“是啊。”弗雷德又看易然，“你把那东西从后末日时代带回来，我当然要仔细检查。收获还是不小的，AI间谍机器人的记录功能不错。虽然内爆有些损毁，但大部分监视内容还是得以留存。要不然你以为凭什么失忆之后醒过来，兜里还有个AI主机？”
难怪他会知道那么多我们的事！想到生活中很多隐私都被弗雷德偷、窥到了，陆悦明一阵反胃，恨的牙根痒痒：说郑光程是老狐狸的话，弗雷德简直就是毒蛇！
弗雷德的话没停，不过他边说边走向已经回到吧台里继续喝酒的“陆悦明”，“只可惜，千算万算，没想到最后我费劲千辛万苦混进来的想要亲自铲除的AI的‘老大’，竟然还是陆悦明。还真是一辈子的对手啊。我说，比较正常的陆悦明，你要是能顺利回去，记得务必想办法把我早早解决掉，这样没完没了的争斗简直烦透了。”
“把我铲除掉？我没听错吧？”“陆悦明”看着吧台晃着杯里的酒，一脸不屑，“就凭你一个人？”
“你以为只看到我一个人，就只是我一个人来了吗？”弗雷德从嘴里吐出颗牙，“这是一个磷灰石晶体组成的与人类牙釉质硬度完全一致的跟踪装置，我现在的位置已经被精确锁定，只要一个命令，DNA最精悍部队的最先进武器就会在转瞬间把你所在的这座大楼炸个天翻地覆，当然也可以精确到只炸碎某一个人。”
“陆悦明”不紧不慢地喝酒，“你急傻了吗？现在海底隧道的实际控制权在AI手中。这又不是地面上，你怎么炸？难道有可以钻地的核弹？真是可笑。”
弗雷德翻着白眼而看他，“哼，到了地下，运输路线就是一切的命脉，早在一百年前我第一次醒来开始建造DNA时，就让人暗地里开始开凿另外一条就是在DNA也没几个人知道的隧道。”
“陆悦明”放下酒杯眯起眼睛，“你在唬谁？有人秘密建隧道我们会侦测不到吗？”
“飞行器可以隐形，挖掘建造工具当然也可以。”弗雷德的脸上开始浮现笑意。
“工具可以隐形，可我不信隧道也能隐形，地下出现任何空洞我们的监测系统都会及时报告，何况是隧道。”
“很简单啊，监测不过是声波监测，在地下任何人也不可能随便到现场去亲自查看，所以我只需要边建造边填充，让隧道的空旷部分保证跟上下土层密度一致就可以了。”
“陆悦明”的眉头皱起来，“边建边填？那你们自己怎么用？”
弗雷德笑得越发得意，“我们用的填充物是有生命的，就是使用DNA克隆技术改造出的一种有机生物体，它们可以无限繁殖也能在短时间内通过破坏其细胞组织彻底清除。没算错的话，我的克隆人大军应该已经到了AI的正下方，你很快就能收到入侵警报了。”
陆悦明冲上前一把抓住弗雷德把他按到吧台上，酒全洒了，酒杯酒瓶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好啊，那么在收到警报之前不如我先把你处理掉。”
弗雷德拼了命挪动手臂从腰间拔出个进到AI被收缴、刚刚他又奋力抢回来、专门对付机器人的电子武器顶到“陆悦明”身上。
“陆悦明”的机器外壳一瞬间被一道微弱的蓝色光芒完全笼罩，下一刻他就直挺挺地躺到了地上。
弗雷德差点儿被掐死，他赶紧跳起来蹲到一边倒气，“咳咳咳咳……离子发射虽然只有几分钟的作用，但是足够我的人锁定目标了。”
“陆悦明”似乎只是机械外壳被限制了活动，他嘴巴一动不动，身体却发出了声音，“尤多尔夫！你还在等什么？！”
“哈哈哈哈！”弗雷德站起来又笑，“你以为那还是你的机器人尤多尔夫？！他早被我们改成0250 的宠物360了！快，360！逼他下令让机器人停止进攻DNA撤出HS！”
360没动，而是转头去看易然。
弗雷德又朝易然喊，“0250，360还是听你的！快给他指令！DNA和HS不是有很多你的朋友吗？跟你一起在训导所生活过的克隆人，铁腿露露……你想想他们！还有陆悦明的朋友托马斯和他的人！你要救他们啊！”
林亦然实在看不下去，跑到“陆悦明”身边扶起他，“悦明！你怎么样？”
“陆悦明”像个死人一样没有任何表情脑袋垂在一边，可从声音里似乎能感觉到是在笑，“你还是关心我啊，笨蛋。”
“我……”林亦然快哭了，“先从HS撤兵好不好。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偏要搞得你死我活呢？”
易然没有给360什么指令，他也想往“陆悦明”身边走看看情况。
陆悦明拉住他，“你干嘛？”
“那个毕竟是‘你’啊，我想……”
“不要帮忙。”
“为什么？”
“趁乱我们赶紧走。”
“可是……”
“现在做什么都来不及了，已经看到AI是什么样子，估计没机会去梦之城了。我了解我自己，他不会下令停止进攻DNA的。这么好的机会弗雷德也不可能让克隆人部队撤回去。只有我们回去，回到穿越点，才可能有所改变。这里跟高大壮联系不上。走，叫上360掩护我们，一起去找高大壮。”
易然犹豫了一下刚想叫，却见360自己动起来，而且是朝“陆悦明”身边走了过去。
林亦然抱住“陆悦明”的脑袋，“你干嘛？不要过来！”
易然心里一紧：他不会是想听弗雷德的吧？！
陆悦明也愣住了。
360走到“陆悦明”身边，先一脚踩碎弗雷德刚才掉在地上的牙齿跟踪定位器，再往反方向一抬手，一道激光击穿了弗雷德。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十八章
360走到“陆悦明”身边，先一脚踩碎弗雷德刚才掉在地上的牙齿跟踪定位器，再往反方向一抬手，一道激光击穿了弗雷德。
“我不是360，我是尤多尔夫。”“360”放下手臂。
弗雷德捂着胸口吐出口血，“怎么会……”
“眼罩里的纳米机器人虽然很难被发现，但对于有所防备的智能机器人来说想找到也不是没可能。而且通过追踪那些纳米机器人你还能掌握我的行踪。我质问特里萨说他在给我们提供的飞行器里放了跟踪装置，不过是为了让你以为我没有发现眼罩的秘密。
“你给了我眼罩离开时正好360说喜欢我的样子，我就提出跟它交换。它当然高兴。不过其实我骗了它，我不是跟它交换，而是覆盖了它。我们变成了可以点对点单独连线的两个尤多尔夫。我并不知道你们后来会对调你们以为的360和尤多尔夫的主机，但事实证明：把一个几乎已经忘了自己是谁的机器人‘感染’成另一个自己，是最安全也是最明智的选择。这可以算是另一种克隆吧。
“另外，检查过360之后我就发现它被植入了跟踪程序，虽然当时并不知道程序是什么人植入的。为了不被怀疑，我在360外壳的尤多尔夫主机上复制了那个跟踪程序，在我这个身体里的主机上清除了程序。明白了吗？原本一路上跟你们在一起的，就一直只是尤多尔夫。”
这话显然不止是对弗雷德说的。
陆悦明早就觉得这个改装过后的“360”不对劲，倒是很释然。
易然有些难过，毕竟在自己最孤独最无助的日子里，他唯一信任的就是360，即便是现在证明他当时信错了“人”，可360自己不知道，易然不怪它。
林亦然松了口气。刚好这时卡尔回来了，墙上的洞太大，智能系统没法及时修复，卡尔直接从洞里爬了过来。
弗雷德看着四肢开始慢慢恢复的“陆悦明”，“尤多尔夫在AI只是个中等级别的机器人，就能把我们一大票人刷得团团转。如果……如果最后的结果是DNA输给了AI……那么我觉得也没什么遗憾了，只是可惜，没能看到……传说中的梦之城。”
“陆悦明”的脖子能转也能做出表情了，他也看着弗雷德，“DNA的人永远也没机会看到梦之城。你的克隆人部队暂时无法定位还没有进攻，但只要他们一开火，梦之城跟AI的连接通道就会永远封闭。梦之城属于太空人类。”
“太空人类带走我们那么多资源，你为什么要相信他们？他们……给了你什么承诺？”
“没有什么承诺，但我想他们也许不会重蹈覆辙，搞到仅存的人类分崩离析。”
“哼，你相信？”
“相不相信，都无所谓了。”
弗雷德说一句话吐好几口血，眼看着只剩下一口气。
尤多尔夫走到他跟前蹲下，“我还是有件事算不明白。既然你不是罗宾，那么不管是除掉特雷尔、特里萨还是我，你都应该很高兴才对。为什么那时启动了纳米机器人，你会流下眼泪呢？”
“我说了，我是个好演员。”弗雷德咽回最后一口血，死透了。
卡尔把针剂交给林亦然，又复述了老不死的话。
“陆悦明”看着林亦然，“这不是要给你自己用的对不对？”
林亦然低下头不吱声。
“你个傻瓜，我现在这样，你弄个针剂怎么给我注射呢？”
林亦然这才想到机器外壳的“陆悦明”，虽然触感跟人类皮肤没什么不同，但普通的注射器根本就无法接触到真正的“陆悦明”。
“陆悦明”把针剂抢了过去，“我来教你该怎么办。”
林亦然一愣，“你说什么？”
“陆悦明”手起针落，笔状注射器已经准确无误地扎进了林亦然的脖子。
易然想要阻止显然是来不及了。陆悦明说在黑市的时候听说过那种可以针对某种特定DNA制造的暗杀针剂。林亦然一定是什么时候把密码告诉了教授。他让易然现在不要再插手另外两个“他们”的事。
“DNA这种东西很奇特，强大起来无坚不摧，脆弱的时候又不堪一击。只要破解无误，即使是很小的计量也足够解决所有问题。”“陆悦明”边推针边轻轻地说。
这种针剂为了保证效果，里面都含有一定份量的麻醉成分，林亦然一点点没了力气倒进“陆悦明”怀里。
“陆悦明”拔出注射器歪头看他，“等这一天真是等了很久。其实早就知道老狐狸跟你说过什么。笨蛋，你以为我把他关起来会不在房间里放监视设备吗？不过没想到你真的会给弗雷德打电话。否则也不会那么早把你送走，结果还是被那混蛋查到了你在哪儿。”
说完“陆悦明”低头吻上林亦然的嘴唇。
陆悦明和易然有点尴尬，他俩转着眼睛一起去看尤多尔夫。
尤多尔夫一如既往地冷静没什么表情。发现他们在看自己，他抬眼望回去。陆悦明觉得他似乎有什么想说，但看他很快又把目光转回去，陆悦明觉得自己大概是想多了。
两人吻着吻着，“陆悦明”忽然身上用了下力。林亦然哼一声，“陆悦明”放开他。陆悦明和易然就看见了满嘴满身都是血的“陆悦明”和林亦然。
易然张大嘴巴抬手掩住，陆悦明也皱紧眉头：这他妈是玩儿什么呢？！
不过细看一下他们很快明白了。“陆悦明”在接吻的时候咬破了林亦然的嘴唇，然后吸了他的血。估计是体内感觉到变化之后他又用刀捅了林亦然。林亦然因为麻醉的作用似乎没什么痛苦。
这会儿他迷迷糊糊地往“陆悦明”怀里蜷了蜷，“悦明，我好困啊。”
“又多久没睡了？”“陆悦明”轻轻拍他的背。
“嗯……好久……”
“睡吧。”
林亦然不知道是死了还是睡着了，反正不再说话也不再动。
“原来你早就知道他要卡尔去取什么？”陆悦明看着双眼紧闭的林亦然，觉得他似乎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局。
“陆悦明”笑笑，“悬浮飞船建造的时候我身边还有不少活人，飞船本身就是智能的，监视功能自然不会少。”
“所以你是早就活腻了？”
“如果亦然没想去找你们那个教授，我真的是打算把他变得跟我一样。可是他说了，我就知道了他的想法。从认识他那天起，我几乎没让他按照自己的意愿做过什么事，现在既然他想我死，那么活了这么久，经历了那么多，活着对于我来说已经不再是一件值得留恋的事。反正无论是哪种感情，我终究也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所以，就这样吧。”
“陆悦明”开始露出痛苦的表情，显然是含有致命针剂的血经过吸收起了作用，虽然慢，但足够结束他已经算不上生命的生命。
陆悦明拉起易然要走。
“陆悦明”咬着牙用最后一丝还算清醒的神智叫住他们，“你是想带着0250一起回到后末日时代是不是？”
陆悦明停住脚步，“是又怎么样？别告诉我你也相信宇宙会爆炸那套理论。”
“不，宇宙会不会爆炸我不知道。但我相信你一定无法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