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弥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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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弥撒- 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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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维斯摩尔沉默了一阵子,问:“我们能进入下一个问题么?”
       
  “噢,请。”     
       
  “公爵……为什么会……我的意思是,他的过去——”
       
  “大人。”费伯伦打断了他的疑问,“就这样,大人。够了,我们到此为止。”
       
  “费伯伦。”     
       
  艾维斯摩尔站了起来,但是费伯伦走得很快,他在合上门之前对着黑发青年偏头笑了笑。
       
  艾维斯摩尔慢慢地坐了回去,他环顾了一眼四周,最后把目光停留在那金色宽大、空空如也的鸟笼。     
       
  “我还是一无所知。”他无声地喃喃自语。
       
  黑发青年捂住了额,他的目光慢慢地转向那一张黑色的床。
       
  他烦躁地别开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那一刻,他仿佛感觉到了什么。
       
  艾维斯摩尔站了起来,快步地往大门走去。
       
  “艾米利亚……!”
       
  他推开了门,但是他只看到了艾米利亚消失在转角的粉色裙摆。
       
  艾维斯摩尔轻叹了一声,在重新合上门之前,他低下头。
       
  在他的脚边,是一只被剪烂翅膀的黑色蝴蝶。
       
  ◆◇◆     
       
  艾米利亚病倒了。
       
  她发起了高烧,看起来有些像是感冒了。
       
  艾维斯摩尔在她的床边陪伴她。但是艾米利亚不太合作,她将艾维斯摩尔送给她的娃娃扔在地上,抱着自己破旧的小娃娃,警戒地盯着他。
       
  她把剪子藏在被褥里,在艾维斯摩尔想要靠近她的时候,就会疯狂地挥舞它。
       
  但是她很快就失去了这样的体力。
       
  那是高烧持续了十几天之后的事情,艾维斯摩尔发现了一件堪称可怕的事情。
       
  艾米利亚的手臂开始出现疹子,这包括了她的双腿,衣服下的躯体必然也是如此。
       
  “她患上了天花,艾维斯摩尔大人。”
       
  艾维斯摩尔回过头,他看着那站在门边的奴仆。那面色苍白地奴仆僵硬地弯下腰,倒退着走出去。     
       
  艾米利亚发出了呻吟,她开始感到疼痛,而且意识模糊。
       
  她会在一些时候睁开眼,对着黑发青年虚弱地呼唤着“爹地”,但是有时候她的脑子会清醒过来,挣扎地尖声哭叫。
       
  艾维斯摩尔守着她喝下了药——一些古老的配方,但是看起来没什么显著的效果。
       
  “你有办法救她么?”
       
  公爵抬起眼,他的手里还拿着梳子,冰冷的手指穿插在那柔软的黑色发丝间。
       
  “大人,你有办法么?”艾维斯摩尔无声地动着唇。他慢慢地回过头,仰头凝视着公爵。他的眼里带着一丝期待,这仿佛是他最后的一线希望。
       
  “艾尔,”公爵缓慢地搁下了梳子,他的手背拂过青年的青白的面色,低声说:“我的艾维斯摩尔,收起你的怜悯。她并不会知道感恩。”
       
  “我并没有要求她感激我,大人。”黑发青年握住了放在他脸颊的那只手,“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些。我答应你,大人,在她痊愈之后就让她离开这里,救她——”
       
  “艾维斯摩尔。”
       
  “她还不到十四岁,就和我一样,她在这时候失去了父母,不管她做了什么这都没有错。她只是在对她的仇人报复,这并不是什么严重的罪。但是,我理解她,大人。我明白身边完全没有同伴的感觉,尤其是在发现信任的人并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
       
  “停止你的话,孩子。这并不一样,她的内心充满怨恨,她的脆弱和无助让你产生错觉。在你对人类付出感情的时候,你就必须学会冷静地面对这一切。她并不能成为你的救赎,你必须明白,你只能属于我。永远。”
       
  “不是你所想的……”
       
  公爵掩住了青年的嘴,他用肯定的话语阻止艾维斯摩尔再争辩下去:
       
  “我没办法,艾维斯摩尔。如果你一定要知道。”
       
  他低声轻语:“而现在,我们必须终止这个话题。你需要休息,听话……我的爱。”
       
  艾维斯摩尔微颤地看着公爵。
       
  在长久的寂静之后,他从齿缝间挤出一声压抑的低吼——
       
  “你根本不爱我,你只是想要支配我!”
       
  公爵陡然回望他,艾维斯摩尔已经离开了他的位置。
       
  “让你的爱他妈的见鬼去吧……!”
       
  他用力地推开了大门,快步地逃开了那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     
       
  艾米利亚的皮肤开始溃烂,转为黑色,甚至发出了腐臭。
       
  她的脸上出现疱疹,永远地失去了可爱的面貌。除了艾维斯摩尔以外,不会有人靠近她。
       
  艾米利亚会长久地陷入昏厥,许多时候会因为剧痛而睁开眼翻转呻吟。
       
  血族并不会受到疾病感染、侵蚀,艾维斯摩尔可以毫无顾忌地握紧她的手,像过去那样,亲吻她的额头——即使他不是不死族,他也会这么干。
       
  “他过于人性。”费伯伦在阴暗的房内来回走动,“像他这样的家伙现在已经绝迹了,因为过于人性的血族不会存活太长的时间……”
       
  公爵放下了笔,他抬起眼。
       
  这成功地让费伯伦乖乖地闭上嘴。
       
  公爵轻声呢喃:“这是他最珍视的。”
       
  “那确实很珍贵,但是也会带来麻烦。”
       
  塞勒斯汀公爵回过头,看着他的老管家,说:“在我存在的一天,他就不会消亡。他现在只是还无法理解这一切,他还是孩子。”
       
  “和您比起来。”费伯伦摇摇脑袋。
       
  公爵从他的位置站了起来,慢步走到了窗前。
       
  他沉默地望着那灯火微亮的方向。
       
  黑发青年坐在床边,他不断地抚摸女孩稀疏的发丝。那是他偏爱的金发,和他逝去的妻子,相同的发色——那只是半年之前的事情,但是感觉上像是已经过去了十年。
       
  那一刻,艾米利亚睁开了眼。
       
  “小艾米利亚……”
       
  艾维斯摩尔将手抽了回来,他知道金发女孩并不喜欢他这么做。
       
  艾米利亚盯着他,她的双眼布满血丝。
       
  “爹地……”她颤巍巍地伸出手。
       
  艾维斯摩尔快速地握住了它,“亲爱的。”他亲吻那狰狞的小手,轻柔地说:“妳想要什么,小艾米利亚。”     
       
  艾米利亚并不能连贯地说话,她需要闭上眼休息一会儿,才能继续说下去。艾维斯摩尔拥有很好的耐心,他等了好一阵子,艾米利亚才重新睁开眼。
       
  她费力地拉了拉自己的袖子,艾维斯摩尔疑惑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帮助她把袖子卷起来。
       
  “爹地……”她慢慢地抬高她的手腕。艾维斯摩尔不解地看着她。
       
  艾米利亚动了动唇,她的话语让艾维斯摩尔失去了牵强的笑容。
       
  “不要胡说,亲爱的。”黑发青年站了起来,垂眼为她拉好毯子,艾米利亚突然尖声叫了起来:“我求你……!!”
       
  “……”     
       
  “吸我的血……!”她抬着手,面目扭曲地喊着:“吸干它!我求你!!”
       
  艾维斯摩尔双目圆睁地看着她。
       
  艾米利亚企图从床上爬起来,她哽咽地哭求:“我太痛了……我求你……!”
       
  “我受不了……”
       
  “吸干我的血……我求你……!”
       
  “求你……”艾米利亚流下泪,她艰难地仰着头。
       
  “爹地……”     
       
  艾维斯摩尔静默地看着女孩。
       
  他慢慢地在女孩的床边单膝跪下,拇指轻轻地擦去女孩的泪水。他握住那纤细的手腕,将它缓缓地凑到唇边,无声地亲吻。
       
  艾米利亚侧躺在床上,她也许露出了笑容,但是这从那张脸上难以瞧出来。
       
  当獠牙刺进手腕的时候,女孩轻轻地震动一下。
       
  这并不需要太久的时间。
       
  浑浊的血液从那尖锐的齿缝流出,艾维斯摩尔亲眼目睹着金发女孩慢慢地闭上眼,在女孩的头颅无力地垂下的时候,他用力地甩开那只手。
       
  艾维斯摩尔伏在床案,剧烈地咳嗽着,吸入的血液就像是毒液一样,慢慢地侵蚀他的内壁。
       
  那最大的痛楚源自于他的腹部。
       
  艾维斯摩尔试图站起来,踉跄地前进几步,但是他很快地再次跪倒在地。
       
  最后,他的双手捂紧了腹部,蜷缩在地上,痛苦地翻滚,嘴里溢出了嘶吼:“啊啊啊啊啊——!!!”     
       
       


  血色弥撒第十回
       
  柏金的子孙都拥有金发蓝眸,这是血统纯正的象征。他们曾经在社交界十分活跃,没有人能拒绝那耀眼的金丝和深情的蓝宝石眼眸。
       
  一个可怕的死亡诅咒一直围绕着这一些美丽的金丝雀。
       
  年幼的艾维斯摩尔慢慢地走过铺着红地毯的金色廊道,他仰着头,看着挂在墙壁上的一张张油画。     
       
  有人牵着他的手,那是梅米娅太太,在他十六岁之前病死在床榻上的尽责保姆。
       
  那是梅米娅太太的声音。
       
  看看这些画,艾维斯摩尔。
       
  你发现了什么?噢,每一位的柏金伯爵,都十分年轻。
       
  你想知道那是为什么?
       
  这是秘密。     
       
  在艾维斯摩尔仰头的时候,梅米娅太太赫然回过头来,她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臂,凑近他,用恶毒低沉的声音说:     
       
  那是因为他们会由于不同的恐怖意外,在年纪轻轻的时候失去性命。唯一遗憾的是,没有人会去探讨这其中的秘密,尽管这些可怜的伯爵们在躺入棺木的时候,都失去了——
       
  她的面目扭曲、发紫,白色的俎虫在她空荡荡的眼窝里来回钻动。
       
  ——心脏!     
       
  “啊!!!”     
       
  黑发青年尖叫地坐了起来,他在睁开的第一眼就看见了公爵。
       
  公爵在艾维斯摩尔醒来的第一刻就站了起来,他越过了围绕在两侧的奴仆,走到了宽大的床边坐下。     
       
  “孩子。”公爵碰了碰青年的脸庞,“艾维斯摩尔……”他紧握住了那颤抖不已的苍白手掌,用鲜少有的轻柔声音说:“我在这里,孩子,你不用害怕。我在这个地方。”
       
  艾维斯摩尔怔忪地看着他,房里昏暗不明的火光和公爵冰冷的手心将他带回了现实。
       
  他抬起眼环顾,那依旧是富丽豪华的中世纪卧房,如同地窟一样地冰冷,在许多时候都紧紧地密封住的雕纹铁窗,以及在黑色的写字台边的金色鸟笼。然后,他看向了那些神情僵硬的奴仆。
       
  公爵顺着他的目光,用眼神示意他们退出去。
       
  最后,艾维斯摩尔将眼神转回到公爵身上。
       
  “我吸干了艾米利亚的血。”他哑声地叙述,“从这里。这个地方……”艾维斯摩尔卷起袖子,露出了手腕。     
       
  公爵慢慢地拉回了他的手腕,看着他低语:“我们并不会感染疾病,也不会因它而死去。但是我们不能接受不新鲜的血液,就像人类不能吃下腐烂的食物。”
       
  他就像是一个温和的父亲,温柔地嘱咐他深爱的儿子:“我们也是血肉之躯,浑浊的血液会对我们造成一定的损害……”
       
  “尤其是你。”公爵凝视着他怀中的青年,郑重地强调,尽管他的声音非常温柔。
       
  艾维斯摩尔木然地回应:“因为我是新生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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