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至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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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至河上-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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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高马大的赵小会不无伤感地忿恚道:“你负人在先,苍天如何不负你!”
“厉宁呢!”王素在周围的柏树丛中找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程师爷,你们把厉宁弄到哪儿去了?”
“哈哈哈”程师爷不悔反得意,“我的好学生那么听话,这会儿当然已经出师了。王素,你的好名声算是到头了哈哈哈”
王素穆然。他的“好名声”有什么打紧,只要厉宁不再错下去——只要犯过的错还能弥补。名声固然可贵,但更珍贵的是良心。他王素从不缺少良心,所以身外之物的名声有则不拒,无亦不憾。
怕只怕厉宁良心彻底已卖。
在一片完全辨不清方向的树林里,厉宁通过数次售出自己的良心和懦弱,得到了他被许诺的、梦寐以求的东西——心上人苑桃。之前,他被教导“生米煮成熟饭,再无不成之理,女人对这套都没辙的,慢慢心就会倾向于你,对你死心塌地”。能否让她对他死心塌地,他已不敢想象,走到今天这一步,他就只有闭着眼继续向前走,不管脚下踏着什么,即便撞得头破血流。
此时,王素大人的生死,他不考虑。大哥谢未的心情,他不考虑。自己是否会后悔,他不考虑。唯一考虑的就是,带苑桃走!得有决绝的此刻,苍天是负了他还是偿了他?
他抱起了昏迷中的心上人
兵法上说,逢林莫入。厉宁在这片越来越深的树林里走着,走着走着,发现前面有几个人在露宿。火堆上还有火星闪着光,看来在这里呆了有一会了。他避开。
他要避开,那几个人却机警地发现了他,在林中绕来绕去,然后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望望他怀中的女人,无耻又会意地笑着。
这三个人,其中一个正是他当时从牢里放走的李有理。





    正文 第四十二章 杀手未死
    更新时间:2010…10…15 10:54:41 本章字数:3784


自从孙茯苓“依计行事”地去后,徐荷书就又陷入了逍遥而无目的的日子里。只是又至黄河,实在有缘。有缘千里来相会,说的真没错。她不敢去本县县城。因为怕见到某些人。静中思变,她决定去邻县的闲闲家走一趟,看看她和她的家人如何了。
记得当时,岳大妈跟她说过,大女儿闲闲已经定亲,今年腊八就出嫁。男方是亲戚村子里一个二十岁的卢姓小伙子,自小都见过的,彼此很中意。她们谈这些话的时候,险些被那杀手|淫辱的闲闲,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平定着自己惊悸的心。
说起来,徐荷书自己都是有些惊悸的,她仍记得那杀手将她的剑插入自己胸膛时的表情,带着笑,一点也不怕,仿佛不是去死,而是去永久地生。
走走停停,她在这个夜晚走到了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正逢着一片广袤的树林。她只好于其中穿行,否则要绕很远的路。
白花在马上的小篮里早已睡熟。她自己也困倦极了。
忽然,她发现前方的地上隐隐约约有人躺着。再走近一些,便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原来是三个血流满地的人。
徐荷书连忙下马察看。
三个人气息全无,身体也已经凉了。看伤口,是被人用刀杀死的,他们各自身上也有兵器。如此看来,这只是一场江湖仇杀?在黑暗中,她又看了一遍三个尸体,却发现其中一张脸是熟悉的:李有理。
李有理死了。逃来逃去终于还是罪有应得地死了。徐荷书心情释然,纵然不晓得这三个人遇上了什么事什么人,但也知道杀李有理的人至少立了一桩功德。
在树林的另一端,苑桃悲愤得几乎再度昏过去。刚才,厉宁与李有理的对话,她听到了。她也知道,厉宁杀了那三个想要对她不轨的人。但由此知道的一些秘密,让她如闻晴天霹雳半天回不过神来。
原来,婆婆的死是那天夜里被厉宁谋害的,李有理从狱中逃脱,也是厉宁背地里放走的。他做这一切,却是为了她
“厉宁,”苑桃声音有些颤抖,“你若还是个人,现在就跟我回去,向衙门自首”
厉宁只狠狠地说:“不可能。”
此时的他令她感到非常陌生,仿佛已经不是她日常所见的那个人。“那么,你放开我”
“不、可、能。”如今他唯一能抓住的,就是她了。
苑桃忍不住哭了。“为什么你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小未哥知道了你还有何脸面做人!”
提到谢未,仿佛是刺激了刚刚结果三条人命的他:“哈,我哪里还是人!只要与你在一起,我做个畜生虫豸又何妨!”
苑桃被他搂着牵着走,纤腰被他的手臂勒得发痛。“厉宁你不要这样,我自己走得动。”
厉宁拨开脸上凌乱得如同凶犯的头发,忽然温柔地道:“桃桃,我喜欢你好多年,你能不能可怜我这一回?谢未,他,他不喜欢你!嫁给他,你不会有幸福的。你离开他,嫁给我好吗?我会全心全意对你,照顾你保护你,永远也不离开你。好吗,你说?”
这些话,苑桃只在乎“他不喜欢你”这句,脸上已是泪如雨流。“可是我爱他!”
厉宁微笑:“你也会爱上我。”
“你不要痴心妄想。我已经嫁给小未哥,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我有办法让你爱上我。”
苑桃这时恐惧得厉害,明知这是深更半夜的荒郊野外不会有人,也想呼救求得一线生机。
“你要喊?你喊,这件事可就传出去了。你的清白也完了。”厉宁的声音带着残酷的笑意,脸上更是被这种笑意扭曲得令人作呕。
苑桃柔弱的体态与带泪的玉容近在咫尺,在幽暗中楚楚可怜,只等着他去侵犯一般。
他要侵犯。
苑桃在几乎窒息的状态下奋力呼喊,挣扎。
在这样的时刻这样的地方,会有谁来救她?没有人,会不会有偶然过往的神鬼?
这真是个神不知鬼不觉的绝佳际遇。
不料,身后忽然出现一个沉闷而平静的声音:“你在做什么?”
厉宁几乎软倒在地。他立即机警地拔刀戒备。这个人,一身黑衣,身材精壮,看不清长相,但却看得到他额角一道斜斜的伤痕。
“你是谁!”
黑衣人仿佛没听见他的话:“想要女人?”
“这是我的私事。请你走开。”厉宁难得还能这么镇定。
“和我以前一样蠢。”黑衣人冷冷地说,“用这种办法是得不到女人的。”
苑桃哭泣着从地上爬起来,躲到黑衣人的身后去,在她看来,这个神秘的黑衣人就是天降的救星。
厉宁急了。挥刀而上。
黑衣人用剑。刀剑碰撞发出刺耳的声音,也冒出星星点点的火花。厉宁急中求稳,黑衣人好整以暇,几个回合下来,刀不敌剑,被砍作两截,扑的一声掉落在枯叶上。
黑衣人的剑架在厉宁的脖子上。
“别杀他!”苑桃失声喊道。
“不杀他?”黑衣人似乎有点好奇,愣了一下,“好,那就不杀他。”
这种情况下,厉宁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他又扑过来,要抢苑桃。“跟我走!”
黑衣人不耐地将剑一推,刺进了他的右臂。厉宁挣开这剑,左手去拉苑桃。黑衣人再刺他左臂。两臂鲜血直流,厉宁痛得再使不出一点力气。
苑桃哭道:“你快走吧!我不想看你死在这里!”说着,自己向黑衣人道一声谢,向不远处的平野上发足跑去。
黑衣人望着她远去的身影,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
今天会是个好日子,他不打算杀人。厉宁忍着痛,踉踉跄跄去追苑桃。他也由他去。
天已经亮了。徐荷书躺在一棵大树下睡了两个时辰,醒来了。身旁的小篮里,白花早已睁开了充满精神的黑眼睛,他站在篮子里,一看见徐荷书醒来,小脸上就绽放出了乖巧而灿烂的笑。
“白花,饿了么?”
白花却晃着手在篮子里走了两步。徐荷书慌忙去扶他,再走篮子可就翻了。咦,不对,白花是在走路啊!白花会走路了?
她把这孩子抱出来,放在平地上站好,然后自己后退几步。白花望着她,笑嘻嘻地、很小心地、摇摇晃晃地迈开步子朝她奔去。白花会走路了!
每个孩子都有这样的过程,不足为奇。但对于徐荷书来说,亲眼见证这个朝夕与自己相处的孩子长大了一点,那种欢喜和欣慰竟无法言喻。也许,为人母亲的心情就是这样的?
她打算去岳家,还打算向崔大妈请教一些育儿问题。比如,白花常常吃手指,该怎么办?白花睡觉时爱挠脸挠得一脸都是指甲划痕,该怎么办?
行在路上,露水半干,阳光明媚。村夫五六个,孩童三两行。时节是秋天了,到处一片繁荣与萧索的交接景象。徐荷书来到了这个逢着集会的小镇。
见到这么多的人和花花绿绿的东西,白花很兴奋。
徐荷书也爱这景象,左右张望着。在张望中,她突然发现一个同样骑马的黑衣男子从旁边经过,并回头向她疑惑地看了一眼。
她吃了一惊。虽然这样一张刀疤脸,她是没有见过的。但这人的眼神怎么会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咚咚咚”突然几声枪响,紧接着传来一阵唢呐锣鼓之声,奏的是鸾凤和鸣的喜乐。徐荷书抬头眺望,只见前方披红搭挂的来了一对迎亲队伍。看来,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呢。
行人让在两旁,一边踮着脚张望新郎官一边对这门亲事议论纷。队伍走得近了,徐荷书看到新郎官骑马走在头里,八字眉,小眼睛,有些腼腆地笑着。“这模样算不上丑,可也算不上俊”“哎呀,可惜看不到轿子里的新娘子长啥样”“别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吧?”
徐荷书在人群中听到这些议论,禁不住笑了。这时,她又看到了那黑衣人。一手紧紧握着剑柄,一手紧紧勒着马缰绳,专心致志地望着那顶花轿
徐荷书有种不良的预感。
黑衣人忽然放了缰绳,将马一拍,同时自己蹬鞍腾身跃起,那马便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很快就超过了迎亲队伍。黑衣人已跃至花轿前面,飞起两脚将两名轿夫踢翻,轿子一下子倾斜下来,他一把撕下轿帘,把手一伸,将里面茫然不知何事的新娘揽在怀里,再一蹬轿把,大步越出迎亲队伍外面,然后开始飞奔。有一两个反应敏捷的想拦住这人,却被他拳脚打翻在地。轿夫、喜娘、新郎官一行十几人,刚明白过来是遇着半路抢亲的强盗了,那黑衣人已挟着新娘子骑上了在前路等待着的马
“天呀,抢人了!快抓强盗啊!”
“快去报官”
“追啊快追!天杀的!光天化日抢新娘子”
街道上赶集、看娶亲的人见到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登时炸了锅。
“闲闲啊”人群中一个送亲的女人哭了起来。徐荷书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抱紧了白花,冲出重重障碍的人群,策马向着黑衣人逃走的方向追去。
——新娘子是岳闲闲。黑衣人正是那个当时已经死了的杀手。
闲闲生平没骑过马,此时只觉得耳边风呼呼地吹,两边的房子树木飞快地向后退。她已不再挣扎。这个将她掳来的男子在身后紧紧地抱着她,并在她耳边低声而热切地叫:“闲闲,闲闲,我来了”
她忽然想哭。这种感觉她还记得。这个声音她还记得。这个人她也还记得。只是
她回过脸来看看他。是的,纵然有那道从额顶延伸至太阳穴的伤疤,她也认得出来,这张脸是他无疑。
他没有死。他又来了。自己又落入了他手里!
经过那一晚,她的心就变成了被碾碎的石头:虽然还是硬的,但已经碎了;虽然已经碎了,但也还是硬的。父母和卢家商议,将本定在腊八的婚期提前。她在这几十天里就日日想着、等着、盼着,也怕着,苦着。
至于是不是真的期待出嫁的那一天,她自己不清楚。至于回想那晚的事那晚的人,她不但是恨和怕,也不解于那人临死时的话语和神情。就像一个危险的噩梦。她得不到安慰而又无法摆脱。
她的眼泪落在杀手的手上。
“你又哭了”他笑笑地说,“你舍不得那哭丧脸的小子?”
闲闲咬牙切齿地道:“我哭你为什么没有死”





    正文 第四十三章 劫与被劫(1)
    更新时间:2010…10…15 10:54:41 本章字数:3014


杀手笑道:“我没有死,你哭,是因为恼怒还是因为高兴呢?”
红颜新装的闲闲无声地落着泪,没有回答。
“我‘死’了这么久,你有没有想我?”杀手的声音异常柔和。
闲闲抽泣着,委曲求全地说:“既然你没有死,那么就好好活着罢,不要再做坏事。你放我回去,行吗?”在她善良而柔软的心里,他没有死似乎算是一件好事。
杀手用下巴蹭着她的耳朵,叹息了一声,说道:“不再做坏事,可以。放你回去,不行。”
“今天我出嫁,你这样做,比还厉害。”
杀手偏偏不放过她隐讳的话,笑道:“比什么还厉害?”
闲闲耳根发热。她觉得这个人虽然嘴上说话逼人,但行为好像没有那回那么凶,便再哀求:“我求求你,放我回去吧!你已经害得我够惨了,以后,我有何面目见我的丈夫”
“丈夫?哈哈,你跟他好像还没有拜堂吧?”杀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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