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加对他露出一个失血过多的微笑：“到家以后我们可以马上试一试。”
穆望进他的眼睛里，良久叹了口气：“算了，我没什么兴趣压倒一个伤员。”
不久之后两人出现在卧房里，穆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正中央那张king…size大床，末了才是沙加摆在角落里的棺材。他叹息着回望身旁的恋人，沙加微微一笑，趁机凑过来索吻。两人亲吻着倒在床上，然后——
大家爱干嘛干嘛去了。
呼吸平息之后，穆才意识到自己又做了下面那个，于是翻身想要反攻。但是看到沙加那张苍白的脸，就又什么兴致都提不起来了。可是穆，吸血鬼这种生物本来就是以脸色苍白著称的吧？
两个人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望着雪白的天花板，别说是沙加，就连穆都有点不适应，于是开口说道：“你不一定非得逼着自己跟我睡同一张床上，我们分开睡也是没关系的。”
沙加没有说话。
穆想了想，接着说道，“或许我们可以一三五睡床，二四六睡棺材，星期天分床睡。”
这下子沙加总算憋不住笑了，说道：“你自己说的啊，我可没逼你。事实上我不止买了这张床，还换了最新款的滑盖，空间比原来要大很多。所以我们下次可以尝试点别的什么，不用担心撞到棺材板。”
“……你还是自己一个人睡吧！”
于是争吵过后，四百年的马拉松恋情依然在延续。
第35章 光耀晨星
路西法是整个地狱里最强大的男人，这点毋庸置疑。华丽的美貌，优雅的举止，渊博的学识，强悍的力量，这四样东西在他身上一样不落。克劳德第一次见路西法就被这个男人身上的气势折服，当时的路西法还是天上的光耀晨星，金发碧眼，身上萦绕着万千圣光。在所有人都看到他和煦的笑容时，克劳德看到的却是他眼底隐藏的暗芒，就像是一只试图挣脱束缚的野兽。
从那一刻起，克劳德就清楚地预见到将来会发生什么事，只是干脆地无视了自身的血统赋予的能力。他只是纯粹地想要追随这个男人，无关风月，亦无关其他。于是便跟着路西法东征西战几千年，最后自然也跟着他堕了天。
他必须承认，黑发黑眸的路西法比起金发碧眸的时候要俊美得多，所以一觉醒来发现他就睡在自己身旁的时候，心头的震撼也比原想的要大得多。为什么他会躺在他的床上，而且还没穿衣服！
……好吧，是两个人都没穿衣服。
昨天晚上发生过什么事情，在这种状态下简直一目了然。
克劳德揉乱了自己的短发，皱着眉从床上坐起来，对着魔王陛下袒露在被子外的光裸背脊沉默了很久。路西法仍然在熟睡当中，漆黑的长发像流水一样铺洒在枕头上，侧脸显得尤其美好。克劳德的目光沿着这个男人线条优美的背脊一路往下扫去，暧昧的吻痕从颈侧开始一直绵延到被子深处，不用看也知道底下有多壮观。
懊恼的男人不由地捂脸，昨晚他好像不单止把人推倒了，而且还很激烈地做了……
熟睡的人在他的注视下发出低沉的呻吟，睫毛像蝴蝶翅膀一样微微颤动，然后慢慢地张开了眼睛：“克劳德？”
他放下捂脸的手，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路西法翻了个身，撩起长发从床上坐起来，像许多年前看到一手带出来的部下成为统帅以后，第一次凯旋而归时那样对他露出赞许的微笑：“虽然昨晚是我第一次处在下方，但是感觉不错，你的技术很好。”
“……谢谢。”
这个男人留在他心底的那个神圣的大天使长形象，终于彻底地破灭了。
虽然不清楚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不过身为享乐至上的堕天使，两个当事人都对此表示毫无压力。路西法在上一次圣战里跟米迦勒处得并不是那么愉快，全地狱都知道魔王陛下正值空窗期，爬上他的床的人可谓是前赴后继，络绎不绝。而此时距离下一场圣战还有遥遥无期的几百年，克劳德也顺理成章地抛开了军务，彻底醉心于医学研究，完全把那晚的魔王陛下忘在脑后。
啊，当然，这并不代表路西法没有魅力。相反，他是个能让所有女人为他疯狂的男人，同样也让男人疯狂。只是克劳德对他实在不是那么回事，也没兴致去跟地狱里的一大群男男女女抢人。所以在路西法叫他出来的时候，克劳德还沉浸在活体解剖中不能自拔，全然没有思考为什么魔王陛下要找自己喝茶。
他们坐在花园里，周围是开得正好的郁金香。路西法穿得一身黑，只有露在外面的肌肤像象牙一样洁白，泛着柔和的光泽。红茶端上来，克劳德按着自己的喜好往里面加牛奶，十分笃定那晚的事情并没有对两人之间的关系带来任何改变。他对这位陛下没想法，要是说路西法会对他有什么想法的话，那更不靠谱。
果然魔王陛下开口的时候，提到的还是很平常的事：“地狱的人口数量一直没有上涨，有什么办法可以想吗？”
克劳德想了想，停下搅拌的动作：“这种事情，很难说。”
别的种族还可以想，但堕天使里大多会孕育出更强悍的下一代，母亲的负担会很大。如果不是真找到了想要厮守一生的伴侣，女性堕天使很少愿意孕育后代。路西法的关注点当然不会是前者，他需要的是针对堕天使的生育计划。
所以说，世界就是这样不公平。克劳德把银制小勺放在盘子边缘，默默地喝着自己的红茶。在人界还拼命拉低自然增长率的时候，地狱这边却在想方设法地鼓励生育。如果是大规模移民的话，相信可以解决两边的困难吧。
不过……好吧，还是想想就算了。
魔王陛下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扶手上的雕花，给出指示：“从母体的孕育过程入手吧，想办法减低胎儿的力量带来的负担，应该可行。”
克劳德闻言看向他，将茶杯从唇边移开：“这个是可行没有错，但做起来很有难度。”
路西法朝他露出微笑，修长的手指停止了移动：“你从来不会辜负我的期望。”
总觉得自从堕天之后，这个男人任性了很多，果然是因为挣脱了神的束缚这个缘故吗？
克劳德摇摇头，从神游中醒过来，坦白道：“即使陛下你这样说，我也感到压力很大。于是能问一下为什么突然这么急着解决地狱的人口问题吗？”要知道这种事情根本是从三分之一的天使跟着曾经的光耀晨星一起坠落的那一刻起就存在的吧？希望人口增长的话，其实还是回天堂去多拐几个下来比较实际。
路西法看了他一眼，垂下眼去低笑两声，然后从椅子上离开。
克劳德心头一跳，也推开椅子，迈步跟了上去。
两个人站在漫天的星光下，身侧是一眼望不到头的花海。
路西法转过身来，背对着风吹来的方向，漆黑的长发被吹得凌乱飞舞，黑发黑眸的模样一瞬间跟当日金发碧眼的大天使长重合在一起，看得克劳德一阵恍惚。这个男人即使坠落到了黑暗深处，也依然是最耀眼的星辰。
他的眉宇间是一贯的风轻云淡：“我们上床以后好像留下了点后遗症，所以你的孩子现在正在我肚子里呆着。想要把他留下来的话就尽快想办法，你知道，我的耐心有限得很。”
—————————我是代表“一切为了米团子”的分割线————————
带有六翼纯种堕天使血统的婴儿有多强悍，克劳德很快就了解到了。即使用上了封印有他的本源力量的药丸，这小子依旧在魔王陛下的肚子里挣扎不休，硬是让对着自己背叛的神都笑得出来的路西法风度尽失，把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个光，就差没力量暴走把整个地狱彻底摧毁。
克劳德只好把发飙的魔王陛下压在寝宫的床上，把手心覆在他的小腹上，用自己的力量去引导那团狂乱的暴流。等里面那个淘气鬼安静下来，两个大人也脱力地倒在床上，狼狈不堪地对视。
克劳德望着他苍白的脸，顿时觉得压力倍增。这个连神都没能把他打败的男人，居然被几个月大的婴儿折磨成这样，看来真的是如果恨一个男人的话，那就生个女儿嫁给他；如果是恨他入骨的话，那就一定要让他怀孕！
良久，魔王陛下支撑着上身从床上坐起，连声音都变得虚弱不少：“我看等不到你儿子出生，整个地狱就会变成一片废墟。”
“所以，这段时间还是到我那里去住吧。”克劳德眼下带着浓重的阴影，显然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睡过好觉。
路西法看了他一眼，低沉道：“我的耐心快用光了。”
克劳德背后冒着黑色的怨气：“我也一样。”
两人默默地骂了一句，我擦！
于是跨时代的壮士保胎丸跟帝王切开法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诞生的。
米罗出生的时候，克劳德是第一个见到这个差点把地狱毁于一旦的小混球的人。婴儿有着蓝紫色的漂亮眼睛跟六支小翅膀，一从路西法的肚子里出来就扯着嗓子嚎个没完。新晋的父亲大人毫不手软地把这个软绵绵的小混球扔进水里，洗洗刷刷，擦干了以后抱给他的另一位父亲看。
魔王陛下衣衫半敞地倚在床头，不带一点芥蒂地接过活泼的婴儿，对着他好奇的目光报以和煦的微笑。克劳德一时间又觉得自己看见的还是九重天上那个圣洁得让人想亲吻他的长袍的大天使，回过神来发现对方正抱着婴儿朝自己看过来：“名字，你来起。”
克劳德皱着眉想了想，给出了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名字：“米罗。”
魔王陛下没有提出异议，婴儿扑棱着翅膀在父亲怀里扭动，发出咯咯的笑声。
克劳德抿了抿唇，开口道：“当时其实陛下醒着吧，为什么还要——”
路西法将婴儿举在半空中，眯着眼睛看他扑棱小翅膀，尔后慢慢地松了手，任他在床的上方飞来飞去。他收回手，看向得力的部下：“我说过，只有充足的人口才能更好地带动经济的发展吧？所以不用太在意，我们的关系不会因为这孩子产生什么变化，这是计划外的收获，虽然让人够呛。”
克劳德：“……于是果然是阴谋吗？”
魔王陛下：“只是刚好有点无聊。”
克劳德：“……”
后来——
“喂，臭老爸——”
“——臭小子。”
少年坐在树上晃着两条腿，嘴里叼着根草：“我一直很想问，为什么你会那么讨厌自己的儿子？难道是有什么被我父亲劈腿之类的悲伤往事吗？”
其言不中，但亦相差不远矣。被戳到痛处的男人默默转身，一言不发地离开。
蓝发少年挠挠脸颊，张开翅膀从树上飞下来，“啧，真的是被伤害过啊……”
再后来——
“臭老爸你为什么这么对我？！”长着性格燕尾眉的小孩朝面前的男人挥拳，“我跟你有仇吗？”
“啊，你的存在本身就已经深深地伤害到了我。”男人意兴阑珊地挥挥手，“所以快点消失吧，臭小鬼。”
“去死！”
小男生踢了他一脚，瞬间张开翅膀飞上二楼，“爸爸，米罗他又欺负我——”
楼上没有人回答。
米罗摊在沙发上，把报纸丢在一旁，揉乱了卷曲的长发：“真是的，果然还是比较想要乖巧的女儿啊……”
于是作者始终相信，父子之间永远只有两种关系——仇人，或者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