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天劫作者:唐一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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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天劫作者:唐一寻-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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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卿寒腿一软,一下停住了步子,对上一直识趣保持一定距离走在他旁边的那人看过来的眼神,生平第一次觉得尴尬起来。
  “饿了?”那人温和的问。
  卿寒窒了窒不答,在心中暗暗把这不争气的身体诅咒了无数遍。
  他灵力未损本体健全时无所不能,即使数日不进食进水也毫无影响,现在却要被一具无能的人类躯壳拖累,怎能不恼火。
  现在於他最重要的,就是在这具身体尚未到达极限之前,最大程度恢复自己的灵力,重新化出本体。
  见他不说话那人也不介意,就近找了棵树,捡开地上咯人的土块石子,又捋了些一旁矮木厚实的叶子下来铺整齐了,侧开身示意他过来。
  想不到这人看上去文弱,照顾人倒是不差。卿寒这麽想著,也不客气,依言过去坐下,看那人在离他不远处随意坐了,在包袱里翻了阵,结果只翻出之前咬过一口的饼子来。
  那人明显犹豫了下,最後沿著自己咬过的位置撕了一小块下来,把剩余的大半都递给卿寒。
  卿寒本是食肉一族,这段日子嚼树叶已经难熬非常,这会儿接过干硬的饼子尽管肚饿也依旧没了食欲,就那麽拿在手里,却连动嘴的兴致都没有。
  那人以为他嫌弃这饼被自己咬过,轻声解释:“少爷,好歹吃点吧。我带的干粮,就只剩这些了。”
  目光落在对方手里那一点塞牙缝都可怜的饼子上,卿寒叹口气,收回目光,低头大口把自己手中的干粮吃了个一点不剩。
  现在的关键是保住自己,至於眼前这个素不相识的人类,与他何干。
    
    
    ☆、你喜欢我

  草草垫了肚子又喝了几口溪水,两人又沿着水流埋头赶了会儿路,天色渐渐暗下来,弥散开来的雾笼罩枝梢交错的丛林。
  两人的视线被黑暗逐渐吞没,树影重重的森林在夜晚显得格外寂寞可怖。那人找了片相对平些的地,从包袱里取出火石来,询问的看看卿寒。
  卿寒冷着脸点点头,看着那人很快捡了些枯枝残叶,熟练的生起一堆火来。
  火苗暖暖的摇晃,映照出两人的脸。卿寒虽不惧火,但到底本性为狼族,对着这耀眼的光线也觉得颇不自在。再加上温度一上来他明显感受到身体的不适,怕这具身体扛不住热度,又不愿被看出端倪,只不着痕迹往后靠了靠,与火堆保持一定距离。
  这身体是因为有了他的灵力才能维持此番模样,但他的灵力也难以长久保持一具尸体的鲜活,只是延续其衰腐的时间而已。
  卿寒的小动作那人也注意到了,以为对方是在排斥自己,眼神微黯,半晌见卿寒闭目坐着一动不动,不由道:“少爷,我今晚在这里守夜,防止有野兽出没,你困了就先躺下睡吧。”
  卿寒睁开眼看看他,心里觉得好笑。
  他现在灵体虽衰弱,可震慑山林里那些不知好歹的兽物,还是绰绰有余。
  只是这情况也不便说穿,有这个人心甘情愿的值夜也不是坏事,他打了个哈欠,也不多说,便倒头睡下了。
  他向来我行我素惯了,对不上心的人,哪里有那个心思去理睬对方死活。
  也许是因为有火光有声响的缘故,也可能是因为有另一个人在便不自觉有了防备,卿寒睡的并不安稳,烦躁的睁开眼时,却正对上一道牢牢锁定他的温柔目光。
  见卿寒蓦的睁眼那人慌忙不自然的别开脸,起身去往火堆里添枯枝。
  火堆重新燃烧带来的噼里啪啦的声响让卿寒也没了睡意,以手支于脑后,慢悠悠的吐出他今日的观察所得,连个疑问口气都吝于给予:“你喜欢我。”
  那人手猛的一颤,僵硬的侧过身望着他,露出丝惊恐的神色来。
  卿寒也不急,只悠闲的看住他等待答复。
  见对方的脸色由白转红,由红转青,最后又变的发白,卿寒不知为何,竟突然觉得很是有趣,勾了勾嘴角,牵出一抹嘲讽的弧度。
  人类的喜欢,究竟是种怎么样的感情,他其实不甚清楚,更不屑了解。
  反正毫无疑问都是虚妄的谎言。
  至亲之间都有嫉妒背叛与毁灭,横亘在两个没有丝毫血缘关系的人之间的所谓喜欢,能可信到哪里去?
  更何况人类的生命还如此短的可怜,一生一世于他而言,也不过白驹过隙。
    
    
    ☆、那些过去

  好半天那人闭了闭眼,脸色灰败,一副自暴自弃的模样,缓缓应:“是。”
  声音低低的,一如既往的温柔,偏偏口气坚定的出奇。
  这承认反倒出乎了卿寒的意料,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有些意外的多看了他几眼。
  没想到这人看上去内敛保守,在这点上竟然坦荡诚实的很。
  只是被他人的话噎的语塞,于卿寒倒是破天荒头一回,这下反而起了兴致,接着说出根据身体的反应传达而来的感受:“可我不喜欢你。”
  也难怪这具身体会对这人这般排斥,面对对己有情自己却无意的对象,搁了他大概也会避而远之吧。
  那人的脸色在火光下依然显得苍白,却仍淡淡应了声:“是。”
  口气平静音色温和,看不出难堪,也没有尴尬,仿佛尽管才被这么赤裸裸的拒绝也与己无关,只是同卿寒一般在不含感情的陈述事实。
  对上那人眼里的沉静卿寒觉得颇有些无趣,也不知怎么就突然生起了将其打破的念头:“你叫什么?”
  那人这下终于有了反应,往前走了一步又顿住,表情明显僵住,惊疑不定的望着卿寒,声音有丝明显的抖意:“少、少爷?”
  “醒来的时候在水边,应该是被什么磕到头了,”卿寒指了指自己:“所以什么都不记得了。”
  话音刚落卿寒意识到自己正在和一个人类撒谎,而且还这般面不改色,不由懊恼的皱皱眉。
  欺骗他人的事情他以前向来不屑去做,现在竟也要到这般地步。
  想必是用了这个身体,结果也因此沾染了人类的习性。
  比如虚伪,和谎言。
  那人明显信了,丝毫不作怀疑,只急急的问:“少爷,你现在身体有没有问题?特别是伤处……”
  “没什么大碍,就是什么也想不起来。”卿寒说谎说的愈加流畅:“听你说我掉进了水里,想必是被水冲到岸边时,被石头撞着了。”
  “没事,人没事就好,等回去找崔大夫看看。”那人显然放下心来,喃喃说着,又赫然抬起头:“所以之前……”
  语声戛然而止,半天他才自嘲的扬起个笑容,虽然尽是苦涩的味道。
  所以即便少爷失忆,过去一片空白,也仍然无法对他生出什么感情。
  “笑什么?”卿寒莫名其妙的扫他一眼,懒洋洋的道:“见我对过去一无所知,很有趣吗?”
  “我叫言澈。”那人一字一顿,声音慢慢在黑夜里飘荡开来,不疾不徐的陈述,在这崖底的幽深阴沉里显得格外低沉柔和:“少爷你从前,救过我的命……”
  一言不发的听着言澈说完,卿寒终于对这具身体的身份有了个大致了解。
  这身体的主人叫杨子杰,祖上是鲜城人,之前在鲜城开了家武馆,据说还小有名气。
  后来杨家不知遭逢了什么变故,杨子杰的父亲便独自去了座远离鲜城,名唤澜月的小城做起了小买卖,娶妻生子定居下来。
  不想造化弄人,夫妻俩一次亲自去外城进货时在山林遇上劫匪不幸身故,只留下杨子杰一人。
  杨子杰是家中独子,从小就有出色的经商天赋,父母过世后他年仅十九便一力扛起家中所有事务,至今十二载,把生意发展的有模有样,规模更是扩大了数倍。
  在如今的澜月城,提到经商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位昔日的杨家少爷,如今杨家商埠的掌门人杨子杰。
    
    
    ☆、心仪之人

  听到鲜城时卿寒不著痕迹握了握拳,那个地方……他永生也不会忘记。
  葬送了小弟年轻的性命,还有因为他的杀戮给他带来数场天劫的那家人……
  “他……”卿寒正待多问几句,又意识到不对,反手指向自己:“我可有妻儿?”
  言澈垂下眼,表情有些古怪:“少爷你有一子,名杨冉。”
  “冉冉?”卿寒一怔,不由脱口而出。
  真不知是天意还是巧合,没料到救他一命的这具身体的儿子,居然取了与他小弟相同的名字。
  “嗯。”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又想到也许这是父子天性即使失忆也不能掩盖,言澈点点头:“但未曾娶妻。你……”
  说著他为难的顿了顿,还是开口,声音轻的几不可闻:“你似乎……更好男风。”
  这下表情僵硬的人轮到了卿寒。
  “所以……”卿寒整理着自己接收到的消息,“因为我救过你的命,又好男风,你就以身相许了?”
  “我……”言澈的脸憋的通红,半晌才勉勉强强的应:“得蒙少爷收留,这几年我在杨家教小少爷念书。”
  似是而非的答案,既未否认,也未承认。
  现如今少爷失忆,虽说对他依旧冷淡,却不似这几年的排斥。他也隐隐存了私心,或许两人还能回到从前举杯对饮高谈阔论时的亲密,哪怕只能是才华上的惺惺相惜。
  何况他也实在没这个勇气,向著对方本人说出,自打那次两人在後院对饮,他借著酒劲上头鼓足勇气吻了对方之後,对方便一直不冷不热刻意的与他保持距离的事来。
  那时少爷惊愕的神情,推开他拂袖而去的身影,还有之後不著痕迹的疏离,一直牢牢印在心底。如今若由他自己亲口说出,毕竟太丢颜面。
  卿寒听出对方不愿多提,对於两人之间的事也懒得多问,又道:“我可有什麽仇家?”
  言澈疑惑的看他一眼,还是老实的应:“不曾听说,人尽皆知少爷你在生意场上人缘极好。”
  人缘极好还会被人插了刀子杀害之後弃尸水中?
  果然人类都是虚假,当真知人知面不知心。
  卿寒差点不屑的笑出声,又忍了道:“既无仇人,我落水那天,发生何事?”
  言澈垂下眼答:“少爷那日与苏公子单独乘船游宜江,我并未同去。”
  “苏公子?”
  “城东苏家的公子,苏严复。”
  “苏严复。”卿寒念了遍这个名字,不由冷笑一声:“我与那苏严复,可有仇怨?”
  “怎麽会?”听到卿寒语声渐转严厉言澈也讶异起来,终於领悟到卿寒话中之意:“难道少爷你怀疑……你的落水是……”
  见卿寒并未否认,言澈大惊,慌忙解释:“这绝不可能!”
  “画虎画皮难画骨。”卿寒眼皮不抬的丢出这几个字来。
  “苏公子是……”言澈咬了咬嘴唇,这才费了好大力气似的开口:“苏公子是少爷你的……心仪之人。”
  卿寒嘴角不由抽搐了下,厉声道:“心仪之人又如何?”
  脑里浮起之前怀薇那一刀,又想起这具身体折磨他许久的胸口的刀伤,还有那心口之处痛的僵硬的感觉,卿寒脸色更是难看:
  “他人的心思你又岂能明了?!至亲之人尚可刀刃相向,心仪之人?哼,无非只是口头一说罢了!”
    
    
    ☆、奇妙错觉

  言澈没料到他会如此激动,怔了片刻才缓缓出声,:“少爷与苏公子是两情相悦,既互为情深之人,必不会舍得伤害对方。”
  顿了顿他又续道:“你落水之后,苏公子大为焦急,在宜江派人找了好些天,日日守在码头等候消息,还因此染了风寒。我离开澜月城时,他尚且难以下床。”
  焦躁的情绪在这温和的声线里渐渐缓解,卿寒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惺惺作态。”
  听言澈所说,既是杨子杰与苏严复单独出游,那么杨子杰被害落水,即便并非苏严复动手,也必然与苏严复脱不了干系。
  “少爷,”言澈似有些无奈的轻叹一声:“你若是恢复记忆,定会后悔这般评价苏公子。”
  卿寒歪过头打量他,皱着眉道:“言澈?”
  “嗯?”
  “你不是喜欢我吗?”卿寒眯了眯眼:“你喜欢我的表现,就是在我失忆时,不想着如何趁虚而入,反而想方设法的提醒我的心上人?”
  他对那个什么苏公子实在难以提起好感,反倒觉得眼前这个人笨的很是有趣,有趣的让人难以捉摸。
  喜欢什么自然要去全力争取,就算得不到至少也该落个玉石俱焚,哪有白白拱手让人的道理。
  言澈呆了半晌,才道:“少爷与苏公子在一起,很开心。”
  “那你呢?”
  言澈想了想:“少爷能开心我就……”
  “自欺欺人,胆怯无能,弱者行径。”卿寒打断他,简洁利落的总结。
  被迫把话咽了下去,言澈沉默了半晌,又不知该怎么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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