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万劫与他冷战多日,刚才在汽车中狠狠地逞了一回英雄。这会儿虽有余勇,但无忧药效已过,且身体很衰弱。陆万劫心生怜爱,更不舍得强迫他。
无忧浑身赤裸,伏趴在白色的浴缸中,后背上冰蓝色的翅膀在水面散开,巧妙地遮住了他的隐私部位。耀眼的蓝色羽毛上散落着滴滴水珠,翅膀末端露出一双莲藕似的粉白的脚踝。
陆万劫极少跟他一起沐浴,更未曾见过如此的景色,不由得呆呆地说不出话。
停了一会儿,陆万劫俯身,摸着无忧的后背,轻声说:“我帮你洗澡吧。”
无忧嗯了一声,很大方地把袒露着身体,又挥动了两下翅膀,带动整个浴室虎虎生风。他扫了一眼陆万劫,认真地警告道:“洗澡就洗澡,不准动手动脚的。”
陆万劫挽起袖子,半跪在浴缸旁边,痞痞一笑:“我是你老公,为什么不能动手动脚?”说完,不再和他斗嘴,单手握住他的一片羽翅,用软毛小刷子慢慢梳理上面的灰尘。
陆万劫虽然是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但做起这种精细活儿却十分有耐心,羽翅被刷子梳理一遍后,他又拿起沐浴液,倒在澡巾上搓成泡沫,然后细细地涂抹在羽毛上。
无忧趴在浴缸边缘,闭着眼享受陆万劫的伺候。停了一会儿,他忽然说:“万劫,你以后都帮我洗澡,好不好?”
陆万劫怔了一下,举着满手的泡沫望着他。
无忧抬头看他,一双乌黑漂亮的眼睛里升起蒙蒙雾气。他伸出白玉般的手在陆万劫的膝盖上摇了几下,声音酸楚而委屈:“好吗?”
陆万劫忙不迭地说:“当然,我求之不得啊。”又弯腰蹭了蹭他的脸颊,柔声说:“尽说傻话,除了我,谁都不准给你洗澡。”
无忧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别转过脸继续玩水里的泡泡。
陆万劫看了他一会儿,开口道:“你最近怪怪的,前段时间总是给我脸色看,现在又这样。”停了一会儿,陆万劫忽然笑着把手伸到他小腹上摸了几把,笑道:“是不是有了?嗯?”
无忧笑着打开他的手,喝令他老实点。
两人的确是冷战了很长一段时间,这会儿阴差阳错的和好,更加柔情蜜意,如胶似漆。
无忧不准他毛手毛脚的,自己却不知何时依偎到了陆万劫的怀里,叽叽咕咕地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陆万劫穿戴整齐,衣服却被洗澡水浇的湿透。他单腿跪地,腰板挺直,两手搂着光溜湿滑的无忧。虽然这样的姿势很累,但是陆万劫唯恐自己稍微挪动一下,又把无忧惊动走了,所以只好勉力维持。
无忧心情愉悦的时候,宛如一块糖果、一朵野花,是美丽而甜蜜的,他搂着陆万劫的脖子,说了许多甜甜蜜蜜的情话。陆万劫眉眼含笑,微微侧过脸,嘴唇蹭着他的耳朵,只是简短地回应着:是吗?哦,这样啊。
无忧微笑着看他,开口喊了一声:“万劫。”却又停顿住不说话了。
陆万劫歪着脑袋看他:“怎么了?”
无忧低头想了一会儿,趴在他耳朵边,轻而认真地说:“我爱你。”
陆万劫怔了一下,宛如周身被雷击中,半晌才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嗯”了一声。这是无忧第一次对陆万劫说这种话,他张张嘴,想要说点应景的话,却发觉喉头哽咽,鼻子也酸酸的。
陆万劫尴尬地别过头,用毛巾抹了一把脸,清清嗓音,柔声说:“我也爱你。”又微笑着说:“怎么今天忽然说这个了?”
无忧低头,轻轻地握住陆万劫的手指,半晌才闷闷地说:“我怕我不说,你不知道。”
陆万劫轻轻地叹气,反手攥住了他的手指,说道:“你呀,我待你如何,你心里不清楚吗?这会儿还说这种话。”停了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认真地盯着无忧:“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讲?”
无忧静静地看着他,目光如电,直射心底。陆万劫问心无愧,坦荡地迎上了他的目光,几秒钟后,他心中忽然一动,隐约猜到了一丝玄机。
无忧淡淡地开口:“那个焦青啊。”
陆万劫登时就醒悟了,怪不得最近无忧的态度会如此冷淡,果然还是察觉到了什么。他干脆利落地说:“我跟他半点私情都没有。你要是不喜欢,我把他调走好了。”
无忧说:“把他调走吧。”
陆万劫连连答应,表示回军营后即刻办理手续。这回两人算是冰释前嫌,和好如初。
当天夜里月明星稀,晴空万里。林宅中的四人早早吃过晚饭,在客厅玩了一会儿纸牌,就各自回屋里休息了。
林铁衣刚在室内洗过澡,就见无心抱着枕头,小白兔似的站在门口,怯怯地看着林铁衣。
“你今天要在我的屋子里睡吗?”林铁衣拿毛巾擦头发,随口问。
无心连连点头,说道:“我屋子里空调坏了。”
林铁衣说:“你想跟我一起睡,不用找那么多理由,也不准故意把空调弄坏。”
无心被拆穿,当做没有听见的样子,磨磨蹭蹭地进来,甩掉拖鞋,爬到床上,摆成一个大字,又笑嘻嘻地左右翻滚。
林铁衣擦干净头发,关上窗帘,拿起遥控器调了调室内温度,关掉大灯,只留下床边一盏萤火小灯。他倒了两杯水分别放在床两边的床头柜上,抬脚上床,端端正正地盘腿坐在床边,对无心说:“无心,你坐起来,我有话和你说。”
无心正跟抱枕玩,听见林铁衣声色俱厉,不由得怔了一下,呆呆地看着他,然后慢慢坐起来,跪坐在林铁衣对面,扁着嘴巴道:“你好凶啊。”
林铁衣正色道:“有些话,咱们不得不说清楚,我问你,你喜欢我吗?”
无心脸颊一红,低下头用手掌盖住脸,含羞笑了一下,又仰起脸小声说:“我喜欢你。”
林铁衣很满意地点点头:“既然如此,咱们以后就算是在一起了。我年纪比你大,以后会照顾你的。”说罢,他转身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两个红绒小盒,给了无心一个。
无心神情呆呆的,打开了小盒,里面是一枚亮闪闪的戒指,他茫然地取出了戒指,在灯光下仔细观看。
林铁衣忙说:“那个不是给你的。”又晃了晃自己手里的戒指,说:“这个是给你的,你那个是给我的。来,我们交换一下戒指……不是这样的,你帮我戴上,算了我给你戴上吧……”
两人郑重地交换了戒指,林铁衣又端起旁边的玻璃杯,递到无心手里,两人手臂交缠,喝了交杯水。林铁衣放下杯子,微微舒了一口气,这就算是礼成了。
无心看看手里的戒指,又抬头看看林铁衣,觉得如坠云雾之中。而林铁衣见他迷瞪着一双漂亮的眼睛,便微微一笑,起身在他嘴唇上软软地亲了一下。
无心当即羞得抬不起头。这个算是他的初吻。
林铁衣慢慢脱了衣服,从抽屉里拿出一盒TT,随手扔在枕头边,又一把将无心拉到身下,一边接吻,一边脱他的衣服。
无心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吓得花容失色,一翻身从床上滑下来,连滚带爬地跑到门口,颤声道:“你要干什么?”
林铁衣失笑,坐在床边看他:“无心,过来,你知道我要做什么。”
无心低头想了一会儿,愁眉苦脸,一步一步地挪回了床边,又低头揪着衣角慢慢说:“我们……这样,会不会太快啦?”
“不会啊。”林铁衣说。
无心快哭了:“刚刚才告白完,现在你就要……”他郁闷地说:“人家电视上都不是这样的。”
林铁衣有些无语,耐着性子说:“那你要怎么样呢?”
无心吸了一下鼻涕,想了一会儿慢慢说:“我们要先了解彼此,谈论人生理想,诗词歌赋。然后再拉手,拥抱,接吻,到电视剧快结束的时候才能做羞羞的事情。”
林铁衣咳嗽了几声,深吸了几口气,平静地说:“我有一些不同的观点,你要不要听?”
无心好奇地看着他。
林铁衣招手:“你上床。”又面容温和地说:“我们既然在一起了,就要平等地交流彼此的看法,不要害怕。”他伸开宽阔的双臂:“来,到我怀里来。”
无心天性单纯,毫无心机,从未和成年人正常交流过,也就不知道那些堂皇之词下面隐藏的陷阱。他两手压着床单,笨拙地爬上床,嘴里说道:“你离我远一点,咱们坐在这里斯斯文文地说话……”一语未了,他整个人都被林铁衣攥住,动弹不得了。
林铁衣体格强壮,精力旺盛又禁欲多年,忽然开了荤,就宛如洪水猛兽、饿虎出笼似的不可收拾。只闹到天快亮时才依依不舍地偃旗息鼓。林铁衣抱着无心去洗澡,又把湿哒哒的床单被罩换了一遍,重新把无心放在床上。
无心体格娇弱,早已经晕了过去。
林铁衣给他一个深深的湿吻,又紧紧地抱着他,握住他的一双小手,小声喊他的名字,要跟他谈论诗词歌赋,人生理想。
无心被他吵醒,有气无力地哭泣道:“你去死吧。”哆嗦着要把手中的戒指摘下来扔给他,停了一会儿,戒指没摘下来,自己又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他有他的想法
这天上午,顾清正一个人在实验室里清洗器材,他看见制冷机里有一块冻成秤砣的冰激凌,忽然想起,无心有日子没来这里了。
顾清做事很随性,一旦想起了别的事情,便停下手中的活儿,专心致志地想了一会儿。他担心无心生病死掉了,一想到这些,急的火烧火燎,拿起衣架上的帽子和外衣,风一般的冲出去。
他冲出家门,才看见无心穿着黑白相间的背带裤,戴着鸭舌帽,袖口齐齐地挽到肘部,正一摇三晃地朝自己家走。
两人在门口的雕花铁栅栏旁边见了面。
无心神情懒懒的,两手抓着背带,问道:“你要出门吗?”
顾清心中惊喜,张嘴想说,你没死啊。勉强忍住了这句话,他艰难地回答:“我出门买包烟。”
“那你去吧,我在你家等着。”无心说着,自顾自地进了顾宅。
顾清无可奈何,只得去街边买一包香烟,这才心安理得地回来。
两人在实验室里各自做自己的事情,无心点燃了几支掺杂不同金属的燃料,五颜六色的火焰便腾腾窜起来。他深谙化学,又经过顾清的言传身教,所以并不会在实验室里做出什么危险的事情。
顾清继续打扫实验室,累的腰酸背痛,他一屁股坐在那张破沙发上,再也动弹不得了。这会儿门口墙壁上的电话忽然响起来,两人都吓了一跳。
顾清皱着眉头,忍受刺耳的电话铃声,不肯起来。无心只得放下手里的玩具,抓起电话铃声问了几句。然后握住话筒,对顾清说:“是军工厂的。”
顾清的实验项目大多是十字军那边交办的,做出来的成果也是交给军工厂那边批量生产。两边合作很密切。不过这会儿顾清身体困乏,便不耐烦地说:“问他什么事情?”
无心转述了之后,又对顾清说:“他们说上次那批疫苗的参数不对,做出来的产品不合格。”
顾清蹙眉,知道自己必须亲自走一趟了,不由得骂道:“这群白痴。”停了一下,又对无心说:“这句不要转述。”
无心微微一笑,对着话筒说:“顾博士很快就过去。”说罢把电话挂断了。
顾清唉声叹气地扶着墙壁站起来,晃了晃,又重新坐下,有些无奈地拍了拍沙发扶手,对无心说:“你把我的外套拿过来。”
无心见他面色蜡黄,形容萎败,便好心地劝他:“你先睡一会儿,养足了精神再过去嘛,急什么。”
顾清道:“那些疫苗是用来救命的,晚去一会儿,又有几百人被感染病毒。”他按了按自己的眉心,忽然望着无心,说道:“不如你替我去吧。”
无心被吓了一跳,当即拒绝道:“我怎么能行呢?”
“你也参与了疫苗的研制过程,和我一样熟悉配方和参数。”顾清鼓励他:“你记忆力好,到工厂之后检查一下他们的制作流程,然后给他们示范一遍。就可以了。”
无心依旧很踟蹰,他平常是不见外人的,也不知道要怎么跟陌生人打交道。停了一会儿,他说:“我回家问问我叔叔和哥哥吧。”
顾清看了他一会儿,忽然正色道:“你今年多大了?”
无心心算了一会儿才回答:“快十九了。”
“你已经是成年人了,不要总把自己当成小孩子。”顾清温和而严厉地说:“你不要怕,你现在是一名学者,别人会敬重你的。”
无心忽然有一点跃跃欲试了,便开口道:“嗯嗯,那我试试。”
顾清打了一个电话,不一会儿,楼下来了一辆汽车,几个穿军装的人走上来,毕恭毕敬地跟顾清打招呼:“顾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