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仆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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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仆役-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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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孙谦亦唤她梦。她有一件事没有骗他,她的名字,梦。
  “你比梦预期得更早些醒来,不愧是武皇。梦临行前说,三个月毒发一事,是诓骗你的,她并没有在你身上下任何的毒,你大可放心。她也交代了,三个月期限一到,便放你自由,你随时都能走,少掉梦的相助,我们严家应该找不出半个人能请得动你做事。虽然小当家将你赏赐给‘春儿’,但我想,正牌春儿没有胆量要你,你若坚持此时走,我们亦不拦你,闻人公子自便。”公孙谦口气冷淡,说话时,没有施舍闻人沧浪半点目光,更是直接与他擦肩,来到春儿身边,关切问:“你没事吗?可有受伤?”
  “谦哥”春儿喊着喊着,又快哭了:“我没事,妖女把我带到一处农家,我成天只能在鸡舍喂鸡捡蛋,一踏出农家竹篱,体内怪毒才会发作除此之外,她倒没真的伤我,后来还跑来帮我解毒,放我回家”她走了大半天的路,后来半路遇上好心人,才顺道载她回南城,结束她度日如年的绑架生涯。
  “慢着,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被人带走?可这段日子你明明老在我眼前晃呀!”聪明如严尽欢,在此刻也难脱迷糊茫然。她方才被撞门进来的春儿抱住猛哭,她问春儿话,春儿只顾哭而不回答,她正纳闷着是哈情况,听完春儿与公孙谦的对话,她捕捉到一点点头绪。
  日前与她相处的春儿,不是这只春儿?不是春儿,那又是谁?
  “小当家,情况是如此如此”公孙谦简单说明了梦易容混入严家之事,听得严尽欢小嘴好半晌合不起来。“难怪我还在想,懒春儿哈时变勤快了,老找事情要去做,搞半天,那人是假春儿呀?”她与假春儿相处蛮久,竟也被瞒得彻彻底底。
  “她叫梦,是天魔教的姑娘,并无恶意,只纯粹是贪玩,毕竟是个天真小姑娘。”公孙谦替梦说话。接下来吐露的字句,虽是面朝严尽欢道,实则说给身后那个男人听:“她此趟来南城,是为了天魔教的圣女考验,她必须寻找一件独特而有价值的‘东西’回到教里,再与其余圣女备选的女孩们互较长短,谁带回去的东西获得教内多数人认可,便能赢得圣女考验,结果,她浪费太多时间在严家里头,导致空手而归,看来,圣女考验已直接被除名。”
  闻人沧浪忆起跟踪她的那两日,她跑遍南城,窝进书肆,钻进药铺,停停走走、摸摸问问的忙碌模样。
  原来日前她老往外头跑,像只无头苍蝇,东翻西找,却又不似有目标,理由便是这个。
  圣女考验,这四个字,他头一次听到。
  严尽欢与春儿对于公孙谦的话题兴趣缺缺,主仆们细细碎碎地交头接耳,谈起这段时日彼此发生的事儿,只剩闻人沧浪仍听得专注,听公孙谦用淡然嗓音,说着:“不过,就算她带回去再珍贵的东西也没有胜算,她已经输掉―天魔教有个铁规,圣女必须是清白姑娘才能担任。”他终于回首,与闻人沧浪互视。公孙谦与梦相识不深,但他欣赏梦率直的性子,这女孩不怕生,与识破她身分的他无话不谈,好似自己是被她所信任着,冲着她喊他一声“谦哥”,他不得不自训为兄长,替她出口气。
  公孙谦扯唇,却不是在笑,冷冷的、淡淡的:“天魔教另一个铁规,当所有备选中有人胜出,成为新一代的圣女,其余与她同期学习的女孩们――将被赐死,一个不留,以免后患。”
  最末了那几字,公孙谦缓而慢、轻而徐地娓娓吐出,注视闻人沧浪的反应。
  闻人沧浪僵直站着,无法言语。
  我不是装的,我真的是冰清玉洁,处子之身可不能随随便便用掉,否则我会惹麻烦的她那时被他吻得脸红红,猛拍自个儿脸蛋想清醒一些。
  可是那样一来我会死耶她那时,追逐他的唇,满脸苦恼说着傻气的话。
  梦会死,将被赐死,她失去了圣女备选的资格,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摘下圣女之位,而其余的女孩,一个不留!
  一个不留。
  一股寒意,由骨髓深处窜袭而上恐惧。懊恼。震惊。
  以及,,他尝到生平头一遭的心急如焚。
  “好像有人在说我。”梦挠鼻,刚连打完三个喷嚏,鼻腔内痒丝丝,鼻水快淌下,她用力吸回去。接连好几天,她喷嚏打不停,要不是那夜光溜溜在床榻滚了一整夜,给着凉了,就是八成谁在说她坏话。
  会是闻人沧浪吗?
  若是,十成十在忙着骂她吧。
  她皱皱搂红的鼻,不甚开心。
  “我都没骂你了,你还敢先数落我试试”梦自言自语,彷佛闻人沧浪正站在她面前,与她对吠,然而,与她面对面的,只有自己黑鸦鸦的影子一条,孤伶伶投射在渗水石壁,听她说话,当最后一丝烛火熄灭,连她的影子也消失无踪。她回到天魔教了。虽然中途绕到南城城外的后山去溜达一圈,但玩兴已失,见着美丽的花、湛蓝的天、清澄的泉水亦无动于衷,她觉得疲累不堪,不仅心好沉重,连身子也不若以往轻灵好动,她策着马儿,直奔天魔教,不再多加逗留闲晃。备选的圣女姑娘只回来了三位,她是第四个,蓝泠仍未归返,三位回教的女孩皆神神秘秘带回了“东西”,只有她,双手空空,脑袋空空,眼神也空空的。
  魔姑见她空手而归,骂了她几回,甚至还赶她出去,要她把握最后几天时间,再去寻找“东西”,总好过待在教里等死。
  她嘴里应诺着“好”,表现却意兴阑珊,能拖则拖、能混就混,拖到最后,魔姑大怒,揪着她的耳朵要将她丢出教里,喝令她随随便便去除只祸害小妖来当功绩,说不定那只祸害正巧让天魔教人觉得倍受困扰,她这一除,得到众人感激,还有机会和其它姑娘拚胜负!魔姑拉扯之间,偏偏就那般凑巧,爪子缠上梦的右臂,梦因做贼心虚,护住袖子,连抱头乱窜的功夫也没有,魔姑心里生疑,猛烈攻击她的袖臂,涮地一声,白色衣袖硬生生从臂上被撕裂开来,魔姑瞬间抽息噤声,立即上前拽住梦的细膀子,力道奇大,吓到了梦。
  雪肤红花,鲜艳对比。
  “你你你”
  魔姑除了“你”字之外,什么指责和惊吓也说不出口。然后,梦就被打进专门用来处置顽劣弟子的幽洞里面壁思过。幽洞并不像地牢,至少,它是没有铁栅关着的,要逃,随时都能逃,真决定要逃,就要有沦为叛徒的准备。幽洞位在天魔教南侧奇峰山峦里,一处浑然天成的峭磷奇洞,入洞时,仅容一人通行,更必须蜷成小虾米才能挤入,步行百尺,洞穴逐渐开阔,偶尔听见壁上水珠子坠地声响,本该是轻悄微声,在洞内却变得巨大,咚的像小石子落下,有时分神发呆之际,还会被它吓着。
  再往下走,身处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摸索,直至脚下踩着水湿。
  洞中终年涌泉,既冰又清,泉上有木头浮板,不知是哪位受罚弟子偷渡进来,年代久远是可以肯定的,浮板泡得腐朽,坐上它,在烛光摇晃中渡行莫约一盏茶时间,浮板抵达一处陆地,长宽比天魔教大厅更宽敞些,要跑要跳没问题,受罚弟子便是在此面壁,反省自己所犯之错。
  梦在这里几天几夜她并没有仔细算过,烛火已燃尽,她身陷黑暗,反正绝大多数时间她都在睡觉,暗与亮,对她倒没太大差别。
  由于入内不易,外加上受罚缘故,膳食不会餐餐都有,从进洞迄今,印象中只吃了五次饭,其余时间她只能掬些洞泉水喝,当然,真饿极时,可以出洞去采果子,别被人撞见便行,只是她嫌麻烦,不想摸黑渡泉,谁知道泉下有没有怪鱼出没,多危险呐,而她也没有胃口,身心都倦倦的,哈事都不热衷去做。
  滴。水珠子从半天高的山壁掉落,激起涟漪的声音,此起彼落。她从一开始还会兴致勃勃数着水珠数目,从一数到百,从百数到千,数到现在光听都嫌吵,多想求它别滴了。
  不知听了多久,她又睡沉,洞里没有日出日落,她把每个时辰都当成夜晚在过。壁是面过了,但反思过错呢,倒没有真正执行,她醒着睡着的时间,思绪泰半都在想他。
  闻人沧浪。
  气他吧,才会每每想到他,就会自顾自地嘀咕好久,碎碎念地数落他。
  她欺骗他、欺负他在先,当然不能太怪罪他的反击,可是,再怎么说,他都不该这般对待她,一点也不珍惜、一点也不温柔,像阵狂暴的飓风,非得将人刮卷到九霄天际,再重重摔下,不管人是不是会摔得支离破碎。
  亏她曾幻想他在床榻上会有多教人酥骨的柔情,会说出多教人哆嗦迷醉的情话,会笑得多教人倾心爱慕的俊俏佞美
  幻灭,真的完全幻灭,这档事,半点都不快活,半点都不好玩!
  被自己喜爱的人这般对待,让人感到深沉的悲哀,即便两人身躯融合接近,体温煨着体温,隔着一层肤肉,心贴着心,竟遥远得无法碰触。壁上泉珠,滴落她仰卧的脸蛋,延着脸颊滑下,冰冰凉凉,让她颤了一下。这股寒意,像那夜,他落在她颊畔的吻,明明唇是温暖的,却吻得冷然,她吁叹,她喜欢以前打打闹闹的吻,至少,她能感觉到他的火热,以及捧着她脸蛋时的珍宠
  讨厌,他明明就对她不好,为何还老是不争气地想着他?
  想着在严家与他一块儿的有趣日子
  想着在严家,她肆无忌惮调戏他的乐子
  想着在严家,她逗得他露出无奈又无辜的神情
  他又不好,冷冰冰凶巴巴,一点都不好。
  她还是想着他。
  还是好想他。
  他仍在气她吗?
  气她骗他、气她当掉他、气她的小小恶作剧、气她不是春儿
  他现在,不知怎样了?
  离开了严家吗?走得毫无眷恋?
  是否想过她?
  想起她时,是愤怒?或是有一丝丝的思念
  有别于水珠子落泉的咚咚声,泉水划开的清冽,远远传来,阻断她飘浮的思绪,想必是有谁为她送饭菜来了。一团橘黄的光晕,像夜里飞舞的一点小萤,随着水波,越来越近、越来越亮,终于让梦瞧清楚来人。
  本以为会是哪位姊妹,怎知来的人,竟是魔姑。
  魔姑手里端着满满一碗菜饭,单足立乘一片绿叶到来。
  “魔姑姑”梦嗫嚅喊着。她以为魔姑这辈子都不准备再同她说半句话,毕竟她将魔姑的耳提面命抛诸脑后,定会教魔姑气极,再也不理睬她。
  魔姑是梦远房远房再远房的表姑,多出这一层关系,魔姑总带些私心,虽然面对众姑娘时,她表现得非常公私分明,从不给梦任何特权福祉,教授课程时,梦与众姑娘吃的苦没有不同,有时需要杀鸡做猴,梦还会首当其冲成为代罪羊。
  然而,她心里仍是偏爱梦的,不仅止因为八竿子打得着的血亲关系,更因梦这丫头的资质是整批姑娘中最好,只是她贪玩,八股沉闷的背书功课,她非常不喜欢,不感兴趣的东西,她便不爱碰,导致发卷测验的笔试,她成绩总是一塌胡涂,但遇上她喜好的课程,她理解力超快、学习力超强,易容术便是一例。
  “饿了吧,快吃。”魔姑将沉沉满满的大饭碗和竹筷交给她。
  “哦。”梦接过,狠狠扒几口,胡乱咀嚼便咽下,又要再扒,魔姑重重叹息,伸手过来,梦以为她要掴她掌,闭眼等待,等呀等,只等到头顶散发被揉了又揉。“你这个傻孩子,魔姑姑是怎么告诫你的?你竟然仍是犯了,魔姑姑的话,全从右耳进,左耳出,是不?”
  梦嘴里咬着箸,只能眨巴着眼看她,洞里仅有魔姑带来的一盏小烛,寂寥照着两人,她觉得魔姑姑的双眼染着什么,一闪一闪,有些像泉水波磷。
  “当初没收你们手里那本淫册,就是怕你们这群嫩生生的小丫头会贪玩尝试,那回被我打了手心,不疼吗?没记取教训?”魔姑又在叹气。当时被打得最惨的,正是梦,几个大姑娘不知从哪得到一本春宫图,诘诘笑着在传阅,每张粉颊又亮又红,既羞怯却想看,那时她正好踏进她们房里,书就落在梦手上,自然也是梦被当成了主使者教训,狠狠被揍一顿,怎么最后犯错的人,还是梦?
  “魔姑姑,我惹你哭了吗?”梦直率地问,魔姑眼里的水光,像蓄满眼泪。
  “傻女孩也只有你这般不怕死,明明告诉过你许多回,怎么仍是不懂事态严重,拿自个儿宝贵性命开玩笑呢?”魔姑多想板脸凶她,一想起任凭她大吼大叫或是梦大哭大闹亦改变不掉命运,这顿脾气,怎样也发不出来。
  “我哪里不怕死?我真的知道事态严重,你的话我都有听进去。魔姑姑,我一直都很小心、很克制的,我也努力想完成圣女考验我甚至告诉自己,要是变成了圣女,就要乖乖忘掉他,一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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