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爱玛尔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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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爱玛尔戈-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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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钟的,都是天主教的教堂。
  玛格丽特是被她的丈夫推醒的,当她看到亨利那在微弱的烛光下无比严肃的面庞时,一下子就清醒过来了。
  亨利只是对妻子摆了摆手,做了个“注意听”的手势,玛格丽特撑起身体,就听到窗外传来异样的吵闹声,她看了看亨利,他的眼神告诉她,他也同样认为,那让两人都担心不已的事情,终于是以他们最不愿意见到的形式降临了。
  也许现在下定论还为时过早,但玛格丽特立刻跳下床,奔到衣柜前,找出她最轻便最简洁的外套长裙,开始往身上套。她的丈夫几乎是和她同时想到了这一点,只不过他在穿衣服的时候,总算问出了他最应该问的那个问题。
  “你这里有没有武器?”
  在那个时代,妇女的房间里常常悬挂着武器作为装饰品,玛格丽特却不喜欢,但这并不妨碍她在衣柜里藏上一把上好的米兰长刀以便必要时防身。她把刀拿出来,抛给亨利。
  亨利飞快的把刀□,在摇曳的烛光下,细长的刀身宛如银色的游蛇般颤动。他只看了一眼,就把刀收起来,插到腰带上,再把那把他几乎从不离身的匕首扔给妻子。
  “你拿着这个,”他说,停顿了一下,他又补充道,“小心点儿,它很锋利。”
  玛格丽特穿好裙子,收好匕首,突然跳起来,奔过去把卧室的门从里面插好,然后她才仿佛是安心了一些,转身靠在门上对丈夫说,“必要的话,我们走密道。”
  亨利点了点头,玛格丽特看到他在看自己的脚,然后他说,“亲爱的,你最好穿一双舒适的鞋子,我们也许要走很多路。”
  玛格丽特还光着脚,于是她有些尴尬了笑了一下,才去找鞋子,就在这时,夫妻两人同时听见了,有人在敲套间外面的大门。
  玛格丽特只是愣了一下,匆匆忙忙去穿鞋子,亨利已经冲到卧室的门边上,靠在墙上仔细听着。
  玛格丽特穿好鞋子,直起腰,她能听见吉洛纳去开门了,然后就是好几个陌生的男性声音在大声嚷嚷。玛格丽特赶忙奔过去拽了拽丈夫,“我们现在就走,去你母亲的房间。”
  夫妻俩立刻行动起来,玛格丽特拿起那点着一支蜡烛的烛台,冲过去打开密道的门,亨利紧跟着她,玛格丽特最后看了一眼她的卧室,然后问亨利,“你能拖动那边的柜子么?”
  亨利最大的优点,就是在任何紧张的时刻,都保持着清醒的头脑,因此,即便玛格丽特是那么的语焉不详,他还是立刻明白了妻子的用意,他飞快的把那半人高的五斗橱拖到密道的门前,敏捷的闪身进入密道,又调整了一下那五斗橱的位置。
  “但愿能拖延一点儿时间,”关上密道门的时候,玛格丽特低声对丈夫说,“我走在前面,注意脚下。”

  027 密道和走廊

  密道中一片黑暗,夫妻俩小心而又迅速的向前走,登上隐藏在拐角里的暗梯,然后他们几乎同时看到,在支道的尽头,透出一丝微弱的亮光,在地面和墙壁上印出一个人的影子。
  玛格丽特摇晃了一下,亨利迅速按住她的肩头,在她停住脚步的同时,他把烛台拿了过去,闪身走到她前面。
  两人又向前走了几步,玛格丽特越来越难以忍受这种压抑的气氛。“谁在那里?”她突然大声嚷道。
  那影子晃动了一下,然后从支道的墙壁的黑影中,闪现出一个同样穿着黑衣的单薄的身形。
  “亲爱的姐姐,你终于来了,”阿朗松公爵手里拿着一支镀金的烛台,在昏暗的烛光下,那烛台熠熠生辉。
  “弗朗索瓦?”即便玛格丽特确实有了心理准备,但当她看到亲弟弟的那张比以往都苍白的面庞时,仍然不由自主的颤抖着。
  好在她的身后还有她的丈夫,亨利伸出手来扶着玛格丽特的后背,“阿朗松弟弟,”他的声音就像在舞会上那般平静,“在这里见到你真是让人意外。”
  “我一点儿也不意外,”阿朗松公爵轻描淡写的笑了起来,“亲爱的姐姐,难道你真没有告诉过吉兹先生你的房间里有密道,以至于这个傻瓜居然认为从前厅进入你的房间能抓到你们。”
  玛格丽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她认为这时候应该由自己来应对,于是她反问道,“弗朗索瓦,这么说,你也是来抓我们的?”
  阿朗松公爵只是甩了一下头,就仿佛玛格丽特的这个问题是那么的不值得他来回答。与此相对应的,他用了一种居高临下的略带鄙夷的语调来提出下一个问题,“姐姐,你大概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吧。”
  “我们知道,”玛格丽特斩钉截铁的回答。她没想到的是,亨利又紧接着加上了一句,“天主教徒们想要杀光胡格诺。”
  阿朗松公爵似乎有那么一刹那的惊讶,但马上换上了称赞的口吻,“你真聪明,亨利,”然后他略带遗憾的拖长了声音,“可惜迟了,我相信现在吉兹先生肯定已经带着他的士兵们冲进了元帅府。”
  “吉兹公爵去了元帅府,所以你就以我们为目标?”玛格丽特冷笑一声,“弗朗索瓦,我不知道亨利二世的王子居然要对一个小小的洛林公爵言听计从。”
  阿朗松公爵愣了一下,玛格丽特抓住了这个机会,大声的质问道,“弗朗索瓦,告诉我,国王在哪里?安儒公爵又在哪里?”
  年轻的公爵猛的摇了一下头,显得很烦躁,“玛格丽特,”他嚷道,“不要用他们来压制我。”
  “为什么不呢?”玛格丽特盯着公爵,一字一顿的说,“弗朗索瓦,你是个傻瓜。”
  “安儒公爵现在早就不知道躲到什么地方去了,因为他比你聪明的多,懂得不要和胡格诺们结怨!”
  即便阿朗松公爵是多么善于控制自己的情绪,这一次,他确实是被姐姐激怒了,玛格丽特甚至觉得自己听到了他的牙齿咬得“格格”作响的声音,面部表情,也越来越扭曲了。
  但玛格丽特不想再继续浪费时间了,或者说,阿朗松公爵这种几近失控的状态,正是她所需要的。玛格丽特鼓起勇气,又向前走了几步,努力使自己也显示得足够强硬。
  “让开路!弗朗索瓦!”玛格丽特站到了阿朗松公爵的面前。
  公爵的身体摇晃了一下,咕哝道,“姐姐,别这样。”
  “弗朗索瓦,让开!”玛格丽特又重复了一遍。她的脸几乎要贴到阿朗松公爵的脸上了,她能感觉到他的呼出的热气。
  “姐姐,”公爵似乎放松了一点儿,他低声说,“你知道我不是来找你的麻烦的,其实我可以放你过去,但我依旧想要你丈夫的性命。”
  密道里很安静,玛格丽特知道亨利肯定也听见了,但这吓不倒她。她伸出手,去推公爵的肩,语气稍微缓和了一点儿,“别傻了,你现在最好回房间去睡觉,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姐姐,”公爵回答,“你没听清楚我刚才说什么么?”
  “弗朗索瓦,”玛格丽特再一次厉声喝道,“别胡说八道了!”
  阿朗松公爵依旧没有动,他也没有再回答,两个人就这么僵持起来,玛格丽特几乎立刻就猜到了他的心思——弗朗索瓦现在确实没办法干掉自己的姐姐姐夫,但他一定是指望等来几个杀红了眼的天主教徒们。
  但是玛格丽特还是落了下风,好在她并不只是一个人,正当她还在想着如何应对的时候,亨利已经开口了。
  “亲爱的玛格丽特,”亨利似乎依旧很轻松,“你不要对阿朗松弟弟如此严厉,他都没有带武器,怎么可能是来要我的命呢?”
  阿朗松公爵又明显摇晃了一下,玛格丽特便松开了推着他肩头的手,她的丈夫已经走了过来,站到她身旁。“阿朗松弟弟,”亨利又说,“不要再为难你的姐姐了,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吧”
  玛格丽特看着亨利,而亨利看着阿朗松公爵,“你需要的是一个盟友,而我保证,假如你会与除了我本人之外的任何人争夺一顶王冠的话,我绝对会无条件的支持你。”
  即便烛光昏暗,玛格丽特还是确信自己捕捉到了公爵脸上一闪而过的喜悦,但他还是立刻摇了摇头,“亲爱的姐夫,口说无凭。”
  “你姐姐可以为我们作保,”亨利不假思索的回答,“你总该相信她吧。”
  那么现在轮到玛格丽特表明态度了,她看了阿朗松公爵一眼,弗朗索瓦正在这时挤出一个颇为凄凉的微笑。
  “弗朗索瓦,”玛格丽特也笑了一下,“我保证我不会忘记你今晚的恩德。”
  “好吧,”阿朗松公爵似乎终于放弃了,“姐姐,我确实只能相信你。”他低声说完这句话之后,立刻转身,飞快地消失在另一条夹道的拐弯处。
  玛格丽特和亨利这才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个人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担忧。与此同时,他们都听见了远处传来的异样的喧哗。
  “我们走吧,”亨利说,“还是我走在前面。”
  “走那边,”玛格丽特指了指与阿朗松公爵离去的方向相反的那条夹道。
  又走了几步,亨利才问,“我们这是去哪里?”
  “国王的房间。”
  “我们应该去找我母亲,”亨利又低声说,他停住了脚步。
  “那也只能走这条路。”
  夫妻俩又继续向前,他们能听出自己离喧闹的源头越来越近了,以至于玛格丽特甚至听到了夹杂其中的武器撞击的声音,但两个人都没有因此停下脚步,只是在接近密道出口的时候,玛格丽特把亨利拉住了。
  “我先出去,”她说,“没有几个人知道这条密道,如果真有什么事情,你在这里也许更安全一点儿。”
  亨利点了点头,他把烛台递给妻子,但玛格丽特没有接,“没有几步就到出口了,”她说,“我能看见。”
  然后玛格丽特就转身大步走向出口的那扇暗门,但当她小心翼翼的把暗门推开一条缝之后,她还是被所看到的一切惊呆了。
  整个走廊里似乎充满了胡格诺,因为她在刚刚过去的那个下午才见过他们中的不少人,他们举着武器,神情严肃却还有些激动,看起来不像在被屠杀,到更像是在严阵以待准备战斗。
  暗门隐藏在一个不显眼的阴暗的角落里,因而还没有人注意到玛格丽特,她于是抽身返回,找到亨利,告诉他自己所看到的。
  “好极了,”亨利咕哝了一句,“我们快点儿过去。”
  当发现他们的王储突然出现在身边的时候,胡格诺们的欢欣鼓舞可想而知。但玛格丽特却再一次惊呆了,因为她看到,被胡格诺们围绕着的人群中间,两个纳瓦尔女王的侍女,正看守着一个单薄、消瘦、脸色苍白的年轻女子。
  “妹妹!”那女子一看到玛格丽特,就大声叫着,她的眼泪随之大滴大滴的涌出来。
  她是玛格丽特的嫂子,查理九世的妻子,法兰西的伊丽莎白王后。在这个宫廷里,没能生下一男半女的王后宛如隐形人,因而玛格丽特突然无比敬佩纳瓦尔女王,在这样一个危急时刻,她居然已经成功的把最有价值的人质控制在手中了。
  而亨利在回答了胡格诺们对他的慰问之后,终于也同样想起了他的母亲,女王陛下并不在这群人之中,玛格丽特很快也听到人们在说,纳瓦尔女王去面见国王了,她认为有必要把眼下的情况说清楚。
  “哦,我母亲一定是疯了,”亨利低声喃喃道。玛格丽特立刻说,“亨利,我这就去国王的房间,但是我想你应该带上一部分人,现在就想办法离开卢浮宫!”
  “这不行!”亨利几乎是本能的拒绝,“我不能置你和我母亲于不顾。”
  “在这种时候,纳瓦尔两代君主把自己放在同一个危险境地中,才是愚蠢的行为!”玛格丽特大声嚷道。
  随即好几个胡格诺都表达了他们对王妃的赞同。亨利不再说话了,与此同时,在另一个方向上的人群突然又混乱起来。
  “德穆伊回来了!”人们叫嚷着,随即他们眼前的人群向两边分开,一个气喘吁吁的年轻人穿过这缝隙中来到他们面前,对着亨利叫道,“感谢上帝,是他把你送到这里来的!”
  这年轻的胡格诺勇士脸上有几处青淤,鼻孔下面有凝结的血迹,紧身衣上有好几处破口,其中的一些正在往外渗出血迹,如此种种,表明他刚刚经过一场恶战。
  “德穆伊,你怎么了?”亨利关切的嚷道。
  “女王陛下派我带着几个人去找你,但是天主教徒赶在我们之前”德穆伊回答,“我们和他们打起来,他们人多势众,我们死了两个人,我只好带他们退回来了。”
  玛格丽特也已经看见了,这里并没有被胡格诺们攻占,在靠近国王房间的走廊那一端的空旷的楼梯间里,举着武器的天主教徒们正在那里等待着时机。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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