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5。”
“啊？”乐夭夭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那是宿舍门号，咬牙把那人扶起来，不管恐怖的红色往四楼爬去，差不多用了近一刻钟，两个人才到405，开好门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连灯的开关都没有，只有空空的木板上下床。想来是个空宿舍，乐夭夭明白，这个样子任是谁看到都会吓着。
他把他扶到床跟前，手忙脚乱的准备回自己宿舍拿些毛巾什么的，被拉住了，习末过了会儿出声，“不是我的血，我只是脚扭了，也许胳膊断了。”
前一句乐夭夭松了口气，后两句又把心提了上去，“那你怎么那会儿躺地上。”
“翻窗户的时候，脚下踩的砖头歪了。”习末顿了会儿，“没事。”
“我回我宿舍拿些东西，等一下。”乐夭夭说完就跑走了。
习末一个人躺在黑暗里，适应它，气息还是很紊乱。祸永远不单行。赵易成的建议还没实现，自己就先着了道。呵呵，他冷笑。
这个世界。
乐夭夭再进来时就听到这恐怖的冷笑，全身汗毛突然全都竖了起来。
“没事，别怕。”习末很快发现，轻声说话。
他走过去，用湿毛巾帮他擦脸，“你打架了？”
“嗯。”
擦好脸，现在都适应了黑暗，借着没有窗帘的窗户里透进来的月光，他帮习末把外面的外套脱下来，然后帮他在脚腕那里抹红花油，“胳膊……”
“没断，刚刚试了下。”
“哦。”
再也没了话。
“你回去吧。”习末见都收拾好了，“谢谢你。”
乐夭夭站起来挠挠头，“你没事吧。”
“没事。”习末还特地笑了下，“回去吧，明天还要上课。”
“哦。”乐夭夭把红花油留下来，顿了顿，开门走了。门关好，习末才放松下来，“嘶”了一声自己坐了起来靠在墙上，自己给自己接骨头，只是错了一点点位，完全能够自己来。弄好的时候，满额头的冷汗，他呼出一口气刚要躺下，门又被推了开来。
乐夭夭抱着一条被子，“冷呢。”走过去，把被子盖他身上。“衣服我拿走，洗好还你。”离开，习末唤住他，“对谁都这么好？”
“啊？”这个问题看似简单，对他而言却很难。他不知道何为对谁好，他只知道看到别人遇到困难的时候会不由自主的上去帮助。即使换不来每个人的真心以对，他自己很安心。
“快回去吧。”
乐夭夭踟蹰了会儿，“你明天还能上课吗？”
“没有问题。”
“你校服还在我这儿呢。”
“没有关系，我还有一套。”
乐夭夭站了会儿，小心问，“手机号码？”
“我不用手机。”
“哦。”
“呵呵，我以为你很讨厌我这人，没想到还会帮我。”
乐夭夭心想原来你还知道会被讨厌，那就还有救，“我讨厌你跟我帮你无关，我帮你不代表我就不讨厌你，我依然讨厌你。”
“呵呵。”
看来刚刚他的那句话已经够长了，乐夭夭知道自己别指望跟他说什么，埋头走了出去。
习末又给手腕还有肘关节处抹了很多红花油，然后靠着那条被子看着房里惨白的月光，就跟惨白的人生世界似的。
乐夭夭回到宿舍又看了看章丘昊，帮他拉被子，突然想到刚刚帮习末脱衣服的时候感觉到身材……很好的……样子，再看看章丘昊，眼睛往下移，移到一半发觉自己变态，转身就晚上爬，刚躺好就听到周游说梦话，吐舌头看手表，都快三点了。
还是拿出了手机给谢律发消息，告诉他这件事情。
做完这些，才放心的闭上眼睛开始入梦。
5
5、五 。。。
星期一早上升旗的时候，高一三班的男生都是排在后面，乐夭夭站男生队伍第一个，脚垫着往北边看，辛里奇回头小声问，“夭夭你干嘛？”
“啊？”乐夭夭自己也愣住了，这时候才明白过来自己是在看习末有没有来。低头，“没什么没什么。”
中午吃饭，在食堂遇到抱着饭盒急匆匆出来的谢律，俩人打了个照面。
“哎？怎么才来？”谢律停下问。
“我写作业的。”
“真是好孩子，我先走了。”
“等，等等。”
“怎么了？”谢律回头，脸上的表情都是很急的样子。
“买给习末的？”乐夭夭想了会儿问。
“嗯。”谢律眼睛刷的暗淡下来了，“唉，什么时候有时间跟你说吧，我先走了。”
“那他还好吧？”
“已经回他宿舍了，现在在发高烧呢，跟老师请了假。”谢律见乐夭夭一脸紧张，伸手拍了怕他，小声说，“没事，就你我他知道怎么回事，老师只以为简单生病，还得谢谢你呢。”
“那他跟谁打架呢？”乐夭夭也小声。
“这个说来话太长了，等有时间，我先走啦！”说完谢律就窜走了。
乐夭夭见他没了影儿，从拐角里消失，才去排队买饭。吃饭的时候，一人坐自己旁边，一看赵易成，他靠过来笑问，“记得明天帮我送啊。”
“哦。”乐夭夭埋头吃饭，心里却想，这人弄出这副纯情小男生的样子，可真逗。
晚上下晚自习，乐夭夭回宿舍又出来洗漱的时候，抬头看了看楼梯，脚都踩阶梯上了，又退了回来，转身回宿舍。
没必要，其实。他想。
隔天中午吃饭的时候，乐夭夭特地没拖，站在食堂门口等谢律，等到了把他往一边拉。
“干嘛？我给习末买饭呢。”
乐夭夭笑眯眯的说，“生日快乐。”然后在谢律惊喜的表情下拿出一本书送给他，“给你。”
一看，《平凡的世界》。谢律嘴角抽了抽，还是开心的收了回去，摸摸他脑袋，“太让我感动了，不过你怎么知道的？”
“赵易成说的。”果然，谢律表情又变了，乐夭夭赶紧的拿出那个小盒子，“他给你的。”
“老子不要！”
“那你自己去还给他……”
“你什么人，你到底帮谁？”
“谢律……”乐夭夭抿抿嘴，“他是不是喜欢你啊？”
谢律眼睛瞪多大，随后没好气的问，“你不觉得奇怪？”
“我也喜欢男生。”乐夭夭认真的说，这是第一回在一个人面前承认自己的性向，却不觉得忐忑。
谢律听了好一会儿没说话，然后抓抓自己脑袋，“怕很多东西。”
“从心出发。”乐夭夭安慰他，谢律低着头拆开手里的盒子，里面是一枚戒指，没有钻石，却精致异常，他深深吸了口气，把饭盒塞到乐夭夭手上，“帮我买饭送过去。”说罢就朝高三教室方向跑。
乐夭夭倒傻了，谁想到会是这样啊，还得给他买饭去。但还是硬着头皮去了，也不知道是哪间宿舍，幸好现在人都在食堂或者教室，他就到四楼找门掩着的宿舍，很快便找到，推开415的门，习末正背对着他，随意问，“来了？”
关好门，乐夭夭没答话，上前看见他在写东西，隐约看过去那张纸上已经写了一半。
习末兴许是觉得奇怪，回头一看，不是谢律，“他呢？”
“找赵易成去了。。”乐夭夭有点局促。那天晚上还好面对些，是在黑暗当中，现在他有点手不知往哪儿摆的窘迫。习末没穿校服，随意的套了件外套，搁下手里的笔，“你吃了没？”顺便接过他手里的饭盒。
看到乐夭夭摇头，他打开饭盒，是两层的，一层是饭一层是菜，乐夭夭还尽量的买到荤素搭配。习末把一层的饭拨了一大半到下面的菜上面，又递还给乐夭夭，“吃吧。”
然后自己居然直接吃上面的米饭。乐夭夭赶紧拿起勺子往他那边拨菜，“我吃不了这么多！给你全给你，我送好给你就去食堂吃了。”
“哦，谢谢。”
听到这话，乐夭夭反倒不知道该接什么。他就这么不会说话？这两个字明显是逐客了吧，“你胳膊伤着了，不要动笔。还有吃慢点。”给他倒了杯水，准备出门。
“谢谢。”
站在门口，习末又说了这两个字，他回头看看，那人头微歪，脸上毫无表情，但乐夭夭就是觉得自己从他眼睛里面看到真诚了，“没，没事。”甩门就跑，边跑边郁闷我跑什么跑什么，可还在不停的跑。
屋里呢，习末迅速扒完饭，又开始迅速的写东西。
之后差不多大半个月，乐夭夭没去关心过那人，不知道是存心逃开呢，还是真的不在意。倒是一天章丘昊又堵住乐夭夭问为什么不跟他们一起，乐夭夭老实人老实说你谈恋爱了我跟着不好。章丘昊佯装生气揍了他一顿，“别听他们胡说，什么都没有！”
乐夭夭暗喜，得，又跟着章丘昊走了。吃饭也不再跟谢律搭伙，日子好像又回到了才读高一的时候。直到一天谢律来门口找自己，乐夭夭莫名其妙走出去，因为现在距离晚自习可就几分钟了。
可谢律把他往旁边拉，拉到没人的地方，然后刷的就哭了。
“……”乐夭夭呆了，“怎，怎么了。”
“夭夭，他要出国了。”谢律捂着嘴，肩膀不停地抖，捂嘴的那只手也在抖，可是眼泪还是往下掉，还要拼命压制声音的大小，“我高一开学那天就跟他打了一架，他第二天就来跟我说喜欢我，我当他变态，看到他就骂就打。他老打架，老犯事儿，老被退学，可我一点都不担心，我知道过不了几天还会站在楼梯口那儿对我笑。我以为我讨厌他，可是现在怎么办，他要走了夭夭，他要走了怎么办啊？……”谢律说的语无伦次，开始还有逻辑，到了后面不知道在说什么，乐夭夭比他矮很多，又不好揽住他肩膀安慰。
“那他人呢，现在在哪儿？”
“我那天把戒指还给他，说我不喜欢他，还说了他变态，他是不是生气了？”谢律一把抓住乐夭夭手，惊恐的问。
“不会的不会的。”
上课铃声响了很久，这人都没有再有反应。到了后来，习末找来了，对乐夭夭点了点头，拉过谢律，“回去上课。”半抱住谢律就往旁边拖，乐夭夭看着谢律那样子，心里不知道为什么酸的尤其厉害。
人们都是失去了，离开了，才知道好吗。
自己一定不要这样。
回教室，特地从后门进去，章丘昊正好回头，看到他，冲他灿烂一笑。当时乐夭夭心里凉凉的，这个人是不是也会失去和离开。
赵易成再也没有出现在学校里过，乐夭夭没想到上次那回竟然是最后一次见面。虽然并不熟悉，但是乐夭夭总觉得跟他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也许他们一样，都喜欢着一个同性的且并不喜欢自己的人，最起码在当时。
再到期末考试的时候，高三的学生要继续上课，没有多余的教室。所以高一高二交叉坐，即一个教室里坐60个人，30个高一生，30个高二生，高一的第一名与高二的第一名坐一桌这么按名次来。
知道这么分配的时候，乐夭夭就知道习末会坐在自己旁边了。
第一场语文，考试前五分钟习末才姗姗来迟。坐在身后的高二男生语气不太好，“习老大昨晚又忙着那儿打架去了？”
乐夭夭余光看了眼，上次在成绩排行榜前看到的那个人，一看就是坏心眼的人。哼了声，听到习末慢悠悠的回答，“多谢关心。”
果然那人噎住了，被这毫无逻辑的对话。还想有表示的时候，老师示意不再说话，油墨香的试卷分发下来，乐夭夭仔细的看语文试卷，他语文不太好，有次还考过90来分，因此很在意很小心。
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从头开始写，终于做到作文的时候，审完题，呼了口气，打算开始写作文，无意一瞥，身边的人居然……居然在，睡觉。再一看，胳膊下压着的那面正好是作文那面，写的密密麻麻的。
心里突然一阵恐慌，这人，太神了。赶紧认真写自己试卷。
老师也没来对此现象提出异议，直到交好试卷，乐夭夭纯属敬佩的说，“你可写的真快！”
一个正好准备出门的高二女生听到，停下来笑着说，“他可是语文考过140多的人。”
乐夭夭嘴张成一个○，太神了，太神了。顿时看他的时候除了腼腆之外，多了崇拜。
“呵呵。”习末见他那样，笑。
乐夭夭这会儿放松了不少，“你胳膊好了吧？”
“嗯，好了，上次谢谢你。”
“没什么。”都过去那么久了，还要说谢谢。
习末正打算说什么，章丘昊从外面走进来，把乐夭夭拉过去呼啦头发，“去厕所！”说罢，就拉着他出了门，乐夭夭只好歉意的回个脑袋对习末歉意一笑。
“你看到没，刚刚那个人，就是高二的习末，我写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