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债,是这样欠下的(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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债,是这样欠下的(全)-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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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被黑眼镜拽着去了一家电脑大卖场,见到一个瘦高个,张程笑着说:“店长,这是我同学,叫秦礼言,明天我就去山东,他代替我上两个星期班,你看行吗?”店长上上下下把秦礼言打量了一番,问:“也是个博士?”秦礼言笑着说:“在读的。”“那好吧。”黑眼镜一听店长同意了,温柔地对秦礼言说:“小言啊!记得要认真工作,别给大家添麻烦。”又眉开眼笑地跟其他人打招呼,“你们忙着,我就不打扰了。”秦礼言真想送他个大白眼,心说:你趁现在有时间赶快得意吧,我就不信这两个星期,那个耗子精能让你好过!这店面挺大的,员工有十几个,店长一一给他作了介绍,然后说:“你白天要上课吧,跟张程一样把课表写下来,没课就过来,保证每天八小时。晚上你不用加班。平时顾客少,周末两天忙得很,你一定要到。”秦礼言边听边点头。店长忽然又想起什么,一拍脑袋,说:“差点忘了,这两天小梁生病,装卸组缺个人,你既然是张程的同学,就别当推销员了,到装卸组吧。”秦礼言一听正中下怀,装卸组好啊!装货卸货是熟练工种,推销可是技术活,既然是电脑白痴,能藏拙还是藏着点吧。秦礼言跟新同事们聊了会天,看看时间快到九点了,明显有些急燥,店长问:“你有什么事吗?今天星期二,没什么生意,你要有事就去办吧,记得明天八点钟到。”秦礼言很感激店长。他刚出店门,手机响了,是李群。“你在哪儿呢?小言。”“在**街。”“哎?怎么跑那里去了?算了,你坐42路车,往市中心方向,三站路下来,我在饭店门口等你。”也就十分钟,秦礼言就找到站在饭店门口的李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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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礼言抬头仰视了一会儿,“这饭店不小啊!”“四星级的。”进了饭店,找到大堂经理办公室,看见还有一个年轻男子在应征,秦礼言打起了退堂鼓。李群瞪了他一眼,“你怕什么,我们的后台硬着呢。”秦礼言和那男孩一起被叫了进去,大堂经理问:“姓名、年龄、学历、什么时候开始学琴的?”
  那男孩抢先回答:“赵名,21,大专在读,从五岁开始学琴的。”秦礼言一听人家五岁就学了,心里砰砰直跳,硬着头皮答:“秦礼言,27,博士研究生,七八年前学的琴。”经理猛一抬头,问秦礼言:“你就是方教授介绍的学生?”秦礼言点点头,那男孩明显瞪了他一眼。经理带他们俩来到大厅,周围工作人员和住店旅客很多,秦礼言不动声色,心跳却像擂鼓一样,不停地喃喃自语:“完了,这回丢人丢大了。”
  大堂经理一声令下:“每人弹一段。”赵名弹了段《蓝色多瑙河》,很流畅。秦礼言战战兢兢地坐在钢琴前,抹了把冷汗,使劲搓着手,试图阻止它们无谓的颤抖。皱着眉头冥思了好一会,人群都快躁动不安了,他才终于磕磕绊绊弹了段《月亮代表我的心》,还错了好几个音,引来一阵窃窃嘲笑。秦礼言老脸挂不住,恨不得落荒而逃。经理很诧异:“你真是方教授介绍的?”秦礼言又点点头,这回明显底气不足。赵名悄悄地走到秦礼言身边,面无表情地说:“没本事有后台也没用,你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秦礼言气得灰头土脸,可就是没法反驳。经理指着赵名当场宣布:“你被录取了。”赵名很兴奋,秦礼言很沮丧。“李经理!”一个声音响起,大家转头观看,一个三十岁左右戴眼镜的男子从楼上下来,步履轻缓面容温和,大堂经理赶忙迎上去,“方总,那小男孩弹得不错。”总经理微微一笑,“可我认为,很多时候,一些看似飘渺不实际的东西比有形的能力更为重要。”所有人都一愣,包括秦礼言在内。秦礼言心说:你这话本身就够飘渺不实际的。但行动上却是另外一回事,他往赵名身边靠了靠,耀武扬威地说:“瞧见没,飘渺不实际的东西比实力重要。知道什么东西最飘渺吗?裙带关系!”
  这回气得赵名青筋暴露没法反驳。总经理走出老远了,大堂经理才想起来要追,他跟在后面焦急地说:“方总,真要录取秦礼言?他实在太差了。”“我知道,我听到他弹琴了。不过,你应该换个角度思考问题,当你找到更合适的人选时,可以这样对他说:‘客人对你制造的噪音到达忍无可忍的地步了,你该如何赔偿这些天来的营业损失?’”说完,正好走到前台,方总经理停下来查看电脑记录。大堂经理很受教,恍然大悟,“原来总经理谁都不打算录取,只是想挑一个好打发的先用着。”
  秦礼言眼睛不好使,耳朵却非常灵敏,无巧不巧,俩人的对话他一字不落地全听见了。脸上按兵不动,心里却暗暗唾骂。猛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首先、这总经理是方教授的儿子;其次、方教授的孙子方鑫是个愚蠢到家的玩劣小孩。由此推断,此不良总经理就是教育界恶梦方鑫的父亲!
  秦礼言呵呵地笑,“根源!这就是根源!基因是多么神奇的东西!”赵名皱着眉毛,把秦礼言上下打量了一番,“你在说什么?”“我在说,人类之所以能延续下去,完全仰仗于遗传因子,劣质本性在传承过程中被一代代加强。方总经理为我的论断提供了不容质疑的证据。”赵名听得云里雾里。方总经理抬起头静静地看着秦礼言,而后笑了笑,说:“忘了跟你讨论待遇问题了,我们到办公室里细谈。”秦礼言心说:这人眼睛不好使,耳朵也挺灵敏的嘛。方总经理很耐心地等着秦礼言走到身边,做了个“请”的手势,率先在前面带路。
  进了总经理室,秦礼言坐在沙发上,盯着办公桌上的名牌,上书三个大字——方铮驰。
  方铮驰说:“你可以跟我谈谈你的要求。”秦礼言说:“我希望,在你找到更合适的人选时,能直接通知我,而不是诬陷我拖累了饭店营业额。”方铮驰往办公桌上一靠,笑了起来。秦礼言闻到他身上飘来淡淡的古龙水味,心里的鄙夷又加深了一道:一个大老爷们擦什么香水啊!这脸上还指不定抹了几斤化妆品呢,难怪都有个上初中的儿子了,自己看起来却只有三十岁的模样,把精力全花在这肉身皮囊上了吧!秦礼言试图在他头上找到锃明瓦亮的发油来支持自己的理论,可惜事与愿违。方铮驰笑说:“既然这样,明人不说暗话。不用等到那时候,你现在就可以帅气地对我说:‘我看不上这工作,你另请高明吧。’”“行了!别老想着把责任往我身上推,你不想得罪你父亲,而我不想丢了这工作,大家各取所需,就这么混着吧。”被人戳破伎俩,这人一点都不觉得尴尬,仍然表现得若无其事。“也好。”方铮驰说,“钢琴师薪水按小时算,每小时五十块,每天工作四小时。”
  秦礼言立刻在头脑中计算,50乘4等于200,200乘30等于6000,再添4000就够了。秦礼言陡然目光炯炯喜笑颜开。“不过。”方铮驰在秦礼言笑得最灿烂的时候突然说。一听这话头就知道接下来肯定没什么好事。“不过……”方铮驰拖了很长时间,直到秦礼言明显不安的时候才接着说:“你很清楚自己的演奏水平,付你这么高的薪水是对其他钢琴师的不公平。你觉得每小时十块钱怎么样?”
  秦礼言面无表情,但眼中冒火。“当然,你现在还是可以很帅气地对我说:‘我看不上这工作,你另请高明吧。’”
  秦礼言站起来就走,走到门口,停下脚步,脑袋里快速地计算:每天40,一个月1200,总比没工作强吧。他又走回来,往沙发上一坐。看着方铮驰的眼睛说:“什么时候上班?”
  “晚餐时间,从下午五点到九点。今天就开始。”“行。”秦礼言又站了起来,走到门口,方铮驰在身后补了一句:“你最好找点时间练习一下,否则拖累营业额就不是我诬陷你的了。”秦礼言没理他,打开大门走了出来,隐隐约约听到方铮驰自言自语:“我父亲还有这么个学生?”秦礼言在饭店外面找到李群,他问:“怎么样?录取了吗?”“录取了,裙带关系起了不可磨灭的作用。你老板的儿子和你老板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李群哈哈大笑:“那当然!这就是亲缘,基因是很神奇的。”“神奇的基因还延续到了第三代!”两人一起哈哈大笑。回学校十点多了,李群去泡图书馆,秦礼言跑到公告栏前一张张地看招聘小广告。绝大部分都是请家教求撰书的,还有措辞隐晦请求代写论文的。这都是需要大量时间的工作,秦礼言现在打两份工,每天上班十二个小时,只好作罢。回宿舍时去张程屋里伸了个头,他正在打包收拾东西。秦礼言惊奇地发现他居然往旅行箱里塞了条板凳腿。秦礼言问:“你揣这个干吗?”“以备不时之需。”秦礼言恍然大悟,“对付楚副教授的?”接着夸张地摇摇头,满脸笑容地说:“真是要不得!你也不想想,现在他就这么嚣张了,你要真打了他,让他逮到把柄,你还想有舒坦日子过吗?”
  黑眼镜皱着眉,思索了好一会,“总不能坐以待毙吧。”“你就这么肯定楚副教授会欲行不轨?”秦礼言心知肚明楚副教授肯定会做点什么,但还是促狭地问了出来。果然,黑眼镜满脸通红,秦礼言瞧着心情很是愉快,吹着口哨回自己屋,留张程一个人傻站着。
  打开电脑,开始写小林的讲稿,好歹也是三百块钱的生意。这种原本就不打算精工细作的文章是很容易拼凑的,把以往的论文点开,整篇整篇地截取,翻开书本,胡乱寻找理论支持,再打开网站,大段大段地抄录。一个多小时后,两万多个字就被堆砌出来了,够老头在座谈会上鬼扯三个小时的。看看时间不早了,到隔壁约上黑眼镜一起去吃饭。下午先到教学区听了一节课,秦礼言回宿舍的时候差不多两点半了,正打算继续炮制垃圾讲稿,李群走了进来,说:“你跟方总经理签合同了吗?”“我就是个零时工,用不着吧?”“人家好歹也是合法生意,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刚才我老板打电话来,叫你下午早点去,把合同签了。”秦礼言点点头。“那好,”李群一边往外走,一边说,“你忙着,我继续去泡我的图书馆。”
  “怎么这么拼命了?”“你的阶段性论文交了,我的还没交呢。”时间太仓促了,垃圾还是留着有空再制造吧。秦礼言把这几天积攒下来的脏衣服一股脑泡好、清洗、上架,拎到公用阳台挂在竿子上。一切忙完之后,快四点了,秦礼言匆匆忙忙上图书馆借了几本钢琴入门曲谱,图书管理员小美眉笑着问:“秦师兄,不借黄书,改成培养艺术气质了?”“对。我还要去演奏给别人听呢。”小美眉呵呵呵地笑,一脸的不相信。秦礼言捧着一堆书出学校上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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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饭店时四点半了,在总经理办公室外,秘书小姐问:“你是秦先生?”秦礼言点点头,她接着说:“你怎么才来?总经理早该下班了,他一直在等你。”秦礼言装出诚惶诚恐的表情说:“对不起。”一转身,脸就拉了下来,秦礼言敲了好一会儿门,里面传出个闷闷的声音,“进来。”
  房间里阴沉昏暗,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秦礼言从明亮的地方进去,一时之间适应不了,心里暗骂:黑成这样能办公?你跟蝙蝠似的有一整套声纳系统?隐隐约约瞧见有个硕长的身影躺在沙发上,“把灯打开吧,开关……”那人影声音沙哑,他清了清喉咙,接着说,“……就在门边上。”。秦礼言巴不得这样。“吧哒”灯亮了,秦礼言清清楚楚看见那人影就是方铮驰,他差点笑出声来,方铮驰一脸倦容眼神迷离,头发凌乱衣衫不整,手在茶几上摸了半天也不知摸什么,坐起来,眯着眼睛寻找,喃喃自语:“眼镜呢?”在地上!(这是秦礼言乐呵呵的心理活动。)方铮驰没找到,他又躺回沙发,左手捂着眼睛,估计强烈的灯光他有些受不了。
  “是秦礼言吗?”方铮驰问。小言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合同在办公桌上,我签好字了,如果没什么问题,你就签字吧。”方铮驰说完做了个深呼吸,似乎又要进入梦乡。秦礼言拿起合同仔细阅读,对于一个成天跟古文打交道的人来说,他早习惯了之乎者也,甲方乙方却跟绕口令似的,秦礼言越看越晕头转向。不过,读了二十几年书,最起码中文字还是认识的,当他看到其中一条——“试用期一个月,薪资减半”时,大吃一惊,情不自禁地叫了一声:“啊!~~~~”方铮驰明显一皱眉,悠悠转醒,眯着眼睛茫然地看了看秦礼言,问:“怎么了?”
  秦礼言瞪着他,“薪水怎么又少了?从1200减成600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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