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公子之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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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公子之缚-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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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行在公司待到很晚才回家。

  晚饭他在公司已经吃过,就径直上楼,进了自己房间。

  他打开灯,吓了一跳,慕容灿正端端正正地坐在他床上。

  “你在这里做什么?”慕容行扔下外套,解开领带。

  “等你。”慕容灿跳下地,走近他。

  “有什么事?”慕容行解着衬衫纽扣。

  慕容灿二话不说,一拳捣在他下巴上。他毫无防备,被打得一个趔趄,摔在墙壁上。

  “你疯了!”慕容行一把抓住他胸前的衣服。

  “你才疯了!你怎么能做出那种事!你一直很傲慢很冷酷,但我从没想过你坏!你怎么可以这么坏!”慕容灿心痛地说。

  “你在说什么啊!”

  “你以为你杀了智,你就能当董事长了吗!”

  “什么!——”慕容行怒极反笑,他一把丢开他,“我没时间跟你啰嗦,滚!”

  “你敢说不是你!”

  慕容行懒得回答,他擦掉嘴角的血,把面巾纸扔进纸篓里。

  “你那天说,你不需要爸爸选你当继承人,你想得到的东西你自己会去拿……”

  “没错,我是说了!”慕容行冷笑,“但我根本不屑于用这种方法!”

  “谁会相信你!”

  “爱信不信,随便!”

  “你就不怕我把你的话告诉爸爸?”

  慕容行哼笑一声,抓住他的后颈,一把将他搡出去,嘭地一声摔上门。

  慕容灿有气没地儿出,一脚踹在门上,疼得哎哟一声,抱着脚直跳。

  一个月后。

  唐骏的伤基本痊愈了。

  这些日子,慕容智恨不得把一天的工作用一分钟就做完,剩下的时间都用来陪唐骏。

  他每天变着花样儿给他炖汤,什么有营养给他补什么。

  每天给他擦澡,洗脚,把他的脚抱在腿上,一点一点地修理趾甲。

  唐骏从杂志上抬起头,看着认真为他修剪脚趾甲的慕容智。

  他知道,在这世界上,他再也找不到比慕容智对他更好的人了。还好,子弹没有射中他。如果他死了,他都不知道该如何活下去。

  人是奇怪的动物。

  没有的时候,你可以按部就班地活下去。τ ∣χ tツ芝 懜|一旦拥有再失去,就再也回不到原来的路上了。

  “智……”唐骏说,“你对我这样好,我感到很害怕。”

  “怕什么?”慕容智柔声问。

  “如果哪一天没有你了,我要怎么活?”

  “为什么会没有我?”

  “世事难料嘛。”

  “只要你不离开我,我就永远不会离开你。”慕容智说,“即使你要离开我,我也会像影子一样粘着你。我就是爱你这个人,你是男人,我就是同性恋;你是女人,我就是异性恋;如果你是一棵树,我就是恋物癖……”

  唐骏放下脚,靠近慕容智怀里,紧紧搂住他的腰:“我为什么会遇上你呢?”

  “你注定要遇上我,唐骏……”他偏下头,吻上他的嘴唇。

  没有比这更让他迷恋的东西了,像花瓣一样芬芳,柔软……像海藻一样浓密,悠长……他用舌尖轻轻撬开他的牙齿,他的舌迎上来,与他相嬉。

  爱情是什么?

  爱情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只要能与你在一起,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唐骏喃喃着。

  “我也是……”慕容智顺着他的脖子吻下去……

  在对面的别墅里,正对着他们的窗户敞开着,一架远距离照相机对准他们,咔嚓咔嚓拍下了一幕幕香艳的画面……

  ………………

  


                  煎熬



  追月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看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和他的父母亲在前面的草地上踢球。

  小男孩追着球又跑又笑,妈妈在后面紧紧跟着,喊着小心点……爸爸在前面拦截着,小男孩和爸爸撞在一起,父子两抱成一团在草地上打滚儿嬉戏……

  追月隐隐露出一丝微笑,他出神地凝视着他们,好像呈现在他面前的景象就是他梦想中的天国。

  天国是遥不可及的地方。

  天国与他这样的人没有丝毫关系。

  不管他是活着,还是死去。

  他是个孤儿,从没见过爸爸妈妈的模样。五岁时,被义父收养,从此连孤儿院里阿姨的面孔都渐渐模糊了。

  义父牵着他的手走出孤儿院。他昂头看着这个高大慈祥的中年男人,他想从此以后,他也有爸爸了……

  可他不让他叫他爸爸,他只让他叫他义父。

  进了那个深宅大院,他才发现,τ ∣χ tツ芝 懜/同样叫着他义父的孩子有很多,有大有小,清一色的男孩儿,每个人的表情都是那么阴沉早熟,和孤儿院里的孩子们完全不同。

  “爸爸……”他看着男人。

  一记耳光扇过来,他小小的身体在地上滚出很远,稚嫩的脸蛋儿肿起了半边。

  “不是告诉你,叫我义父吗?”男人依然慈祥微笑着。

  他很想哭,男人说:“来到这里的孩子,都要忘记眼泪。”

  从那天开始,他再也没有哭过。

  地狱一样残酷的训练将他造就成了一流的杀手。十八岁,他就开始执行任务,生命的定义在他的世界里是淡薄的。

  不论是别人的生命。还是他自己的生命。

  从来没有任何人背叛义父。义父用一种药来控制他们。

  不听话的孩子,就不能按时服用解药。搜肠刮骨般的痛苦会将他们折磨得死去活来,至于要折磨多久,还是活活折磨死,都要看义父的心情。

  他不知道什么是爱。

  在他二十三年的生命旅程中,唯一一个对他好的人,只有唐骏。

  他冒着生命危险救了他,这应该就是爱吧?

  他用担心的眼神看过他,他指引他逃跑的路线,他的面容有兄长般的温情。

  他好眷恋那张脸。好想待在他身边,不再离开。

  但是唐骏总是让他走,说不想再见到他……

  是的,他是杀手。有谁愿意见到他这么不吉利的人呢?

  太阳渐渐西沉。

  时间就要到了。如果在七点钟以前,他拿不到解药,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等待他的会是什么。

  他是个听话的孩子,他还没尝过毒发的滋味。但他见过。

  那个人疼到最后,用刀剖开了自己的肚子,把手伸进伤口里疯狂抓挠,好像要揪出什么可怕的东西。他死在他们面前,肠子流了一地。为此,他三天没能吃下一口东西。

  也许他该自杀吧,这样痛快点。他摸摸怀里的枪,硬绷绷的,有点凉。

  要不要自杀呢?死了会去哪里?他杀了那么多人,会下地狱吧?

  他多么希望世上没有天堂也没有地狱,死了就灰飞烟灭,不留一丝痕迹。

  要不要死呢?

  他握紧了枪……唐骏,我还没有告诉你,我很喜欢你……

  一只手突然搭在他肩膀上,他身子骤然一紧。

  “追月……义父让我带你回去!”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是奔月。他的第十三个哥哥。

  追月的手从怀里垂了下去。

  他们一路都没有说话。一个走在前面,一个走在后面,相继进了月神组织的总部。

  这座宅院厚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五岁那年,他第一次迈进这里,他的命运就已经成了定局。

  杀人抑或被杀。

  门在他们身后一道道关闭,那声音听在追月耳朵里,就像葬礼上的钟声。

  义父在大堂等候他们。

  孩子们都在,大的三十多岁,小的才十来岁。他们都是死气沉沉的表情,却有鹰隼一样锐利的目光。

  义父坐在大堂中央,他老了很多,头发和胡须已经隐现斑白。那张慈祥的脸,总是带着淡淡的笑容,即使杀人的时候,也笑得那么从容不迫,让人不寒而栗。

  “义父,我回来了。”追月跪下。

  “嗯……”义父喝了口茶,“你这次好像没有完成任务?”

  “是……”

  义父瞄了他一眼,微微笑道:“毒发的时间快到了吧?”

  “是……”

  “把解药给他吧。”义父对身后的助手说。

  追月的眼睛豁然亮堂了:“谢谢义父!”

  助手拿出针筒,走近他,拿起他的胳膊刚要注射,义父说:“追月啊……你做事我一向放心的。失手了没关系,失手了可以再来。你打算什么时候让慕容智消失呢?”

  追月眼睛里的光灭了,许久,他说:“对不起,义父,我不能……”

  大家都是一愣。

  助手回头看向老板,老板手一摆,他收起针筒,回到了原位站着。

  “你不能什么?”义父问。

  “我不能杀慕容智。”

  “为什么?”义父问。

  追月沉默。

  义父走下座位,踱到追月面前,有手指勾起他的俊美的脸。

  在这些孩子里面,他最喜欢他,多么年轻多么漂亮的脸,只是那双眼睛……那双眼睛不像以前那样孤绝了,多了些他不喜欢的温柔坚定的东西……是的,他不喜欢这东西。杀手不需要这东西。

  “我再问你一次,还有杀手不能杀的人吗?”

  “……没有。”追月说。

  义父放开他的脸,微微点了点头:“既然没有,那你为什么不能杀慕容智?”

  追月又沉默了。

  “你是个好孩子,追月。我知道你不会违抗义父的,对不对?你只是需要一点时间……一点点时间……我会给你……你再好好想想,究竟能不能杀慕容智……”

  追月的喉结滑动了一下,他闭上眼睛。

  “绑上他的手,我把你们养这么大,可不是为了让你们自杀的。”义父回到座位上。

  奔月走过来,拿过一条绳索,紧紧捆住了追月的双手。他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句:“别逞强,听义父的吧。”

  追月冷笑了一下,没吭声。

  义父的目光投向墙上的时钟,再有几秒钟就七点了。

  他微笑着瞥了他的养子一眼,端起茶杯。

  ………………

  


                  折磨



  时针指向七点……

  追月的身体猛得震动了一下,他捆缚住的双手突然按向腹部,脸因痛苦而变得扭曲。

  虽然他已经做足了思想准备,但是这疼痛依然在他想象之外。

  好像有无数把刀从他身体里生长出来,撕裂着他的皮肉,搅动着他的脏腑,剜刮着他的骨骼。

  惨叫声从他紧咬的牙缝里挤出来。

  他倒在地上,像一条烈火缠身的蛇一样翻滚挣扎,痛苦万状。

  汗水从他每一个毛孔里渗出来,不一会儿他的头发就湿透了。

  发尖上悬着的水珠,随着他的挣扎洒在冰冷的地板上。

  痛苦越来越剧烈。

  他惨叫的声音已经不像人的声音,他把拳头塞进嘴里,紧紧咬住,牙齿深深地陷进手背,鲜血流得满手都是。

  他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他只觉得每一分钟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杀了我……”他怒吼,“杀了我!……”

  “你不会那么快就死的,”义父欣赏着他的惨状,“这种痛会越来越剧烈,但要痛上三天三夜才能让你送命。”

  追月喷出一口鲜血,昏了过去。

  义父做了个手势,一桶冷水泼到他身上,他摇摇头上的水珠,痛苦又慢慢变得清晰,变得剧烈,变得无法忍受。

  他浑身抽搐,惨叫着滚动。

  在场的所有人都面色惨白,不忍目睹。最小的孩子吓得尿在裤子里。

  “只要你改变主意,答应刺杀慕容智,我立刻就停止你的痛苦。”义父说。

  “唐骏……”追月在心里叫着,“唐骏……唐骏……”

  好像这个名字能给他力量,让他坚持下去。

  义父摇了摇头:“真是个倔强的孩子,我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这才仅仅过了一个小时。我们还有的是时间。”

  追月感到深深的绝望,痛苦似乎变得更加难以忍受。

  他应该一枪打死自己的,他为什么还要对生命抱着那么一丝丝的希望?为什么?

  电话铃响起来,助手走过去拿起电话说了两句,随即把电话递给义父。

  义父走出去接听电话。

  追月惨叫的声音太刺耳了,他什么都听不到。

  大约半个小时,他重新走进大堂,看了看死去活来的追月,对助手说:“给他解药吧。”

  助手拿毛巾擦干他手臂上的汗珠,把药剂一点一点地推进去。

  疼痛立刻减轻,慢慢消失,终于虚无。

  追月一头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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