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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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堂在上-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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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你可别叫大哥,我还想多活两年呢!”“老冯”一边调侃,一边笑嘻嘻地晃了进来。

  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皮:“那该叫你什么……冯总?”

  “什么‘冯总’!都是阶级弟兄,按同志待遇就行了。我叫冯宽!‘冯’是‘小李飞刀’的‘冯’,‘宽’是‘小李飞刀’的‘宽’!”

  “呵呵……”我第一次知道这句台词还可以这么用,“那……你找牛经理是吧?他没来……”

  “没来?这他妈死胖子!又蒙我!”冯宽习惯性地抬腿坐在桌子上,掏出支烟向我晃了晃, “ ……怎么这么晚还没走呢?”

  我连忙摆手,并简单介绍了一下这几天无家可归的惨淡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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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我一脸不平,冯宽十分肯定地告诉我,这种情况其实十分平常。并且他还一针见血地指出——在我的工作问题上,我的“岳父大人”一定是动用了一些“技术手段”才把我塞进了这早已人满为患的事业单位。而他所付出的代价可能仅仅够把我塞进来,却没有达到让人对我另眼相看的程度。对于我来讲,要改变处境唯一能做的就是继承“岳父大人”未竟的事业,把他老人家没有疏通的环节继续打点齐备,除此之外再没别的出路。

  听了冯宽的讲解,我越发觉得这局面复杂得有些不受控制,正准备再进一步请教一些具体问题,冯宽的呼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牛胖子!” 冯宽掏出呼机看了看,抬头问我:“你有身份证吗?”

  “有啊?干吗?”我茫然地眨了眨眼。

  “开门!”

  在我惊奇不已的目光中,冯宽用我那张已经开了胶的旧身份证轻松地捅开了总经理办公室的“大门”。

  “靠!就、就这么简单……”我站在一边不禁瞠目结舌地问。

  冯宽赶忙撅起嘴巴“嘘”了一声,带我钻进了经理室。

  “说话小声点,别让旁边的丫头们听见!”冯宽一边转身把门关好,一边压低了声音说。

  “什么?这儿还住着人?”我更加惊愕起来。

  “废话,你不知道这儿原来就是宿舍吗?”冯宽走过去坐在刘海文的老板椅上,随手把我的身份证装进了自己的口袋。

  我这才想起报到的那天牛经纬曾经跟我说过的话。

  冯宽没再跟我讲解,而是照着呼机上的号码拨起了电话:“喂?!胖子!……你丫在哪儿呢?……”

  说这话时,冯宽又习惯性地跟我挤了挤眼睛。不知怎的,他的这一举动总让我觉得我们之间已经十分亲密。

  “……我都到你们公司了……”冯宽接着说,“对呀……去你大爷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呀……啊……怎么着?……什么?!你请客?……你能再重复一遍吗?……不是没听清,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的假的?……有这事儿?!不过我还是得确认一下,朋友,你确定你就是牛经纬吗?……操!哈哈哈……嗯!是啊!……那行,在那儿等着吧!”

  放下电话,冯宽把手里的烟屁捻在桌上的烟灰缸里,脸上依然挂着未消散的笑容对我说:“吃饭了吗?”

  “早吃了!”我低头看了看手表。

  “没关系,走!跟我喝酒去!牛胖子请客!”冯宽从椅子里站了起来,象是下意识地上下摸了摸自己的口袋。

  “不用了,我已经吃过了!”我暗地里企盼着他能摸到我那张饱经风雨身份证。

  “走吧!没关系,牛胖子难得这么爽快一回!”冯宽仍旧若无其事地说。

  “真的不用了!你自己去吧……”说实话,我很感激冯宽的热情,可是自从上次无端离开牛经纬家之后,我就一直有点儿不好意思面对他。

  回到策划部,冯宽仍然力邀我参加这个原本跟我没有一点关系的聚会,而我却一直盘算着该如何讨回自己的身份证。

  “没事儿,走吧!凑个热闹呗!”冯宽一副无所谓的神情。

  “我真不去了……你快去吧!真的!”

  见我的态度十分坚决,冯宽没再坚持:“……那我先走啦!”

  “好!……唉?!那……那什么……”我努力思忖着该如何开口。

  “怎么着?”

  “那……我、我那身份证……”我用手指了指冯宽的口袋,“……能不能还我……”真搞不懂,明明是他拿了我的东西,反而弄得我如此扭捏。

  “噢!嗨!……”冯宽这才恍然大悟般拍了下大腿,掏出身份证递给我:“呵呵!不好意思,我都习惯了……”

  “呵呵!没、没关系……”我的心里这才塌实下来。



  “明儿见!”冯宽依旧气度不凡地向我扬了扬手。

  “哎!明儿见!”

  刚出门口,冯宽却又返身折了回来。他用肩膀抵住门框,指了指策划部斜对门的一间小板房小声说:“那603是个储藏室,里边好象床、被子什么的都有。你晚上可以偷着去那儿睡去……别让人看见就行了……”

  “真的吗?”我眼睛里几乎喷射出了激动的火花,“那、那我也没钥匙啊……”

  “你看……”冯宽咋了下舌头,用手比了比他捅门时的样子。

  “噢!”我赶忙使劲点了点头,后悔不该把他那气势磅礴的鼻子暗地里比喻成裸子植物。

  “没事干可以玩玩电脑游戏,密码是你们‘奥亚广告’的拼音加个‘a’”冯宽接着说。

  “真的假的?”

  “废话!我帮他们设的那还错得了?!……走了!拜拜!”

  “哎!拜拜……”

  看着冯宽离去的身影,我费了好大力气才让那些感激的泪水没有喷勃而出。

  再次回到电脑前,我已不再象刚才那样胆战心惊。在试探着把冯宽的密码输入对话框后,电脑屏幕果然闪耀着进入了正常的工作页面。我学着朱笑宇的样子在桌面的各个文件夹里胡乱找了许久,才终于找到了那个装着女人图片的文件夹。

  跟着,我便成了这世界上最崇高幸福的人……
六零三 4
大约晚上十点三十分,楼梯深处隐隐传来了几个女孩子说笑的声音。我这才想起冯宽说过的话,急忙关闭了电脑的显示器,把自己想象成一个不会喘气的木头人。说笑声越来越近,我伸长了脖子,努力想从声音里得到关于这些女孩子的精确信息,只可惜我没有长出一对蝙蝠那样带有回声定位系统的巨大耳朵,以便精确扫描出她们的身形和样貌。

  通过走廊里的混乱程度,我只能简单地判断出——这些女孩子大约有三到四个人,年龄都不大。而且,从她们的谈话内容上推断,她们还都十分单纯,不相信这世上还有“隔墙有耳”这种事……

  直到确定这几个女孩全部都进入了自己的房间,我才长长地舒了口气。无意间看见自己映在窗玻璃上呲眉吊眼的影子,竟象极了澳大利亚草原上那些因长期面临生存压力而变得神经衰弱、表情木讷的大袋鼠。

  过了晚上十二点,我开始疯狂地打哈欠、流眼泪。但是为了确保行动的安全性,我仍在电脑前坚持美学研究二十分钟。

  十二点二十五分,我才关闭电脑,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此时的走廊里已是一片沉寂,除了厕所里时钟一样精确的滴水声和我自己的心跳,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我轻轻把门打开一条缝,探头探脑地张望了一阵,才闪身来到走廊里。

  走到603门口,我学着冯宽的样子用身份证在门缝里一阵乱捅,那门锁果然就“嗒”地一声轻轻跳开了。我强忍住心头的狂喜,慢慢把门推开,然后便以最快的速度侧身挤进了那间散发着淡淡霉味的储藏间。

  小屋里一片漆黑,一股混浊、闷热气息迅速包围了我,让我想起了小时候去邻居家菜窖里偷苹果的美好经历。基于对这些房间结构的了解,我没费多大力气就摸到了板墙上的电灯开关。随着“喀嗒”一声脆响,我的眼前展现出一片光明的世界——

  正如冯宽所说,这房间里果然摆着两张铁管床。床上床下还堆放着许多军绿色的被褥、枕头和崭新的床单、枕巾、脸盆等劳保用品,靠右手的墙边还立着几张床板和没有组装的床管。

  “嘿嘿!”我在心里一阵暗笑,庆幸自己终于进入了“睡眠者的天堂”。

  稍稍平抑了一下激越的心情,我走过去打开了北面墙上那唯一的一扇小窗。一股清凉的空气从窗口吹进来,我登时觉得周身贯彻、五体通明——此后的时间里我就象那些在修行中打通了大、小周天的江湖异人,始终有种飘飘欲仙的快乐感觉。我用极快的速度清理出一张床铺,并且为自己挑选了一套最干净的被褥和体形最完美的枕头。当我终于伸展着四肢躺在这张“属于自己”的床上时,我饱含深情地对自己说:“妈妈!上帝爱我!”

  在这种巨大幸福感的包裹中,我很快便进入了梦乡。我象是做了个梦,梦见有无数只温柔的小手一直在轻轻地呵护着我、呵护着我,那感觉很美妙,只是心里微微有些痒。我一直努力坚持着,因为我并不想这么快就醒来,直到我再也无法忍受为止……

  当我终于在一阵奇痒难忍中挣扎着张开眼睛时,发现自己正在遭受上百只蚊子的围攻。我急忙起身关闭了窗户,并且一路追杀围捕,可那些蚊子的数量却丝毫没有减少。每次日光灯才刚刚熄灭,它们便会象幽灵般从黑暗中飞舞而出,发动一轮轮崭新的攻势。万般无奈之下,我只好用一条被单把自己从头到脚包裹起来,抱定一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坚定信念,囫囵睡去……

  第二天一早,看着身上那几十个娇艳欲滴的粉红色山丘,我才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上帝他不仅爱我,还同样爱那些蚊子。

  我想这一点并不难理解,因为从某种意义上讲我和蚊子并没有什么区别——我们大家都是上帝的孩子。而我唯一搞不懂的是,既然大家身份均等,为什么只有它们可以吃我……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六零三 5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以惊人的毅力迅速适应了这种象老鼠一样偷偷摸摸的生活——每天晚上我都要等那些住宿的女孩休息之后才悄悄溜进储藏室。第二天一早,等她们走了我再出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相遇,我一直坚持整夜不上厕所。而且,利用环境上的优势,我还练就了一手“特异功能”——晚上蚊子多时,我不必开灯,只凭声音定位就能随手抓个一只半只。这一招虽然比不了那些可以“隔空取物”的法外高人,可是在睡不着时胡乱抓上两把,也不失为一种娱乐身心、修神养性的好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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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我还积极参与社会公益事业,利用业余时间义务出任“楼道监理”的工作。

  这件事情要从我住进储藏室的第三天晚上说起——那天我吃过晚饭从外面回来,在经过四楼楼道里的小窗口时,十分意外地发现从这里向下看过去,竟然可以清晰地看见旁边酒楼三层的女服务员们洗澡。这个重大发现使我震惊到全身发抖、两股战战的程度,因此只能在原地“休息”了二十分钟。直到洗澡的女孩们纷纷离开,我的双腿才恢复了知觉。此后,出于一个优秀青年良好的社会责任感和道德良知,我不得不在每天晚上女孩们的洗澡时间,严密守护四楼那个窗口。以免那些丧心病狂的不良分子乘虚而入,引起后患。

  起先,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在默默地为此鞠躬尽瘁。可是没用多久我就发现,楼下看门的老头儿居然也是“同道中人”——我不止一次在悄悄来到四楼时看见他踮着脚尖吃力地向外张望,听到动静后便迅速转身离开。每次看着他蹒跚而去的背影,我的内心总是充满愧疚。想想一个老人家拖着两条长短不一的残腿爬上四楼所需付出的艰辛和努力,我几次想把他叫回来共同分享这段美好的“奉献时光”。

  与我丰富的业余文化生活形成极大反差的,是我平淡乏味的工作。

  自从来到公司后,我们策划部从没接到过任何实质性的任务。除了悉心聆听刘海文那些偶尔心血来潮的“宏图大志”之外,我们一天的工作便是坐在那里聊天和玩游戏。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对这份工作的热情与日俱减。渐渐我开始觉得,公司的前景远不象刘海文和牛经纬描述的那么光明灿烂。恰恰相反,我倒觉得这里大部分人都是在混吃等死、虚耗青春。

  与此同时,我和两位同事的关系也产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大概是因为没有如期当上策划部主任,朱笑宇对我的态度迅速冷淡了下来。而刘爱玲虽然因为同样的原因比先前变得亲切和善了一些,却依然保持着一贯骄横跋扈的行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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