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判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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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判日-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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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想挪动身体,但却力不从心。真后悔听克里特的跑进这个后院来,这里简直就是地狱,还是个没有道路的地狱。他掉下来的时候如果被摔死就好了,起码不用忍受现在这种折磨。
  
  眼看着再不动手,穆的那张英俊的脸可能就会被吞进怪物的嘴里了。克里特把最后一个叉子朝着怪物的尾巴抛了过去,怪物立刻腾地扑向另一个方向。要不是卡在那里,克里特估计它简直会跳起来。
  
  穆再也不想待在这鬼地方,他俯下身体侧身试图从树根里爬出来。但是他的右手完全没有办法用力,刚才掉下来的时候,他的右肩好像撞到了什么,应该是一节粗大的树根。而且他的腿一直在发抖,虽然他并没有流血。疼痛中他保持着清醒,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但在看见克里特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朝着那个混蛋怒吼了。
  
  穆不得不承认,有些人天生能够让本来冷静的人瞬间丧失理智,克里特刚好就属于那种极品。
  
  克里特从穆的动作迅速判断出他有可能是锁骨骨折。已经站不起来了么?或许是多发性肋骨骨折,这种状况不能再受伤,否则会很快死亡。
  
  克里特解开金丝带,把匕首咬在嘴里。弯下腰朝穆朝他压了压手,示意他别再动。
  
  穆的汗水从额角滴在手背上,他确实没办法移动自己了。他抬头看着克里特,要得救的心情使他终于感到了一丝放松,视线有些重影。
  
  可是克里特就在这个时候停下了动作,只是阴沉着脸盯着他的方向。
  
  穆突然发觉有一个东西在自己身后。他趴在树根上,呼吸越来越微弱,似乎没有力气转过头去看看。
  
  那东西碰到了他的背,就在这一瞬间,穆忽然翻过身一把握住了它。
  
  一只脚,一只穿着金色靴子的脚。
  
  刚才消失的弥迦又出现了。看样子他一切都好,只是被穆吓了一跳。但是微笑立刻又爬回了他的眉。穆只残存了速度,却缺乏力量。那只手握住了他的脚腕,剩下的什么也做不了。
  
  他歪着脑袋,无声地看着克里特,指了指那怪物的背。怪物似乎很喜欢金属发出的叮叮当当声,此时它正嗅着那只银叉子。
  
  祭祀用白皙的指尖在脖子上划了一下,微笑着朝克里特示意——杀死它。
  
  克里特摇头,他做不到。让他碰那种脏东西,不如直接让他去死。
  
  弥迦的表情很失望,失望到伤心的地步。他望着克里特,慢慢加重了脚下的力气。穆极力忍受着踩踏断骨带来的剧痛,鼻腔发出细微的呻吟。
  
  克里特向前踏了一步,眼神变得非常不友善。
  
  弥迦好似不明白自己做了错事,他把脚抬了起来。压抑在穆胸口的气流一下子冲出来,让他听起来就是在哭泣。但是他们都明白,穆是不会轻易那么做的。
  
  弥迦用脚尖挑起穆的下巴,穆把身体蜷缩起来,疼痛使他除了保护自己不愿意再分神做其它任何事情,包括直视弥迦的眼睛。弥迦拨动穆,让他脸朝着下方,接着把脚从新放在他的背上,慢慢用力。
  
  克里特看不见穆的脸了,只能看着穆的肩膀在剧烈抖动。他曾经扔下了我一个,克里特想,我为什么要去冒险?那个怪物说不定一下就能用它的下巴拧断我的脖子……穆仍旧没有再发出声音,哪怕疼得几乎疯掉。真的有那么怕那只怪物吗,其实依他的性格,哪怕现在弥迦踩断他的脖子,他也不会让对方得逞。
  
  弥迦面对脚下的身体,露出怜悯的表情,就像是在重复他们在常春藤下见面时说的那句——固执的男孩儿。
  
  怪物把叉子啃在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往回缩。它用前爪拨开死狗,笨拙地取出叉子往怀里塞。叉子被它咬得变了形,卡在它肚子坚硬皮肤的褶皱中。它焦急地去拍打,一个东西就从它怀里掉出来了,发出了一连串美妙的叮叮咚咚的音乐。
  
  克里特和弥迦转过头,发现那是个老式的八音盒玩具,上面旋转着舞蹈的芭蕾舞姑娘只剩了两条腿。
  
  怪物把耳朵贴近盒子,非常忧伤一般眼睛里开始流出紫色的汁液。
  
  弥迦垂下头,看着脚下闭着眼睛的人,仿佛若有所思,最终还是把脚挪开了。
  
  克里特顿时感到如释重负,但是他显然没有弄清楚弥迦的意图。这位仁慈的祭司解开穆的领结,扔在一边,接着开始一颗颗去解穆的钮扣。
  
  穆喘息着,就像是一个坏掉的玩具,任由不怀好意的他摆布。他剥开穆的礼服,露出青紫不堪的胸膛。
  
  穆想用手肘保护自己,但是他的右手不能动,而左手被弥迦死死按在头侧。
  
  克里特吃惊地看着弥迦,这个家伙要做自己一直想要做的事情吗?在这污秽的地下室里?在怪物的和它的晚饭旁边?并且就在自己的眼前?!
  
  弥迦戏弄般地望了一眼克里特,然后用他修长的手指伸向穆。
作者有话要说:   
                  眼睛
  眼睛
  
  克里特相信,在愚昧的珐琅斯神殿的祭礼中,这双手曾经掏出过无数献祭者的心脏。
  
  指尖触碰到穆断骨的凹陷处的时候,穆猛地睁开了眼睛,里面写满了愤怒。可弥迦还是毫不犹豫地按下去,接着穆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怪物从金属叮当的沉浸中惊醒,嚎叫着扑向弥迦和穆,这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克里特在那一刻像刀刃一样刺向怪物,他刺中了它侧面的颈子,那玩意扬起前爪,克里特的身体就像截胡萝卜被甩得飞了起来,接着重重摔在地上。还好地上有非常厚的淤泥,但是克里特一点也不喜欢这样子。他宁可摔在洁净无尘的大理石地板上,哪怕粉身碎骨。
  
  怪物的头撞上了在树根,它的尾巴不断地扭动拍打着地面,木块烂得仿佛是海狸油。弥迦很轻松地避开了危险,只剩下穆渐渐被覆盖。
  
  克里特只得再次冲上去,那东西疯了,不杀死它穆会立刻死在这里。而怪物的脾气死不并不像它的外表那样令人恐惧,此时它惊恐万分只想逃走,可是它半个身子还被铁索捆在树根上。它拼命地往下钻,背部□在克里特的面前,不过石头一样坚硬的皮肤让人很难找到能刺入的地方。就在克里特再次寻找机会时,怪物的背上竟然开始慢慢隆起两个肿块,那肿块里面全是肉,蠕动着没有一根骨头。它背部坚硬的皮肤裂开后只剩下层半透明的膜,看起来就像是胎生动物被子宫膜包裹着一样,湿润而新鲜。
  
  “裂变”,弥迦欣喜地说:“一个圣婴诞生了。”
  
  克里特趁机把匕首刺入那层薄膜,刺得太深以至于整个手臂几乎陷了进去。怪物的哀嚎像是地狱里魔鬼的哭泣,又仿佛天堂里众神狂欢的歌剧。克里特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匕首还在手上,淋淋沥沥全是紫黑色的血。
  
  怪物沉重地倒下后,一切恢复寂静,只有那个八音盒玩具发出了几个最后叮咚的尾音。
  
  克里特保证,那东西还没咽气,可是弥迦已经迫不及待了。他绕过地上淤积的脓血来到圣婴旁,从腰间取出一个精致的银质酒壶,然后抽开脖子上挂的十字架——那竟然是一把精致地小刀。弥迦小心翼翼地挖出圣婴的眼球,眼睑、结膜、泪腺、眼外肌和眼眶,眼附属器被一一剔除。
  
  “手法非常娴熟”克里特扶起穆的同时还不忘了夸奖弥迦。
  
  “为了这个我练习了很久,它非常重要,千万不能弄坏了。”
  
  “你也相信这玩意能治病的鬼话?”克里特问。
  
  他们看起来就像是在闲聊,但是真正的气氛绝对不怎么友好。弥迦从容不迫地完成着手下的工作,他知道克里特短时间内没办法攻击自己,因为克里特正忙着处理穆的伤。
  
  克里特站在穆的背后用一只手托起穆的下巴,让穆扬起脖子靠在自己胸前,接着将膝部顶在穆的背部两面肩胛骨之间,双手握住他两肩外侧,徐徐拔申好使骨折远端向上后接对骨折近端,复杂的过程中没有任何器械的帮助,哪怕一盏稍微亮一点的灯都没有,这一切都只凭借克里特的感觉。
  
  可以听到骨头的咯咯声,却听不到穆的出声,一定疼极了,但是他依然保持沉默。
  
  “宝贝,你其实可以喊一下,这样或许会好一点,反正现在没有怪物扑过来。”克里特在他耳边说。
  
  穆选择把头偏向了另一边,而克里特则干脆开始轻啄对方的脸侧。如果穆现在能动的话,估计会像弥迦一样,把克里特的眼珠抠出来。克里特竟然开始用舌尖撩拨着穆的耳朵,穆的血液此时全都涌向了大脑,他被气得简直要疯了!他猛地起身一瞬,克里特狠狠压住他的两肩,随着咔的一声,骨头被接上了。
  
  “这方法真有效,你知道我可不不想顶坏你”,克里特非常愉快地解释,把自己刚才恶劣的行为全掩饰掉了。
  
  “我会记住的……”穆的汗水顺着鼻尖滴下来,垂着头说:“下次我来顶你怎么样。”
  
  克里特听见这句话立刻变得很兴奋:“哦!你想怎么样都行,宝贝!”
  
  “你们继续”弥迦把酒壶塞进腰带,朝着克里特和穆鞠了一躬:“很高兴你们今天能帮助我这个远道而来的客人,神会感谢你们的。”
  
  克里特用自己那一半金丝带从穆的背后绕了一个横8字,固定好他的胳膊,同时回答弥迦:“也希望我们下次合作依然愉快。”
  
  “我想没有下次了”弥迦向后退了几步:“你们的价值到此消失殆尽。”
  
  克里特愣了一下,转头看向弥迦:“真遗憾。”
  
  弥迦渐渐退进了远处的黑暗中,穆沉默了一会,开口说:“你现在追过去,或许能跟着他找到出路。”
  
  克里特笑,弯下腰小心地避开穆受伤的胳膊把他抱起来:“你的内脏可能也受伤了,在我找到地方给你止血之前最好别动。”
  
  他能感觉得到怀里的人很僵硬,不过毕竟也没有挣扎,这难道不是个好的开端么?
  
  “为什么?”穆问。
  
  “上次你扔下了我”,克里特朝着弥迦消失的方向一步一步慢慢走着,穆此时虽然离他那么近,却因为仰视的关系看不清他的脸:“而我这次一定要带上你,这样你就欠我的了。”
  
  穆觉得那个家伙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一定是副得意洋洋的神情。
  
  克里特的优点就是在任何时刻都表现的很有把握,无论是真的有把握还是根本没把握。
  
  没走几步穆就发觉他们总是在黑暗中绕圈子,而弥迦说不定此时正在被棕榈叶遮盖的阳台上,喝着早晨温热的牛奶。后来,男爵和乌利穿着隔离服从软梯上下来的时候,克里特依然是一副得意的表情,丝毫不觉得自己杀死了男爵的“永生”有什么错。他对穆说:“太好了,有人来接我们了。”
  
  穆的脸色有些苍白,他懒得理这个神经的男人,干脆闭上眼睛。
  
  克里特把他抱的更紧些:“你看起来很冷,我们应该给你弄杯热可可。”
  
  “你只能搞来滚烫的子弹。”穆闭着眼睛说,他确实有点冷,在这鬼地方度过一夜可不是什么美妙的享受。而且乌利的眼神贴在他身上,让他觉得自己浑身都很黏腻,于是他什么也不想去看。
  
  男爵噗通一声跪在怪物的死尸旁,他的哭声隔着防护服听起来就像是一头驴子,浑浊的泪水混着鼻涕淌在防护面罩里面,他试图用袖子去抹,但是手碰到玻璃表面的时候才发觉自己做不到:“只差一点点,一点点……蜕变只差一点点就能完成了……”
  
  乌利发现穆还活着,现在的状态至少让他的情绪不像男爵那样糟糕。但是穆在克里特的怀里又让他很不愉快,他对跪在尸体旁的男爵说:“老家伙,你愣着干什么,这位军官毁灭了你的希望,你还在等什么?”
  
  “真抱歉,我想你搞错了”克里特指着尸体说:“你或许应该找弥迦问问,他好像想把你们的小宠物酿成美酒,即使那宠物确实有点吓人,但是我还是劝告他别那样做,毕竟那是您的财产,可是他似乎不太喜欢您和您的……”
  
  男爵终于毫不犹豫地拔出枪:“我要你们付出代价!”
  
  同时穆也迅速伸出手臂,手里拿着——一只银色的打火机。
  
  “哦,原来在你这儿”,克里特有点小惊喜:“我还以为弄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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