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坊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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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坊恩仇-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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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



展千帆转身面对父亲。



他看见父亲眼底的烈焰,也注意到父亲手上的藤条。



展千帆暗自吸一口气。



“爹!”



展毅臣铁青着脸:“当建成告诉我,你在你嫂子房间时,我还不肯相信,千帆,我没想到你竟然悖逆到这种境地了。”



展千帆的俊容迅速的涨红,眸芒射出一股……



“爹,你以为我在嫂嫂房里做什么?侵犯她还是褒渎她!”



展毅臣面色顿厉,藤条挥落在展千帆的身上,就像激烈的暴风一般。



“畜牲,你说的是不是人话!”



燕盼归赶忙上前,想阻拦展毅臣。



“爹,请您听我说……。”



“住口!”展毅臣推开燕盼归,燕盼归跌坐床边,将方才折叠好的衣服又弄乱了。



展千帆俊容丕变:“爹,你要打要骂冲我来,嫂嫂可没练过武,吃禁不起您的手劲。”



“你眼中还知道嫂嫂!”展毅臣的藤条怒指次子的鼻子:“你这个畜牲,在外头荒唐不够,现在又荒唐到家里来了。”



展千帆被羞怒所激,口不择言:“是的,爹,你说得没错!你儿子无耻败德,罔顾伦常,外头的女人糟蹋不够,连自个儿的嫂子也想指染了。”



展毅臣气得面容曲扭,藤条不住的抽打在展千帆的身上。



“造反了,这种混帐话你也说得出口,好个畜孽,我今儿非剥了你的皮不可,我不信我展毅臣教不转你这个逆子!”



燕盼归花容失色,她想冲过去拉开这对父子,可是展毅臣却扭住儿子的手臂,藤条疾落,密不透风,压根儿没有一丝足可让人插手阻止的缝隙。



燕盼归急喊道:“爹,千帆是为了——。”



展毅臣将儿子甩到柱子边,藤条落在展千帆的手臂上,展千帆反扣藤条于掌心。



“爹,不论您是不是气消了,我请次你听我说一句话!”



“你先给我听清楚,”



展毅臣疾言厉色:“你要浮浪,你要颓唐,你要把自己弄得声名狼籍,身败名裂,我展毅臣全都认了。养子不教父之过,我既然生你,养你,教子的功过我合该受,可是我绝不许你用任姓的玷辱你艘子的名节,你要了解,你再怎么问心无愧,即使我相信,千舫相信,你在外面摆浪子,打滚花营,攒下的一身臭名,却很难清白你的操守。千帆,为了你哥和你嫂子,你必须谨慎你自个儿的言行,你懂不懂?”



展千帆容色迭变,最后他放开藤条,垂下目光。



展毅臣凝视儿子:“你想说什么,可以说了。”



展千帆启口欲言,却又停顿了一下,半晌之后,他抬目望向父亲,轻轻的说道:“我很抱歉,爹。”



展毅臣眸光闪动,他转头看门口,在那儿,信儿正一脸惶恐的望这对父子。



在信儿的那跟前有四酒,分别用麻绳系拴成两组。



“你又要出去喝酒了?”



“禅决托人稍来口信,见琳已经到他那儿了。”



“见琳?”展毅臣的神情逐渐平静:“他目前受爵为安郡王,我还不曾向他道贺,过几天请他到家里来吧。”



“是的,爹。”



“前几个月,你土太原接洽一批剪刀和剑戟时,他的五哥未见龙坠马而死,是鏖双代你去吊唁的,这件事儿你知道吧?”



“我还没到汾阳,消息就传来了。”



展毅臣点一下头,挥手召唤信儿。



“进来,信儿。”



“老爷子!”信儿脸上的惧色犹存。



“去把屏风后面的工具盒拿去收好,顺便将残屑清一清。”



“是的,老爷子。”信儿应命而行。



展千帆目光如炬,注视父亲。



一旁的燕盼归花容苍白,吟月也一样诧异而惊悚。



展毅臣吸收次子的眼光,他转身走出展千舫的房间。



当展毅臣垮出门槛儿的时候,他抛下了一句话:



“骑马要当心,河里淹死是会水的。”



展毅臣离开长子的房门,他在回廊处看见拄杖而立的母亲。



“娘。”



展老太君审视这个独子好一段时间。



“有空吗?毅臣。”



“是的,娘。”



“陪娘到小孤山去看着云玑。”



展毅臣的虎目中倏闪光芒,他诺然允首。



在房间里



燕盼归走到殷千帆的前面,她伸手要去查看展千帆的伤痕,展千帆却退走一步。



“嫂嫂,我要出门了。”



“千帆,对不起,都是我惹的祸,我……。”



“嫂嫂,别把这种事放在心上!”



展千帆朝燕盼归欠一欠身,转对信儿。



“你留在家里,倘若过了戌时,大少仍旧末归,你再到梦当家那儿去找我,要是大少回来了,告请大少,今夜我住在梦家。”



“是的,相公。”



展千帆随和一笑,拍一拍信儿的头。



“趁闲的时候把工夫练一练,别偷懒了。”



“相公,您放心,信儿不敢偷懒。”



展千帆朝燕盼归行礼致意,接着他走出房门,迳自提起四酒走向大门。



展千帆刚出现于门前,一名佝楼的老者立刻迎向展千帆。



“二少爷,您要出去?”



展千帆点一点头:“乔伯,您今夜别为我等门,我回家的时间有准数。”



乔伯握着展千帆的手膀子。



“二少爷,我看着你爹长大,也看着你们兄弟长大,我了解你爹,他再怎么样也是疼你们兄弟的。”



展千帆笑了一笑:“我知道,乔伯,我不是为了呕气才出去的。天气这么冷,你穿得太单薄了,快进屋里去,免得着凉。”



乔伯慈蔼的拍一拍展千帆的手臂,目送他离开。



展千帆提着四酒,投向九江城外的一间木制平房。



那间小巧而不起眼的屋子,正是梦禅决的家。



梦禅决虽然拥有一间规模庞大的木材行,然而他的生活却一直保持恬静实的村居方式,他们一家五日共处一堂,没有使用任何奴仆,所有的家事都是大多儿一块儿动手,分工合作。展千帆常常赞叹,无论他什么时刻到访梦家,那间屋子总是扬溢着温馨气氛。



对梦家而言,他们的俭固然是长久养成的习性,同时也是保持他们一家隐私所必须遵从的生活诫条。而这种小隐潜居又脱尘涤俗的日子,正是吸引展千帆时时莅趾走访的主要因素。



展千帆到了梦家门口,他刚推开门,一道飞拳立刻迎面袭来。



“看打!”



展千帆右臂一振,将一组酒挡过去。



“见琳,接触!”



但见飞拳两散,抱住两酒。



在门边站着一名锦裘青年,他长得器宇非凡,翩然浊世,一双剑眉飞入两鬓,目光朗朗直如夜星,挺直的背脊衬出轩昂的神采,盼顾之间另有一番威仪。



“你迟了,千帆。”



“我有事耽搁,让各位久候了,恕罪,恕罪。”



展千帆将另外两酒往桌上一摆。



“小叔叔!”梦丹柔兴奋的牵住展千帆的手:“你再不来,我就要上你家促驾了。”



“小叔叔答应要来,什么时候赖皮了?”展千帆亲地捏一捏梦丹柔的脸颊:“丹柔丫头,你怎么瘦了?”



梦丹柔嘟起小嘴儿:“小叔叔,你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来看我们了。”



楼慧娘走过去,将女儿拉至怀前。



“帆,把外氅褪了吧。”



展千帆迟疑一下,也舐一舐唇边,脱掉斗篷。



锦裘青年冲上来,抓住展千帆的衣领,展千帆立即扣住他的手腕。



“那些伤痕是怎么回事?”



“我一路赶来,不当心被柳枝甩到。”



梦禅决眯起眼睛:“这就是耽误你的事情?”



梦玑玄双目如电:“过来,千帆,让我老人家算算甩到你身上的柳枝究竟有多少丛!”



展千帆下巴微紧,他扫视众人:



“大爹,二爹,禅决,见琳,我不曾拿你们当外人,你们也一向知我,既然我已经挑明表示是遭柳枝划过,你们何妨认同我的话!”



一时之间,满屋子睛雀无声。



楼慧娘走至展千帆前面,接过他的斗篷,递给女儿。



“我拿药来……。”



“不用了,慧娘,我是铁打的金刚,铜浇的罗汉。”



“别逞强!”



“在你们面前我无须打肿充胖子。”



“好吧!千帆,我不勉强你,你们上桌慢慢谈,我去弄几样下酒的小菜。”



“慧娘,待会儿你也一块儿过来,那四酒是我打汾阳带回来的,又醇又烈。”



“千帆,你哪一次来,我没有厚着脸皮打横陪坐。”楼慧娘温柔一笑,掉首招呼女儿:



“丹柔,你来帮娘的忙。”



楼慧娘带着女儿离开前厅,五个男人则围坐桌旁。



当展千帆启开酒盖时,一股酒香扑鼻逸出。



“光是这一种酒,就可以醉死一头牛了。”梦机玄白眉虬结。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大爹,醉又何尝不好?”



展千帆替每个人斟酒,当他放下酒子,正欲举杯劝酒时,一只筷子忽然打在他的手背上。



展千帆抬目望向梦机菩。



“二爹。”



“千帆,你太不够意思了。”



“我不够意思?”



梦机菩肯定不疑的点一点头:“没错,你这个娃儿什么时候改了名字,也没知会咱们一声,枉费这十年来的换心相交。”



展千帆不禁莞尔:“二爹,您请直说,我改了什么名字啦?”



梦机菩盯着展千帆:“三十烦恼——展‘千烦’。”



展千帆笑容微凝,他旋即又笑道:“二爹,你怎么不说我改名也换姓?”



“换姓?”



“斩却三千烦恼——‘斩千烦’。”



“老天慈悲!”梦机菩夸张的道:“我的二少爷,您可不能想不开呀!”



展千帆微笑道:“二爹,我说过我想上吊吗?”



梦机菩重重一叹:“你虽然不会上吊,可是我却担心你哪根筋出岔子,无端端去效法韩湘子——出家不蹄了。”



展千帆贬一眨眼睛:“二爹,我若是出了家,我还能够抱酒子,搂香软玉,过这般惬意的日子吗?”



梦机菩审视展千帆。然后他转向梦机玄。



“这个娃儿怎么变得那么多,瞧他滑得活似一条泥鳅儿,我几乎都认不出来了。机玄,你一向比较吃得住这个小魔星,我看还是让你来应付吧!”



梦机玄移目展千帆。



“千帆,你也了解我的脾气,我不和你兜圈子说话,你也别和大爹装疯卖傻。这一回见琳北上汉阳,顺路浔阳,难得大多儿共聚一堂,能够好好的叙怀谈心,你有什么不愉快就趁今儿痛快舒发出来,哪怕咱们全不中用,没一个能帮上你的忙,那也总比你闷在心里,把自个逼个来得强吧。”



展千帆停顿顷时,接着他举杯含笑,道:



“大爹,容我放肆,这会儿我的酒虫正被这股儿酒香薰得难受,咱们先畅饮三巡,再谈其他。”



展千帆一饮而尽,他不住的劝酒,自已也喝得很凶,旁人看在眼中,只好把所有的话都留在舌尖。



席间,梦丹柔陆续端了一些下酒菜至桌上。



朱见琳连声赞扬楼慧娘的手艺巧,他后来还抱着梦丹柔的肩,道:



“丹柔丫头,菜色已经十分丰盛了,去告诉娘,别忙了,请她赏脸赶紧过来和大多儿一同用餐。”



当梦丹柔挂着笑容进去厨房之后,展千帆望向朱见琳,道:



“见琳,这两天凑巧船坞有事,我让禅决先霸占你两天,后天起,你可得移驾至蜗居了。上一回你来九江,贪恋慧娘的手艺,直赖在这儿不肯上寒舍,害得我被婆婆及爹爹埋怨好久,耳根子足足有三个多月不得清静,这一回你可不许再坑我了。”



朱见琳连忙叫道:“千帆,你才冤枉我咧,我哪一次来九江,没有上你家向伯父及老太君请安问好?什縻叫做坑你!”



展千帆笑道:“当然是坑我,你在禅决这儿住上十天,到我家才住一天就急急忙忙打道回府,分明是给我难堪。”



“你也知道上回是家父有急召,催我立刻起程,哪能怪我!”



“不怪你,怪谁?难道还怪老王爷不成?我可识趣得很呢?”



“这哪儿叫‘识趣’,你压根儿是无趣!”



“你们两位小祖宗。”梦禅决急忙道:“给哥哥我留点儿颜面行不行?你们俩个嘴斗得开心,知不知道我听了刺耳又窝心?”



展千帆连呼罪过,饮酒自罚。



朱见琳搭住展千帆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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