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我多么不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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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懂我多么不舍得-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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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东西往回搬。等工人把东西放回原位,她火急火燎地打车往机场赶。
  他去机场了,他又要走了。
  他明明跟他说,我回来了,我不走了,我们重新开始吧。
  那表情就像是人贩子拿着美味的糖果在诱惑稚嫩的孩子,她也知道他只要再温柔一点,自己就会神差鬼使的跟他走了,就像被他下了咒一样。
  当年既然走了,为什么要回来。既然回来找她,为什么半途而废?
  多晴在机场茫茫的人群里穿梭着,各色的皮肤和头发,各种各样的表情,没有一个是付云倾。机场广播里提醒去往东京的飞机马上就要起飞。她心如死灰,在安检口慢慢地蹲下身,像个小孩子一样捂着头,抵抗伤害的姿势。
  付云倾,我开始恨你了。
  可是为什么当年初遇的那天,却永远牢牢的记在我的脑海里,好似阳光下苏醒的玫瑰,如此晴朗。你打开你世界的门对我做出邀请:请进。
  请进到我的世界里来。
  于是二十岁的我一直到现在还在你的世界里,从未离开。

  夏日夜空里倾盆而下的月光。

  四年前骄阳似火的盛夏,多晴刚满二十岁,玫瑰花开的年纪。
  那时候的多晴烦恼不少,其中的一个是总觉得她的名字取得不大好。
  可是纪妈妈很喜欢,她说她看见多晴的那天是晴天,孩子安静地躺在病床上,睡得很乖巧。窗外的阳光落在多晴的脸颊上,像一只长了细细绒毛的小桃子——上帝给了她一个像精灵一样的孩子。
  好吧,纪多晴承认除了损友洛洛在大街上扯着嗓子叫她的名字时,那些百分之两百的回头率,会让她郁闷到想一脚踹死他以外,这个名字的确是阳光又美丽的。
  不知道这个看起来像个小白脸一样的总编是不是也这么觉得。
  其实在多晴眼里这个有点脂粉味的小白脸叫林嘉,是海棠动漫社的总编,算是业内低调的青年才俊。
  林嘉拿着简历快速看了一遍,又站起身绕着她走了一圈。不知道为什么,多晴觉得那脸上的表情很是轻佻暧昧。说实话他算是长得不错,可是家里有个蛇蝎美男的哥哥,眼前看见的便都是他们现出原形后露出毒牙的惊悚模样。
  多晴抿着嘴唇,挺淡定地看着他,眉头越皱越紧,脸也缩成一只鲜嫩的小包子。
  “名字真好听,自古多情空余恨,挺有韵味的。”
  “我妈说,她希望我的人生多数是晴天。”
  “为什么不是全部?”他很奇怪。
  “人生就像天气一样,有晴天,也会有风霜雨雪,谁的人生能那么完美啊?”
  “你妈妈是哲学家吗?”
  “她是法官。”
  “神圣的职业啊。”他笑了,这次却少了那种暧昧,回到座位上,重新拿起她的简历。女孩规规矩矩地坐在他面前,眼睛直视着他,充满着纯真的侵略性,毫不畏惧。像什么呢。林嘉觉得她的反应很有趣,仔细看了遍简历才开口,“其实我们不需要实习生,虽然是美院的,不过你才念大三,我们需要的是能独立完成作业的坐班编辑。”
  纪多晴点点头,抬头看了看挂钟上的时间。这个时候回去,她还能赶得及下午场的排练。
  “不过我有个兼职工作可以派给你,不仅有工资,而且对你这种学生来说,是个绝佳的学习机会。”他似笑非笑的,看得人发毛,“可是,你也要有本事过得了他的眼才行。”
  动漫社的总编林嘉先生像皮条客一样的口气,让人觉得他不是在招员工,而是像个妈妈桑在诱惑纯真少女堕入风尘。
  纪多晴愣了愣,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内心腾地热起来,眼睛张得更大,黑漆漆地灼灼发光,嘴唇也翘起来,毫不犹豫地点头。
  这下倒是林嘉愣住了,他突然想起来,这表情,分明像是一只盯住了猎物的小狼崽子。他不知道把这个孩子留下是不是正确的,或许对于那个人来说,他身边应该有个这样的孩子,让他放下心防。
  “我聘你做本社的实习编辑,但是你的主要的工作是做一个漫画家的助理,听他差遣。现在就过去他那边,有问题吗?”
  非常的有问题,下午还有乐队的排练,如果她不过去,何夕学长会拆了她的骨头。
  多晴犹豫了半秒钟,立刻点头:“给我地址,我马上过去。”
  于是五个小时后,她穿过大半个北京城,公交车上的移动电视播出的天气预报说,今天是北京入夏以来的最高气温。热辣辣的太阳将柏油马路晒得泛着白光,多晴头昏脑胀地走进五环外的一个大型住宅区,敲开了某栋高级公寓顶楼的房门。
  在来时的路上,她一直在想一个名字,有点心潮澎湃。
  付云倾,笔名叫云色倾城,海棠动漫社的签约漫画家,业内很有名气。大二时的校庆,他的两张手稿被拍卖,最后的成交价很惊人。因为他的粉丝是很多的,尤其是女生,追星是很疯狂的。睡在多晴上铺的祝平安同学已经把他出的单行本摆满了书架,可是她从来没看过。
  祝平安总是说,你这个土包子,别丢我们美院的脸了,连付云倾这种漫画家的天王巨星都不知道。
  她的生活里除了家人,乐队,画画,就什么都不剩了,在别人眼中却是枯燥乏味。
  看见付云倾的那一瞬间,她怔了一下,在她的想象里他是个三十五岁左右的中年人。可是面前的男人非常年轻,二十六七岁的光景,镜片下有双比黑曜石还沉静的美眸,眼神很内敛,像夏日夜空里倾盆而下的月光。
  “请问你是付老师吗?”
  他点了一下头,上下打量她。
  那种探寻的目光让多晴觉得自己是不是扣错了扣子,或者牙齿上沾了一根韭菜。她不自然地拨了拨开额前被汗湿的头发,露出眼睛回望他:“我叫纪多晴,是动漫社的总编派我过来做你的助手的。”
  他又看了半晌,不动声色,跟那个林嘉一样阴阳怪气,臭味相投。在多晴以为快要丢人的热晕过去时,他微微一笑,眼角带着邪气,发梢不知被哪里来的风吹起来:“请进。”
  这两个字重重地砸进她的心里。
  对于别人来说这两个字只是一种礼貌或者善意,可是多晴却抑制不住的对每一个对她说这两个字的人抱有好感。
  她道了谢,脱了鞋子,赤脚走在温柔的木地板上。
  这是一栋顶层的复式楼,屋子的采光很好,异常的明朗。客厅的背景墙是深红的底色,手绘着一颗梧桐树。靠着墙订做了一整圈的少数民族风格的沙发,原木的茶几上摆着笔记本电脑和手写板,还有打印出来的零零散散的画稿。
  他在身后喊:“喝点茶好吗?看样子你快中暑了。”
  “对不起,可以给我加奶吗?”
  “嗯。”
  多晴在沙发上坐下,目光在他的房子里溜了一圈,又重新落在他身上。他走到吧台里,从头顶的橱子里拿出一个精致的铁盒子,是绿茶,用泡出的茶汤加上鲜奶。他的动作很熟练,挺复杂的一套动作却是优雅娴熟一气呵成。
  “你原来的助理呢?”
  “走了。”
  “为什么?”问完以后多晴才发觉自己多嘴了,吐了下舌头。
  他只是挑了下眉毛,颇风情地斜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
  多晴接着他递过来的茶杯,杯身上烧制着映日荷花,有些受宠若惊。如果祝平安同学知道他的偶像亲手泡茶给她喝,不知道会不会想要把她的胃给掏出来,供在香案上。初一十五还会拜一拜。
  “你的助理要做什么?我没有类似的经验,不过我保证我学得很快。”
  付云倾又笑了,不可否认他笑起来真好看,又长又黑的睫毛微微翘着,显得很温柔。也仅仅是显得,因为那双时刻保持警醒的眼睛不会骗人,他并不是一个热情好客的新世纪模范先生。
  “你会做饭吗?”
  “啊?”多晴有点懵,“会会一点”
  “那就好,我赶稿期间不出门,你就负责帮我买东西,还有做饭。”
  “其实我不是很会做,我只能把菜弄熟,还会煮泡面”可是它的味道她不能保证。
  “没关系,我不挑食,离交稿日期还有不到十天,这期间就麻烦你了。”
  他郑重其事,丝毫没有开玩笑。这下多晴真有点头大了,她是来做助理的,最后怎么变成老妈子了。如果是祝平安一定会兴奋地蹦起来,说不定会买套女仆装过来演一下某精彩动作片里的情节。
  只是,多晴现在无比的烦恼,除了担心自己做的食物会吃死人,更害怕的是晚上去酒吧面对何夕学长那张台风过境的脸。

  夏日夜空里倾盆而下的月光。

  付云倾做事都是亲力亲为,并不需要旁人帮忙。与其说是助理,倒不如说是笨手笨脚的兼职女仆。整个下午她替他泡了两杯茶,有一杯他喝了一口皱了下眉,她把茶叶放太多了。而后她就霸占着他的沙发看漫画书,中间还睡了个午觉,不知道睡相糟不糟糕。
  多晴下午傍晚五点半准时离开他家,刚赶到酒吧门口,就见洛洛靠着墙左顾右盼。多晴跑了一身汗,见他这副蔫不啦叽的模样,知道下午她无故缺席还关机,何夕学长那个不定时炸弹肯定已经爆发过了。而且威力还不小。
  乐团是一年多前建成的,叫潮汐。
  原本多晴不在他们之列。何夕是主唱,洛洛是贝斯手,老兵是键盘手,还有个鼓手。不过那个鼓手跟老兵合不来,俩人三天两头的吵,那个鼓手吵不过毒舌的老兵,于是自动退出。
  多晴是在一次系晚会上打架子鼓被何夕发现的。
  她跟其他女孩子不一样,那些女生们都打扮得花枝招展,每天谈论的都是化妆品和漂亮衣服,要么就是男朋友。她留着碎碎的短发,额前经常有一小撮不听话的头发骄傲地翘着,又黑又大的眼睛看人时从不知躲闪,愣愣的,永远像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幼兽一般无畏纯真。
  多晴永远都记得,何夕学长站在女生宿舍楼下跟她说:“纪多晴,我们乐队缺个鼓手,你愿意加入我们吗?”
  她不知道她行不行,可是她愿意。因为学长的声音很柔软。记忆里的棉花糖的味道。也像那天梧桐树下吹过的微风。那是春天的风,令人心驰神往。
  “我愿意啊。”她说。
  那一瞬间多晴想起电视里播出的婚礼场面,在牧师面前,流着幸福的眼泪,许诺着一生的誓言。她那么想着,伸出右手。这是个意义不明的动作,等多晴回过神,何夕已经握住她那只手,露出唇边尖尖的虎牙。
  那是一年多前的事了,她念大二,何夕念大三。
  她知道自己喜欢上何夕了,如此简单,只因为他的声音很温柔,简单得令她绝望。或许她果真是多情的,甚至轻浮,否则为何那么容易就一见钟情。她原本觉得爱情小说里的情节不过是作家们一厢情愿的杜撰。
  “多晴!现在不是退缩的时候,现在何夕学长正变身为狮子怪兽,可别影响了夜场的演出质量啊,我正等着钱给我女朋友买生日礼物呢。”洛洛双手合十,“拜托了,多晴,看在我下午替你挨骂的份儿上。”
  多晴皮糙肉厚,何夕只会凶巴巴地一顿吼,像关在铁笼里的狮子,看着吓人,倒也没什么杀伤力。
  她进了酒吧后面的小化妆间,何夕正在画烟熏眼妆,老兵在一旁跟朋友煲电话粥。看见多晴进来,挠着脑袋很苦恼的样子,他忙走出化妆间,把战场留给他们。
  多晴觉得自己的心脏越跳越快,他还在认真化妆,不露声色地从镜子里看她:“下午去干什么了?”
  “我去找了个实习工作,在海棠动漫社,进去很不容易的。”
  “嗯,那你什么时候退出?”
  多晴直直看着他:“学长你真的想让我退出吗?”
  何夕没说话,慢慢画着妆。他最讨厌的事情就是练习和演出无故缺席,这是乐队成员必须要遵守的规定。多晴的心一寸寸凉下去,这样闷热的暑气里,连手指都是凉的。那眼神看得何夕终于装不下去,把眼影刷狠狠一摔,拳头砸在化妆桌上,格外吓人。
  “他妈的,你要是再敢无故缺席,就给我滚,小庙里养不起你这尊菩萨!”
  说完他就拿起外套出门,走到门口还狠踹了一下门框。
  多晴走过去捡起眼影刷,默默把自己收拾好,戴上银色的假发。镜子里的她像个清秀的分不出性别的少年。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子的?
  就是默默的跟在他身后,替他捡东西,为了看他一个笑容而通宵练习,替他哄女朋友,听着那女孩一脸幸福的说他如何体贴绅士——然后,只能看见他的背影。
  可是能这样默默在他身边,看他的喜怒哀乐,也是一种幸福。
  这天晚上的客人很慷慨,当然是女客,买了很多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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