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瓷儿的作者:本末颠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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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瓷儿的作者:本末颠倒-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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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一条长长的果皮落地,吴用切了一小块送到老太太嘴边,然后又坐回原位说:“还真的是在说我呢?又说我小时候踢易拉罐砸穿隔壁花太太家的玻璃窗?”说完,又切了一小块果子,送到了胡言嘴边。
  胡言看了他一眼,发现吴用依然一副坦然的笑容,还催促道:“自己买的果,尝尝?”于是他也没扭捏,张嘴衔住那片果肉,嚼了嚼,又顿住——还真甜。
  吴用当然接收到胡言渴望的眼神,所以洗干净的苹果很快就分喂完两人。
  吃饱喝足,老人家也困了。胡言极善察言观色,在对方开口之前就要告辞。
  “等等我,我送你。”吴用站起来,帮他外婆弄妥了,才关了灯和胡言出去。
  等电梯时,胡言才问他:“腿好些了?”
  “嗯。”吴用应道。
  胡言挑了挑眉毛“那挺好的,很快就可以去工作了。”
  吴用清了清喉咙说:“城西有个楼盘要奠基了,我去试过,那边的工头说两个星期后去试工。”
  “好消息。”胡言说着,从大衣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样东西递了给他,又说:“那么在你找到工作之前,继续帮我打扫卫生吧。”见吴用愣住了,又立刻威胁道:“你敢拒绝的话,我会让你知道拒绝的后果。”
  “哎……”吴用伸手接过钥匙,贴身收藏。
  “叮。”电梯应声到了。
  胡言率先跨进去,一手按着开门延长,另一手则阻止正要走进来的吴用。
  “不用送了,回去陪着你外婆。”胡言想了想,又说:“那个相架,我扔掉了,快丑哭我了。”说完,未等吴用反应过来就松开了按键,电梯门自动关上。
  吴用看着往下跳的红色数字,摸着鼻子笑了起来。再返回病房,里头没有一丝声响。想必老人家已经睡着了。他轻手轻脚拉开自己的简易床铺,和衣而卧。
  他借着窗外的灯光看向头顶上的病床,又看到旁边床头柜上那个喜庆的果篮,心里忽然一暖。
 
  【12】

  胡言松开自己的领结,让小助理给他泡了杯黑咖啡就径直走回自己的办公室。他屁股一碰到办公室里的大班椅,身体就迫不及待地往里陷去。
  他喟叹一声:好久没有这么心情轻松的来上班了。
  胡言忍不住吁了口气,然后闭上眼。
  这时敲门声响起,他依然恋恋不舍的轻合着眼皮说:“放在我桌上就好。”脚步声慢慢靠近,但他没有如期听到杯托敲击桌面发出的声音。他心头闪过一丝疑惑,眼皮就掀了开来。谁知这一掀,差点就吓得他跳起来。
  “成!”胡言拼命往后挪。
  “嘿!你小子,”成恭站在他椅子旁边弯着腰,盯着他的脸说,“怎么一大早回来就睡?都说了给你两天的假期,你非说不要。”
  胡言尴尬地清了清喉咙说:“成哥,不是累。”
  成恭双手抱胸说:“假期真不要?哎,不是我说你,你要那么多钱来干嘛?很急用吗?”
  胡言撑着扶手坐直身,避重就轻地说:“……也没有人会嫌钱多吧?”
  成恭觉得胡言最近一惊一乍的,言行举止都非常奇怪。他不打算和胡言打太极,单刀直入地说:“你小子,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没……”胡言才开口,就被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看了桌面上的手机一眼,然后迅速抄起、接听。
  “喂?”
  “胡言?”那边的声音有些不太自然。
  胡言瞄了还看着自己的成恭一眼,最后还是将他请出了自己的办公室,才继续道:“发生什么事了?”
  吴用支支吾吾地道:“我……本来没想打给你的,但你……怎么说,也是我的恩人,我……”
  胡言听他支支吾吾的说着,忍不住蹙起每天说:“说重点,要不就挂掉。”
  “我外婆过世了。”吴用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一口气将这个事实说了出来。
  胡言听完后,整个人都愣住了。他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自己才回过神来。
  “你现在在哪里?”胡言有点急了。
  “还在医院。”
  “你等我,我现在过去。”胡言说完就立刻挂了电话,然后几乎是同时就拉开了办公室的门,对他的助理说:“和成总说,我今天再请一天假。”说完就连走带跑的离开了公司。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紧张,以至于他在开车赶去医院的路程中心跳不断加速。他当时回过神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人,现在一定很想有个人陪在他的身边。
  于是,他就一路飞驰,直到现在在医院,紧紧握住了那人的手。
  吴用本来呆呆地站在病床前,出神地看着床上已经被白布盖上的、已经变冷变硬的躯体。事情那么突然,却又在情理之中,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觉得精神恍惚,他感觉自己的魂魄也和外婆一起走了,只剩下一个冰冷的躯壳。然而突然,有这么一个温暖柔软的东西贴了过来——他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胡言走得很急,以至于他是轻喘着走进病房的。他不假思索的握住了那个失魂落魄的男人的手,那冰冷的指尖使他不由得呼吸停滞。吴用似乎被自己吓到,但他转过脸来看到自己的那一刻,那种极其想要一个依靠的眼神,让他的心跳快了一拍。
  几乎没经过思考,胡言就将吴用搂住了。
  吴用紧紧地反抱着他的背,没有出声。
  指腹传来人的体温和颤抖。胡言抿着唇侧过脸去看那白茫茫一片的床铺,下意识就将吴用的头压在自己的肩膀上。
  “别死撑,哭出声音来舒服一点。”胡言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失去了至亲的男人,只是一掌轻轻抚着他头发,一手轻轻拍着他的背。
  “我没有。”吴用矢口否认,但无论他怎么压抑,带着浓重鼻音的颤声已经出卖了他。
  “外婆走得很安详……”吴用扭了扭腰,挣脱了胡言的怀抱。“医生说,是昨晚的事情。大概就是送你出去,再回来之后……我不伤心,我不伤心。能从阎王爷手里抢了老人家这么些年月,也陪她走了最后一段路,我很满足了……”
  胡言歪着头看他。男人的浓眉紧紧拧在了一起,好看的鼻子也皱了起来。
  吴用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用力吐出来,才说:“……还有,谢谢你胡言。”
  胡言又看了他一眼,突然用手捂住了他的嘴巴。“多余的话不要再讲,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让外婆好好上路。来吧,我和你一起。”说完才移开了捂住他嘴巴的手。
  吴用抓住了他刚松开的手,用力捏了捏,然后点了点头。
  接下来两人分工合作。吴用去找医生开死亡证明办理出院手续,胡言门路多一些,帮忙联系火葬场。
  一通忙活下来,站在火葬场外已经是下午三点了。
  吴用从医院出来之后就没再说过一句话。胡言几次想出言安慰,但坐在吴用旁边看着他的侧脸,所有话都噎在了喉咙。
  吴用低着头说:“胡言,能再借我一点点钱吗?”
  “嗯。”
  吴用似乎没想到胡言会不问原因就答应了自己,而且几乎是不假思索的。他看着殡仪馆说:“我想让她入土为安。”
  胡言反复抚摸着他脑后的头发,说:“我知道。”
  吴用掀了掀嘴唇,犹豫再三,发现自己除了道谢,已经没有别的话可说,便又张嘴说了声“谢谢”。
  “别道谢了,”胡言说,“只要还活着,钱多少都能挣回来,但亲人只有一个。”
  吴用嘴唇一动,又想道谢,却被胡言制止了。他轻轻拍了拍吴用的肩膀,走到一边打电话。“喂?甄老板吗?添进的胡言啊,对,听说您有个朋友在买墓地的方面有些门路?对……”
  一个小时后,吴用已经抱着骨灰盒站在墓园前。
  “时间有点紧,”胡言说,“这边有朋友,所以手续已经提前办好了。我自作主张给你外婆挑了个位置,你可以先将盒子寄存在这里,然后择日下葬。”
  谁知吴用摇了摇头说:“不用了,不想再让外婆奔波了,能够让她好好睡着就行。”
  此后两人再无话,只是沉默着将一切办妥。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吴用就跪在他外婆坟前,用笔沾上红漆,慢慢描着他外婆的名字。搁笔后,周围已经全黑了下来,胡言知道这些事情不是外人可以插手的,就一直静静地站在他旁边看着他。
  红烛的火苗在夜风中摇摇曳曳,火光照亮了新立的墓碑。吴用跪着往后挪了两步,然后对着墓碑磕了两个响头。
  “外婆,我让你操心了一辈子,现在好了,您终于可以好好歇歇了……”
  他哽咽了一下,又强笑着说:“那就歇着呗,我会重新做人的,您放心!”说完低下头,给他外婆深深磕了一个头,许久才站起来。转身发现原来胡言一直站在自己身后,惊吓之余不免尴尬。他挠了挠头说:“我、我还以为你回去了呢!”
  胡言整了整西装说:“天那么冷,我怕你一个想不开……”
  吴用抿着唇睁大了眼看着他,等他说下去。
  “算了,”胡言不和他大眼瞪小眼,一转身说,“饿吗?”
  “有点儿,”吴用看了看那座新坟,才跑上去跟在胡言身边说,“今晚我请你吃饭吧。”
  你很有钱吗?胡言差点就脱口而出,但转念一想,又点了点头。他知道吴用身上没多少钱了,但让他请吃饭一来是习俗,这二来……他想给自己一个借口。
  吃饭的地方是吴用挑的,胡言开的车。
  点了菜两人才坐定,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话说,其实那辆车是你的吧?”吴用用下巴点了点停在路边的车。他选的是一家味道不错价格实惠的大排档,就开在路边,所以胡言停车很方便,两人一眼就可以看见那辆银色的车子。
  胡言回头看了眼车子,又转回头来问吴用:“怎么?有什么不妥?”
  “没、没有,”吴用忙摇头说,“还是那句话,觉得你很厉害。”
  胡言给自己倒了一杯冰啤,吴用也示意他给自己满上。他放下酒瓶,仰头将杯中之物一口气喝光。大冷的天喝一口,真的冰凉透心。他将空了的杯子轻轻放在桌子上,缓缓开口道:“其实谁都可以厉害,但并不是谁都会去努力,谁都有机会表现自己。我曾经也是个活在炼狱里的人。孤独,不被理解,彷徨,无助……然而这都是一条路上的东西,这些障碍堵在了我前进的路上,当时的我没有能力跨越它们,只能在原地徘徊不前。”
  “……我当时,几乎以为自己这一生快完蛋了。我也埋怨过。埋怨命运为什么给我开这种玩笑?为什么偏偏就让我不正常?我觉得自己总是在阴暗的角落里用渴望的眼神望着那些可以生活在阳光底下的人,我很压抑,很想和他们一样,正常地生活……但我不能。”
  吴用的指腹不断碰着杯壁上的水珠,冰凉的感觉重新侵袭他的手掌。他并不了解胡言的世界,也知道自己没有插嘴的资格,所以只能静静地听着。但渐渐,他却很想抬起头来看着面前这个成熟的成功男人在讲自己的过往时,是不是也会露出一副想要依靠的表情?如果是的话……
  “我的父亲对我不予理解,而且对我暴力相向,但好在我的母亲是理解支持我的。我知道她也很痛心,但她没有表现出来。她知道如果连她也不给予我支持和理解,那么所有的苦难都会由我一个人担着,她舍不得。所有,她承担着两个人的苦难。也是她让我明白到,我并不是不正常的。造物主是公平的,他没有特殊对待哪一个人,他不过在你的人生道路上给你种下一两棵荆棘,从而告诉你活着不易。所以,此路不通,你可以另辟蹊径。但若果你只一味埋怨和徘徊,你的时间就会全部花在这上面,亦会因此错失了机会和努力的时间。”
  “所以我当初看到你,就想起了当年的自己。同样是走到了绝路,但我身边有理解和支持我的人,而你是孤军奋战。我不是什么救世主,但我觉得,你值得拥有一个平等的机会。”
  吴用并没有在他的脸上看到无助和悲伤,反而因为他的自信和自立吸引得移不开双眼。胡言说话太高深,大条道理他不懂,但对方的言下之意他还是能尝出一二。
  胡言看着吴用的侧脸,忍不住叹了口气。他知道这个男人今天已经够累,便不忍再给他施加压力。他捏着酒杯边缘与他碰了碰杯,然后说:“好好活着。”
  
  【13】

  这顿饭已经接近尾声,餐桌上杯盘狼藉。
  胡言搁筷,又喝了一口酒,说:“你……有住的地方吗?”
  吴用拿着筷子动作一顿,他已经完全忘记了这个问题。老房子卖了,回去是不可能的。医院那边也办了出院手续,而且他没病没痛,腿上的伤也好的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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