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衾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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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衾薄-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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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怨又恨,静颜却想起,自己成婚以来,就算偶做针线,也都是为了公公婆婆,倒真的还一样也没有给他缝制过的。

“你更让他将你抱在怀里,你还让他抱了你那么久,那么久,我看见了,我都看见了,”说着,他终于不胜心里的嫉妒和怒意,手上狠命一甩,静颜“啊”的一声就被摔跌在了地上,手心咯在一块又冷又硬的什么东西上,火辣辣的刺痛着。

看着她摔倒,他并不疼惜的样子,依旧狂怒愤恨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每天诵经祷告是为了谁吗,你是在担心他,你是怕他出事,所以你每天都在为他求菩萨,你既然如此放不下,你当日为什么不索性就随他去了?”

他这样一声声的提醒,静颜的眼前顿时又出现了那一双宛若明珠的双眸,以及宁谧的笑容,她的心里更疼,咬着牙挣扎起来,胡乱用袖子抹一把眼泪,什么话也不说,就冲出了院子。

彩云慌忙追上来时,静颜已经到了竹心苑的门口,这一路上,她跌跌撞撞的也不知道摔了多少跟头,却丝毫不觉得疼,她只想奔跑,她只想着赶紧找个地方藏起来,谁都找不到,谁都别烦她。

“小姐,小姐,好好儿的,怎么了这是?”彩云也是跌跌撞撞的,更多的却是担心和不解,她之前明明远远的看到小姐被姑爷抱在怀里,一副情浓意又切的样子,那个小丫鬟还和她笑,说大少夫人只怕就要搬回东苑了。

柳老夫人为不惹人非议,让人都知道住在竹心苑是静颜自己的意思,众下人对静颜的动机猜测不一,有知道二公子这一段的,就背地里笑说,只怕是想和二公子幽会方便,而更多的人却想着静颜定是被姐姐的事伤了面子,索性以退为进的住回竹心苑,若大公子依旧恩爱,就再顺水推舟的搬回东苑。

显然,眼前这个小丫鬟也是这样觉得的,彩云也懒得解释。

然而二人笑声未落,就见静颜推开了柳君桓,很激动的说着什么,她正愣着,这边两人已经争执起来,随即,静颜就被柳君桓狠狠的推在了地上。

她这吓非同小可,忙冲过去要看时,静颜已经爬起来飞奔而去,只剩柳君桓一拳打在边上一棵什么树上,哼哧哼哧的喘着粗气。

静颜掩着脸自是不肯理她,竹心苑门口,紫雁正拢着手在等着,一见静颜和彩云回来了,才笑着要说什么,就被静颜一把推开,她一阵风般的冲进屋里,转身砰的关上了门,谁叫也不理。

杏花也被惊动了,她有心想问问缘故,却被彩云凝重的神情惊得止住,门外主仆三人面面相觑一番,就转了头,担忧的对着房门静默。

第二天是年初一,虽然柳老夫人那边没有人来传话,静颜想来想去,觉得还是依礼要去齐晏堂给公婆拜个年,哭了一夜的她,起床时就有些头晕脑胀,却还是强忍着让杏花几个打了水给她梳洗了,又用帕子浸了冷水敷在眼睛上,看看还是有点儿肿,就只好用胭脂遮掩了下,这才出门,为怕彩云和杏花啰嗦,她换了紫雁跟随。

齐晏堂里,柳老爷夫妇才洗漱完毕,见静颜到了,柳老夫人就皱一皱眉,“昨儿是为了团年,怎么今儿又出来了?”

静颜不卑不亢的向她行礼,“今儿是新年第一天,媳妇来给公公婆婆拜年,婆婆放心,媳妇说话算话,除去逢年过节规矩必须的,媳妇都不会出竹心苑。”

柳老夫人就点头,“你能记住就好,得了,这年也拜了,你回吧。”

静颜就又行礼告退,才到门口时,倒听得里面柳老爷叹了口气,对柳老夫人道,“你又何苦这么不待见她,那些事也并不能都算在她身上。”

就听柳老夫人道,“我就是看见她就烦,别的不说,若不是因为她,君楷能舍了爹娘千里迢迢的去那苦寒危险的边关?”

“好男儿志在报效朝廷,边境虽苦了些,却能帮助他建功立业,这也是好事啊,”柳老爷道。

“你别跟我说这些,都怪你答应了他,”柳老夫人愈发不高兴的,“再说君桓,一个堂堂男儿,什么样的女子娶不到,倒将心只放在她身上,你没见他昨儿怎么费尽心机的求咱们让她出竹心苑,唉。”

她这一声叹,让静颜又想起昨夜的一幕,她心里一酸,脚下就快了些,却听身后柳老夫人又说道,“不行,我得给君桓屋子里再安两个人,纳妾不合适,就买两个通房丫头吧,待怀了身孕,再由通房丫头升为姨娘,这外面也就不好说什么了。”

紫雁正扶着静颜朝外走,猛听到这句话时,不由得朝静颜脸上看了一眼,却见静颜脸上波澜不见,只顾着脚下越走越快,越走越快

出了齐晏堂,转向通后花园的屋子时,迎面正是柳君桓过来,她愣了一下,就朝柳君桓行了个礼,柳君桓却是脸色冰冷,仿佛没有看见她般的,从她身边一越而过。

自那以后,柳君桓就再没来过竹心苑。

【好,看到这里,亲们有什么感觉?】

通房丫头【4000字】

天气却渐渐的暖和起来,隔着竹心苑临水的窗子看出来,后花园里已逐渐拢了如烟的嫩黄浅绿色,间或有一两朵不知名的花儿已抢先开了,点缀在这嫩黄浅绿中,美得仿佛山水墨画。

竹心苑里的日子一如往日的平静,只是静颜却变得沉默了,在诵经焚香时,她还会偶尔的停下来,久久的发呆,彩云几个也不敢惊动她,只得任由她去。

到得三月底时,窗外的风景更胜,静颜却视而不见,只专心的在案前抄写着经书,边上研磨的彩云欲言又止,抬头时,正迎上杏花警告的眼神,彩云终于还是叹了口气,将一直在舌尖打滚的话咽了下去。

这几个丫鬟的古怪,静颜不是没有看见,可是她却假做不知道,任由她们鬼鬼祟祟,上好的湖州笔蘸着朱砂落在极好的宣纸上,发出极轻微的沙沙声,窗外飘着细雨,偶尔被风吹进一两滴来落在宣纸边上,水迹慢慢洇开,仿佛花正绽放。

到下午时,微雨稍停,天色也好了些,静颜捧了一本经书靠在窗边,彩云见她手边总不离这样的东西,心里到底耐不住,就将窗子推得开了些,向她笑道,“小姐,外面的花儿都开了呢,你虽不肯出去,就在这里远远的看一眼也是好,别总是抱着这个东西看,以后啊”

正说着话时,只听她突然惊叫一声,才推开的窗子还没有挂上钩,她竟飞快的将窗扇“啪”的一拢,把个窗子又关上了。

窗子一关,屋子里自然就暗了,静颜抬头皱眉看着她,“怎么了?”

彩云脸上的表情极其古怪,她张着嘴愣了会儿才道,“这个,外面外面起风了。”

静颜放下经书,起身来推窗子,彩云慌了,她双手拉着窗栓不让,语气里已经带了哭音,“小姐,真的起风了,您您还是回里面躺会子罢。”

静颜的嘴角溢起一丝笑意,她轻拍彩云的手,道,“总是躲不过的,打开吧,让她们瞧瞧我,我也瞧瞧她们。 ”

彩云就惊得手一颤,“小姐,你你知道了?”

静颜将窗子哗的推开,挂上挂钩,向着前方看时,就见荷塘对岸果然站着几个女子,正对着这边遥遥相望。虽隔得远看不清,却也能极清楚的看出这一群女子里,以两个衣着艳丽的为主。

重新拿起经书,静颜头也不抬,“你们说话那么大声,我在屋子里想不听见也难。”

这时杏花和紫雁也都过来了,听了静颜的话,三人都懵了,随即,彩云就落下泪来,对静颜叫道,“小姐,那你怎么还坐得住啊?”

静颜却只低头静静的看着手里的书,并不回答她的话!

三个丫鬟就这么愣愣的看着自家主子,她们实在不明白,主子到底是不是伤心气愤得糊涂了,否则面对丈夫的房中又纳了别的女人,她怎么竟会如此淡然。

眼见主子已经都知道了,这三个丫鬟也就不再瞒静颜,杏花告诉静颜道,“这两位是老夫人月初时,命人在外面新买来给大公子放在房里做通房丫头的,说是有了身孕就纳为姨娘,可恨那起子眼皮浅的,(W//RS//HU)一个个儿的下死命的讨好她们,大少夫人您瞧,这会子簇拥得那样儿,倒像就拿她们当正经主子来了的。”

听了杏花肯说这些,静颜倒将书放下了,她想了一想,就问,“那大公子对她们怎么样?”

杏花和彩云对视一眼,就道,“倒倒也不怎么样,听说,并没有正经留她们在屋里住一晚的。”

“那就是说,到底也留她们住过了的,对吧,”静颜目光越过荷塘,远远的落在那两个女子身上,是呵,府里的下人们个个的眼睛都那么毒,若不是已经跟柳君桓同过房了,谁会将这二人捧成这样?

一想到他那温暖的怀抱,终于也开始有别的女人停靠过,她的心里顿时涌起一阵酸苦。

咦,自己不是不在意的吗?

自己不是已经完全死心了的吗?

自己不是发狠以后再不见他了吗?

可是为什么,在得知他纳了新的女子在房内的时候,自己的心竟会那样那样的难受,那样那样的压抑?

是自己还爱他,还是只是不甘心?

“小姐,小姐,”彩云担心的一推她的肩膀,她看一看荷塘对岸,就道,“小姐,还是把窗子关上吧,眼不见为净?”

静颜这才回过神来,摇一摇头,“不必了,今天看不到,还有明天后天、明年后年呢,我总不能一辈子都躲在这窗子后面,”说着拿起经书,努力的想让自己进入那无尽空明的佛家境界里去,然而眼前却一片空洞,那经书摆在桌上许久,也没有翻过一页去。

这一夜,静颜就病了,身子火烫了一夜,天亮后,紫雁急吼吼的去回禀给刑二,一时郎中来了,诊脉开方,连着几帖子药喝下去,静颜的病却丝毫没有好转,到最后,竟是水米不进,整日的昏迷不醒了。

彩云这一下就唬得晕了,她想去齐晏堂求柳老夫人请个好些的郎中来看看,可是齐晏堂的人一看是她,压根儿连齐晏堂的门也不让她进,她无奈只得去寻柳君桓,柳君桓却不是去上朝,就在东府工地上忙,不到深夜不回府,三公子柳君楦在三月头上也已经重新回杭州去继续求学,求刑二时,刑二却说先请的郎中已是最好的,再要好的,就只能去太医院请太医来,可是太医院的人不比寻常郎中,纵然他是柳府的大管家,也没有那个面子能请得来,还得要老爷和大公子的话才行。

这样一来,彩云又回到年前那种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地步!

回到竹心苑,看着在床上昏沉不醒的静颜,她再也忍不住,转身来到外面,趴在井边压着声音嚎啕大哭,杏花赶紧跟过来看时,也忍不住落下泪来,她比彩云年纪大,也比彩云有见识些,边想着要劝彩云,边就道,“我看着少夫人的病,竟像是从心上发出来的?”

彩云先是一愣,继而就点头,“我瞧着也像,我家小姐其实从小就是性子极淡的人,得失上面向来看得很轻,可是看得轻不代表什么都不在乎,她又是把什么事都闷在心里不说的人,这才憋出病来了。”

——

紫雁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了,她听到这儿,就轻声出主意,“既是心病,那就要用心药来医,我觉得还是应该去找大公子来看看大少夫人才行。”

“这,”杏花和彩云顿时对视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她们的心中好像并不这样想。

只是彩云到底还是去了东苑,东苑正房的门被封上了,东大厢房被柳君桓当成了卧室,而他在南苑的书房也被搬迁安置到了西大厢房里,彩云到时,东苑里原先相识的人先是一愣,后来倒也客气,只让她先等着,随即就进去回了那两个新收的通房丫头。

这两个新进来的既是柳君桓的屋里人了,身份上自然就比别的丫鬟尊贵些,彩云依礼叫了声姐姐,就道,“大少夫人病得有些重,请姐姐们见到大公子时转告,务必请他到竹心苑一趟。”

说这话时,彩云的心里直别憋屈得要咬了自己的舌头,堂堂正室夫人病了,倒要求两个屋里人来转告她的丈夫,这实在是对小姐的一种羞辱!

可是如今小姐性命攸关,她也只能先低这个头了。

这两个屋里人相互对视一眼,其中一生了对狭长的丹凤眼的那个就道,“大公子每天都回来得很晚,就算告诉他,只怕那么晚了也不会去的了,你还是去回老夫人的好。”

彩云顿时就来了气,急涨了脸道,“老夫人那边我自会去回,只是大少夫人生病,理该先回了大公子,他去不去也是大公子的事,姐姐只帮我回了就行。”

丹凤眼的这个就瞪起了眼,“大公子既要忙朝中事务,又要督造东府,本就劳累得那样儿了,我有几个胆子再深更半夜让他去瞧那病怏怏的人,若是沾惹了病气回来,老夫人那边你去挨规矩么?”

边上一位身形苗条的女子忙一拉她的袖子,“巧凤姐姐,她也是急得狠了,你别跟她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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