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王的逃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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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王的逃妻- 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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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那时,便是司马宣奋起直追,亦是无用了。

    何况邑中才经历一场大战,逞论是重新整顿军备军须,重新评估一下当前的形势,这一些,于司马宣来说,俱是再需费上一些时间的。

    随着颠簸的戎车跑了这一路,钟无双先在紧张之时还不觉得,现在整个人松驰下来,脚也便一阵阵发软,人也一阵阵发虚。

    强忍着又奔行了一段,她终是不支往后倒去。

    “无双!”

    似曾熟悉的怀抱,南宫柳的惊呼,糟杂的马蹄声,一切都渐渐远去

    再醒来时,钟无双正躺在一辆驷马兵车里,南宫柳正默然守在一旁。

    钟无双动了动,全身酸软无力。

    南宫柳眸色深深,少顷近前,轻轻替她拿捏着似无知觉的双臂。

    钟无双想大力挥开他,然而,双手如灌了铝似的,抬也抬不起来。

    “你双臂用力过甚,肌肉太过绷紧,如此松弛片刻,少顷便可恢复。”

    马车中,南宫柳的声音淡然而至,未有起伏。

    知道他说的都是自己的现状,钟无双清楚,现在自己别说挥开他,便是想要站起来,只怕脚下也软弱无力。因而她任由自己躺着,任由他替自己的四肢进行放松式的按压。

    许久,许久,她方平静地问道:“此往何处?”

    声音一如南宫柳一般,平静得不带一丝起伏。

    顿了顿,就在钟无双以为他不回答自己的时候,南宫柳终是开口了。他说:“前往宗宫。”

    钟无双讶然,心思电转之间瞬然明白。

    挟天子以令诸侯!

    这个主意,钟无双曾经向司马宣提及过。只是,司马宣尚来不及利用此策,邑中失利的南宫柳倒是正好可以拿来一用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楚佩(一)

    南宫柳勾结夷人谋取宗王天下之事已然败露,邑中失利,他未能如愿将司马宣与各位支持宗王的诸侯一网打尽。舒殢殩獍现如今,他也唯有抢在天下诸侯未回过神来之前,前往宗王宫,强势逼宫。

    如果能逼着宗王向各路诸侯下达天子召,将天子之尊禅让于他自是最好。

    便是没有那一纸空文,有宗王在手,便是天下各路诸侯率兵前来,至少也会有所顾忌,从而可确保性命无忧。

    甚至于,以这个过气天子的性命相挟,向天下诸侯作为谈判的筹码,亦是够份量的。

    果然,当钟无双随着南宫柳重回到宗国的京城时,一切都不一样了绮。

    钟无双深知,南宫柳从来便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

    应是早在他前往邑中之时,整个宗国的京城,包括宗天子在内,便已被他所控。

    马车直接驶入驿馆,钟无双强自起身,然而脚下却仍是阵阵发虚,有点使不上劲攸。

    南宫柳见状伸手欲扶,却被钟无双轻轻拂开。

    眼看着她踉跄着下了马车,南宫柳怔了怔,终是长袍一拂,跟着下了来。

    侍婢们慌忙迎上前来,钟无双略一打量,却已不是之前服侍她的那些人了。

    廊庑下,大腹便便的楚佩殷殷相望。

    在见到钟无双掀了车帏而出的那一刻,她的面上先是一片讶然。

    在看到南宫柳接踵而出时,她面的闪过一挘送粗婕矗迦缁ǖ拿嫔希鹨粧{轻笑。

    随即,环佩琳琅轻撞的声音在庭中响起。楚佩在侍婢的搀扶下,施施然上前。

    此时,钟无双只觉身心俱惫,全然没有与之虚与委蛇的心情。

    是以,在楚佩近前之时,她前行的脚步却未曾停顿,径自入了内堂。

    楚佩面上一白,一时尴尬非常。

    愣了愣,她方缓步迎上随后而至的南宫柳,略一低头,不无温柔地轻声唤道:“皇上。”

    南宫柳怔怔地望着钟无双隐入内堂的身影,神色微沉,恍然未觉。

    “皇上不如先回内堂,清洗沿途风尘稍事休息,其时再行用膳?”

    直到楚佩略略加重了语气,南宫柳这才嗖然回过神来,极为随意地点了点头。

    楚佩怀疑,他甚至于连刚才自己说了什么,只怕俱未听入耳中。

    南宫柳与她错身而过之际,楚佩没有遗漏掉他那眸中的黯然。

    转瞬,在侍婢跟侍从们簇拥下的南宫柳,从她身侧飘然而过。少顷,庭院之中,恢复了初时的沉静。

    飞鸟啾鸣中,大腹便便的楚佩伫立暖阳之下,然而她的心中,却溢过丝丝寒意。

    南宫柳,终是将妇人自北王身边夺了过来。

    现如今,天子为他所摄,妇人为他所得,这天地间,他最最想要得到之事,最最想要得到之人,俱已到手。他应该开心才是啊?

    何以,他眉间仍无喜色,反倒忧思重重?

    楚佩怔怔地想着心事,肚腹之上,却又挨了小小一脚。

    她便这般温婉地笑着,将手轻轻抚于肚腹之上,感受着腹中孩儿的存在,体会着现在那种仅有的幸福。便是她那原本那空荡荡的心房,一时间,亦溢满了幸福。

    中山氏虽是小国,然而,却因为国君有女如玉,而闻名于众诸侯间。

    楚佩的母亲,常常望着她,不无骄傲地说:“放眼天下,逞论王姬贵女,能及得上吾女者,当世少有。”

    被自己的母亲夸得多了,从世人的耳中听得多了,便是楚佩自己,也渐渐这么认为。

    从十岁起,便开始有人向楚佩的君父打听她的婚事,随着年龄一岁一岁地增长,问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等到她年满十四时,小小的中山国便不断有诸侯贵族的媒人登门。

    这般情景,身为楚佩的君父——老年的中山王,得女如此,自然是喜悦自豪的。

    是以,虽然求娶者甚众,但是,老年的中山王却总不肯委屈了楚佩,凡是求娶之人,俱让她暗里过目,由着她自己挑选合意的郎君。

    可是楚佩看着那些人,心里总不免想道:这些人大抵身份不凡,便是我随便从中挑一个成为自己的夫主,一世的幸福可就是这般了?可为何我一想起自此要与此人度过余生,便会心中生厌呢?

    躲在君父身后看了又看,挑了又挑,然而总无遇上真正让她动心之人。

    楚佩常常觉得茫然,不知道自己将来的生活,将来的夫主,应该是什么样的?

    直到南宫柳出现。

    那一日,天气也如今日一般,庭中绿意盎然,阳光也格外的好。楚佩步履轻快地出偷跑至宫外时,意外地,却让她在街市上碰到了前来中山国的南宫柳。

    其时,她初次识得素冠常服,生得如谪仙一般的南宫柳,便不由得怦然心动。

    然而,他却无视她的美丽,竟是连正眼也不曾瞧过她,便翩然而去。

    情窦初开的楚佩不由自主地跟在他的身后,偷听着他与侍从的谈话。

    南宫柳不会知道,当她知道,他竟是新任南王,意欲向她的君父亲求娶时,楚佩心里有多么的高兴。

    心里又急又喜,楚佩匆匆回宫,不管不顾地冲入君父的议事殿中,娇嗔地拖着君父的袖袍撒着娇,便是连身为公主的矜持俱统统抛下了,执意要君父答应,一旦南王前来求娶,便得立时应允。

    楚佩犹记得,其时,她的君父,年老的中山王曾语重深长地警告她:南王无异是众诸侯当中的人中之龙,然,因其人非是庸俗之辈,日后

    不为当世天子,便为当世枭雄。这样的人,他的心中又怎么会总是揣着妇人。吾女若执意选他为夫主,日后必然身受其苦呀!

    现下楚佩每每想起,总觉得自己的君父,早在那时,便带着几分世事洞明的预感。

    只是,便是君父早就预知了今日之事,那又如何?

    一眼陪一生!

    南宫柳,他注定是自己今生的劫,逃不掉的!

    “皇后,您身怀大子,不宜久立,还请回屋躺着罢。”

    见她神游太久,妧心疼地上前提醒道。楚佩嗖然回神,她微微点头。

    妧上前,让她搭着手,扶着她缓缓朝内堂走去。

    妧是与楚佩自小一块长大的侍婢,楚佩与她,虽为主仆,却情同姐妹。

    望着妧一身粉紫婢衣,楚佩不由又想起,自己当年为了多看南宫柳一眼,亦怕君父不肯答应南宫柳的求娶,曾经也打扮成侍婢模样,与妧一同跪在君父身后,望着如珠如玉的南宫柳,不无神往。

    她看着他长身而出,看着他当殿侃侃而谈,看着他陈列中山国与之联姻的俱般好处

    他冷静睿智地分析着这桩婚姻,可以为两国带来的诸多好处,这其中,独独没有提及对她的爱慕之情。

    哪怕是敷衍,都没有

    楚佩是幸福的。

    因为在这个妇人与牛马同价的时世,她的君父却重她甚于这世上的一切。

    因而,当南宫柳在殿中言词滔滔之时,她的君父出声了。

    他打断了南宫柳的话,只问了一句:“若本侯将吾女许你为妻,南侯可会珍之重之惜之?于众妇之中,让她独占一席?”

    楚佩现在尚记得,南宫柳在听了她君父一番问话了,沉吟了片刻。

    尔后,他极为缓慢,极为认真地说道:“南宫柳既然前来求娶公主为后,便必然会以皇后之礼待之。”

    这话听似没有疵漏,然,楚佩却清楚,她的君父对南宫柳的回答,不甚满意。

    因为,他只承诺了给她的名份,地位,却独独缺了那份男人对妇人的爱怜跟珍惜。

    “如此?”

    年老的中山王甚是不满地追问。

    南宫柳欣然回答:“如此!”

    语气坚决,再没迟疑。

    楚佩黯然。

    早在那时,她便隐隐觉得,自己便是嫁他为妇,只怕此生也难以走入他的心中。

    显然,她的君父也早就看明白了,因而,他并未当殿答应南宫柳的求娶。

    在楚佩惶急的频频暗示中,她的君父表示尚要再事考虑方可。

    南宫柳欣然同意,从容而退。

    楚佩现在时时想起他临出殿时,若有所思地瞥向自己那一眼时,随即面上闪过的惊愕。

    明明知道他的求娶带着政治目的,明明知道他与中山氏联姻,只为解南国一时危而已,明明知道,他只会给她一个身份,却不会给她一份完整的爱。

    明明,她什么都知道

    然而,楚佩仍是执意要嫁与他为后。

    得到君父的允婚,南宫柳似是十分高兴。那种高兴,直接体现在他总是沉静的面上。

    这让无论是在明处或是在暗处,总是用目光追随着他的楚佩,心里亦如喝了蜜一般。

    她告诉自己,南宫柳,他还是极为乐意娶自己为后的。

    猝然得知南宫柳已辞行返国时,楚佩惊愕莫名。一时间,竟顾不上自己身为公主的矜持,骑了马便不管不顾地追了出去。

    那时的情境,楚佩现在每每回想起来,仍是甜蜜。

    当自己气喘吁吁地勒马横拦在他车前时,随着马车嗖然而止,车帘晃动,在楚佩的不无狼狈中,俊美、气质高华又不失英武的南宫柳看着自己,先是一怔,随即他缓缓下了车驾。

    楚佩亦手忙脚乱地下了马,局促地站在他的面前,傻傻地望着唇边带着笑意,双眸深邃的南宫柳,一时惊惶失措,不知如何自处。

    太阳似乎有些灼目,楚佩低下头来。直到这时,她才猝然想起,自己这般冒然的举动,有多么的不合时宜。

    颊边有些隐隐浮热。

    一只大掌嗖然而至,干净修长的手指,看上去极为温暖的大掌,上面却托着一方叠得整齐的锦帕。

    “多谢”

    楚佩讷讷而语,怔忡了片刻这匆匆接过,突然却想起,自己居然未曾行礼。

    而且她的话音一出,还带着些细声细气的羞窘。

    南宫柳只是淡然一笑,柔声说道:“前方即是官道,公主还请返罢。不日,南宫柳当亲自前来迎娶公主,还请公主稍安勿躁。”

    楚佩原本急巴巴地追来,便是想要听他一句承诺。

    如今南宫柳真承诺了,然而,那话听在她的耳中,却是万般别扭。

    她直用了片刻时间,才回味过来,逐怒气悖发地冲南宫柳怒道:“谁着急了,你才着急了呢,你才需要稍安勿躁了呢!”

    吼完了,南宫柳却没有答话。

    楚佩只听到一声低笑,如三月微醺的轻风一般,似有似无地拂过她的耳边。

    待她抬头,却见南宫柳已经转身离去。

    煌煌的太阳光下,只留给她一个孑孑而宽阔的背影

    现在每每想起来,楚佩仍是觉得尴尬。

    可是,南宫柳曾经清爽的笑声,跟他那纯净得浑然不沾凡尘的音容,却时而浮现在眼前,让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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