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如此。”
“那个。。。你有没有听总经理说起,她希望你停一阶段的事。。。”
“命令已经下达了?呵,还挺快。”
“你怎么想?”
我耸耸肩,“我能怎么想,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需不需要重新考虑一下这个?”
他说着,从底下抽出一叠文件。
“这是。。。”
那份被拒绝过的合同。
“它还在有效期内,要不要看下?”
嘀,内线响起,秘书小姐的声音通过话机传来,
“林总,季审的会议已经开始,财务总监问您是否参加?”
“告诉他们我马上来。”
他收回手,起身去穿外套,“你可以在这里好好想想,等我回来,给我一个确切的答复。”
我犹豫了几秒,打开文件夹。
安静的空间,只听见心脏不寻常的跳动。
在合同最上方,用粗体描出了这么一句话:
此合同签立同时,乙方自动拥有公司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即时生效。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章
林总折返的速度比想象更快,像是去过了个场。
在我,还未从震惊中恢复前。
“有什么问题吗?”
经过时,他敲着桌面问。
我往前推了推文件:
“这根本不是员工合同。”
“那是什么?”
是什么?
权力?交易?或者说老爷子下得注。
“爷爷他真的失踪了?”
男人抿起嘴,点头。
他的眼神直直望着我,没有躲闪。
“小恺,这份合同没有强制性,签与不签,决定权在你。但下次。。。下次也许就没有了。”
是吗,我干笑两声。
“林总您觉得我适合这个位置吗?”
“不是我觉得。。。董事长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你只需问问自己,要不要接受,想不想接受。”
想?当然。
我已经没有退路了。工作停下来,意味着失去收入。撇开二十六岁的年纪不说,找一份新的工作,需要经过多久才能稳定。
又需要多久才能像蒋烬那样。
离开钟家,工商管理系硕士不过是一纸文凭,抛在这茫茫人海中,有多少机会被相中。
男人一直静静等着我,面前的合同,不知何时被翻至最后一页。
我拿起笔,看到对方脸上赞许的笑。
其实这个答案早就注定了吧。
在他们眼里,我终究不过是个孩子。
“我会安排你交接工作,不出意外的话,下礼拜一就能上班。”
我站起身向男人行礼,他摆摆手,一如既往的客气。虽说着以后再见的话,但真正能不能再见,没人知道。
“林先生,你说爷爷是个怎样的人?”
将要关门的时候,问题脱口而出。
原以为男人会敷衍了事,没想到他垂下眼很认真的想了一会儿。
“很难定义。但有一点我可以确定。。。你很像他。”
那天结束,被同事拖出去吃了个散伙饭,他们之中大都知道我要去哪儿,所谓吃饭也包括了另一层含义。
再赶到宵风那,比平时晚了半小时。
店门已关,他站在外面打电话,上车后也没断过。
我听了一会儿,原来是有客人提议店里应该添置几台电脑,宵风觉得这主意不错,打算明天去看看,但又怕语言沟通困难。
“我陪你去吧。”
“你不用上班吗?”
“我换工作了。”
“。。。去哪?”
“还是爷爷的公司。”
“怎么那么突然?”
“没什么,常规调动罢了。”
我知道,越来越多的变化,已经不是一两句话可以搪塞的。
但解释的话,又好像是在承认失败。
我做不到。
“报道要到下礼拜。所以接下来两天,你可以尽情差遣我。”
他哦了一声,转向窗外。
并没有表现出喜悦。
事实上,他也没有让我帮忙。
他说店里有足够的钱,自己也能处理。
我没有坚持,陪了他两天。
说是陪,其实一点忙也帮不上。
小小的书吧经营起来远比想象繁琐。
当初为节省成本,只雇了两个在校生帮忙,所以从进货到收益都是宵自己打点。
每天还不得不提早两小时到店里打扫。
就像现在。
我坐在一旁看他进进出出的身影,总觉得这与当初的设想有背。
“店长,这个要麻烦你写一下。”
女孩站在门口呼唤,她叫薇,是附近大学日语系的学生,每天傍晚过来帮忙,一直到深夜。是个话不多,很安静的孩子。
听到声音,宵风跑出去,接过笔,熟练的在黑板上写下菜单和价格。
薇则代替他进来整理。
我看她捧着一个箱子从后仓出来。
颇为费力的样子。
于是跳下高脚椅,
“我来吧。放哪儿?”
“吧台下面,谢谢。”
箱子看起来不大,却很沉。
我必须一点点蹲下才不至于弄翻。
凑得近了,眼睛扫到箱子外贴着的单号。
上面地址吸引了我,香港新区。即刻又恍然,在看到末尾的署名。
“这里面是什么?”
“咖啡豆和一些香精。”
“哪来的?”
“好像是店长的朋友寄来的,每个月都有。这个品种的咖啡豆特别香,大家都很喜欢。”
“是吗。”
我捏起颗放在手里。
醇厚的香味立刻散发出来。
这么说,家里似乎也有一些。
宵风常喝的那种。
呵呵。。。
果然上次的见面并不只有道歉。
“怎么了?”宵风进来的时候,我还站在吧台里。
“没什么,帮薇搬点东西。”
“要不要给你弄点吃的。”
我瞥了眼窗外,天已微暗,很快这里人也会多起来。
“不了,我出去解决。晚点再来接你。”
他点点头,送我离开。
车缓缓出校区,停在路边。
我从口袋里摸出那粒豆子,幻想着蒋烬是凭怎样的心情寄出它们的,宵风又是凭怎样的心情接收。
期待吗?
蒋烬一句‘喜欢男人’只失去了继承权,他依旧有资格坐享蒋氏大片江山。
我却只能在选择中徘徊。
这就是所谓人跟人之间的差距。
哼。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我会稍稍感激老爷子,给了我一张光鲜的表皮。
不管背后埋藏着多少无奈和矛盾,至少是维系住了,那颗浅薄的自信心。
这大概也是人的本质吧。
虚荣的本质。
报道当天,我醒得特别早。对着镜子一遍遍梳理衣服,竟是前所未有的紧张。
虽然路过无数次,真正踏进这栋楼还是第一次。
这象征了最高的建筑,其实里面也不过如此。
向前台小姐自报了姓名,立刻有人把我带到21楼一间办公室。
里面的男人三十出头,看到我,指指对面的椅子。
“请坐。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何斳,是钟氏置业的法人代表,同时也是钟老先生的私人律师。”
金丝边眼镜,一丝不苟的西装,到真是一个标准的律师形象。
“何先生。。。”我恭敬的称呼。
“叫我Matt就行了。”
“那个。。。我该做些什么?”
“要做的很多,首先,从熟悉环境开始。然后,由每个部门的负责人会带你了解各部门的内部运作。差不多是各两个月的时间。”
“每个部门都要?。”
“没错。”
“熟悉了之后再做什么。。。我不太明白。”
“做什么?”
男人重复我的话,镜片后的眼睛一闪一闪数着嘲笑。
“当然是做一个继承人该做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一章
“什么意思?”
“。。。看来你还没领悟到这份合同真正的含义。”
男人收起笑,
“钟氏由钟老先生创立,是股份制公司,另两位董事,罗先生和曾先生,分属不同领域,也很少参与公司运作,但他们各自持有公司15%的股份。而你所得的这20%属钟先生名下,也就是说,你现在为公司第二大股东,等同于什么,还不明白吗?”
虽然来之前已隐隐猜到,但从别人嘴里听到,感觉又不一样。
“可我凭什么?”
我甚至连公司究竟做些什么都不清楚。
“凭你手里的授权,凭你姓钟。”
“你早知道我要来?”
男人耸耸肩,做了个No的手势,
“我也是上星期才被告知。”
“不惊讶吗?”
“作为员工,我要做的是满足雇主要求,而不是质疑。你够不够格做一个继承人,时间会证明。”
不愧为律师,一字一词都无可挑剔。
我用两秒钟重新消化了一遍他说的话。
反正无论接受与否,这条路总是要走的。
“那么,麻烦你了。”
“乐意之至。”他按下内线叫来秘书,“带Kevin先去公司走一圈,然后从明天开始,按照我给你的流程表,带去不同的部门实习。”
“好的。”
“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来找我。”
他总结性的发言打发我。
门也从外被打开,秘书小姐等在门口。
“何律师。。。”
“恩?”
“爷爷真的失踪了?”
闻言男人顿了顿,双手交叠置于桌面,
“。。。目前来看,是的。”
接下来三个月,如何靳所说的,我被分配到不同部门。
虽没有公开介绍,但大家心知肚明,每个人都倾尽了全力,生怕教得不够透彻,被批有意隐瞒。
我也必须保持精神高度集中,才不至于漏听什么。
每天整理笔记就要弄到很晚。
几次下来,我索性在公司待到深夜,直接去接宵风。
常常在车库碰到同样刚下班的何靳。
点一下头,各自上车。
看似普通的照面,渐渐,起了变化,例如他眼中日益减少的不屑。
何靳每周末都会找我一次。
名为吃饭,实为考核。
他总是一遍遍与我过表上的内容,稍有回答不慎,下一周就会被送回去再学一遍。
一切都似有所准备,我除了尽量配合外,无意窥探更多。
偶尔,我们也会结伴去喝一杯。
坐在幽静的Rum Bar内,聊车,聊女人,聊年轻时的梦想。
“读大学时,我一直想着以后要开家业内数一数二的律师事务所。”
“后来呢?”
“后来。。。”
男人举起酒瓶猛灌两口,“放弃了。”
他说这话的表情让我想到了莫叔。
终其究竟,跟随老爷子得到的不只是希望,还有现实。
在认清了社会对普通人的残酷同时,梦想也随之毁灭。
幸与不幸,我想是他们心中永远的一个疑问,诚如我现在,同样在问自己。
临近五月的一天,公司来了位不速之客。
老远就看见她那标志性的高跟鞋和素色围巾。
我转身躲进了休息室,听她向同事询问何律师的办公室。
当初来这里上班,并不指望能瞒住她,但现在才来兴师问罪,是不是太晚了点。
我没有立刻敲开何靳的门追问女人来的目的。
而是像平常那样,等到周末他来找我,装作无意的提起:
“小姑来找过你。”
“你也看见了。”
“她那么招摇,想不看到都难吧。”
他低头笑笑。
“为了我来这里的?”
“不止。。。”
“那还有什么?”
“。。。她要公开遗嘱。”
“哦?”我半张嘴,感慨于这么荒谬的事她也想得出来。
“她说钟氏那么大的公司不可以一日无主,很容易让小人钻了空子。”
“呵,说得还挺有理。你怎么回答的?”
“失踪四年才能判定死亡,现在半年还未到,我一个小小的律师,能做什么。”
“然后她就走了?”
“恩,不过也只是暂时。钟先生迟迟不归,外面已有些传言,任其发展下去,总有天会波及股市,而且。。。”
他拖长了音,
“据我所知,罗先生已有所动静。”
“谁?”
“罗志明。钟氏另两位持股人之一。”
“记得。”
“他约我下周去参加他们公司的宴会,你也一起。”
“鸿门宴?”
“可以这么说。”
“为了什么?”
“很难说,最坏的可能就是他站在你姑姑一方。如果借着动荡,收购到市面上流散的股份,只要6%,对你来说就是个威胁。”
“所以那天也是我拉拢他的一次机会。”
“没错。”
“不知道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