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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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飞经- 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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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之理,太医也不是阉人,照样在宫里行走。道灵是牛鼻子的徒弟,偶尔往来宫中,也不违宫廷之禁。”

冷玄幽幽一叹,说道:“陛下如此说,奴才不敢多言。但宫禁大事,还是谨慎为妙。”朱元璋淡淡说道:“宫中护卫由你负责,一切你去安排好了。”冷玄点一点头,闭目缩身,有如一道暗影,徐徐退回到老皇帝身后。

乐之扬心中大骂:“老阉鸡好不歹毒,居然想要阉了老子,他自己做不成男人,就指望天下人跟他一样。”想到这儿,又生疑惑,“老阉鸡的眼光歹毒,也不知他看出破绽没有?”想着凝目看去,冷玄神色木然,凝立不动,看上去生气全无,就像是一尊白纸糊成的假人。

忽听朱元璋又说:“牛鼻子,今天来了就别走了,陪我下两局棋,说几句陈年古话。而今打天下的老人越发少了,除了你,就只有耿炳文和郭英了。”

朱微笑道:“父皇和师父下棋说话,我在一边弹琴烹茶。”

朱元璋笑了笑,挥手道:“冷玄,你带小道士去歇息,不要慢待了他,也别让他宫里面乱跑。”

“遵旨。”冷玄看了看乐之扬,慢悠悠说道,“请吧!”乐之扬纵然不舍朱微,但也无可奈何,只好跟在冷玄身后。

老太监当先引路,左一拐,右一折,白影萧索,恍若鬼魅,走了数百步,到了一处回廊。冷玄左右看看,但见无人,陡然脚步一顿,向后掠出。乐之扬眼前一花,便觉疾风袭来。他欲要躲闪,却快不过冷玄鬼魅幻形似的身手,只觉脖子一紧,仿佛加了一道铁箍,整个人腾空而起,砰地撞在了一根廊柱上面。

乐之扬后脑剧痛,背脊欲裂,脖子似要断成两截,定眼看去,冷玄一手拎着拂尘,一手捏着他的脖子,脸上枯槁无光,两只眼睛冷如冰雪,直勾勾盯着乐之扬,眼底深处,涌出一股狠意。

“小子。”冷玄的声音又轻又冷,“你好大胆子!”

“谬赞……谬赞……”乐之扬从嗓子眼里迸出字儿,“冷公公……你……认错人了吧……”

“屁!”冷玄啐了一口唾沫,“你瞒过得陛下,瞒得过我吗?陛下认不出你,那是他先入为主,当你已经死了。你想瞒过冷某,那是白日做梦。”

乐之扬挤出笑意:“我要白日……咳……做梦,一定……咳……梦见冷公公脑袋搬家……”

“笑话?”冷玄目光更冷,“凭你这点儿猫狗功夫,也能让我脑袋搬家?”

“怎么不能?”乐之扬慢悠悠说道,“当初是你把我带出皇城,我要穿了帮,你也一样完蛋。朱元璋对你信任有加,如果知道此事,一定恼羞成怒,别说脑袋搬家,没准儿将你五马分尸。”

冷玄的面皮抽动一下,森然道:“小子,我生平最讨厌被人要挟。我与陛下以信义相交,我只要护他周全,别的如何,他从不多问。但凭你只言片语,岂能离间我君臣之义?”

“好个君臣之义。”乐之扬笑了笑,“但不知这个君是元顺帝呢,还是洪武帝呢?”

刹那间,冷玄的脸上布满紫气,瞪了乐之扬片刻,忽而撇嘴冷笑:“小子,你别当我不敢杀你。我护卫禁宫,有生杀之权,只要找个借口,就能要你的小命儿,比方说杀个把宫女,嫁祸给你,说你逼奸不成,杀人灭口,被我撞见,将你击毙。陛下信任于我,不会起疑,席应真纵有怀疑,也无奈我何。”

乐之扬将信将疑,想这老太监歹毒阴狠,如果逼急了,没准儿真会狗急跳墙,想到这儿,笑着说:“冷公公,你不想要‘灵道石鱼’了吗?”

冷玄听了这话,神色稍缓,转了两下眼珠,徐徐说道:“石鱼在哪儿?”乐之扬笑道:“没了。”

“什么?”冷玄白眉怒挑,“没了?”

“是啊。”乐之扬说道,“我拿到石鱼,一顿铁锤砸得粉碎,结果里面只有一张白纸,上面写着四个大字。”

冷玄忙问:“什么大字?”乐之扬笑道:“你是白痴!”冷玄一愣,登时明白受了戏弄,大怒之下,手指加劲,捏得乐之扬吐舌瞪眼,几乎断气。冷玄待他吃足了苦头,方才松手冷笑,说道:“臭小子,我捏死你,就跟捏死一只蚂蚁差不多。”

乐之扬缓过气来,笑道:“老阉鸡,你舍得杀我?”冷玄说:“你交出‘灵道石鱼’,我就饶你不死。”乐之扬道:“不是说了吗?里面一张白纸,四个大字。”

冷玄自然不信,冷冷道:“你不说也行,如今你落到我手里,我总有法子叫你开口。”乐之扬笑道:“那也得看小爷高兴。”心里却明白,自家的小命儿是保住了,冷玄为了“灵道石鱼”,下手之时必有迟疑,但凭此一点,大可与他好好周旋。

两人怒目相向,冷玄的心中天人交战,到底还是舍不得石鱼。他见乐之扬武功平平,必然还没有解开石鱼之谜,只要恩威并用,不怕他不吐露实情,当下怒哼一声,放开乐之扬:“小子,总而言之,你离宝辉公主远一些。公主万金之躯,你又算是什么东西?过不了多久,她就要嫁人,你这小狗,可不要坏了她的清誉。”

乐之扬听到“嫁人”二人,胸中一阵刺痛,咬牙说道:“老阉鸡,你废话真多,她嫁不嫁人,跟我什么关系?”

冷玄瞪着他,神色狐疑,半晌方道:“小子,你少弄鬼,随你什么把戏,老夫一眼就能看穿。”说完转身向前,带着乐之扬走了二十来步,来到一个清幽宫院,院中宫室卑小,吃穿用度却一应俱全。冷玄召来两个小太监跟随乐之扬,明说服侍,实则监视,他自己不能久离朱元璋,安排妥当,便即离开。

小太监送来御膳,乐之扬饱餐一顿,躺在床上,心潮起伏。朱微已经许配他人,尽管在他意料之中,可是当真听到,仍如五雷轰顶。事到如今,除了将她忘掉,实在别无他法,可要当真忘了少女,比起断手挖心还要痛苦十倍。乐之扬只要闭上双眼,就会看见一张白莲似的俏脸,一想到她就要嫁给耿璇,便觉心如刀割,恨不得就此死了。

他躺在床上,既不想起身,也无法入睡,望着天窗光亮暗去,日落月升,又是夜晚。席应真仍无消息,看样子,要在这深宫待足一晚了。

乐之扬半昏半睡,过了一阵,忽听远处传来脚步之声,似乎有人踏着快靴走来。乐之扬不能行功,可内力仍在,耳目聪灵远胜常人,数丈之内,风吹草动均能听见。

有人叫了一声,脚步陡然停下,跟着传来一阵低语。正疑惑,“嘎吱”一声,中门大开,两个小太监推开门户,走进来一个年长太监,手持拂尘,脸色阴沉。乐之扬越发惊讶,起身问道:“干什么?”

“公主有请。”大太监尖声说道,“仙长跟我们走一趟。”

乐之扬听见“公主”二字,登时热血贯顶,心子一阵狂跳,可是稍一冷静,又觉蹊跷:朱微公然召见,就不怕惹起他人的猜疑么?

犹豫未决,大太监不耐道:“仙长,请动身。”

听到这一句,乐之扬疑念顿消,只觉脸热心跳,答应一声,快步上前。太监挑着灯笼在前引路,穿廊绕树,走了一炷香的工夫,到了一处宫殿外面,太监忽地停下,说声:“到了。”

宫殿幽深,灯火也无,宫外荒烟蔓草,凄凉不胜,不似活人所居,倒有一股阴森森的鬼气。

太监推开宫门,又说:“请进。”乐之扬望着门洞,心中火热起来,不顾一切,跨过门槛。

出乎意料,室内空荡荡一无所有,乐之扬正觉惊疑,忽听砰的一声,门从后面关上。

乐之扬吃了一惊,正想转身破门,忽听咯的一笑,甚是清脆悦耳。乐之扬不觉心血上涌,应声望去,但见月光穿过天窗,映照出一个修长窈窕的影子。

笑声咯咯不断,柱子后面走出来一个女子,劲装裹体,胸挺腰细,随她移步向前,宫髻上的凤钗摇来荡去。

乐之扬望着女子,心跳如雷,口唇发干,一张口,“朱”字到了嘴边,还没叫出,忽又硬生生堵在嗓子眼上。

女子走到月光之下,出乎乐之扬意料,她不是朱微,而是一个年纪相仿的少女,面孔秀丽白嫩,十足的美人坯子,可惜眼角向下、翠眉斜飞,透出一股子刁悍凌厉。她的体态与朱微有七八分相似,乐之扬情令智昏,认驴为马,不由大为羞惭,悻悻问道:“你是谁?”

少女嘻嘻一笑,说道:“你猜我是谁?”乐之扬没好气道:“你是个鬼。”

“你说什么?”少女脸色大变,目涌怒意,“你敢骂我?”

“你若不是鬼,夜半三更跑来干什么?”

少女怒气更甚,厉声道:“你才是鬼,哼,我知道的,你是席应真的徒弟。”

乐之扬笑道:“谁说我是席应真的徒弟,我脸上又没刻字。”少女瞪着他惊疑不定,忽又喝道:“你不是席应真的徒弟么?”乐之扬笑道:“那可不一定。”少女更加糊涂,一跌脚,怒道:“什么叫不一定?”

“不一定就是说,可能是,也可能不是。”

少女叫他绕得糊涂,转了几个念头才醒悟过来,咬牙道:“好哇,你又戏弄我。哼,你不认也不行,紫禁城里,除了你和席应真,还有谁穿道士袍子?”

“聪明。”乐之扬拍了拍手,伸个懒腰,“可惜道爷困了,没空陪你聊天。”说着转身要走,冷不防身后疾风扫来,乐之扬慌忙闪身,忽见一条长鞭从身边掠过,刷地抖直,又如灵蛇一般卷了回来。乐之扬躲闪不开,顿被缠住左脚,一股大力涌至,拖得他横空飞起。

乐之扬内力不再,身法却没撂下,身在半空,右脚向下,腰身急拧,逆着长鞭的缠绕之势,凌空转了两匝,落地之时,左脚已经摆脱了长鞭,身如龙蛇,滚地而出。

少女不意他奇招脱身,“咦”了一声,长鞭贴地扫出。乐之扬刚刚起身,眼前黑影一闪,左脸啪地挨了一鞭,从额头到嘴角,似有火焰流过一样。

少女一照面就连下毒手,乐之扬又惊又怒,抽出腰间竹笛,大声道:“你干吗打人?”

“打你又怎样?”少女一手按腰,冷笑说道,“你真的是席应真的徒弟吗?照我看来,你的功夫稀松平常,比起宝辉差得远了。”

乐之扬的脸上火辣辣生痛,原本正要发怒,听到“宝辉”两字,忍不住问道:“你也认识朱微?”

“放肆!”少女厉声喝道,“朱微两个字也是你叫的么?”乐之扬没好气道:“不叫朱微叫什么?”

“当然是叫殿下、叫公主。”少女大不耐烦,“你这个人,一点儿也不懂规矩么?”

“就算我不懂规矩!”乐之扬眼珠一转,“你是谁?你又怎么认识朱微?”

少女冷笑道:“你别管我是谁,你是宝辉的同门,一定学过‘奕星剑’吧?”

“学过又如何?”乐之扬说道。

“好啊!”少女目透喜色,“你将剑法从头到尾演示一遍。”

乐之扬哑然失笑,说道:“你又不是皇后公主,我干吗要给你演示?”

少女脸色一冷,说道:“谁说我不是公主?”乐之扬一呆,猛可想起,太监相邀之时,说过“公主有请”,难道说这个刁蛮女子真是什么公主?想到这儿,大觉不可思议。

少女心中不耐,喝道:“小道士,你到底演不演示?”乐之扬笑道:“不演示又如何?”

“不演示?”少女目光一寒,忽地厉声喝道,“先吃我一顿鞭子。”长鞭一抖,刷地绕向乐之扬的脖子。

乐之扬使出灵舞,仰身躲闪,不意那鞭子看似向左,忽而向右,带起一股疾风,啪地抽中了他的左肩。乐之扬又痛又怒,向后猛地一跳,从腰间摘下竹笛,那鞭子像是一条飞蛇,凌空扭动,逶迤飞来。他寻思斩蛇斩头,看准鞭梢,使一招“月出沧海”,举起笛子横挑而出。

啪,鞭梢击中笛子,乐之扬虎口发热,笛子几乎脱手,长鞭稍稍一缩,忽如毒蛇昂首,闪电一鞭,正中乐之扬右边大腿。

少女的武功并非极高,放在东岛也不过二流。乐之扬内力如在,胜她并非太难。现如今,分明看清长鞭的来势,也知道如何拆解,偏偏心有余而力不足,纵然挑中鞭身,也无力使其退缩。少女的鞭上有一股奇妙的潜劲,伸缩如电,势大力沉,乐之扬左遮右挡,均是无用,只听啪啪连声。他连挨数鞭,肌肤欲裂,痛得叫出声来。

少女本可将他一举击倒,但恨他出言不逊,存了猫玩老鼠的心思,故意加以羞辱,当下站着不动,左一鞭,右一鞭,打得乐之扬双脚乱跳。她心中快意,笑嘻嘻说道:“臭小子,知道厉害了吗?跪下来求饶,我让你少挨两鞭。”

乐之扬怒道:“求饶?求鬼还差不多。”少女脸一冷,手腕陡然一抖,长鞭向前绕出,刷地缠住了他的左脚,用力一拽,乐之扬手忙脚乱,向前摔倒,只觉鼻孔一热,两股鲜血涌了出来。

乐之扬愤怒欲狂,一股屈辱充满胸膛,恨不得跳起来跟她拼命。可是对方武功既高,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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