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海一夜- 第26部分

　　　　相比之下佟天翊的脸要比秦季海更加苍白，几乎是惨白一片了。呼吸很轻，浓密的睫毛不安分的盖住下眼睑，手术室的灯光照在上面，仿佛沾染了亮晶晶的粉末。额头上的淤青还在，有些红肿，看起来狼狈不堪，哪还有平时的简章跋扈，潇洒自若。
　　　　这两个躺在手术台上的男人，在过三个小时后将只能存活一位，曾经鲜活的生命将随风而逝，或许从开始到现在，结局就已经注定，我们只是忽略了一些细节，从而以为事情会往美好的一面发展。
　　　　其实世间种种，又岂能真的尽如人意。而过了今晚，曾经的沧海桑田，山盟海誓，都将不复存在。我们只能守着曾经的回忆过下去。这样的生活是不是会比死去更好一点？
　　　　火狐带着大队人马在杳无人烟的街道上行走，每个人都行色匆匆，劲装上阵，蓄势待发。
　　　　JOY向当地警方借来一队特种兵，悄悄潜入医院附近，火狐的手上拿着一把黑色的经过改装的驳壳手枪。一头金黄色的卷发用一根银簪挽起，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
　　　　医院的守卫远比关押小白他们的地方要严密，每一个守卫都是经过特殊训练，枪法过人，搏斗起来更是毫不含糊。
　　　　火狐没有打算和这些人纠缠下去，她一路上遇人杀人，遇佛杀佛，直往医院的深处前进。
　　　　震耳欲聋的枪声在整个医院里回荡，好在医院早已清空，除了对阵的两拨人马外，没有任何误闯的家伙，所以两伙人无所顾忌，很快医院的上空便飘起浓重的铁锈味，直让人作呕。
　　　　King在听到第一声枪响的时候，就拿起舞子絮临走时留给他防身的手枪，四下张望了之后，迅速进入屋子里，合上铁门。
　　　　离手术结束只剩半个小时。
　　　　King在手术室的门外徘徊，心里就像在演奏一出没有调子的摇滚乐曲，乱成一片。走廊的灯光昏黄一片。虽然知道半个小时内不可能有人进到这里来，可身上还是流了一身冷汗，不知道是为自己的小命在担心，还是为其他。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King出于本能握紧手中的枪，以比平时快两倍的速度转过身去，枪口对准身后人的额头，可是当看清来人的面目时，整个人像被抽空了一样，颓然的把手放下去，，整个人像是从鬼门关外走了一圈。
　　　　“怎么样了？”舞子絮淡漠的望了一眼手术室的大门，漫不经心的问道。
　　　　“大概快了。预计是十个小时，现在还剩十五分钟。”King也把目光移向手术室。
　　　　话刚画完，手术室的门就被人从里面推开，郝青一脸疲态的脱掉手上的无菌手套，见到站在门口的两人时，明显的愣了一秒，但很快便恢复镇定道：“手术很成功。”
　　　　“好，我现在我带思洋去巴黎。”舞子絮说着就要往手术室里闯，却被郝青挡住。
　　　　“他现在身体虚弱，除非你想让他再死一次。”郝青面容平静，说出的话却不容置咄。
　　　　枪声越来越响，越来越近。他们知道这里很快就会被发现，时间如流水一般过得飞快。
　　　　“我知道这里有一条地下通道，可以通到外面，我带先思洋出去，如果老板信得过我，就让我照顾思洋。”一直沉默的King突然开口。
　　　　“你怎么会知道这里有通道？”舞子絮疑惑的问道。
　　　　King犹豫了两秒钟后道：“我曾经在书房无意间看到这张医院的设计图，这张设计图曾经是老太爷亲自设计的，所以会留密道，并不奇怪。”
　　　　舞子絮的父亲曾经学过建筑设计，这一点一直是舞家上下的耻辱，堂堂黑帮大少爷去帮人家设计楼房，真是让人笑掉大牙，也就是在大学里舞子絮的父亲舞铭希认识了佟天翊的母亲佟婉贞。但是舞家老太爷不喜佟家，坚决反对两个人来往，逼迫舞铭希娶了另一位政界人士的女儿，也就是舞子絮的母亲江青岚。
　　　　可是婚后舞铭希任然与佟婉贞有所联系，在舞子絮满两周岁的时候，佟天翊出生了，但是这个时候舞铭希突然与佟婉贞断了关系，一心一意接管舞家的生意。佟天翊也没有被舞家所认可，在佟家也没有丝毫地位。
　　　　佟天翊七岁的时候，佟婉贞过世。第二年舞铭希的正房江青岚也因病去世。造就这两个悲剧女人的舞铭希也在大儿子舞子絮十五岁时去世。
　　　　直到佟天翊十岁的时候，比佟天翊年长两岁的舞子絮找到了他，告诉了他的身世，并且给他从未有过的关怀。
　　　　但是知道真相的佟天翊因为无法接受事实性格大变，孤僻，冷酷，甚至变得残忍。在十五岁之前就已经把所有该学的，不该学的统统学会。吃喝嫖｜赌，吸大｜麻，玩各种各样漂亮的男人和女人。
　　　　直到十七岁的时候，舞子絮给佟天翊注射了刚刚研制出的类似于LSD的药品。注射了药品后的佟天翊，人格逐渐开始分化。
　　　　在药性发作的时候会变得残暴不堪，浑身上下像是结了一层冰块，正常的时候却活泼开朗，有点孩子气。
　　　　在那段期间舞子絮让人帮佟天翊催眠，让那个孩子气的佟天翊相信自己所说的每一句话，让他成为舞家的小少爷，并且帮他取了舞思洋这个名字。
　　　　而一旦分裂成另一个人格时，佟天翊却视舞子絮为仇人，恨不得饮他的血，吃他的肉，极端的两个人格，却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脆弱。
　　　　“直升机已经在楼顶，没有时间考虑了，你走吧。我答应你一定不会让思洋损伤分毫。”King的话让舞子絮从思绪中回转过来。郑重的望了一眼King，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进了电梯间。
　　　　一阵巨大的爆炸声响起，King明白现在就是在于死神争夺时间，他和郝青没有时间犹豫，进了手术室，找到密道，推着手术床进了密道。
　　　　在密道的门关上的一霎那，她看到另一张床上躺着的秦季海，面色惨白，嘴唇发紫，用一命换一命是否值得？
　　　　或许从一开始就错了。
　　　　　　　　　　　　　　　　　　第58章告别
　　　　“小白，你放我出去。”叶凌风躺在床上，对着有光的方向喊道。手上的镣铐摩擦着床柱，发出刺耳的响声。
　　　　坐在客厅的小白看着墙上的钟在滴答滴答的走着，当时针指向两点，分针指向九点时，整个人像被人用棍子敲了一顿，整个头嗡嗡作响。
　　　　舞子絮的话还在耳边回响，“我得用秦季海的命换我弟弟的命，这是连老天也无法改变的事实。告诉夜杀这是他欠我的！”
　　　　屋子里叶凌风还在不断的吼叫，小白头痛的厉害，她觉得自己的心像是在火上炙烤着，正在“滋滋”作响。
　　　　“小白，我要去救小海。”
　　　　。。。。。。
　　　　像是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小白终于从沙发上坐起来，拿过茶几上的钥匙，进了卧室。
　　　　灯光突然照进黑暗的屋子，有些刺眼，让叶凌风有些不适的闭上眼睛。紧接着就是镣铐被打开的声音，手腕因为挣扎扭动，已经被磨破了，渗着血丝。
　　　　“谢谢你，小白。”小白在做完一切后，终于心安的闭上眼睛，耳边响起叶凌风因为吼叫而嘶哑的嗓音。
　　　　但愿一切还来得及。
　　　　叶凌风冲出JOY的房子，开着院子里唯一的一辆黑色兰博基尼，便往目的地驶去。等车子开到医院时，打斗似乎已经结束，车子就这样停在门外，人已经冲了进去，浓浓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几乎十米之内便能看到一具尸体，叶凌风有些烦躁的皱了皱眉头。直到自己站到中厅的时候，一声巨大的爆炸声突然响起。叶凌风浑身一凛。整个人便如离弦的箭一般往爆炸源的方向冲去。
　　　　等到目的地时，便看见火狐和JOY以及一小队人马站在一座面目全非的铁门前，门似乎是用特殊材质作成，一般的枪械没办法将其穿透。只能用小型的炸弹，炸开整个门，还好分量调配的比较好，没有把整个楼炸坍塌。
　　　　浓黑的烟雾渐渐散开，便看到一条长长地走廊，走廊的灯还亮着，在迷蒙的烟雾下看起来有些虚幻。
　　　　叶凌风顾不上其他率先冲进去，火狐在看到叶凌风微微一愣后，也迅速的跟了进去，原本安静的走廊上，开始出现此起彼伏的脚步声。
　　　　凭着直觉叶凌风很快便找到了手术室，眼看着大门敞着，里面灯火通明，叶凌风突然望而却步了，一股不好的预感从心里升起。呼吸开始急促，心跳如鼓，耳朵里开始嗡嗡作响。
　　　　火狐越过叶凌风，打算走进手术室，却突然被叶凌风抓住胳膊，“我自己进去。”
　　　　火狐有些担忧的看着叶凌风，最终还是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叶凌风慢慢挪进手术室。扑鼻的血腥味几乎让叶凌风站不住，他扶着白色的墙壁往深处走去。
　　　　手术室里的灯很明亮，照在叶凌风的脸上，越发显得脸色的惨白，一面绿色的帘子挡住了去路。
　　　　叶凌风不知道掀开帘子之后，会看到什么，但他却希望里面什么都没有，那样最起码还有一点希望，仅存的希望。
　　　　手有些颤抖，几乎没办法伸直，直到手指碰到帘子，才一下子紧紧握住，整个身体僵硬的可怕，唯一还算灵活的右手终于使劲拉开帘子。接着他听到自己心沉下去的声音。身体瞬间冰冷，像是置身在南极的冰天雪地之中。
　　　　耳边很吵，各种各样的声音，各种各样的对话充斥在脑子里。像是有一台录音机在脑袋里工作。
　　　　【“。。。。。。虽然你这个人有很多毛病，脾气也不好，可是却独独对我很温柔，即使我老是做一些惹你生气的事情，你也没有真正的生过我的气。这一切我都看在眼里，怎么会不明白呢？”。。。。。。
　　　　。。。。。。“阿风，你会一直留在这里吧？”。。。。。。。
　　　　。。。。。。“我喜欢你，想留你在我身边。”。。。。。。。
　　　　。。。。。。“你喜欢我？还是说你喜欢这具身体？”。。。。。。。
　　　　。。。。。。“哎，宝贝，不要那么冷淡么，咱俩现在的关系可是非同一般哦！”。。。。。。
　　　　。。。。。。“阿风，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懦弱？”。。。。。。
　　　　。。。。。。“放开我，我没有心情陪你玩小孩子的游戏！”。。。。。。
　　　　。。。。。。“小海，你怎么这么傻？谁让你来的？你怎么样？”。。。。。。】
　　　　自己的声音，秦季海的声音，佟天翊的声音，交错混杂的在自己的脑海里。像是有无数把尖刀在脑袋里戳，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火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叶凌风的身边，想要伸手去拍叶凌风的肩膀，却在触到叶凌风颤抖的肩膀时，慢慢把手收了回去。
　　　　手术室里安静一片，秦季海躺在手术台上，面容平和而安详，像是睡着了一样。只有头上缠着的绷带，昭示着难以接受的事实。
　　　　叶凌风缓缓伸手，嘴角微微勾起，脸上带着一抹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当手触到秦季海的脸庞时，叶凌风有一种躺在这里的人其实是自己的错觉。
　　　　死了么？明明身体还是温的，明明还在他耳边说话，明明还可以感觉到他的心跳，怎么会死了呢？
　　　　眼泪无声的顺着脸庞流下，再滑进胸膛，眼泪的热度几乎要把胸口灼伤，深深洞穿心脏。想到自己在一天前准备回家告诉他自己爱上另一个人，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自己怎么会那般混蛋。
　　　　是不是人总是这样，只有在失去时才明白拥有时的美好，只是通常这个时候，再也无力回天。
　　　　秦季海的葬礼办的很简单，甚至是简陋。整个葬礼都是叶凌风一人操办的，下葬的那一天只有火狐、JOY、和小白。甚至连秦季海的父母都没有办法通知，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叶凌风并不想让已经两鬓斑白的老人来承受。
　　　　现在他就是他们的儿子，一辈子的儿子。
　　　　秦季海的事情处理完毕之后，叶凌风把闻家琦送回了家，把两个孩子送给秦父秦母代为照顾。自己则和火狐他们踏上去巴黎的征途。
　　　　在医院火拼的第二天，火狐就接到消息，舞子絮在巴黎出现，并且将会在半个月后飞去伦敦与意大利黑手党进行毒品交易。
　　　　为此JOY先一步踏上了去伦敦的班机。
　　　　JOY走后的第二天，火狐一行人也坐上班机赶去与JOY会和，这一次算是他们的背水一战。
　　　　　　　　　　　　　　　　　　第59章前奏
　　　　“郝医生，这已经是第三天了，为什么还是没有苏醒的迹象。”King站在佟天翊的床前有些担忧的问道。
　　　　郝青检查了佟天翊的身体后答道：“按道理已经醒了，我检查了他的身体，发现他的各项指标都比较正常，但是为什么迟迟不醒，可能是他自己本身不愿意醒来。”
　　　　“不愿意醒过来？什么意思？”King的眉头纠结在一块。
　　　　“当一个人受到严重的打击和刺激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