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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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的沉默-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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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时间的沉默
作者:浮鹤莲生

备注:
     虽然说人是社会性的动物,可是我直到现在也没真正见过有谁是离了别人就活不下去的。

没有背叛,那种东西于我们而言从不存在。

我是你在爱情里的新一轮尝试,你是我犹豫多时最终只能决定放弃的陌生旅途。

予取予求,两厢情愿,谁也不欠谁。

你不必对我心生歉疚,虽然你根本不会。

我没有必要对着一段惨淡收尾的感情缅怀多年,黯然神伤。你可能这样想,但那不是我的义务。

七年之痒。第四年你就对我说了分手。


    ☆、Part 1

  那天傍晚,和朋友从外面吃完饭回来,车开到桂堂路的时候,一直望着窗外的羽清突然叫了声:“停一下!”
  朋友踩了刹车:“怎么了?”
  羽清愣了会儿神,随后不好意思的笑笑,说:“刚刚看见一条狗,以为是阿尔卑斯……不过我好像看错了。”
  朋友顺着羽清的目光看过去,果然在路边看见一条脏兮兮的流浪狗。朋友知道一年前他丢狗的事,出声安慰:“你家的狗肯定能找回来,别伤心了。”
  “嗯。”羽清笑了笑,闭着眼睛靠到椅背上,沉下心思,养神。
  ——如果没错的话,他记得林彦现在应该正在外地出差。
  回家以后,羽清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对着茶几发了二十几分钟呆,然后起身进浴室洗澡。
  睡觉以前,他给林彦发了条短信:
  “刚看天气预报,你那儿好像要下雪,记得多穿点。”
  很快,林彦回复:“嗯,知道,你也是。”
  羽清想了几秒,尽量用半开玩笑的口吻写下一句话,写完以后却又犹豫很久,最终全部删掉,只发过去一句“晚安”,关灯睡觉。
  周五的中午,事务所的张姐给羽清他们几个给了几盒外地的特产小吃。
  “我侄女昨天从外头回来,带了好大一堆土产,”大姐笑眯眯的说,“可家里女儿不在,这些零食销不动,我就想着你们年轻人应该喜欢,干脆拿过来了。”
  “张姐,”羽清看着小吃的包装盒,嘴角扬起来是一个很温和的弧度,“你那侄女怎么样,要不跟咱这块的几个光棍介绍一下?”
  “哎呀,那估计没办法呀,”张姐笑呵呵的说,“我侄女前段时间才交了个男朋友,你们几个小伙子还是找找别人吧!”
  羽清又和张姐聊了几句,然后把那两盒零食放进了抽屉。
  张紫衣。羽清给自己泡杯咖啡,喝一口,心想,名字挺不错。
  那天晚上九点又二十八分,林彦回来了。
  羽清在书房翻卷宗,听见动静,走到客厅,看见正弯腰换鞋林彦,问:“怎么今天就回来了,你不是说下周一吗?”
  “事情提前解决。”林彦头也不抬,整个人看上去很累的样子。
  羽清看着林彦的头顶,说:“我今天看卷宗估计要到很晚,你洗个澡就去睡吧,不用等我。”
  “好。”林彦拖了行李箱进卧室,刚走了两步就被叫住。
  羽清的口吻很是冷清,他说:“喂,林彦,你脖子上头是什么?”
  下意识抬手摸到脖子右边,林彦转过身:“什么?”
  “没什么,”羽清勾起嘴角,眉眼都是弯的,“玩笑而已——你不是真的在外头勾搭上哪个小正太了吧?这么紧张。”
  林彦把手放下,皱起眉头,说:“我今天很累了。羽清,这玩笑真不怎么样。”
  “嗯,”羽清点点头,“那你洗洗就去休息吧。晚安。”
  “晚安。”
  接下来的日子,羽清发现,在家里接到一些电话的时候,林彦会有意避开自己在的地方,问起的时候得到的答复往往会是“公事”。
  隔着半开的房门,羽清看见林彦的侧脸,嘴边是自然、好看的弧度。
  当年和自己一块儿做很多事情的时候,林彦都会这样笑。他想。
  羽清静静凝视林彦一小会儿后移开视线,继续看DVD。
  电影正放到男女主角在山坡上的槐花树下埋信物。
  本来就是没有太大感觉的爱情文艺片,到了这里,羽清忽然失去了接着往下看的心情。
  关了电视,林彦还在阳台接电话,语气温柔缱绻,极尽缠绵。
  林彦在家的时间逐渐变短。
  经常是打个电话或者发短信告诉羽清,说是今天有个饭局又或者加班开会什么的,吃饭就不一块儿了。
  羽清什么也不说,“嗯”一声表示知道。
  ——也不是说非要一起吃饭来着。
  这样的日子在缓慢的向前挪动着。
  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在细微的发生变化,于不动声色间掏空剥离开来一些什么东西。
  羽清和林彦之间的对话日益减少,通常能够用十个字解决的问题,就连多一个字的时间都不给。
  虽然两个人依旧交谈,一起时不时的吃饭,看电影,在一张床上睡觉、偶尔做。爱。然而羽清感受得到林彦的敷衍和心不在焉。他早已失去最初处理这些琐事的耐性和激情。
  有时候,羽清会觉得自己像是海星,吐出内脏包裹对方,用胃液将其一点点消化——这比喻很是可笑,然而却是真相。他以默默的忍耐对应来自林彦隐形的攻击,把苦楚慢慢消磨,然后迎接下一次的痛苦。
  可是之后呢?
  之后?
  羽清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等待什么,他很茫然。但他知道,这样缓慢的折磨是相互的,总有一天,会有一方按捺不住,率先出击。
  如今的生活已经丧失了原本的意义,不复曾经的鲜活与热烈,只是干瘪枯瘦,好似脱水风干的木乃伊。
  》  这一场消极应对攻势和积极找寻双方关系突破口的对决,所引发的后果必然是一触即发的低压爆炸。
  羽清很久之后都在思考为什么当时两个人没有很干脆的做出决定。这件事让他很是困惑,而长时间思考得出的结论是,大概是由于二人原本便并非容易轻易退让低头的人。
  林彦不认为自己的选择有错,他只是在为自己以后过更好的日子做着必要的谋划。
  羽清信奉解铃还须系铃人那一套:谁给的全部,谁收回。
  羽清和林彦的生活正在经历一场不知会为期多久的压抑。没有人主动把话挑明,但两个人之间的摩擦却比从前来的要剧烈多倍而且无法忍耐。
  在最开始的阶段,语言上有偶尔的挑衅,不过总会有一方选择让步退出——那个人多半是羽清;而后争吵开始,渐渐的,次数逐渐频繁,甚至只是因为打翻酱油这种事都能冷战好几天。
  事情发展的态势逐渐让人心生绝望,而事实证明,有些东西一旦开始就挽回不来。
  争吵发生的时间是在夜间。
  那天无论是温度还是湿度很适宜。林彦的心情很好,晚饭时候还亲手炒了一碟小菜。
  吃完饭以后两个人联手打电动。虽然已经很久没有一起玩,但是二人间的默契程度依旧天衣无缝到令人发指。
  之后林彦哼了歌去洗澡。
  羽清揉揉发胀的太阳穴靠到沙发背上闭目养神。
  十多分钟以后,林彦落在茶几上的手机响起来。
  羽清叫了林彦几声没有回应,他伸手翻过手机,屏幕上两个字一闪一闪跳跃着映到眼睛里:
  老婆。
  林彦吹着口哨走出浴室的时候,正好看见羽清对着手机说了一声“拜拜”。
  林彦把毛巾放下。他的头发还没擦干。
  羽清听见声响,面无表情把手机搁回原处。他看林彦,林彦看他,气氛霎时诡异。
  “谁的电话?”林彦问,语气里透着紧张和微毫的愤怒。
  羽清安静注视他僵硬的动作和表情,语气平淡:“张紫衣。”
  林彦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我叫了你,可是你没有回应,”羽清讲述着事情的经过,口吻淡漠似局外人,“擅自接了你的电话,我很抱歉。不过你最好还是先给人回过去吧,她让我转达你,她今天很开心。”
  那天的电话格外简短。
  一部纪录片连正题都未切入,林彦那头就收了线。
  羽清出神看着屏幕上
  幽深静谧的海底,神情专注,一语不发。
  林彦站在门边,深吸几口气,终于开口:“羽清,我觉得……我们需要,嗯,谈谈。”
  “好,”羽清暂停画面,转过身,十指交叉在胸前,脸上有极为浅薄的笑意,“那就谈谈你什么时候认识的张紫衣吧。”
  羽清的反应在林彦意料之内。
  但他开口说出的第一句话却是林彦始料未及的。
  “张紫衣是我们事务所一前辈的侄女儿,”羽清说得云淡风轻,“这层关系你怎么不知道?”
  “人家女孩子是挺不错的,照片我见过,水灵灵的姑娘和你的确郎才女貌。”
  “听说家世也不错,书香门第的,好像还有个舅舅还是叔叔的在个挺大的公司当总经理来着。”
  “在一起多久了,该有小半年了吧?这些日子着实委屈那姑娘了,硬生生被男朋友从对象说成客户。”
  ……
  ……
  “林彦,”维持在嘴角的笑容隐匿,羽清的目光停留在林彦的眉间,“给一个理由吧。”
  林彦扭过头,牙关下意识咬紧。再开口,语气就已经变得烦躁:“羽清,你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不知道?”
  羽清左手中食二指撑住脸颊,看着林彦因激动而逐渐变红的脸,神色依旧平静,并不准备答话。
  “我们之间的问题,一直就有,你自己也清楚。说白了,从最开始就是我一个人在瞎忙活!
  “这么多年,平心而论我林彦没有亏待过你,是吧?把你伺候得好好的,就我一人在那前前后后的忙活。你羽清就跟那太上皇似的,做什么都得看你脸色。我给的好您老人家给句话就说还记不记得吧?
  “我之前就跟那傻子似的,以为时间久了你自然而然就会有回应。那时候我他妈是真的傻啊,整个儿一傻逼!四年啊,就是块石头也该暖和了啊,你羽清如果不是玩儿我,那我还真想不出来个别的理由!
  “老实说吧,我们之间的关系从开始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儿!我就在你后头跟着追着你跑,我以为自己追到了,结果你他妈不过就是把我当猴耍!
  “已经过了这么些年了,我委实也没什么欠你,独这一件还是被你逼出来的。事到如今我没什么话好说的,咱俩分手吧!”
  最后两句话林彦几乎是吼出来的。
  羽清的双手交握住放在腹前,指尖用力见到青白色。
  分手吧。
  有一个刹那,羽清觉得微微窒息。尽管这个结局在多日前就预料过,但终究想不到自己原来没有想象中的镇静。
  漫长的沉默之后他点了头,只是未料到回答的时候,身体还是会微微颤抖:
  “好。”
  “我去收拾东西,”林彦按着额角,极力平复呼吸,“我觉得……我们最近最好还是别碰面。”
  “你别走,”羽清靠在椅背上,他叹气,“这是你的地方——我走。”
  拖着行李箱出门时,林彦还在阳台抽烟,背对他,烟雾缭绕的。羽清回头看了看客厅,看着这个曾经的家里两人一起选的家具和装饰,心中静如死水。
  ——多年以前在我不相信承诺的时候你告诉我,你爱我。而当我终于肯把自己的后背对着你时,一切都变了。
  快到小区门口的时候碰到了经常拿剩饭喂流浪猫的老胡。老胡见着羽清,很关切的问了一句:“这么晚出门是要上哪儿去啊?”
  羽清心情不好,但还是礼貌地笑着说:“临时有事,上司让我跟着一道出门。”
  “挺远的吧?”老胡瞅瞅羽清的行李,“要出去多少天啊?”
  “啊,不知道,”羽清笑,挥挥手,说,“我走了啊!”
  “嗯,让老板等久了不好,”老胡点头,又交代一句,“路上小心啊,你们这些孩子出门在外的,不知道家里爸妈心疼。”
  “诶。”羽清答应,却不知道为什么鼻子突然发酸,于是只好笑得更开,连眼睛都眯起来。
  匆匆离开小区,招了出租到程锦酒店,开了房间,在关上房门的瞬间终于脱力,沿着门板坐到地上,缺氧一般大口大口喘息,紧贴住眼睛的掌心热烫一片。
  持续十数分钟的呜咽更像是野兽受伤之后的自我舔舐,再怎样疼都只能隐忍。
  ——如果连自己都不对自己狠,那就真的只剩死路一条。
  之后,羽清扶着墙走到洗手间,冷水洗脸,深呼吸,慢慢平静下来。
  晚十点二十分,羽清冲完澡,躺在床上,给林彦发了应该是这辈子最后的一条短信:
  “我明天下午五点四十去收拾东西,六点半之前会离开。”
  林彦的回复在一分钟之后过来,短得只剩一个字:“嗯。”
  处理完所有和林彦有关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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