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药专卖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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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悔药专卖铺-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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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怪我也好,怨我也罢。贺仪,我不能让你以身犯险。
  你是我秦恒剩下的唯一的依靠。
  你绝对,不能死。
  可是,贺仪还是来了。
  他第一次违抗了她的命令,偷偷地来了战场。
  战场之上,她的大军被陈策远团团困在谷底,贺仪带着三千骑兵,匆匆赶来,解决了她的燃眉之急。可是,她还是与陈策远正面交锋。
  命运再次惊人地重叠如同挣脱不了的法网
  她的箭射中了陈策远,陈策远的箭也射了过来
  正中贺仪的胸膛!
  偏离的轨迹终于再次回到原点
  她怎么都不敢置信,明明已经改变了决定,却还是无法改变命运。
  似乎冥冥之中就已经注定,贺仪就是会因为她,死在陈策远的箭下。
  如果后悔了,再重新来一次还是一样的结果么?
  “最爱的男人”五个字,让陈策远脸色煞白。
  他僵立了半晌,才讷讷地弯腰,捡起了那封已经被折了无数遍已经破损不堪的信,字迹也已经模糊,但那是秦覆的字迹,他认得。
  “朕一生戎马倥偬,识人无数,从未走眼,唯陈家策远,天纵奇才,实乃秦国之光。陈家野心勃勃,策远生于陈家,却出淤泥而不染,乃帝王将相之风。吾子若无能肩负我秦,可立陈家策远。然天生璞玉,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置之死地而后生,方见其明珠之才,切记切记。”
  他浑身一震,指尖发颤。
  他知道他的父亲,虽然官居丞相,依旧野心勃勃,对江山之主归了秦覆颇有怨怼。可是没想到秦覆竟然有这样的气度,对他陈策远的评价,竟然也会这么高。
  秦恒终于让陈策远看到了那封信,肩膀抑制不住地颤抖,眼泪也刷刷地流了下来。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当年,父皇和哥哥的尸首从战场上被运回来的时候,我早就已经收到了密报,那时候,我对你们陈家,简直恨不得千刀万剐,却又不得不忍让,告诉自己有一天一定要你们付出惨痛的代价。你应该还记得,那时候我整整把自己关在御书房关了十一天。到了第十二天,才从屋子里走出来。”
  陈策远苦笑,神情黯然:“我一直以为,那是因为你心疼我了。原来又是我自作多情。”
  那一日,秦晚见到了冷冰冰的棺材里的父皇和哥哥,整个人失魂落魄。
  她将自己关在了御书房内,把所有的事物都交给了丞相陈峰去处理。
  总是会有小宫女将饭菜送进来,她随意吃两口,又会有人将东西端走。除此之外,她谁也不见。小宫女来的时候,她在一旁装作失魂落魄的模样;小宫女走了,她就加快速度,在御书房内搜找起来。
  陈策远处理完国丧之后,在御书房内跪了三天。
  秦晚将御书房翻了个遍,翻出了所有她父皇搜集到的陈家谋反的情报证据。包括这一封评价陈策远的信。
  她那时候,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恨陈策远,还是欣喜。
  她从小和陈策远一起长大,对他一直心怀戒心,可是还是抑制不住对他的好感。
  那一刻,她忽然松了一口气,浑身无力,重重地跌在地上。
  策远哥哥,其实还是个好人,对不对?
  秦晚终于打开了御书房的大门。
  她看到了跪在门外的陈策远。
  干涩了十几日的眼眶,终于湿润得一发不可收拾。她也在他面前轻轻跪了下来,看着他脸上新长出来的密密的胡渣,人也整整瘦了一圈。她红着眼,轻轻地抱住了他,十多天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的嗓子哆嗦了一下:“策远哥哥——”
  陈策远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将她紧紧抱住:“小晚,别害怕。策远哥哥我会保护你。”
  秦恒终于伏在他身上大哭了起来。
  “那时候,你不是自作多情。”秦恒望着地上从她脚边爬过的蚂蚁,缓缓道,“你以为我当真是铁石心肠吗?一个男人,因为担心我而在门外跪了三天。无论是真情还是假意,我都无法视而不见。”
  “是么?”陈策远只是淡淡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后来,我在登基前的那一晚,偷偷潜进了丞相府。你们都没有发现。”
  陈策远僵了僵。
  秦恒继续说:“我看到了你被陈丞相罚跪,说你胸无大志,被一个女人迷得团团转。而你跪在祠堂前,一言不发。我终于在那刻明白,你接近我也许一开始是因为丞相的嘱咐,可是后来,你的心还是偏向了我,才会一次次和你父亲冲撞。”
  “你竟然早就知道。”陈策远不敢置信地看着秦恒,低笑了起来。
  他忽然觉得自己的人生就是一个笑话。几乎他所有的信仰,爱情也罢,仇恨也罢,都可以被秦恒这个人几句话瞬间颠覆。秦恒也好,小晚也罢他似乎从来都没有看透过她。而他的一举一动,竟然全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陈策远,那时候我对你好,都是真的。”秦恒发现自己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只能笑。笑自己当初的任性妄为,笑陈策远与自己的可悲可笑,笑命运的阴错阳差。
  “这么多年过去了,真真假假,是真是假,还有什么关系呢?”
  “没错。”秦恒还是笑,“我和你,永远都是在真假的怀疑之中,我们注定,走不到一起。”
  ——“策远哥哥,来来,快尝尝御膳房新做的茯苓糕。酥酥甜甜,入口即化,你试试?”
  ——“那有什么关系?在策远哥哥面前,小晚永远是小晚,无论什么身份。”
  ——“放心吧,我也就偷偷地在你面前这样叫,好不好?”
  那时候的两人,笑得开心。
  可是如今想想,那几句话里的情谊,到底是真是假也已经分不清楚
  “是啊。当年的我们,都走不到一起。现在的我们,更是敌人。”冷风吹来,陈策远咳了咳,肩膀又开始微微作痛。
  秦恒皱了皱眉:“你的身体,比以前差了许多。”
  陈策远无声地笑了笑。
  秦恒心一沉:“是这几年落下了病根?”
  陈策远还是没有回答。那已经是默认。
  两人都沉默了下来。
  飞沙走石,落叶纷飞,并肩坐着的两个人的思绪纷杂。
  良久,秦恒才再次开口,却是丢了一个炸药包过来。
  她说:“陈策远,我嫁给你罢。”

  贺仪的记忆01

  她说:“陈策远,我嫁给你罢。”
  “为什么?”
  “只有这样,才能最快结束战争。”
  陈策远很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你不愿投降,就愿意嫁给我了?可是嫁给我,也还是投降。秦国的江山,你不守了?”
  秦恒淡淡地回答:“是,我不守了。”
  寒风吹来,陈策远剧烈地咳嗽。
  他真的很难相信,秦恒竟然会如此心平气和地说出这几个字。他那样清楚,在秦恒的心里,什么都没有秦国的江山重要。 因为那是她父亲一手拼下来的。
  为了秦国,她从一个公主做了一个皇帝。
  为了秦国,她可以一声令下诛灭陈家九族。
  为了秦国,她甚至可以一直拖着自己的终生大事,迟迟不肯嫁人。因为她一旦有了夫君,权力就会被分走一半。
  “为什么,会突然放弃?”陈策远心里并不愿意问,他害怕秦恒心中的那个答案。
  “我累了。”秦恒苦笑了几声,又激动起来,“我为了秦国,付出了那么多,可是秦国的百姓,又给了我什么?!我是个女人,却坐在那个从来都只属于男人的位置上,无论怎样,都是在风尖浪口上。做的对了,那是因为百官的辅佐;做的错了,那是因为这个女人目光短浅,脾气暴躁,不肯听人进言反正我无论做的怎样,总是名不正言不顺地遭人非议。不过是因为我是一个女人!
  “呵呵陈策远,我当年灭了陈家,从来都没有冤枉你父亲,可是在秦国人眼里,我就是大错特错,是个暴君!不念旧情,忘恩负义!我为了秦国,呕心沥血尽心尽力,日日批奏折批到半夜,大清早地又要起来上早朝,做着那些我从来都不愿做的事情。这几年,秦国在我手里,也总算太平,我亏待百姓什么了?可是,他们又回报给了我什么?你起义的旗帜一挂起来,那些将领和那些百姓都耐不住了,纷纷往你那边一边倒。在一个叛军手里当差,也比在我一个女人手下好!秦国就是这样回报给我的吗?!”
  “既然从来都是错。那不如把江山让给你吧。被天下人耻笑,就让他们笑吧。无论怎样,不过是千百年后史书上的一桩笑话罢了!我秦恒做了四年皇帝,就毁了秦国的江山。不能名垂千古,遗臭万年,也是好的。”她笑着笑着,就笑出了眼泪来。
  陈策远定定地看着秦恒,轻轻抬手,想要去擦秦恒脸上的泪水。
  秦恒抵触地一避,别开脸去。
  陈策远的手僵在半空中,苦笑着放下了手。
  “好,你愿意嫁,我们就成亲吧。”
  “你答应?”
  “你不是看准了,我会答应吗?”陈策远苍白地笑了笑,“你说的没错,这的确是结束战争最快的法子。”
  秦恒动了动唇,想说什么,却只是笑了笑。
  秦国国君秦恒,以秦国剩下的半壁江山为嫁妆,于一个月后,嫁给陈家军的大将军陈策远!
  这个消息,在这个天下掀起了一股惊涛骇浪。
  秦恒修书一封让新丞相魏斯着手开始准备婚礼。
  一边,她已经和陈策远划定了秦国的范围,到时候,江山会以嫁妆的形式,全部转交到陈策远的手里。谈判结束后,秦恒再也不想呆在军营,只带了几个暗卫,就匆匆回到了云都皇宫。
  她将自己关在了御书房内,除了太医的诊脉和必要的起居,她终日只是抱着贺仪的骨灰,讷讷地坐在那里。
  这一日,国师拜访,说不悔药铺的红溪姑娘求见。
  秦恒答应了。
  红溪,再一次红衣出现在秦恒的御书房内。而此时的秦恒,穿着的是一身雪白的丧服。
  听到脚步声,秦恒抬起眼来,只觉得那一身的红衣在她眼里,那样刺眼。
  “我见过你。” 秦恒直直道。
  “在哪里见过?”红溪缓缓绽放出一个笑容。
  “在梦里。我曾经梦见,你给了我一颗后悔药。”
  “那不是梦,那是真的。”红溪一叹。
  “呵呵是真的也罢,是假的又如何?他还是死了。”秦恒无力地嘲讽道,“原来就算世上真的有后悔药,也改变不了注定的命运。人定胜天这四个字,简直就是世人自欺欺人。”
  红溪叹道:“我只是个妖,扭转不了乾坤的。贺仪的生死,我无法左右。可是如今看来,后悔药也并非全然无效,不是吗?”
  秦恒沉默。
  红溪继续道:“本来,贺仪死后,你去找我要后悔药,瘦的简直是皮包骨头。可是如今,贺仪还是死了,你倒是丰腴了不少。”
  秦恒哼了哼,还是沉默。
  红溪轻声问:“你怀里的是贺仪的骨灰?”
  秦恒闻言,立刻将怀里的坛子收紧了些,警惕地看着红溪。
  红溪柔声道:“你想不想看看,贺仪的过去?”
  秦恒僵硬地抬眸望着她,半晌,才疏离地说:“他的过去,我全都知道。”
  红溪轻笑,笑得风情万种:“我不是他过去的经历,我是指他的心声。”
  秦恒的脸上终于闪过一丝明显的惊诧和怀疑。
  红溪淡淡的笑着解释:“我说过,我是个妖。妖在人类的眼里,不总是可以做一些凡人做不到的事情吗?”
  “可是他已经死了。”
  “可是他的骨灰还在。不是有句话叫做‘刻骨铭心’吗?肉身不过百年,记忆永世长存。就像是烙印一样,千百年后,那些镌刻在心骨上的记忆也还是在的。”
  秦恒微微颤抖,连声音都在打颤:“我要怎么做”
  “你只要把他的骨灰放在我手里,然后睡一个觉,做一个梦就好,仅此而已。”红溪的笑容非常蛊惑人心,“放心,他不会有任何问题。”
  “你的条件?”
  “还是那句话,我不要任何的回报。因为你是秦国的国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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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叫贺仪。他的父亲贺晏,不过是翰林院一个小小的官吏。
  可是贺仪却是天纵奇才。他从小有着过目不忘的本领,三岁就已经熟读了诗书。贺晏见到他,总是笑得合不拢嘴。他笃定,贺仪将来一定可以光耀贺家的门楣。
  可是,贺晏还没等到那一天,就已经过世了。他满腹文采,却不懂得为官之道,遭人排挤,十几年始终都只是个翰林院的小官,郁郁不得志而病亡。
  那时候的贺仪,才不过九岁。
  贺仪和他的母亲,没有了家中的支柱,日子过得非常清苦。
  他的母亲没办法,在一个京城数的富人家林家找了一份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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