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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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赎-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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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正困惑,就见到张志敏把小孩儿背到了身上。
  “我来吧。”俞浩急忙下车,小声说道。
  “没关系,就这点路,小孩儿能有多重?”张志敏笑笑,锁上车。
  楼道里的灯虽然昏暗,好在感应器还没有坏,两个大人都放轻脚步上了楼,连开门的动作也小心谨慎,尽量不吵醒俞国春。
  以前侄子睡觉也不会那么沉,但这般动静之后也只是稍稍在梦里挣扎了一下,很快又睡熟了,俞浩觉得想必是因为手术以后还在身体调养,体质变弱了的关系。
  到了房间里,俞浩从张志敏那儿把小孩给抱过来,放到床上,脱掉外套、鞋袜,盖好被子。
  张志敏在边上看他,末了又帮小孩子把被子掖了掖,继而跟着俞浩走到客厅里。
  俞浩关好门以后在原地愣了两秒,才想起要给张志敏倒茶,小声道,“你先坐。我给你倒杯茶。”
  “不用客气。”张志敏微笑着,还是走到沙发旁坐下来。
  走到厨房俞浩才发现早上烧好的水没有关上,一直都开着保温,不禁有些为浪费电而懊丧。但好在有现成的热水可以冲杯热茶,他找到茶叶,放了一些到玻璃杯里,冲了一杯淡茶端出去给张志敏。
  “今晚谢谢你了,很久没见他这么开心。”俞浩放下热茶后,又去给自己倒了一杯开水。
  “应该的。”张志敏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
  俞浩倒水的手顿了顿,幸好没有把水给洒出来。他暗自吁了口气,突然觉得有些累,可还是没说什么,拿着杯子走回来,也在沙发上坐下。
  张志敏盯着面前升着袅袅青烟的热茶看得出神,冷不丁说了一声,“阿浩,谢谢你。”
  “什么?”俞浩被这突兀的致谢弄得茫然。
  “谢谢你答应我去看那个剧。”他抿了抿嘴唇,转过头看着他,神情介于诚恳和忧愁之间,“我是说……你知道的。”
  俞浩感到心弦一阵绞痛,他费力地扯出了一个笑容,还是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张志敏注视他良久,问得谨慎紧张,“你现在应该还是一个人吧?”
  闻言俞浩的心狠狠地收紧了,好像被捏到了一块儿,他埋下脸,说得没什么底气,“是这样没错,但是……”
  “阿浩,你今天过得高兴吗?”他打断了他的踌躇。
  “挺高兴的。”这是实话,他已经很久都没有过这样一个安怡的晚上了,没有紧张、没有费解,更没有难过和惊慌,可他苦涩地笑笑,终于抬头望向了张志敏,说,“如果我说这还不够的话,就太贪心了,是吗?”
  他一语不发地回视着俞浩,一时没有回答。
  屋子里的安静好像已经变成了实体,只要伸出手就能够摸得到一样。
  俞浩没有因此而心慌意乱,他颓然坐在沙发的角落里,低下头弯折着近来变得柔韧的指甲。苍白修长的手指连指甲都是白的,干净也脆弱得像雪雕一样。
  不知道这份安静持续了多久,后来他听到沙发的另一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然后,他清清楚楚地感觉到自己已经沉湎下去的心倏尔提起来,简直就已经到了嗓子眼,而眼底也被钻石的亮光给刺伤。
  “这是……”俞浩难以置信地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戒指礼盒,继而用更难以置信的目光看向了恳切万分的张志敏。
  张志敏似乎知道他不会接过去,所以把礼盒放到了旁边的茶几上——俞浩伸手就能够碰到的地方。
  他靠在沙发上,说,“回来见到你的第二天我就去买了,一直想着等时机到了再给你。可是其实我觉得……自己是等不到那个时机的,因为永远不会有时机。”他转头认真看他,“能遇到可以在一起过后半辈子的人,不过就是一次偶遇或者一个瞬间,错过了就没了。我不想错过你,你也别犹豫了,不要错过我,好不好?”
  俞浩喉咙发紧,一时没有办法把目光从张志敏的脸上移开——他忘记了要这么做。从来都没有人跟他说过这样的话,当然这样的举动更是他从来都不会想。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更不知道应该做什么。这问题投递给他的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胸膛左侧的那个器官消失了,如果不是融化了,就是粉碎了,总之,好像没有了。于是,俞浩不晓得垮下来的肩膀究竟是因为疲惫不堪,还是如释重负。
  他怔忡坐着,低头看着手心上的纹路发呆,等到回过神时,手已经被张志敏握住了。
  俞浩抬起眼,脸上还透露着茫然的神色,而他渐渐靠过来,在鼻息接近时迟疑了半秒,遂即吻就印到了俞浩的唇上。
  那张放置在沙发附近的木桌子已经用了很长的年月,开始被白蚁腐蚀。
  屋子里太安静了,以至于那一声声白蚁啃食的声音渐渐扩大。
  作者有话要说:  tag 儿童剧内容;没有修好的灯(和前文相对应);白蚁啃食桌子。
    
    ☆、chapter 35

  “单钰博?我不知道。”牟云笙接过了百吉饼和咖啡,继续和电话那头的母亲说话,“没事联系什么?”
  果不其然,得到的又是母亲一通关于不关心好朋友之类的训话,牟云笙空着肚子,一边手同时拿着百吉饼和咖啡,好笑了半天,索性说,“得了得了,你挑重点说行吗?我还要上班呢。”
  母亲这通电话完全是为了单钰博,不知道她从哪儿听说了单钰博来美国的消息,打电话向自家儿子确认,“小年夜也快到了,你跟他说一声,到家里来吃饭呀!”
  “你自己跟他说好吧?”毕竟母亲对于单钰博的关照是长年累月的,牟云笙也见怪不怪了,他一边听着母亲对于此事的想法,一边跟迎面走来的秘书打招呼。
  谁知珊朵拉却停下了脚步,一副有话要跟牟云笙说的模样,他只好敷衍搪塞母亲。
  “我真的不知道他是不是来了纽约,他没跟我说。你要是觉得他来了,想让他上家里去吃饭,或者要确认他来是没来,上网给他留言不就行了吗?”听到她又把这任务交给自己,他连忙道,“关我什么事?想见他的是你,又不是我。——就这样,我有事,挂了啊。”
  “和老妈打电话?”虽然听不懂中文,但珊朵拉很快就猜到了牟云笙的通话对象。
  他不置可否,咬了一口百吉饼,问,“什么事?”
  “西奥多要见你。”她回答道。
  牟云笙皱眉,“现在?”
  她耸肩,瞥了一眼他手里的百吉饼,“你可以先吃完。”
  西奥多是律所的老板,他的名字就写在电梯出口的那面墙上,牟云笙从法学院毕业那年,他正在招助理律师,从那个时候起牟云笙就一直听从他的吩咐和安排。
  两年前,大概也是这个时候,律所进行了拆分和重组,西奥多受到打压牵连至牟云笙,他因而被派到了新加坡。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上个月西奥多把他的死对头扳倒并赶出了律所,公司因此元气大伤,几乎是随即,牟云笙被他召了回来。
  本来牟云笙也没有在新加坡购置不动产,既然没有固定的住所,到了哪里都一样。
  “昨天最后一个无偿服务案已经结案了,珊朵拉等会儿上来让她拿给你。”牟云笙一进入西奥多的办公室便说。
  西奥多从电脑后面抬起头,笑道,“谁说斯坦福的比不上哈佛?”
  牟云笙若有所思地想了想,耸肩道,“不知道。包括你在内的所有哈佛人?”
  “作为一家公司,总该做点事情,来表示自己除了自身利益以外还关心社会公益。”西奥多起身从旁边拿了一份文件,在递给牟云笙以前说,“你以前溜达去商学院听课时难道没听过这件事?”
  知道他在开玩笑,牟云笙把文件扯了过来,靠到办公桌旁,“我只知道再这么下去我连房租都交不起了……”看到文件上写的案件,他调侃的话说不完,蹙着眉头看向一脸轻松的西奥多。
  他摊手一笑,说,“别说我没给你机会。”
  牟云笙手指摩挲了一阵第一页的边角,良久才讪笑道,“你还真是信得过我啊。”
  “两家公司都是格拉沃恩…布拉特的客户,但你看看起诉方都是些什么人。”西奥多指了指牟云笙一直盯着的那几个词,“你也知道最近我们流失了一些客户,要是能赢,我们得到的会更多。——说不定你能成为我们律所最年轻的合伙人。”
  北狮与辛…肖恩联合限价案。牟云笙本想沉思一会儿,可余光看到西奥多正寄予希望一样看着自己,他没法思考,只好说,“我一个小时后给你答复。”
  似乎还是对他的迟疑感到讶异,西奥多奇怪地看了看他,摊手道,“去吧。”
  牟云笙把文件重新放回了西奥多的面前。
  回办公室的那一小段路上,牟云笙又想起母亲的电话,这才有些相信单钰博的确有可能来了纽约。如果真是那样,单钰博去母亲家里吃小年夜饭倒不是问题,而他自己要不要回去却是个疑问了。
  看到办公室里翘着二郎腿坐着的不速之客,牟云笙顿时停下脚步,向旁边隔间里的珊朵拉投去了责备的目光。
  珊朵拉睁着大大的蓝眼睛,无辜道,“我上来的时候他已经在里面了,请他出来他也不出来。”
  “他是怎么上来的?”牟云笙无不厌恶地问。
  她缓缓摇头,继而又颇为诚挚地说,“不得不说你的魅力真的挺大的。”
  牟云笙顺手推了一下她的脑门,径直往办公室里面走。
  坐在办公室里望着外头曼哈顿都市风光的不是别人,正是于灏。
  牟云笙早先在办公室外,还是狐疑着打量了片刻才把人给认出来,模样倒是比之前要规矩了许多,没那么花哨前卫,中规中矩的学院范。
  他甚至从于灏这套装扮想起了上学时候的自己——只可惜他对当时的自己并无好感。
  “怎么来前也不说一声?”他顺手带上门,径直走到办公桌后解开西服纽扣坐下。
  于灏起身说道,“我还没问你,为什么不说一声就回纽约了?”
  他弯腰从柜子里找出一份财务报表,瞥了他一眼,解释道:“离开新加坡以前,我和于董一起吃过饭,相信这件事无论是在我的还是于董的行程安排上都有记录,你觉得如果有必要,可以去外面问我的秘书珊朵拉。”
  话音刚落,于灏就双手“啪”地一声拍到了牟云笙的办公桌上,脸泛着不自然的红,“你能不能别用这种在庭上的语气跟我说话?”
  牟云笙没有把手里的中性笔放下,摊手道,“现在是我的工作时间,这里是我的办公室。你认为我应该用什么语气和你说话?”
  “牟云笙!”他叫了起来。
  牟云笙并不想追问于灏为什么来纽约,他不需要一个答案,甚至于不关心。
  他抬头冷淡地看着他,话说得礼貌而疏远,“于先生,以后你有什么事需要和我详谈,请联系我的秘书,她会为你安排。现在请你出去。”
  咬紧了牙关,于灏脸庞的线条因而更为清晰,紧追不舍地问,“你还没有回答我,为什么好好的,要回纽约?”
  牟云笙露出茫然的神色,仿佛这个问题十分没有必要,“于董认为他需要更专业的企业法律顾问来支持他的工作,并且认为我不能胜任这份工作。这件事是他直接向我的老板提出的,具体你可以去问他们。”
  “为什么?”于灏仍旧紧盯着他不放。
  他失去了耐心,“我说了,你应该去问他们。”说完,他抬眼望向走到门边敲门的珊朵拉。
  “不好意思,但是——”珊朵拉为打扰了他们的交谈而尴尬地于灏笑笑,提醒牟云笙道,“听证会时间到了,松顿先生已经到了会议室。”
  牟云笙对她点头,站起来扣起西服扣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你可以离开了吧?”
  于灏满脸通红,站在原地没有动。
  牟云笙也没有再管他,起身往外走。还没有走出办公室,就看到于灏愤愤然从自己身后疾步擦肩而过。
  目送他离开,牟云笙吁了口气,转头就看到珊朵拉得意洋洋地对自己伸出手,邀功道,“怎么谢我?”
  早就知道她是虚张声势,他既不认识什么松顿先生,今天也没有听证会。倒是这个时候也该法院了,牟云笙从西服口袋里拿出两张票子,慢悠悠地说,“或许你明晚可以在六点前下班,这样你就可以和布鲁诺去看八点钟那场……”
  “《叶甫盖尼·奥涅金》?!”珊朵拉眼睛亮起了绿光,在牟云笙把话说完以前就将票子抢了过去,定睛一看,仍是有些不敢相信,“乖乖,你怎么弄到这么好的票?”
  “我怎么弄到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记住你是怎么弄到的。”牟云笙不理会她的白眼,又看了一眼手表,奇怪着喃喃自语,“怪了,布兰登怎么还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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