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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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山-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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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虽然诡异,但毕竟与自己无关,梁辛和青墨在惊骇之余,倒也没想太多。



不多时等到了铺子,原来的东家也吓了一跳,没见过第一天立据第二天就搬家的。



梁辛在主人的引领下里里外外看了一遍铺子,心里也着实满意,这里正处铁鞋大街的中段,距离天策门不过三百步之遥。



这个铺子以前是座茶楼,除了不卖酒之外,和饭馆没有任何区别,后厨、柜台甚至桌椅板凳一应俱全,开间敞亮,隔去雅座,还能摆下十几张桌子,几乎什么都不用改动,只要招来厨子伙计,跟衙门办好手续,换上招牌就能开业。



铺子之后挎着一座小小的院落,供主人居住。



茶楼左首和右首的两间铺子,也刚刚换了东家,现在大门紧闭正在装修,老猫也没能打听出来他们是什么买卖,只知道这两间铺子铺子的东家也是外乡人,刚到铜川不久。



老猫觉得自己这单生意做得不错,笑着对青墨和梁辛邀功:“三间新铺一起开张,到时更添人气,老头子先给两位道喜了!财源滚滚啊!”



梁辛跟拔牙似的数出二十四两金子,和茶楼主人换过地契和转让契书,放了挂鞭以示庆祝,原来的东家早已经收拾妥当,雇来大车很快就腾出了院落,那些桌椅器皿干脆都送给了梁辛。



老猫帮着梁辛安置下来之后,左手纸右手笔的凑上来问:“老头子这就去置办牌匾和琐事手续,贵宝号是……”



梁辛马上来了精神,笑呵呵的说:“饭馆的名字么……每天醒过来我都是馋的,干脆就叫‘日馋’!”(好吧,这个名字是一家天津饭馆)



开饭馆,看着容易其实琐事繁多,进菜进肉的门道、大厨的心机手段、官差衙役的打点,甚至菜单定价的学问,也幸亏有老猫前后照应,诸般琐事都有他处理了,连肉菜酒商的供货都帮梁辛联系到。



其中细碎之事不提,等到七天之后,‘日馋’一切都准备妥当,青墨是掌柜兼账房,后厨里请的大师傅自带学徒帮手,梁辛财迷之下一个伙计没雇,跑堂上菜都全由他自己来……



而这七天之中,铜川府也是风波不断,接连有数位修士被杀,每个人的死状各不相同,但都是在重击下毙命。



其中死得最惨的,是像根钉子一样,被人活生生的拍进了地面!



这些人身份不同,修为不同,门宗也不同,彼此之间全无联系,看样子似乎只是路过此处,无端的遭人狙杀。



一时之间,铜川府风起云涌,不少修真门宗都派遣弟子,来此处调查凶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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鞭炮噼啪,青烟氤氲起一片喜庆,梁辛的‘日馋’开业大吉!



果然和事先料想的一样,铁鞋大街人流熙攘,日馋的厨子也说得过去,开业的头几天里,虽然不能算座无虚席,不过在中、晚饭时,也有不少顾客,总有个七八成的上座,这下梁辛的手脚再怎么麻利,也招呼不过来了,青墨也不得不从柜台后面转出来跟着忙活,嘴里一个劲的小声抱怨梁辛吝啬,不舍得雇活计……



转眼过去了五天,生意越来越好,梁辛本来还担心天策门会报复,不过这几天过来,对方没有一丝动静,看来郑小道果然信守承诺,梁辛彻底放下了一件心事,这番买卖总算做的顺风顺水!



没尾巴的小天猿比起远在苦乃山的同类不知老实了多少倍,既不叫也不闹,就跟在梁辛的身后来回转悠,有时候梁辛跑堂上菜忙的团团转,它也急的满头大汗,指指这桌指指那桌,跟半个掌柜似的……



在北方特产一种水果,味道有些像甜瓜,但口感更加清脆,形状瘦长仿佛羊角,有个俗称叫做‘羊角脆’,没尾巴小天猿尤其爱吃这种水果,也就得了个‘羊角脆’的名字。



到了第六天上午,日馋还没到营业的时候,就进来了两位客人。



两个人都是又高又瘦,并肩而行,左面的人戴黑帽,穿黑袍,脸膛也是黑黝黝的,长得细眉细眼,塌鼻阔口;右边的人和他正相反,白衣白帽,脸上白的毫无血色,八字眉耷眼角,鼻梁高挺,嘴唇薄的几乎都看不到。



他们走路也是轻飘飘的,幸亏是在白天,如果晚上出来,肯定会被人当做黑白无常。



梁辛见过真小鬼,当然不怕假无常,笑着迎上去:“小店还未营业,两位若是不忙,我给您沏壶好茶,您落座稍等……”



他的话还没说完,两个客人各自从兜里摸出了一两银子,并排放在柜台上,‘白无常’笑道:“等会就要忙活了,烦您给张罗张罗,有什么顺口的酒菜,安排着上吧。”



二两银子,足以制备一桌上等酒席,梁辛还没说话,曲青墨就大喜道:“快请二位贵客落座,让后厨忙活起来!”



不多时七八样菜就摆了上来,梁辛张罗着给客人上菜添酒,黑白无常长相打扮虽然惹人生厌,但脾气却随和的很,和梁辛说说笑笑,对菜肴更是赞不绝口。



黑白无常正吃着,老猫突然走进了日馋,进了铺子之后,看了看青墨,又看了看梁辛,突然对着他们深深鞠了一躬,语气颓丧的说:“两位东家,老猫这次看走了眼,对不起你们!”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银子,摆在柜台上。



五两,正是先前他帮着梁辛盘铺子时赚取的佣金。



梁辛啊了一声,快步走到老猫跟前,皱眉问:“这是干什么?什么走了眼?”



老猫苦笑了一声:“咱们这座日馋,怕是干不下去了!佣金原数退还……总之,老猫对不起两位了!”



曲青墨在柜台后急的直跺脚,怒道:“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事情说出来!”



老猫浓浓的叹了口气:“我今天早上,打听出了咱们的左右邻居,都是做什么买卖的。左首的店铺,名叫不周,是家棺材铺子;右手的铺子名叫恭谨,是家专卖香烛冥祭的纸马铺子!今天午时,开业在即。”



梁辛傻眼了,左棺材右纸马,日馋夹在两座丧铺中间,以后还有什么生意?别说生意,就是想把铺子盘出去都难!



正美滋滋吃菜喝酒的黑白无常却异口同声的咦了一声,望向老猫笑道:“你这老头消息倒是灵通的很,本来我们以为开业前没人知道我们的营生呢。”



跟着,黑无常站起来,对着他们拱手道:“在下庄不周,不周棺材铺的掌柜,小店就在贵宝号的左首,以后还请多关照。”



白无常随即说道:“在下宋恭谨,在贵店右邻开了间恭谨号,以后咱们多亲近。”



曲青墨对梁辛打了眼色,示意他去关门,绣水仙子要亲自动手打人!



梁辛苦笑着拦住曲青墨,走到黑白无常跟前,也懒得多说客气话了,开门见山的问:“二位,我这座铺子不干了,低价盘给你们,不求保本,能少赔就好。”



白无常宋恭谨摇摇头,满脸的诚恳:“师父曾经指点过我们,我们哥俩八字相克,开店的话是一定不能连在一起的,否则大难临头,这才选了这样一个左右相隔的店铺格局。”



梁辛跺脚怒道:“你们俩八字不合?你们俩跟我八字也不合!”



老猫这时也恢复了些生气,走过来对黑白无常道:“老头子倚老卖老,说句不中听的话,二位这么做,实在有些太不讲德行了,我们东家初到铜川,全副身家都投在这座日馋上……”



黑白无常既不生气也不搭腔,就那么看着老猫,摆明了态度不管他说什么,都和他们没关系。



老猫越说越怒,干脆一挥手,冷笑道:“你们砸了我的招牌,毁了两位东家的买卖,可你们也小看了老猫这几十年在铜川积攒的人面,我担保你们的买卖开不了张!”



黑无常庄不周笑的愈发开心了,对老猫摇头道:“这个事情,你说了不算的。”



老猫阴着脸,昏黄的眸子几乎凝成了一条线,果然像极了一头怒猫,森然道:“若不信,就走着瞧吧!”跟着老手一挥:“梁辛,我听说你连天策门的弟子都打了,还等个啥……”



黑白无常一听说这位伙计兼东家会武术,赶忙又夹了两口菜,加快脚步向门外跑去,梁辛低头苦笑着,哪能真动手去打两个普通人。



黑无常庄不周走到门口,见没人追着打他,松了口气占住脚步,回头笑着说了句:“我把买卖开在铜川,自然有我的道理,倒是诸位,如果铜川没有什么财路,不如再去别处碰碰运气!言尽于此,告辞了。”说完,又满眼留恋的看了一眼那一桌子还没怎动吃的酒菜,轻飘飘的走了。



第三十六章计将安出



老猫满脸的怒气,对梁辛青墨道:“老头子办事不利,现在说什么也是白搭了,更没脸在这里待下去了!”转过身腾腾腾的走了,看来是想办法去报复黑白无常了。



梁辛地头想了一会,从柜上拿了双筷子,坐到了那桌酒席前。



曲青墨愁眉不展,也抱着壶酒坐到桌旁,问梁辛:“怎么办?要不咱今天晚上去烧了他们的铺子!”



梁辛吓了一跳:“他们的铺子里除了木头就是纸,你小心把这条街都烧光了!”他暂时也没什么好办法,干脆开怀吃喝,摇头笑道:“先看看情况再说吧!”



到了正午,鞭炮炸响,锣鼓喧天,左棺材、右纸马两座铺子风风光光开业大吉,结果一条街的商铺都炸了窝,诸位掌柜活计的眼睛里都快长出刀子了,死死盯着这两间丧铺。



黑白无常却怡然自得,不管其他人是怒目而视抑或恶语相向,全都微笑以对,也有店家找到衙门里的熟人,打听过才知道,黑白无常早就对衙门使了大笔的银钱,又是正常经营,衙门不肯管这件事。



梁辛没跟着那些掌柜们一起闹,从中午就出门去了,到了傍晚才回来,身后跟着几个活计,他给日馋打了一副对联,红底黑字无比的醒目,指挥着那些小厮挂了上去。



曲青墨本来郁郁的,出来一看还是忍不出扑哧一声乐了出来,大声的念道:“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跟着毫不顾忌的伸手揽住了梁辛的肩膀,笑嘻嘻的问他:“你这是招揽客人,还是自己赌气发狠呢?”



梁辛也乐了:“咱先看看,铜川府里有没有不信邪的,然后再慢慢想办法。”



这下三家新开的铺子,可真成了铁鞋大街上的一景,来往行人看到两家丧铺中间夹着一座饭馆,先是摇头苦笑,再看到饭馆上跟赌气似‘对联’,都忍不住笑出了声,不过笑归笑,可也没啥人愿意偏向虎山行。



日馋的生意一落千丈,两个邻居开张的当天,除了挣到黑白无常的二两银子之外,没再卖出去一个座位,转眼到了转天中午,梁辛带手托腮坐在店铺里,苦苦思索对策,小天猿‘羊角脆’拿着个苍蝇拍轻轻的给他扇风,这时脚步声响,一个粗壮的汉子走了进来。



汉子脚踏翻毛皮靴,穿着油腻腻的皮袄,却裂开胸襟,露出古铜色的胸膛,长得小眼睛,塌鼻子,厚嘴唇,举手投足中都透着一股粗野劲儿,一看就是草原上的牧族商人。



牧族汉子坐下之后,先是粗声的笑道:“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幅对联写得有意思,烧刀子肥牛肉,快快端上来!”



他的口音生硬,每句话的重音都咬在最后一个字上,听着都跟感叹句似的。



梁辛大喜,恨不得跳过去保住他亲一口,赶忙张罗着,片刻功夫就把酒菜端上来,笑着搭话道:“您识得汉字?”



大汉性格粗豪,点头得意道:“我叫苏要拉图,译成你们中土的名字,就是很有才学的意思。”跟着拿起酒杯看了看,喝道:“换个大碗来,这么小的杯子喝酒,腻腻歪歪的不痛快!”



草原牧族也迷信,但是和中土这套鬼神之说大相径庭,苏要拉图根本不在乎两旁的丧铺,甚至可以说,要是没有两旁的丧铺,他没准还不进来呢。不久后苏要拉图酒足饭饱,扬起熊掌似的大手,嘭的一声拍在桌上:“活计,算账!”话音未落突然哗啦啦的闷响,那张桌子使用的年头长了,禁不住大汉这一巴掌,直接被拍散了,杯壶碗筷全都摔倒了地上。



梁辛吓了一跳,赶忙跑过来赔不是,不料苏要拉图却哈哈大笑,用草原土话连串说着什么,看样子似乎觉得自己这一巴掌拍的威风豪迈,正和心意,随后他才带着几分醉意对着梁辛无比大方的摆手道:“桌子,盘子,我都赔,算钱来!”



等送走了‘很有才学’,梁辛正打算收拾地上的狼藉,又从门外传来了一阵略略耳熟的清朗笑声:“好个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就冲这十个字,咱们也得进去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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