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蓝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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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蓝之音- 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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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我说这些都是真的呢……”清平慢慢地垂下头,靠在隶公河的肩上,无声地哭了。


☆、释放

  第八十章  释放
  (背景乐:愛し子よ——ルルチィア)
  清早的阳光还未变得耀眼,驿馆里便传出了争吵声。
  “我说过了不行。”元皓一脸严肃,正欲推门而出。
  “为什么?”隶公河拦住他的去路,“您居然早上将他带回来了!他本来就是清平带来的人,如果连他自己都想离开,为什么还要留他?”
  元皓停在门口,板着脸:“因为他有用啊。”
  “就算有用!你也不能不顾及清平的感受!”隶公河快要吼出来了,“他已经因为雅乐伤透了心!”
  “一切要在王爷的利益优先角度考虑。”元皓的语气毋庸置疑,“昨天我刚接到不好的消息,西羌在南疆的突然袭击让我们损失了不少人,眼下所有可以被我们所用的人都不能浪费。雅乐的力量,一定能帮我们大忙。而且——”他顿了顿,叹了口气:“雅乐就算要走,他能到哪里去?这里可不是东方,周围都是沙漠和匪徒,他独自一人离开,岂不是送死?”
  “谁要管他!”隶公河依旧反对:“做了那样过分的事情,谁知道他会不会再对我们不利!”
  元皓猛地把门拉开,撞了隶公河一个趔趄。
  “放心吧。”他突然冲愤怒的隶公河挤挤眼,一脸坏笑:“就算留着他,我也不会让他打搅你和清平相处的~”末了还装作体贴地拍了拍公河的肩:“账房先生可是自家的,肥水不流外人田呐~小公河我可是最疼你哦~”
  “喂!什么意思!”隶公河还要开口,元皓却一溜烟跑了,连个影子都摸不到。他愤愤地用手捶向门框,立刻痛得呲牙咧嘴。
  “切……谁稀罕……”隶公河甩着手,“老爷这都是大叔年纪了,却越活越糟糕……明明自己和望舒的关系这么僵,还老是装作邻家大妈一样八卦别人的事情……”说着他摇摇头,冲着空无一人的院子里大喊:“谁要和那个傻瓜相处啊!自从遇到那个混蛋之后,老子的好运全没有了!总是遇上要丢命的事情!这蠢蛋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活该被戴绿——”
  突然清平和崔默从另一边走过来,隶公河大声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正经的脸。
  “隶先生不一起去吗?”崔默看到隶公河在门口一副要咬人的架势,认真地问。
  “可能是不知道吧。”清平转向面前的人,“公河,元皓已经去阳翟的大牢了,罗大人今天要提审檀痕和宁极他们,你不一起去吗?”
  隶公河都不记得还有这档子正经事了,元皓自从回来就一直想从那两个人嘴里套出些情报,却因为各种事情而耽搁。他拍了拍脑门,但随即又耸耸肩。“说实话我对那帮马贼没太多了解,估计也帮不上忙呢。”
  “怎么会。”清平轻松地说,顺手拉过隶公河,“
  当时多亏了你建造的工事我们才能平安无事,好歹也要坚持到最后啊。”
  旁边的崔默看到隶公河脸上浮上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有些惊讶。但他瞥了一眼清平平静的脸,又决定保持沉默。三人便这么不紧不慢地朝阳翟的大牢方向去了。
  当清平踏进滴水的地下牢房时,周围的气氛顿时不再轻松了。地下牢房发出永远让人作呕的潮湿和腐烂的气味,蜘蛛和毒虫在砖缝里爬来爬去,冰冷的温度让呼吸都在面前结成了白气。
  罗成板着脸站在最里面的牢房旁,面色铁青;元皓抄着手,一言不发地闭着双眼,看起来倒像是在闭目养神。
  “已经审问完了?”隶公河询问地看着元皓,清平的目光却落在牢房中关押的人,慢慢颦起眉。
  潮湿的地面,结了霜的稻草上,少年檀痕静静地蜷缩在上面。一道生锈的粗铁栅将他与宁极的牢房分隔开,虽然各自都用镣铐拴住,两人却隔着铁栅尽可能地依偎在一起。檀痕满身是伤,粗布囚服上有道道血痕,宁极用力挣着镣铐,试图抱紧他。
  清平觉得一阵寒气从脚下升起,看那两个人的样子,想必罗成是用了不少大刑的。檀痕的一只脚以奇怪的角度歪着,应该是断了。宁极面色蜡黄,眼睛深陷,看起来像是许久没有吃过东西。
  “这是第几天了?”他小声地问一旁的隶公河。
  “自从你将马贼带到城下并擒住他们,这两人就一直关在这里。”隶公河小声回道:“之前阳翟忙于备战,罗大人没有精力,所以多数时候只是派人来讯问一下,但现在是该清算的时候了。”他瞥了一眼清平的表情,忙说道:“他们已经按照你说的,饶恕了大部分马贼,但是这两个人罪行严重,可不是说饶就饶的。”
  清平沉默,他看着宁极脸上那些可怕的伤口,感到一阵心惊。之前也听说过,眼前这个叫宁极的,原名罗腾,是罗成罗大人的亲生弟弟。可是这些日子来,从未见罗成流露出哪怕是一点兄弟的感觉,当日在城墙上,罗成甚至用箭瞄准了他,如果不是有人拦着,说不定宁极真的会被一击毙命。
  究竟是怎样的原因,才会让亲兄弟走在完全不同的道路上?清平叹息,却听得罗成开口了。
  “你不必再怀疑,西羌军已经被阳翟击退,北征将军已经被杀。”他冷冰冰地说道:“你的后台倒了,无论再怎么坚持也是毫无意义,不如快些将知道的说出来,也好免些惩罚。”
  宁极勉强着支撑起身体,眼神中满是不屑:“再问多少次也是无用的,我并非完全为了西羌。”他说着轻轻地握住铁栅那边檀痕的手,“这只不过是……我自己的信念罢了。我们终究……还是要走在不同的路上,你为你的阳翟
  ,我为了我自己啊……哥哥。”
  罗成听到这称呼,瞳孔愤怒地放大了,他刚要发怒,被高元皓一把拦下。
  “这里潮湿,先送罗大人出去休息一下。”他对周围的差役下令,态度不由分说。“公河,你去陪着罗大人,这里交给我。”
  罗成被隶公河拉走了,虽然极不情愿。高元皓让差役搬来两把椅子,就这么坐在两个囚徒面前,清平坐在稍远的地方,安静地听。
  “阁下是什么时候开始调查我的?”元皓折着手中的君子扇,漫不经心地问道。
  “无可奉告。”宁极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似乎觉得这样的交谈是浪费时间。
  “两年前。”元皓替他说出答案,“我在洛城准备南下的商队时,由于缺少随行护卫而雇佣了你。不得不说阁下做得很好,我当时根本没能查到你的真实来历。从一个护卫起,慢慢成为我不得不仰仗的护卫长,果然很有耐心啊……”
  宁极不屑地哼了一声,“反正现在也是落在你的手里了,怎么处置随你。”
  “我可没有半点轻视你的意思,包括檀痕那个孩子。”元皓严肃地说:“就连我也不知道西羌还有这么一个副将的存在,看来你就是传闻中一直在国内暗处活动,铲除对朝廷不利因素的秘密兵团‘犬牙’成员了?”
  “不愧是老奸巨滑的高元皓。”宁极咬牙:“连这个也知道,你在朝廷里肯定安插了不少人吧?”
  “嘛~这个就说不准了~”元皓摇着扇子,虽然牢房中一点也不热。“护卫长大人一直在调查高家谋反的证据,想必也是辛苦,虽然我一直防着,但是也被你知道了不少东西,不给个机会,阁下的努力岂不是付之东流?”
  “你说什么?难道说……你……是故意让我有机会……”
  “也算是巧合。”元皓耸肩,“我想如果我在眼前肯定会妨碍到你计划的实施,不如趁个机会离开些日子,好让你快点露出面目。所以——”他回身对清平摆手:“清平兄弟你也不必再为我去找雅乐离开而感到歉疚,就算不寻雅乐,我说不定也会借故离开一段时间。”
  “没有用的。”宁极嘲笑:“就算你借故离开,证据已经泄露……”
  “你是说北征将军吗?还是指在你一抵达西羌军营就立刻派出的信使?”元皓依旧摇着扇子,“北征将军已经在阳翟那场战争中丧命,至于那个信使……早就被我的手下截杀在洛城城外了。”他见宁极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遂从袖中抽出一卷丝帛,晃了晃。“就是这个吧,一直以来记录下来的高家谋反的证据?”
  “你……”宁极见他不紧不慢地将丝帛丢进牢房的火盆里,噼啪烧成灰炭。“高元皓……我还是……低估你了……”
  “不敢不敢。”
  元皓拱手,“有护卫长在的这两年,我的工作量增加了不少,都拜您所赐呢~”
  “呵……既然如此。”宁极的表情变成了自嘲:“既然你早就知晓,那么留着我也没有什么用处了,关于西羌军中那些事情,我是不会说的。所以麻烦你给个痛快……”
  “你就这么想死?”元皓眯起眼:“公河告诉我,你当时死也不愿进城,还是被清平兄弟扛进来的……就算没脸在世上活着,就这么死掉也太可惜。”
  “少废话。”宁极说:“只要你保证不伤了那孩子,要我多少命都无所谓……”
  “不……”倒在一旁的少年突然虚弱地出声,“请不要这样……宁极大人……如果您要死……也请带上我一起……我不想再和您分开……”
  元皓无精打采地敲额头:“哎呀,这下可麻烦了,一个要自己死另一个非要陪葬……喂,”他转向旁边一直沉默的清平:“清平兄弟你怎么看?”
  清平刚想张嘴,一眼望见元皓的眼神,突然心领神会。
  “只是,让罗大人同意,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吧……”他担忧地问。
  “放心,要说谁最下不得决定,那就是罗成。”元皓冲他眨眨眼:“如果他能不眨眼地把自己的亲弟弟给斩了,我就不姓高。”
  “但是……”清平不知道要怎样说服罗成,却见隶公河从楼梯那边奔了过来。
  “老爷您去外面看看吧。”隶公河气喘吁吁。“真是了不得。”
  清平跟在元皓身后出了地牢,一阵阳光的炫目后,才发觉外面站满了人。之前投降阳翟的马贼们,齐刷刷地跪在院墙外,最前面的是常年在马贼中烧火煮饭的老人和孩子。此刻都是一脸哀求地看着罗成。罗成则有些束手无策地站着。
  “罗大人。”领头的孩子哀求道:“求您了,不要杀首领和檀痕哥哥……”
  “檀痕哥哥也是为了我们能讨个生活……”另一个也哀求着,“您开恩饶过他吧,我们做什么都愿意……我们这辈子都替阳翟当牛做马……”
  其他人一听,也纷纷请求着,头在地面上磕得响亮,不少人都磕出了血。
  然而表达意见的不只是他们,不少阳翟百姓在四周围观,见这帮马贼这样低三下四却是为了求首领不死,便纷纷讥笑起来,还有不少人用石块丢他们。然而马贼们就这样跪着,也没有人反抗。元皓站在台阶上,叹了口气。
  “人心都是肉长的。”他拍了拍罗成的肩膀,“如何定夺,还是罗大人决策吧。”
  四天后,阳翟驿馆。
  “老爷,你怎么会想到要放了他两人?”隶公河始终不解。
  元皓抿了一口茶,伸了个懒腰。“因为他们有用啊。”
  “又来了!”隶公河拍桌子,“每次老爷总是说有用有用的,一
  脸高深莫测,这些人到底有什么用的?他们可是奸细!而且掌握了我们的证据!肯定会对我们不利!”
  元皓用扇子敲敲隶公河的头顶:“宁极之前因为马贼倒戈的原因,早就与北征将军不和,擅自来阳翟救檀痕也是违抗了命令,现在将军已死,他即使回去了也是备受怀疑。况且我们已经摸清他的底细,有他这样一个敌人总好过一个一无所知的。而且他还有檀痕那个弱点,对于我们来说不算是棘手的阻碍。”
  “是吗?”隶公河狐疑地看着他:“我记得平时遇到这些事,老爷你总是会直接清除以绝后患呢……莫不是老爷你也……心软了?”
  “臭小子。”元皓又敲了他一下,却叹了口气。“你知道我回来这段时间,最惊讶的事情是什么吗?”
  隶公河不知。
  “是崔默。”元皓悠悠地说,“那晚在河边,就只有一面之缘的人,如果当时清平不求情留下他性命,谁知道阳翟之困如何能解?谁知到现在的阳翟会怎么样?清平说他觉得崔默不是恶意,或许是我们看不清,再朴素的花也会有盛开的时候,哪怕只有一瞬间,他却看到了。”
  “这可不像是你会说的话啊老爷。”隶公河撇嘴,“莫非你也被那傻瓜传染了?”
  “老奸巨猾久了,自以为谋略才能控制一切。”元皓苦笑:“其实偶尔用直觉去相信别人,也不错。”
  “是啊。”隶公河也向后一仰翘起二郎腿,“那家伙现在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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