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蓝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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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蓝之音- 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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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皓一听,当即跪下叩谢。
  “神君大人已经将毁坏的洛城全部修复,并消除了所有人相关的记忆。”轸飖冷淡地说:“接下来的,按照尔等的预定计划行事便可——至于你的病情。”他指了指隶公河:“这是来自亡者的伤害,澐的那个手下夺走了你的一些元气,即使有火神的祝福,也需要两三天才能完全恢复,不可焦急。”
  未等三人再道谢,他便一阵风似地消失在空中,化作窗外的乌鸦飞向天空。清平走过去关上窗子,盯着轸飖消失的方向看了好半天。
  “他的脾气可真怪。”清平说:“明明是帮助别人,却像是故意要把自己变得不受欢迎似的。”
  “谁知道呢。”元皓耸肩,“可能在神明眼中我们凡人不过玩物一般的存在吧……我有些累了。”他很难得地打了个哈欠,露出疲态。“我回自己的房间了,你们两人也好好休息罢。”
  说罢他推门出去了,留下清平同隶公河独自待着。
  气氛突然沉默。清平关了窗,拢了窗帘,替隶公河掖
  好被角后,坐在床边的地上。
  “已经很晚了。”他在隶公河耳边轻声说:“我今晚守在这里,如果觉得不适,直接喊我就好,好好休息。”语罢他取来床头的灯,吹熄了。整个屋子便暗了下来。
  地板铺了上好的地毯,所以即使直接躺在上面也没有什么不适感。清平怕吵到公河,便不做声地躺了很久,直到身后的呼吸声变得均匀。方才将双臂枕在颈下,翻了个身。
  没想到今天居然见到了神明,而且还是四神之一的朱雀……也见到了两个神之间的争斗……清平盯着天花板,月光穿过窗帘的缝隙投射在那里,随着风微微晃着,像是故意在引诱什么似的。
  清平的视线随着天花板上的月光来回移动,胡乱思考起来。
  无论是长老们的述说,还是在寒冰祠前令人惊惧的一晚。自己都曾以为,掌门玄寂便是这世上最强大的人,然而火神却说“他的力量不过接近一个下级神而已。”那么神明,到底有多强?身为神明的澐,掌控了整个东方,会将那里变成什么样子?
  似乎那里已经比自己离开时更加寒冷……四季如春的青池山能不能幸免?还有山下的镇子,虽然没有十分美好的回忆,但是仍旧是自己生长的地方。
  同门的师兄弟们还在山上。他提醒自己,即使被赶下山让自己心灰意冷,曾经的情谊却无法抛弃。
  有什么办法能对抗那个邪神吗?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思考这个问题,不只是为同门的安危担忧,一想到古朴宏伟的碧灵派处在邪恶的澐的控制之下,心中也泛起一丝惋惜。
  就好像自己的心血被毁坏一样惋惜,就好像……
  玄寂。在脑海中蹦出的这个名字也让他吃了一惊,虽然极力避免想到这个人,但是却总是在不经意间瞥见不想回忆起的东西。自从那次奇怪的梦,梦中的玄寂对他说这是自己的选择之后,此人便从未再在他心中以单独的样子出现过,两人似乎合为了一体,又似乎是永远分离。
  之所以感到惋惜,说不定也是因为玄寂,当年那个勤奋的修行者历尽数百年创立的基业,不得不承认是伟大。
  他突然想问玄寂一些自己困惑了很久的问题,也想得知如何才能打败像澐那样邪恶的神,因为在自己所知的所有人之中,玄寂依旧是最博学的。然而忍着厌恶在心中寻觅了半天,清平不得不承认玄寂似乎是真的消失了,不由得有些怨念。这个家伙,以前总是在自己困扰的时候出现给自己增添麻烦,现在想要他解惑时,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清平悻悻地又翻了个身,愣了一会儿,才察觉
  到对面床榻上的隶公河根本没有睡着,而是一直在定定地看着自己。
  “怎么了?”他见状忙翻身起来,跪在床前探着隶公河的脉搏。“不舒服吗?”
  其实不用问也知道,隶公河的脉象时强时弱,身体却很冰凉,像是有什么力量在其中沸腾一般。火神的力量也许凡人并不能承受,这痛苦不言而喻。清平不觉脸色一沉,揽过他的肩,握住冰凉的手,像当时对父亲那样,开始给隶公河渡气。
  “有没有感觉好一些?”他不断地问着。
  然而隶公河一直沉默,目光却不曾离开清平的脸。清冷的月光从窗缝中倾泻进来,将他的面色照得惨白一片,气息的紊乱让他连呼吸都显得不稳,可是眼中却没有痛苦,黑色的眸子里写满了迷恋,夹杂着一丝奇怪而复杂的神色。
  清平被他盯得不知所措,正想担心地收回手时,隶公河的臂已经环上了他的脖颈。
  对方并没有用力,就将重心不稳半跪着的清平一下拉向前。清平一惊,手上渡的气也断了。隶公河被翻涌的气息冲击,大口呼吸着,却没有松开环着清平的手。
  就这样被逐渐拉近,直到隶公河的脸占据整个视野,那眼中溢满的爱恋与沉迷如同深不见底的深潭,要将自己吸进去一般。清平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在床上支起身子,却听得深沉的叹息在耳边响起。
  “对不起……”即使细不可闻也依旧被自己听见,之后便感到双唇覆上了柔软的存在,以及隶公河的气息。
  清平觉得自己意识短暂地中断了一下,随即便是深深的无奈感。他也隐约明白这样的情形可能会出现,然而却并没有足够的勇气和准备来接受这一切,包括公河的感情。所以他只是木然地回应着,连笨拙都算不上。
  隶公河依旧很小心地吻着他,微微干燥的唇显得有些促狭,更像是轻啄。清平动了动嘴角,觉得有微咸的液体落进嘴里。
  “对不起……”隶公河边吻边轻轻重复着:“我只是……只是……没控制住……对不起……别……别介意……”
  清平盯了隶公河半晌,看那黑的眸子里有水光在闪。片刻,他伸手按住隶公河的肩膀,俯身吻了下去。
  不同于之前试探般的轻啄,两人吻得深沉而热烈。舌头在口腔中激烈地交缠,连呼吸都交融起来,嘴角垂落的银丝中微咸的味道,是隶公河不知为何流下的泪。
  原本沉默的夜突然变得莫名迷乱起来。当隶公河无意识般地松开清平的唇,顺着他的下巴一路吻下去时,清平才明白,隶公河想要做什么。
  没有震惊,没有抗拒,只有淡淡的疼惜。他知道公河只不过是在索取一些感情的回应,然而只有这种回应,他不知如何给予。他看着隶公河一脸痛苦地扯着自己的衣服,表情仿佛即将溺死的落水者,心中便是抑制不住的绞痛。
  “对不起……”公河小声,“我知道这很不该……但是……”
  为何要道歉?清平不禁叹息。他从未见过隶公河这般脆弱的神态,但是,却为何要流露在自己面前?他替公河感到不值。
  “我只是……想好好记住你……只是……”
  其实道歉的应该是自己,不是么。清平定了定神,突然解了袍子,将所有衣服甩在地上,拦腰抱起公河,将他的肩膀全部收在怀中,整个人压在身子下。
  隶公河虽然看起来个子高挑成熟,身材却很瘦。当清平托起他的腰时,觉得几乎能用一只手握过来。月光洒在他的身上,让肌肤白皙得同黑发对比鲜明,往常总是闪烁着机智光芒的黑眸,现在仿佛起了雾的镜子,失了焦点,泛起明晃晃的水光。
  他平日总是一丝不苟束起的头发此时很少见地散开,凌乱地铺满整个枕头;平日总爱吐出刻薄话语的双唇此刻只是随着呼吸和吻开阖,嘴角溢出的银丝滴落在床单上;平日习惯握笔的细长而骨节纤细的十指,此刻在清平的背上留下狂乱的抓痕;俊秀的双眉因为巨痛而皱起,唯有眼中纠缠的温柔不曾改变。
  清平不想再伤了公河,虽然他隐约觉得,这是公河所想要的,但那因为迷恋和痛苦而扭曲的脸让他不忍直视。然而每当他打算放手时,隶公河都会像垂死挣扎一般与他紧紧相拥在一起。虽然身体冰冷,清平却觉得公河的灵魂像是在激烈燃烧一般,激烈得要灼伤自己。
  仿佛寒冷中靠近篝火的取暖,抑或扑火的飞蛾,知道靠近会被灼伤,然而却不顾一切地忍受痛苦,焦灼的身体之内是迷乱的灵魂,诉说着一种名为爱的情愫。
  停不下来,不知为何已停不下来。
  如果是平时,清平一定会以为自己疯了。然而眼前的一切都让他无法自已,隶公河的牙齿在他肩与脖颈上留下疼痛,一阵阵刺激着他的神经。他将手探下去,两人结合之处,温暖鲜艳的血液染红了床单。
  抬头,视线所及却是隶公河的笑容。笑容里带着奇怪的落寞。
  为什么这样痛苦时还会流露出那样的迷恋?为什么明知道没有回应却依旧不顾一切地冲上去?清平觉得这样伤害公河简直残忍得令人发指,公河却不顾一切地与他拥在一起。
  然而隶公河还是那样笑着,尽管呼吸
  随着清平的节奏变得深重。
  “对……对不起……”他笑着道歉,“虽然……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是……”
  清平猛地抱紧他,他不想听到下面的话。
  “但是我爱你啊……”闷在怀中的声音,最终还是吐露出来,带着不知难过还是幸福的抽泣,“已经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你……也许是当你挡在我身前时……也许更早……呵……我已经……没法再装作讨厌你……”他抬起手捂住眼睛,像是在逃避刺眼的月光一般。“你此前这么担心……后来……雅乐终于回来了,看到你高兴,我也……很开心……”
  清平愣住,他从没想过隶公河对他与雅乐关系的看法。
  “可是……我还是忍不住私心……还是……厌恶他……”隶公河扭过头,不让清平看他的脸:“我不想你总是为了他而那样辛苦……我只想……你能开心……就算只是远远看着你……可是最后还是因为我……让你失去了他……”
  公河紧紧靠在清平怀里,用力抱着他宽厚的肩。
  “对不起!对不起……如果不是我这么没用,雅乐就不会被抓走……”他声音都嘶哑了:“直到离死亡只有一线之隔的时候……才发现……还是舍不得你……”
  “你在阳翟的战场上把我推开自己涉险的时候……你在东临为我挡下暗箭的时候……我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做不了……”公河一只手无力地捶打着清平的胸膛,“我没有雅乐那样的力量……没有老爷那样的决断……本想与你并肩……也要被你保护……我真的……太没用了……”
  原来……是这样。原来你这样想。
  但是……为什么?从未想过,在不可一世的傲气外表下,是怎样柔软而温柔的内在。为何要这样表露在自己面前,为何要在这暧昧飘渺的月光下,不顾一切地交付全部?
  挡在眼前的手被移开,模糊的视野里,是清平在月光下柔和的眼神。一个吻封住后面所有丧气的话,清平温柔地将公河放在床上,吻着他的眼睛。
  “我啊,还是喜欢那个骄傲的、对什么事情都不屑一顾的公河呢……”他缓缓地拢着公河被汗水润湿的黑发,让公河躺在自己的臂膀上。“谁说你什么都做不了?以一个人的智慧带领队伍穿越沙漠的人是谁?让我这样对现世一无所知的家伙适应山下的生活又是谁呢?但是那些都不是最重要的……这样陪在我身边,快乐着,骄傲着,才是最令人幸福的事情啊。”
  隶公河苦笑,闭起眼睛,感受着清平怀里的温度。清平微微移动,他痛得呻吟一声。
  “这样就足够了
  ……”他声音渐微,“能这样与你一起……已经……”
  微风拂过几片薄云,遮蔽了月光。
  洛城府的院墙外,乌鸦还未停在茂盛的梧桐树上,便被一团火焰拦住去路。
  “神君大人!”轸飖收了翅膀,跪在树枝上,向我行礼。“您为何亲自前来?”
  “白虎家族的神界里实在是太让人烦闷,来凡间散心罢了。”我摆手,示意轸飖坐在我身旁。神族与凡间之物不同,纯净的精气没有任何重量,即使两个人都坐在同一根很细的树枝上,也不会有任何摇晃。
  从这里看去,能看到洛城府中一排排垂下帘子的窗。阵阵微风拂过,不时有窗帘被吹得飘起。
  “您对那个叫隶公河的青年做了什么?”轸飖也盯着其中一扇窗子。“您既然给予他火神之祝福,为何他还要如此……”
  “哦?那你说,我应当怎样祝福他?”我瞥了轸飖一眼。
  “难道不该是……”轸飖困惑地眯起眼睛,“属下说不出……但是不应当是这样的……”
  我看着他费力思考的样子,扑哧一下笑了出来。
  “所以说你还是个孩子啊。”我伸手揉了揉他头顶的黑发。“我们神族,无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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