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争虎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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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争虎斗-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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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响是没什么大不了的,谁都听见过枪响,可是,你要明白,那几枪是打那个女人的,狐媚子她命大,没打着,她刚从这儿出去就差点挨枪子儿,你还能走么,你怎么不想想,她连她自己都保不住,能保你么?”



“这……”



“这什么,‘一枝香’的教训不够,难道今儿晚上的教训还不够,她是个祸害,她不祥,谁沾上她谁倒霉,你知道不知道,难道非等枪子儿打在你身上,你才明白?”



溥仪没说话。



李莲英忙道:“皇上,约好了的,人家都安排好了……”



“大胆,什么约好了的,跟洋人订的条约说撕都能撕,跟她说了那么句话,有什么不能改的,李莲英,你究意安的是什么心,难道人家安排了龙潭虎穴,刀山油锅,你也非让皇上去不可么?”



“绣主儿,奴才怎么敢,奴才怎么敢!”



“敢不敢你自己明白,那个女人说的话是话,我说的话更是话,就这么决定了,我们不走,东北我们不去了,你去知会她一声去。”



“哎哟,绣主儿,奴才连十四格格住哪儿都不知道,怎么禀报她呀。”



“你听听,”文绣又拿住了理,立即转望溥仪:“这可是李莲英亲口说的,她连住哪儿都不让他知道,她这究竟安的是什么心哪。”



溥仪抬眼望向李莲英:“你真不知道她住哪儿?”



“皇上,奴才有多大的胆,敢欺蒙绣主儿啊,奴才是真不知道。”



“那……有什么事儿,你是怎么跟她联络的?”



“奴才没法儿跟十四格格联络,十四格格要是有什么事儿,自会派人来跟奴才联络。”



“你听听,”文绣又说了话,“对咱们干吗这么神秘呀,十成她是包藏着什么心,她在日本待得好好儿的,跑回来促请你复辟,她图的又是什么,别傻了,我的皇上,人家把你卖了,你还帮人数钱呢!”



溥仪欲言又止,一跺脚站起来走了。



祁继忠忙跟了过去。



李莲英抬手欲叫,却没叫出声。



只听文绣道:“既然你没法儿去知会她,那就算了,等她明儿个来了再说,时候不早了,你回去吧。”



“喳,奴才告退。”



李莲英爬在地上给郭婉容、文绣分别磕了个头,站起来退了出去。



文绣马上埋怨上了郭婉容:“姐姐,你怎么跟个没事人儿似的,坐在那儿连吭也不吭一声。”



郭婉容苦着脸道:“妹妹,你知道我这个人,我一肚子的话,可就是说不出来。”



“唉,你太老实了,要不然他怎么敢这么欺负咱们,姐姐,年头儿不同了,有的话要说,不能受气包似的老憋在肚子里,一声不吭。”



“妹妹,你不知道,我怕闹起来不好。”



“我也知道闹起来不好,可是他不把咱们放眼里,并不是咱们无理取闹啊,别怕,姐姐,咱们占着个理字,到哪儿都说得通。”



“唉,全仗妹妹了。”



“自己姐妹还客气,谁叫咱们俩是荣辱与共啊,走,姐姐,回房歇息去吧,今儿晚上他要是上你那儿去,你再说说他。”



文绣拉着郭婉容站了起来。



郭婉容嗫嚅道:“我……还是留着让妹妹说他吧。”



“哎呀,姐姐,你真是,你怎么这么没用。”



郭婉容苦笑未语。



文绣无可奈何地道:“好吧,我说就我说吧,干脆,今儿晚上让他上我那儿去。”



“好。”



“他要是不听我的,看我怎么整他,哼,走,姐姐。”



文绣拉着郭婉容走了。



□□□



金百万还躺在床上,人虽然还躺在床上,可是气色已经好多了。



他这种病本来就是气出来的心病,心里只稍微能想开点儿,病自然也就轻了不少。



翠姑依旧坐在床前陪着谈笑,爷儿俩有说有笑的,挺开心。



挂钟敲过了十点,冬天的夜,这时候已经相当静了。



金百万了无倦意。



翠姑也仍是笑语如珠。



只听金百万笑着说:“真急死人了,又多躺了一天,多躺一天不要紧,害得我这烙饼也得往后挪上一天。”



“那就要怪您自个儿了,谁让您赖着不肯下床。”



“哼,哼,别馋我,等明儿个你再看,这顿烙饼,明儿个我是非吃进嘴不可,最好你今儿晚上就把面和出来。”



他还是真急。



翠姑笑着说:“您又不是吃发面饼,干吗令儿晚上和面哪。”



金百万自己也笑了。



翠姑忽然站了起来:“药凉得差不多了,你该喝了。”



她转身到桌边儿把药碗端了过来。



金百万皱眉道:“好吃的还没吃着呢,难吃的可吃了不少了。”



伸手把药碗接了过去。



“要是不吃这些难吃的,哪儿来的好吃的。”



金百万点了点头:“这倒也是。”



举起碗来要喝,忽地,他一怔,目光凝望在翠姑身后。



翠姑下意识地一惊忙回身。



眼前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个人,不是别人,赫然是金刚。



翠姑一怔,喜叫道:“二哥。”



只听金百万冰冷道:“你来干什么?”



金刚不安地道:“我来看看您。”



“用不着,我很好,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翠姑忙转望金百万:“大爷……”



“本来嘛,他来看我了,我不稀罕,病了这么些日子了,他早干什么来着?”



“不跟您说了么,是我不让二哥来的。”



“算了吧,翠姑,你大爷又不是三岁小孩儿,用不着这样哄你大爷了。”



“大爷,我说的可是实话。”



金百万目光一凝,望着金刚道:“你说,是这样儿么?”



翠姑一惊,焦急地忙向金刚施眼色,在她以为他这样掩着瞒着,只要金刚他这会儿点个头,承认一声,不就什么事儿也没有了么。



而金刚偏偏一付不拐弯儿的直性子,他沉默了一下之后居然这么说:“是我一直没敢来看您。”



翠姑大惊,急叫道:“二哥,你……”



金百万的脸色变了一变,道:“你一直没敢来看我,为什么?”



金刚口齿启动,欲言又止。



金百万冷笑道:“是怕惹我生气,还是怕我惹你生气。”



金刚道:“爹,您为什么要这么说……”



金百万突然厉声道:“你让我怎么说!难道还让我给你作揖磕头赔不是,你不来我的病还好得快一点儿,滚,你给我滚。”



抬手将手中的药碗扔了过去。



翠姑惊叫:“大爷……”



药碗砸在了金刚的身上,金刚一动没动,药洒了金刚一身,药碗落地摔碎了!



翠姑悲痛地转望金刚:“二哥,你,你,你……”



金百万怒喝:“别叫他,他不配,让他滚。”



金刚一句话没说,头一低,转身出去了。



金百万混身泛起了颤抖,咬牙道:“好畜生,好畜生。”



“大爷。”



翠姑悲叫一声,扑过去跪倒在床前。



金百万抬起颤抖的手,拥住了翠姑,老泪突然夺眶而出……



□□□



金刚闷闷不乐地回到了自己屋里,闷闷之中,还有着无限的悲痛。



他连灯都没开,就和衣躺在了床上。



他脑海里,心里都乱得很。



他恨不得大叫几声,发泄一下心中的闷气,可是他没有那么做。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见屋门轻轻响了一声,他以为是翠姑来了,躺着没动。



哪知等人到了跟前,居然是两个,再一看,赫然是化名史克强的马标跟大姑娘。



金刚一怔坐起:“你们……”



马标脸色有点阴沉,没说话。



大姑娘却道:“是我让马标带我来看看大哥的。”



金刚道:“小妹,你不该到这儿来。”



“我知道,可是我忍不住。”



金刚沉默了一下道:“来都来了,再说什么也没用了,你们坐吧。”



马标默默地拉过两把椅子,跟大姑娘坐了下去。



金刚道:“我最近忙一点儿,没能去看你……”



大姑娘道:“大哥虽然没去找我,我也没来看大哥,可是大哥这儿的事儿,我都清楚。”



金刚“噢”了一声。



大姑娘道:“大哥,干脆跟老人家明说了,你要不说,我跟马标替你去说。”



金刚一怔忙道:“怎么了,说什么呀?”



“大哥,你受的委屈我全知道。”



金刚眉梢儿一扬,转望马标:“准是你多嘴。”



马标激动地道:“大哥,你受得了,可是我替你受不了,正好小妹今儿个来了,我当然要让她知道一下。”



“知道了又怎么样?”



马标道:“我为你不平,我替你叫屈,你出生入死,冒险犯难,结果却换来这种不谅解,这种事儿。”



“那只是我爹跟翠姑,国家对我并不薄。”



“我指的就是老人家跟翠姑娘。”



“这也不能怪他们,是我没让他们知道我究竟在干什么!”



大姑娘道:“可是你……”



“小妹,我说过,我是个情报人员,我必须对我的身份保密,而且,我绝不愿让他们为我揪一点心,我不愿意让他们为我一天到晚吃不好,睡不好,那情形比现在的生气、不谅解更糟。”



“可是你总不能长此这么受委屈下去……”



“不要紧,身为一个情报人员,就该能忍人所不能忍,受人所不能受,好在也没多少日子了,他们总有一天会明白了。”



马标突然激动地站了起来:“不,大哥,我是不能再让你受一天委屈了,我这就见老人家去。”



说完话,他转身要走。



金刚疾快探掌,一把抓住了马标,道:“马标,忠孝难两全,这道理你不是不懂。”



“可是……”



金刚沉声道:“别什么可是不可是的,话我说在这儿,你要是敢不听我的,咱们现在就划地绝交。”



马标悲叫:“大哥,你……”



“别怪我,马标,要是换作是你,你也会跟我一样。”



马标一拳击上椅背,低下了头。



金刚两手抚上了马标跟大姑娘的肩头,道:“你们两个的好意,我心领了,时候不早了——”



“不,大哥,”大姑娘娇靥上满是乞求色:“让我多待会儿!”



金刚道:“小妹,这儿不是江湖上……”



马标抬头道:“大哥,您的心并不是铁打的,就让小妹多待会儿吧,我到外头等她去。”



他转身往屋门行去。



金刚抬手要叫,可是抬起的手又垂了下来。



马标出去了,还随手带上了门。



金刚坐回了床上,道:“小妹,要不要喝杯热茶?”



“不用,”大姑娘悲愤地看了金刚一眼:“只要你别让我觉得冷就行了。”



“小妹,别这么说,你还能不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当然知道,要是不知道,我也不会为你茶不思,饭不想了。”



“小妹,又来了,别忘了咱们是磕头的兄妹。”



“可是你不能让我日久不生情啊!”



“小妹,我不适合你……”



“谁说的,难道你不知道我,你以为我是个怎么样的姑娘家……”



“我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小妹,我太了解你了。”



“这不就是了么,那……”



“小妹。”



“大哥,你还有什么理由?”



“小妹,你不是不知道,我是个订了亲的人……”



“我知道,我既不聋,又不瞎,怎么会不知道?”



“翠姑太贤慧了,我怎么忍心……”



“谁让你对翠姑怎么样了?这么一位好姑娘,你要是把她舍了,我还不愿意呢!”



金刚听得一怔:“小妹,那你是……”



大姑娘羞涩地半挽螓首:“让我跟翠姑姐做个伴儿,不是很好么?”



金刚又一怔:“这,这怎么行!”



大姑娘猛抬头:“怎么,这样你都不愿意?”



“小妹,不是我不愿意,而是我不能那么做。”



“为什么不能,我都不在乎,你又在乎什么?”



金刚道:“小妹,现在不是从前了,现行的婚姻是一夫一妻……”



“谁说的,难道你就没见过三妻四妾的,还不是多的是。”



“那是在民间。”



“官家就没有?”



“不是没有,而是我不能那么做。”



大姑娘霍地站了起来:“什么不能那么做,分明你是漠视这么多年来我对你的心……”



金刚忙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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