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争虎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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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争虎斗-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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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把生意赔了,那还是万幸。”



溥仪跟金碧辉又笑了。



金刚道:“我这个人是这样,要说我什么都不会,我还是样样会,要说我什么都会,我却又样样都不见得行,所以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块什么材料,适合做什么!”



金碧辉道:“我看你是个大材。”



溥仪道:“我也这么看。这样吧!将来我把禁军统领给你。”



金刚笑道:“好了,您别损我了。”



溥仪正色道:“不,小金,我说的是真的,你什么时候去东北,我什么时候把禁军统领给你,只问你什么时候去。”



金刚道:“我恐怕得个十天半月。”



溥仪道:“好,我等你,咱们就这么办。”



金刚道:“我巴不得今儿晚上就跟您走,可是——”



他没再说下去,却皱起了眉头。



溥仪道:“也用不着急,好在只有十天半月,你要走还不是拿腿就走,又不像我这么劳师动众;有什么好愁的。”



金刚吁了一口气,道:“这倒也是,好吧!等就等吧!反正除了等没有第二条路好走。”



三个人就这么聊着,吃晚饭了。晚饭仍是在暖阁吃的,金碧辉、金刚、陈宝琛、胡嗣瑗都一块儿吃的。



也许在天津这最后一顿饭有点紧张,溥仪没吃多少,他没吃多少,别人还怎么吃。一顿饭就那么意思意思,草草吃了。



冬天黑得早,吃过了晚饭,天已经黑透了。



溥仪连茶都没喝几口,急不可待地道:“可以走了么?”



金碧辉道:“您别急,只咱们准备就绪了就行了,到了该走的时候,自会有人来通知咱们的。”



溥仪“噢”了一声,重又耐下了性子,可是他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急道:“对了,没通知罗振玉跟李莲英他们。”



陈宝琛道:“您看要不要现在——”



金碧辉道:“来不及了,咱们随时会走,没让他们知道也好,这种事少一个人知道少担一份风险。”



溥仪道:“嗯!对,那就算了。”



祁继忠进来了,禀道:“十四格格身边的秋姑娘来了。”



金碧辉两眼一亮,道:“快叫她进来。”



“是!”



祁继忠应一声退了出去。



转眼工夫之后,秋子进了暖阁,她穿一身男装,健美而利落,她看见金刚微一怔:“金少爷也在这儿。”



金刚含笑点头。



金碧辉道:“小秋,先见皇上。”



秋子答应一声,过来就要行大礼。



溥仪拦住了秋子,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来这个,是不是可以走了?”



秋子转望金碧辉。



金碧辉道:“说话呀!”



秋子道:“白河一带戒严了。”



这句话听得满屋子的人都一怔。



溥仪急道:“白河一带戒严了!为什么?”



“听说刚擦黑的时候发生了抢案,这会儿正在搜捕抢犯呢!”



溥仪听傻了脸。



金碧辉猛一跺脚道:“该死,怎么这么巧。”



陈宝琛道:“能不能改在别的地方——”



金刚道:“陈老糊涂了,这又不是别的事儿,一切都安排好了,船只是在白河接应,怎么能临时改地方?”



胡嗣瑗道:“这怎么办!这怎么办!”



溥仪道:“弄不好只好明天晚上再走了。”



“不行!皇上,”金碧辉急道:“今天晚上非走不可,说什么也得今天晚上离开天津,不能再延了。”



溥仪道:“可是——”



金碧辉道:“咱们等,他们总不能戒严一晚上。”



金刚道:“对,也许一会儿就解除了。”



金碧辉霍地转望秋子:“你随时注意白河方面的动静,戒严一解除,马上来报告。”



“是!”



秋子答应一声又走了。



秋子走了。几个人半天没说话,任何一个都皱了眉锋,尤其是金碧辉,眉宇间尽是焦急色。



过了一会儿,还是金刚先说了话:“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地步,急也没用,干脆坐下来耐心等着吧!”



几个人都坐了下去,溥仪恨得一拍座椅,道:“该死的东西,什么时候不好抢东西,偏在这时候抢。”



金刚道:“真是太巧了,只能怪咱们的运气不好。”



溥仪道:“这种人简直是社会的败类,抓着就该就地正法。”



金碧辉一直没吭声,眉宇间的焦急色却是有增无减。



沉默了一下之后,金刚转望陈、胡二人:“皇后那边儿收拾得怎么样了?”



胡嗣瑗道:“这么长工夫了,应该收拾好了。”



金刚站了起来,道:“我各处看看去,有没收拾好的,得催他们麻利点儿。”



他跟溥仪打了个招呼,行了出去。



陈、胡二人互望一眼,站起身跟了出去。



出了暖阁,踏上长廊,胡、陈二人近上了金刚,陈宝琛低声道:“金少爷白河那边儿——”



金刚道:“让她等吧,不到十一点半是不会解除的。”



胡嗣瑗一扬拇指道:“您真行。”



金刚笑了笑,道:“走吧!跟我一块儿去见见那位皇妃去。”



陈、胡二人连忙答应!



三个人正走着,迎面来了祁继忠,他一见三人便停下来欠身道:“您三位往哪儿去?”



金刚道:“去劝劝绣主儿去,她在哪儿?”



祁继忠道:“我给您三位带路。”



说着,他扭头折了回去。



金刚、陈、胡二人跟着祁继忠走了过去。



这位绣主儿应该不只现在表现了泼与辣,恐怕平时待人也不怎么样。这,看祁继忠他们把她押到什么地方就知道了。



祁继忠带着金刚等到了后院柴房,柴房一角地上有扇门,那是“静园”地窖所在,也是“静园”的防空地下室。



祁继忠掀起那扇门,一道土梯通了下去,祁继忠往下指了指道:“金少爷,她就在底下。”



金刚道:“好了,谢谢,你忙去吧!”



祁继忠一句话没再多说,欠个身出柴房走了。



胡嗣瑗盯着祁继忠,直到看不见他了,才扭回头道:“往前去了。”



金刚道:“麻烦两位在这儿给我看一下。”



陈宝琛道:“好,您只管下去吧!”



金刚顺土梯走了下去。



他是静园的常客,“静园”的任何一个角落他都熟,唯独这地窖他是头一回来。



地窖里没有灯火,走到土梯底下,藉着上头照下的光线看,眼前还有一扇门,用木杠子拴着,他抽下木杠子开了门,往里看,只见这个地窖相当大,里头堆满酒、酱一类的木桶,还有一些杂物,一股子潮霉味儿往外冲。



里头的光线更不好,饶是他是个练家子,一丈以外也难看见什么。不过还好,紧挨着门口里头,有一盏能提能挂的煤油灯。



金刚提起灯点上,马上光线就好了不少,他提着灯往里走去,边走边叫:“绣主儿,绣主儿!”



只听文绣在里头冰冷间道:“谁?”



“我,金刚。”



“小金!”



就这几句话的工夫,金刚已经找到了文绣,她被扔在紧靠着一个角落的一堆破衣裳里,手脚被绑着。



破衣裳的潮霉味儿更大,熏得人头昏,可是文绣动弹不了,只有让它熏了。



这会儿的文绣是够狼狈的,衣裳脏了,也破了,有几个地方露出了雪白的肌肤,头发蓬散了,旗袍叉也裂了,雪白细嫩的大腿露在外头,脸上也是东一块黑,西一块黑的。



金刚举灯照着文绣,文绣则瞪着一双眼望着金刚:“你来干什么?”



金刚没说话,放下灯,过去抱起了文绣,把文绣放在一个空酒桶上坐着。



文绣眼瞪得更大了:“小金,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金刚道:“绣主儿,不管怎么说,我是皇上的朋友,也是你的朋友,我总不能跟祁继忠那班人,任你躺在这一堆脏东西上不管,是不?”



文绣道:“那么你,你是来——”



金刚道:“我来看看你,也来告诉你一声,三个钟头以后,他们就要走了。”



文绣脸色一变,咬牙道:“让他们走吧!让他们去双宿双飞吧!反正我也拦不了他们,哼,溥仪他,让他做梦吧!总有一天他会尝到苦头的。”



金刚道:“你以为他会尝到什么苦头?"



“他会尝到什么苦头,哼,哼,你看着他吧,你以为那个狐狸精是真喜欢他,他色迷心窍屎蒙了眼了。她那张嘴能把死人说成活的,她是坑他的,骗他的!”



“她又为什么要坑他、骗他,坑他、骗他又有什么好处?”



“这我不清楚,保不定那个狐狸精是受了日本人的利用,你看着吧!只一到东北,她马上就会原形毕露,他马上就会尝到苦头,到那时候他后悔都来不及,他活该,没良心的东西。”



“绣主儿,你没有看错,这的确是日本人的阴谋,要是他有你一半眼光,有你一半明白就好了,可惜他贪婪往昔贪婪得太厉害了。他已经昏了头,他已经着了迷,中了邪。”



“什么,小金!这真是日本人——真让我说着了,你真知道?”



“我真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他?”



“没有用的!绣主儿,我不说了么,他已经昏了头,着了迷,中了邪,这时候他是谁的话也听不进去的,除了那位十四格格东珍。”



“不!小金!你解开我的绑,我去告诉他。”



“不!绣主儿,我不能那么做。”



“小金,你——”



“绣主儿,这种话,陈、胡二老以及你,说得不算少了吧!劝醒他了吗?再说他要是会听你的,眼里心里还有你,你也不会到这儿来了。”



“小金,那么你去告诉他,他一向最听你的——”



“绣主儿,你为什么非让他明白不可,是为他好,还是想让他舍了东珍,让你出一口气?”



“这——”文绣犹豫了一下,道:“他既无情,我为什么要有义,我早就看出他是个一点都没有的窝囊废了,嫁给他倒了八辈子霉,当初是没法子!”



“绣主儿,你要是只为出一口气的话,那你就什么都用不着管了,这口气我替你出,只等他们到了旅顺的时候,也就是你出气的时候了。”



文绣显然听不懂,讶然道:“小金,你这话——”



“绣主儿,我告诉你件事儿,你可别动气。”



“什么事儿,我动什么气?”



“是我教他强硬,是我教他别理你的哭闹的。”



文绣一怔,道:“什么,小金,你——”



“绣主儿,不这样你认不出你丈夫的真面目,不这样你永不会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要是不让他现在丢下你,将来到了东北,你的遭遇会比现在惨上十倍不止。”



“这——”



文绣只说了一个字,就没再说下去,显然,她明白金刚说的是实情实话,她并没有怪金刚。



“绣主儿既然不怪我,余下的事我也好告诉绣主儿了!”



“还有什么事?”



“那位十四格格东珍,已经不是昔日的显环了,她如今的身份是日本‘黑龙会’的干练悍谍,毒辣阴险的特工人员。她的日本名字是川岛芳子,军阶是少佐,到中国来化名叫做金碧辉——”



文绣大吃一惊:“啊,她是——”



“她是奉命自东京潜来天津,诱使你的丈夫到东北去的。另外日军参谋本部也下令关东军特务机关绑架你的丈夫,而显然‘黑龙会’方面是占了上风,你一定会问,日本人为什么这么做,我可以告诉你,那是因为日本侵我东北,制造‘九一八’事变,我国向国际联盟控诉日本侵略暴行。国际联盟将要组团来华调查,日本军阀为混淆国际视听,所以急急要你丈夫上东北去成立‘满洲国’,让人以为据东北的不是日军,而是满清,这就成了中国的内政,而不是国际事件了。”



文绣明白了,是真明白了:“噢,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原来是这么回事儿,我说日本人怎么会平白无故的帮他,还真让我料着了,他们压根儿就没安好心。”



“本来就是这样。国际间只有利害,而没有道义可言。”



“这,溥仪他知道么?”



“当然不知道!”



“你为什么不告诉他?”



“我又为什么要告诉他!就算我告诉他,他也未必相信。”



“这,小金,一旦到了东北,还能由得了他么?”



“你说呢?”



“这么一来,他岂不也成了千古罪人!”



“至少凡是有血性,有良知的中国人,会不齿他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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