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争虎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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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争虎斗- 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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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一青应声转身,捧过来一个精致的檀木盒子,打开来递到桌前。



盒子里,一付珍珠项链,一付珍珠手镯,一付珍珠耳坠,一付珍珠胸针,映着灯光,闪闪生辉。



潘九接过来,递方老板:“这有我一点小意思!”



“哎哟!”方老板一脸惊容,却难掩乍惊还喜的喜意:“这么重的赏,叫我怎么敢收啊!”



“这不是赏,是谢!”莫一青一旁答腔。



“还谢呢?”方老板秋波一转,娇媚横生:“台上失了手,一朵花砸着九爷,不罚就是好的。”



“就是谢的那朵花,大哥说我非交好运不可,当然该谢。”潘九急忙接了话。



“九爷,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您越这么说,我心里就越不好过。”方老板话说的诚恳,还带着些楚楚可怜的模样儿!



就这模样儿,看得潘九心里更不忍了,忙道:“不、不、不,你千万别这么想,我说的是实话,掏心窝的实话,要是有半句假,管叫我遭天打雷劈。”



方老板玉手争忙按了过去,她按住了潘九的嘴,可是迟了,潘九已经把话说完了。



方老板急得什么似的,一跺绣花鞋,向着潘九皱眉叫道:“哎呀!九爷,您干吗赌这么重的咒儿嘛!我相信您说的是实话就是了。”



潘九不但嘴皮发软,心里更是受用得很,慌忙接过方玉琴的手来,轻轻拍着说:“不要紧,不要紧,看你急的!这不是让我心疼么,只要你相信我就行了。”



莫一青一旁道:“是啊!方老板,这会儿可以收下我们二爷这份儿谢礼了吧?”



方玉琴从潘九略嫌粗糙的大手里,轻轻抽回了柔荑,眼望着那个檀木盒子,道:“这么说,我倒是因祸得福了,再不领受就未免太不识抬举了。”



她两手捧起了檀木盒子,往下一矮身,道:“九爷,我谢——”



潘九既没容她施下礼去,也没容她再说下去,伸双手挽扶,几乎把人家一个娇躯拥在了怀里,妙得是,方老板她并没有躲闪。潘九说:“这是干什么!又来了,我这是谢你,你怎么反倒谢起我来了。”



方老板等潘九把她扶了起来,才微微地侧了侧身,从潘九的怀里往外挪了挪。



莫一青一旁轻咳了一声:“二爷,菜都凉了。”



他这是提醒潘九,欲速则不达,别操之过急把人家给吓跑了。



潘九还不错,一点就透,忍了忍胸中的激动,道:“呃、呃,唉!净顾着乱了,把这事儿都给忘了,坐、坐,方老板坐。”



方老板往后微退坐了下去,瞟了潘九一眼,道:“九爷,您这样方老板、方老板的,我可当不起,我叫玉琴,您干脆叫我的名儿吧!”



莫一青那儿拿壶斟酒。



潘九听得两眼猛一睁:“行么?”



“瞧您问的,怎么不行,别人不行,您还不行么?”



“太好了,”潘九拍了一下手,道:“那就听你的,玉琴,来!玉琴,咱们先喝一杯。”



潘九举起了面前杯。



方玉琴犹豫了一下,伸出水葱也似的两根玉指也端起了那细瓷的小酒杯,可是她说:“九爷,我们吃的是开口饭,靠的全是这付嗓子,我可不能多喝。”



潘九眼一睁道:“这怎么行……”



“九爷,这是冲着您,要是换个别人,我还点滴不沾,连碰都不碰呢!”



莫一青道:“二爷,方老板说的是,吃开口饭仗的就是一付嗓子,要是喝坏了嗓子……”潘九往下一放酒杯,跟着拍了胸脯:“怕什么,凭玉琴这么个人儿,还愁饿着?不要紧,戏不能唱就不唱,就留在我这儿,我养你一辈子。”



“哎哟!”娇媚地瞟了潘九一眼:“我们怎么敢,我们哪儿,来的这么大福气呀!”



潘九一整脸色道:“玉琴,我……”



莫一青轻咳一声,拦住了潘九的话头:“二爷,您要是爱护方老板,就别勉强她,少喝点儿就少喝点儿吧!这是您,换个别人人家方老板点滴不沽,碰都不碰呢!”



潘九对莫一青,以前怎么样,不得而知,如今却是言必听,计必从。莫一青话一说完,他立即改口道:“好、好、好,少喝就少喝吧!”



他干了一杯。



方玉琴只沾湿了一下香唇。



莫一青一旁让着:“空着肚子喝酒伤身子,有酒不能没菜,来、来,方老板,吃菜、吃菜,吃点儿菜。”



一边说着,他还一边用干净筷子为方玉琴挟菜。



喝了点儿酒,吃了点儿菜,莫一青欠了个身:“您两位慢慢喝,我上厨房看看汤去。”



他走了。



这间暖阁里,就剩下潘九跟方玉琴了。



潘九催着让着,又让方玉琴沾了一下酒。他自己连干了几杯,脸色已微有红意,两个眼珠子也不大灵活的,老在方玉琴脸上转,可就是转不到别处去:“玉琴,今年多大了?”



“整廿,不小了。”



“唱了多久戏了?”



“十四岁就进了班子,到现在整六年了。”



“六年就红成这样儿,真不容易。”



“那是托九爷的福,跟大伙儿抬爱。”



“没那一说,一大半还是你自己行,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没人了,”方玉琴头一低:“十四岁那年,爹娘就全过世了,要不然怎么会抛头露面吃这碗开口饭。”



“呃!那怪不得,真苦了你,委屈你了。”



“也没什么,这是命,人总斗不过天,只好认命了。”



“你现在是拿包银,还是……”



“拿包银,情况好的时候,多拿几个,情况不好的时候,少拿几个,这么些年了,班子里大伙儿处得跟一家人似的,也就不计较那么多了。”



“一个人,尤其是一个女人,不能唱戏唱一辈子,你有什么打算没有?”



“能有什么打算?”方玉琴愁苦地笑了一笑:“像我们这种人,又能有什么打算?只有走一步算一步,到哪儿说哪儿了。”



“不行啊!玉琴,”潘九眼瞪大了,眼珠子上都有几根血丝:“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一个女人能唱戏的岁数没几年,要是现在没个打算,到了不能唱的时候怎么办?”



“九爷,您抬爱,我也不瞒您,像我们这种人是不敢想那么多,那么远的,要是想得多,想得远了,一天都过不下去。”



“不是办法,不是办法!”潘九头摇得像货郎鼓:“玉琴,我这个人天生一根直肠子,说话不会拐弯抹角儿,这样吧!你拿包银再多,也是有时候有数儿的,不如现在离开班子留下来跟我,我保你一辈子吃喝不尽,你看怎么样?”



方玉琴怔了一怔,笑着:“九爷,您这是跟我说笑。”



潘九一把抓住了方玉琴的手:“不!我这是掏心窝子里的话,真的!要是有半句假话,管叫我遭……”



“九爷——”



“好、好,我不赌咒,我不赌咒,玉琴,你愿意不愿意?”



“九爷,您这是当真?”



“当然是当真,你要是不信,我可又要赌咒了。”



“九爷,您没听人家说,戏子无情?”



“你不会,你不是那种人,人心都是肉做的,只要我对你好,你不会对我无情。”



“九爷,您是不是喝多了?”



“喝多了?笑话!那几杯酒能难倒我,玉琴,你——”



“九爷,我没这么大的福份,您可别折我。”



潘九急得一阵激动,抓得方玉琴的手紧紧的:“玉琴,你怎么好这么说,我家里过世得早,只有一个女儿,都十几二十了,我早说想再娶,可是一直没找着合适的。”



“这么说,您是打算娶我,不是玩儿玩儿就算了?”



“这什么话,我潘九可不是那种人。没错,我玩过不少女人,可是你不同,对你我不会,天地良心。”



“九爷,”方玉琴这种事似乎见多了,她并没有怎么当回事儿,笑吟吟地道:“我很感动,也很感激,这样吧!您让我考虑考虑。”



“还考虑什么,愿意就是愿意,不愿意就是不愿意。”



“九爷,话不能这么说,这是一辈子的大事,我不能不慎重。”



“玉琴……”



方玉琴站了起来,手还没抽回,道:“九爷,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潘九没松方玉琴的手,霍地站了起来,沉下了脸:“看样子你是不愿意?”



“不!九爷,”方玉琴仍然笑吟吟的:“您误会了,我只是要考虑考虑。”



“我要是不让你考虑,现在就给我答复呢?”



“九爷,您干吗这么急呀!”



“我这人就是天生急肠子。”



“您急我可不能急,这是一辈子的大事。”



“我不管什么大事小事,我要你是要定了,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潘九终于现原形了。



方玉琴却仍笑吟吟的:“九爷,您是怎么了,您是喝多了吧!那您歇着吧!我该走了。”



方玉琴想挣着抽回手,不但没能挣脱开,潘九反而把她拉得一个跄踉更往里了,潘九冷笑道:“走?你做梦,要是我姓潘的不摆下话去,你们哪一个也走不了。”



“九爷,您——”方玉琴惊声道。



“少再罗嗦,姓潘的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的造化,不愁你吃喝穿,你还求什么,答应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我姓潘的不喜欢霸王硬上弓,你就在这儿给我好好想想吧!”



方玉琴低下了头……



潘九抓起一杯酒,一仰而干。



□□□



在金刚住处。



金刚、潘小凤泡了两杯茶,正对坐灯下轻声细语地谈着,不关儿女私情,天南地北什么都谈。谈着谈着,金刚掏出怀表看了一下。



“怎么,”潘小凤问:“要睡了?想下逐客令?这多不礼貌?”



“不是的,”金刚微一摇头:“我只是想告诉你件事儿。”



“什么事儿?”



“令尊把韩庆奎班的名角方玉琴方老板叫到暖阁快一个钟头,我很为那位方老板担心!”



潘小凤一怔:“真的!你怎么知道?”



金刚笑了笑:“这儿有什么事儿我不知道的?”



潘小凤脸色变了一变:“你的意思是——”



“帮个忙,把那位方老板救出来。”



“我这就去。”



潘小凤霍地站起来走了。



□□□



方玉琴低着头,还不说话。



潘九可没那么好耐性,眼一瞪:“怎么样,想好了没有?”



方玉琴仍低着头没吭声。



潘九脸上浮现起一丝狰狞冷笑:“我从不喜欢霸王硬上弓,今儿个我得改一改了。”



他站起来逼了过去。



方玉琴猛抬头一脸惊容:“你、你想干什么?”



潘九没说话,脸上的狰狞笑意浓了。



方玉琴惊骇的往后退:“你、你不要过来,你再过来我可要叫了。”



“叫?哈!”潘九笑了:“叫吧!你叫破喉咙,看看有没有人敢来管?”



“你、你、你……”



“我怎么?给脸不要,不识抬举,姓潘的哪一点配不上你?你是他妈的什么三贞九烈的女人?”



话说到这儿,潘九左手一把抓住了方玉琴的胳膊,右手抓住了方玉琴的领口,一凝动,就要往下撕。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当儿——



“爹!”门口传来潘小凤冷冷一声。



潘九一怔回顾,急忙松了方玉琴:“小凤,你、你怎么来了?”



“您是说我不能来、不该来?”



“这是什么话?这是你的家,你还有哪儿不能到的。”



“那就好,”潘小凤转望方玉琴:“这位可是韩庆奎班的方玉琴方老板?”



方玉琴面有余悸的点了点头。



潘小凤突然笑了:“我找了你老半天了,想让你教我段儿戏,怎么找也找不着,弄了半天你在这儿啊!走吧!上我那儿坐坐去。”



方玉琴当然是连声应好,这是救星,还有不好的道理?她刚要往外走。



“慢着!”潘九喝了一声,望着潘小凤道:“小凤,你这是什么意思?方老板是我的客人。”



“我知道!”潘小凤冷冷道:“可是您这不是待客之道!只有我替您招待这位方老板了。”



潘九脸色一变:“小凤,你要弄清楚,这是我的事。”



“您也要明白,我是您的女儿。”



“女儿能管做爹的事?”



“不是我管,我是替我娘管。”



潘九一怔苦了脸:“小凤,你这是——”



“我说的是实话。”



“小凤,我已经很对得起你娘了。”



“那是您的看法,我不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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