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欢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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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欢膝下-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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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意转瞬间跑得干干净净,喜儿上上下下打量着龙祁钰,惊慌地问:“世子,难道你……”

话未说完,喜儿跪在地上潸然欲泣。

“世子,你竟然这么早……就要去……去了……”

龙祁钰脸一黑,狠狠拍了拍他的脑袋,恼火道:“去你个头!”

喜儿委屈地摸着头碎碎念:“不是世子你说大夫治不了吗……”

“还不是那沈——”话说到一半,眼见喜儿不解地眨着眼睛,龙祁钰方知自己失言,赶紧禁了声。

“沈?”

世子立即恼羞成怒,恶声恶气留下一句“你听错了!”就转身关上门,将喜儿隔绝在外。

“世子殿下……咦?世子!”

一个不小心鼻血又在往下滴,龙祁钰仰着头摁住鼻子,边恨恨咬牙:“好你个不知好歹的沈容和,你根本就是克星,魔星,扫把星!”

低头啜饮一口刚换的热茶,沈清和闭了闭眼,感觉到口中的腥甜被冲淡了许多。

眼见外面的沈容和脸色惨白如纸,眉儿“噗通”一声跪倒在大堂中,哀求道:“老爷,求求你绕过公子这一次吧!”

沈清和微微蹙眉。

见状,管家也连忙上前跪下,“老爷,公子身子弱,再这样下去会受不住的!”

沈清和皱眉看着他们,半晌,无力地叹了口气,示意他们起来。

缓步走到门外,凛冽的寒风迎面袭来,沈清和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沈容和,问:“容和,你可知错?”

沈容和瑟瑟发抖,缓慢地点了点头。

沈清和又问:“错在何处?”

浑身上下唯一的感知就是冷,沈容和惨白着脸,倔强地咬紧下唇没有作声。

沈清和眼神一凛,加重了语气:“错在何处?!”

不知是被他凌厉的语气惊到,还是因这铺天盖地的大雪,沈容和打了个冷颤,话中犹自带着不甘:“错……错在我不该忘了……自己的……身份,不该……”

说到这里,他却再也说不下去,固执的扬起下巴不肯服错。

从头到尾,他都不觉得自己有做错什么!

沈清和却是缓步走下台阶在他面前蹲□子,扶住他隐隐发颤的肩,怅然叹道:“容和,你已经十四了,该懂得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沈容和扯出一抹惨淡的笑。

他怎会不懂,他怎能不懂?又如何可以不懂!

面对他无声的怨责,沈清和只是掩唇咳嗽了几声,道:“莫要忘了,容和,你始终是女儿家,不似寻常男子,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末了,他侧首面向眉儿,“一炷香尚未烧完,眉儿,你在这里看着,公子等着这香燃尽方可回屋。”说完他便不再看沈容和一眼,负手离去。

“老爷!”眉儿失声唤了一声,沈清和却再也没有回头。

管家看看沈容和,终是沉沉叹息着转身跟上沈清和。

“公子,我去求老爷他……”眉儿惊慌地看着那两人相继离去,再看堂中那一炷香,还有一小半,更是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嘴唇冻得发紫,沈容和只是摇了摇头,唇齿间挤出几个颤抖的字:“眉儿,罢了。”

眉儿咬唇望着他,又不敢违抗沈清和的命令,看着那烧得极满的香,最后几步上前拼命朝那柱香吹气,只求它能快些燃尽。

沈容和无力闭上双眼,耳畔只有沈清和离去时说的话。

若可以,他只求像寻常女儿家一般活着。可……

沈容和可以求荣华,可以求富贵,甚至求这无双天下,唯独这……

无论如何也求而不得!

更、求……不得。

刚走过回廊转角,沈清和一口气再也憋不住,鲜血顺着嘴角溢出。

“老爷!”管家忙上前扶住他,却被沈清和避开了。“我没事,大不了就是吐两口血。”

管家满眼惊悸,却又无法上前帮忙。

淡然抹去嘴角的血,沈清和站在廊下望着庭中堆积的白雪,怅然一叹:“管家,你也怪我对容和太过严厉吧。”

“……”管家张了张嘴,却是什么也没说出口。

沈清和摇头笑了笑,自顾自地说下去:“容和性子刚烈,他虽没说,可我知道他一直都怪我。从前他无论怎么闹我都可以当做没看见,可如今……”

“他已经十三岁了,再过两年,便是十五,有些事情他总归是要一个人去承担,我能庇佑得他一时,却无法护他一世……”语气一滞,沈清和看着满园的残雪,黯然叹道,“我已经……时日无多了……”

“老爷……”

作者有话要说:感觉把容和身份挑明些好,编辑说太耽美了——|||

第七章

翌日,龙祁钰早早就来到国子监,且第一时间就坐到了最前排的位置。路过的博士看到这一幕,几乎要老泪纵横了,向来喜欢姗姗来迟的世子终于要发奋了么。

随着学伴们来得越来越多,龙祁钰的眼角不断瞄向诚心堂外,每一个进来的都不是那个人,一时间有些欣然,又有些失落。愁肠百结啊,愁肠百结。

在龙祁钰暗自纠结了整整一早上后,沈容和在晨课开始的钟声响起时终于来了,一如既往的在中间的位置坐下。

龙祁钰偷偷回头去看他,发现他眉宇间满是倦色,脸色更是难看,不禁皱眉。

昨晚他难道没有回去休息吗?

这个念头在脑子里转了一圈就及时打住。

不对,都是因为这尊瘟神,害他昨夜里做噩梦,他凭什么要去担心他!

眼看那旖旎的情景就要浮出脑海,龙祁钰及时捂住鼻子,羞恼地哼一声,转头不再看后面那人。

可怜正在上课的夫子,正讲得兴起时就被龙祁钰一声冷哼给打断,吓得他一颗易碎的心不安地蹦跶个不停,慌忙回想自己是不是有哪里讲错了。

眉儿把书袋送来就出去了,沈容和揉揉胀痛的眉心,没有错过龙祁钰方才的举动,墨眸中掠过一抹异色,转瞬即逝。

这一堂课极为难熬,龙祁钰坐在最前面的位置,嘴里不时发出几声冷哼,吓得夫子易碎的心胡乱蹦跶。

晨课结束后,魏商带着刘天宝和宁珂找沈容和出去玩蹴鞠,沈容和勾着唇扬了扬手中的课本,“董夫子布置的作业还没完成,你们自己去玩吧。”

龙祁钰在一众学伴的簇拥下,众星拱月般离去。在与沈容和擦肩而过的瞬间,还不忘投去嫌恶的一瞥,“乌合之众!”

沈容和摸摸鼻头,心中满是无奈。

他以为人人都像他么,平日里根本没怎么来上课,偏偏每月的评考成绩都是甲,这半年来都是站在第一的位置上傲视群雄。

反正他沈容和就是一俗人,比不得他这天之骄子!

沈容和没有开口,魏商倒是一脸义愤填膺,双目灼灼瞪着龙祁钰离去的方向,恨不得生生戳出个洞来。

“魏商。”若有所思地看一眼龙祁钰消失在门外,沈容和半玩笑半认真地叫住魏商,“你以后还是不要招惹龙祁钰的好。”

龙祁钰为人骄傲,所以对于其他人对他的不敬也就不屑一顾,不会回家和安豫王打小报告。可是,也就是他这性子,让魏商他们这干人几乎要忘了,龙祁钰的身份是当今安豫王的独生子。

而这,正是可怕之处。

没有听出沈容和话中有话,魏商不满地嘟囔:“我又不怕他!”

沈容和还欲说些什么,一抬头,看着三双明澈如溪的眸子,所有的话登时堵在了喉咙口。

也对,他们……还是些少不更事的孩子啊。

“你们不是要出去玩?”沈容和挑眉,刻意转开话题。

魏商也没多想,领着刘天宝和宁珂两人蹦蹦跳跳跑出诚心堂。

看着书上密密麻麻的字,沈容和却是一个字儿都看不进去,昨夜沈清和和他说的话一遍遍在耳边回响。

他只记得自己晕倒在雪地里,后来被沈清和给带回房间了,再醒来,已经换了一身衣服躺在床上。

沈清和就坐在床边守着他,见他醒来,忙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水。

默然接过茶杯,沈容和撑着床沿坐起身来。

“容和,再过两日就是你十三岁的生辰了。”沈清和忽然说道。

喉咙里一阵干涩,他低头看着茶杯里自己的倒影,默默点头。“嗯。”

凝眸看着他,沈清和似想要说什么,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终是什么也没说出口。

“容和,你怨我也好,恨我也罢,这都是我对不起你。”末了,沈清和只留下这句话就走了,再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端着茶杯的手缓缓垂下,沈容和无力的闭上眼睛,颓然靠在床头。

从他记事起他就明白,自己与别的孩子不一样。他不可以与其他男孩子太过亲密,也不可以与女孩儿太过靠近,一辈子都要像个怪物一样活着。从前如此,此后亦是。

说没有怨过是不可能的,只是,每每看到沈清和满怀愧疚的眸光,他所有想要责备的话就再也说不出口。

沉沉吐出一口气,沈容和正欲继续看书,睁眼却触及一张熟悉的脸。

薄唇微抿,沈容和淡淡睇着眼前人,“看来率性堂很闲。”

秦观勾唇笑笑,“是挺闲。”

“难怪秦三公子还有时间跑来诚心堂。”沈容和神色不变,低头看书。

秦观两年前就已经进入率性堂,还有一年就要参加最终的考评。因为关乎将来,率性堂每个学子都起早贪黑地学习,偏偏秦观像是个没事儿的人,整天在外闲晃。

秦太傅有三子,秦观为第三子,他两个哥哥分别官拜护军都尉和翰林院士,秦太傅常以两个儿子为傲。对于平日里总是无所事事,看上去胸无大志的小儿子,秦太傅无奈,只得由了他去了。

“那是因为沈公子你在这里。”秦观饶有深意地笑笑。

沈容和扯了扯唇角,“沈某真是倍感荣幸。”笑,就你会笑吗?

秦观似笑非笑,沈容和皮笑肉不笑,两人盯着对方,抽风一样直笑。

公子和秦公子……呃,笑得好可怕!

眉儿在旁看得胆颤心惊。

龙祁钰一进诚心堂,就看到那尊害他整日不痛快的瘟神和秦观含情脉脉(?)凝着对方,眼神如胶似漆(?),一股无名火呼哧燃烧起来。

“沈容和!”嘴里不自觉地吼出这个名字,龙祁钰气血上涌。

秦观和沈容和同时转过头,一个满脸茫然,一个若有所思。

“你、你……”龙祁钰恼怒地瞪着他,总觉得生气,却又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气什么,张口结舌半天也没挤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莫名其妙!”最后,龙祁钰恶狠狠扔下一句话就拂袖而去。

沈容和,“……”到底是谁莫名其妙啊。

一口气堵在胸口,让龙祁钰整天都过得不痛快,连带着,也让上课的夫子的心不安地蹦跶了一整天。

狠狠踢开路上的石子儿,龙祁钰黑着脸走出学堂。

“世子,你难道是嫉妒?”喜儿小心翼翼地问道。

正迈出一只脚的龙祁钰立时僵住,极其缓慢地扭过头,“嫉妒谁?”

“沈公子和秦公子呀。”喜儿一脸理所当然。

“谁嫉妒?”

“世子你。”

轰隆一声,龙祁钰的脑子里一道惊雷劈下,炸得他头昏眼花。

联想起昨夜那绮丽的梦境,龙祁钰狠狠甩甩头,将那人的影子拼命从脑海中除去,气急败坏冲喜儿低吼:“我才没有喜欢沈容和那个瘟神!”

世子,我并没有说你喜欢的是沈公子吧。

喜儿默。

“我才不是断袖!”龙祁钰又补上一句,才转过头往回走。

喜儿抬头望天,满心忧伤。

世子的那只袖子……终于还是……断了。~ㄒ…ㄒ~

第八章

金猊三角鼎内檀香冉冉而上,馥郁的香气萦绕在鼻息间,龙祁钰独坐于书桌前练字,几笔下去,心中却是怎么也静不下来。

清晨在学堂里看到的那一幕不断在脑海中浮现,想到沈容和面对秦观时莞尔微笑的模样,龙祁钰心中瞬时变得无比烦躁,手下的笔尖重重一顿,纸上立即多了一笔横亘在白纸中央的浓浓的墨痕。

“见鬼!”他怎么又想到那尊碍眼的瘟神了,龙祁钰不爽地将最上面的纸狠狠揉成一团扔掉,重新展开一张白纸,提笔重写。

不过片刻,纸上又多了一笔浓重的墨痕,龙祁钰眉头皱得更紧,伸手将纸张挥开,准备继续写。

安豫王龙裕一进书房,看到就是扔得满地都是的纸团,龙祁钰正坐在书桌前继续写,额头上沁出密密麻麻的汗珠,眉头紧蹙,不消片刻就将写了一半的纸丢掉,转身准备白纸继续,看上去心情颇为浮躁。

龙裕缓步走到书房中间,随意捡起其中一个纸团展开,凌厉的眸光扫过上面那些凌乱的墨痕,不禁有些无奈地摇摇头,“钰儿,怎么还不歇息?”

听到动静,龙祁钰抬头一看是安豫王,脸色稍微好转了些。“我写完这张就去。”

“练字最忌心浮气躁,你这样子写下去也不会有结果。”

抿唇看着扔了满地的纸团,龙祁钰犹豫半晌,终是放弃般搁下笔,瓮声瓮气地应道:“我知道了。”

眼看着龙祁钰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后,龙裕拿起他之前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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