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欢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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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欢膝下- 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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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头几不可察的皱了皱,沈容和正迷迷糊糊的想着待会儿下了早朝该早早回去,就听见龙祁钰沉悦的声音掠过耳畔。

“沈爱卿,听说你身体抱恙?”

沈容和再度皱眉。

大抵是随着最近天气越来越阴寒,她的身子也越发的虚弱,昨夜里更是发起了高烧,大半夜的还是管家他们请来了大夫,她头疼的厉害,喝了药后浑身乏力,却又睡不着,直到三更天才入睡。

如今才过去不过几个时辰,龙祁钰看样子已经一清二楚,尽管他是在关心自己,沈容和心中还是免不了一阵不舒服。

微微凛神,沈容和应道:“谢皇上关心,臣已无大碍。”

龙祁钰点点头,面上一片平静,不知在想什么。

正思忖间,礼部尚书刘大人上前两步,颔首道:“皇上,微臣有事要启奏。”

龙祁钰略一抬手,“准奏。”

身后的大臣们不断窃窃私语,似在商量着什么事情,沈容和略略侧首,就听到礼部尚书扬声道:“皇上,国不可一日无君,后宫亦不可一日无主。”

他的话一出口,龙椅上的龙祁钰微一拧眉,又很快恢复常色,快得让人忍不住怀疑方才的不悦仅仅是错觉。

“皇上如今已登基有三月有余,我大龙朝也是时候该立皇后才是。”

此言一出,众位大臣纷纷附言。

“是啊,皇上,如今也该侧立皇后了。”

“皇上理应册封皇后……”

沈容和若有所思的抬头看向龙祁钰,他低着头坐在那里,低垂的眼帘挡住了他眸子里的真实情绪,令人难以辨别。

缓了口气,龙祁钰淡淡的说道:“朕才登基不久,想要励精图治,此事以后再议。”

朝中的大臣们却没有这么容易放弃,继续进言:“皇上,若是迟迟不立皇后,这后宫虚设,也会引起许多麻烦。”

“皇上请三思而后行啊!”

“皇上,后宫不可一日无主……”

众人的说话声在耳边嗡嗡作响,沈容和抬手揉揉胀痛的太阳穴,正要说话,却听见身边的内阁学士突然开口道:“皇上,依微臣看来,如今也是时候侧立皇后了。”顿了顿,他转头面向旁边的蒙古王,“琅华郡主与皇上您早已在几年前就有了婚约,皇上理应早早与郡主完婚才是啊。”

他的话引来无数的附和,众臣纷纷称是,颇有些今日不达目的就不会罢休的气势。

眼角的余光瞥见蒙古王嘴角带着的笑容,沈容和抿了抿唇,匆匆拉回了自己的视线。

“琅华郡主才名天下,确是天下女子之典范。且,郡主对皇上情深意重,皇上当初遭小人陷害,郡主亦是不远千里赶到皇上身边,不离不弃,皇上理当册封郡主为后!”大理寺卿范大人徐徐拜倒。

“范大人说的极是。皇上理应册封琅华郡主为后!”

一干大臣如同早已商议好了,异口同声要求龙祁钰立琅华郡主为后。面对这番情景,沈容和一时有些怔忪,不知是不是昨夜的高烧还未完全退去,她的头越来越疼。

“看来今日众位爱卿可是商量好了。”龙祁钰的声音不冷不淡,沈容和下意识地看向他,他淡淡看着这一切,深邃的瞳眸中泛着令人难以看懂的复杂,转而将视线落在她身上。

沈容和躲闪不及,正好撞上他的视线,两人皆是一愣。

待到想要避开已经来不及,沈容和听见龙祁钰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那么依沈相的意见,也是要朕尽快立后?”

说这话时,他的视线始终不离沈容和,一瞬不瞬地紧盯着她。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沈容和身上,揉揉有些疼痛的眉心,沈容和略略颔首,道:“皇上……”

龙祁钰的眼中露出一丝期待。

沈容和垂下眼帘,别开视线,不再与他对视,瓮声瓮气地继续道:“回皇上,臣以为……”

“爱卿以为如何?”许是龙祁钰话中的希冀太重,令许多朝臣同时偷偷看他,又很快低下头。

抬眸,正对上蒙古王与骏平王满含深意的视线,沈容和微有怔忪,闭了闭眼睛,口中吐出一声沉沉的叹息,缓声道:“臣以为……列为大人所言极是。”

眼角的余光瞧见蒙古王与骏平王相视一笑,其余大臣们亦是同时松了口气的模样,沈容和只觉口中一阵干涩,泛起微微的苦,淡淡的,却是极为难受。

自她的话说出口起,头顶就有一束满含探究的视线一直盯着沈容和,她硬着头皮不去看他的脸色。

接下来的早朝上其余人说的不外乎是立后之事,沈容和实在没有心情再听下去,脑袋里昏昏沉沉的,让她几欲昏厥。

龙祁钰的脸色越发阴沉,眼底的冰冷吓得太监差点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上。

“让沈相来御书房见我。”

留下这句话,龙祁钰径自起身,大步离开昭阳殿,留下大殿里完全未察觉到这不对劲气氛的大臣们。

太监暗暗吞了口唾沫,面对着大殿高声喊道:“退朝——”

“恭送皇上!”

群臣齐齐拜倒。

身边的其余人纷纷出去,由着小太监们服侍自己穿上披风,唯独沈容和站在大殿前头没有动一步,静静看着众人陆续离开。

期间,已经晋升为光禄寺卿的方轻尘忍不住上前,疑惑地问道:“沈相,为何还不回去?”

沈容和淡然一笑,“我还有事要去做,你先回去吧。”

方轻尘虽有不解,倒也没有多嘴继续问下去,冲着沈容和略一颔首,自顾自出去了。

“对了,眉儿她……”走到大殿门口时,方轻尘忽然想起这件事,驻足问道。

眸光在他脸上打了个转,沈容和禁不住莞尔。

她原本也只是以为方轻尘是个值得托付的真君子,眉儿又对他心生倾慕,所以她当初才会在离开龙城前将眉儿交给他照顾,却没想到,眉儿与他倒是真的生出一段情。如今经常看见眉儿跑出去,不用说定是去见方轻尘去了。

想到这里,沈容和勾唇笑笑,语带戏谑:“外面雪越来越大,眉儿此刻定是在宫门外等我,方大人若是有空,可否帮我将这小丫鬟带回府,免得她在外面着凉了。”

方轻尘先是一愣,随即笑了。“下官明白了。”

看着他徐徐离开的背影,沈容和心有怅然。

看来,也是时候考虑眉儿的终生大事了。

正想着,方才一直候在龙祁钰身边那名老太监几步来到沈容和面前,见她看过去,忙不迭上前,“沈相,皇上有事召您去御书房。”

果然。喟叹一声,沈容和点点头,“黄公公带路吧。”

黄公公冲她一躬身,让她走在左前方,自己亦步亦趋跟在后面。

到了御书房,黄公公冲里面看了一眼,便丢下沈容和退下了。

看着眼前紧闭的门,沈容和停顿了片刻,这才上前两步用力推开——

刚将房门推开一道口,一只手猛地紧紧握住沈容和的手腕,沈容和一时没有防备,就这么被他用力给拽进了怀中,侧身将御书房的门“砰”踹过去关紧!

手腕被人攥得生疼,沈容和被动地被他揽入怀中,完全来不及拒绝。

“你……”

她的话刚一出口,他忽地低下头,温热的呼吸密密绵绵扑打在她的脖颈间,带着若有似无的暧昧气息,唇游移到她的唇畔。

眼看他的唇就要印上她的,沈容和趁其不备,用力用胳膊击中他的腹部。

“唔——”

他吃痛地闷哼一声,攥着沈容和的手也不自觉的一起松开。

趁着这空挡,沈容和极快地闪出他的怀抱,避开与他过于近的暧昧距离。

抬头迎上一双充斥着怒火的黑眸,沈容和揉揉手腕,语气淡得几乎听不出情绪:“皇上,若是你下次再这样,那就请恕臣‘无礼’了。”

她刻意咬重“无礼”二字,对面的龙祁钰凝眸看着她,脸色阴沉得可怕,“沈容和,你刚才在朝上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沈容和随口应道。

“不要跟朕装傻充愣。”

面对龙祁钰毫不客气的抢白,沈容和晒然笑笑,“皇上,臣也是附和众位大人罢了。”

她的话令龙祁钰胸口的怒火越来越旺盛,重重拂袖,绕到桌案后坐下,冷笑道:“你当真要我立后?”

闻得此言,沈容和突地抬起头直视着他。

短短两个月过去,当初的安豫王府世子龙祁钰早已蜕变成如今的大龙朝帝君,或者,如今该叫他裴祁钰才是,可她已叫了他这么多年的龙祁钰,竟是再也改不过来了。不,应当说,如今她连叫他的名也是大逆不道!

这,便是君臣之别!

眼底闪过一抹自嘲的讪笑,沈容和低垂下眼帘,掩去瞳眸深处的真实情绪,恭敬有礼地对着龙祁钰一颔首,道:“皇上,臣并无权利介入皇上的婚事。”

“朕要你说真心话,少拿这些官腔来应付我。”

沈容和抬头看他,他的眼神认真而固执,似乎非要从她身上寻一个回答。

深吸口气,沈容和就这样目视着他,一字一顿道:“臣……真心实意恭祝皇上与郡主共结连理。”

她每多说一个字,龙祁钰的脸色就难看一分,沈容和却好似全然没有注意到。

“沈容和,我问的是你的真心话!”他不再自称‘朕’,而是以龙祁钰的身份来问她。

沈容和一愣,尽是一瞬,又恢复如常。

“这便是我的心里话。”静默片刻,她如是道。

“你——”龙祁钰顿时气结。

狠瞪着沈容和,龙祁钰抑制住胸口的怒火,沉声道:“沈容和,你明知道我对你……”

不等他的话说完,沈容和忽地抬起头直视着他,轻声问:“皇上,我问你一个问题。”

被她打断了话题他有些不快,却也未说什么,冲她扬了扬手,“说!”

沈容和定定地盯着他,沉吟片刻才出声:“琅华郡主重要,还是沈容和重要?”

龙祁钰明显一怔。

眼神复杂地看着沈容和半晌,龙祁钰一字一顿应道:“沈容和重要!”

他说得坚决,仿佛带着某种破釜沉中的决心。

听到这个回答,沈容和脸上却没有丝毫欣喜,甚至连一丝表情都没有,继续问道:“有多重要?”

“比我的命还要重要!”

沈容和又问:“皇上认为自己的命重要,还是这如画帝业重要?”

龙祁钰毫不犹豫回答:“自然是帝业,天下苍生更为重要。”

突然被问到如此古怪的问题,龙祁钰正要质问沈容和到底想说什么,就听她突然放低了声音,低声问道:“那么……这如画帝业重要,还是沈容和重要?”

龙祁钰登时呆愣住。

良久,龙祁钰薄唇紧抿,抬眸看着站在御书房中央的沈容和,她长身玉立站在那里,眼中没有一丝一毫开玩笑的迹象。原本欲说的话就这样卡在喉咙口,好半天都未挤出来。

见他如此,沈容和只是淡淡一笑,“看吧,皇上你比我还要明白。沈容和……”她深深吸了口气,“不值这锦绣河山,江山如画!”

最后几个字重重吐出,犹如利刃,狠狠刺在龙祁钰心上。

挤出一抹苍白的笑容,沈容和面向他,施施然行礼:“微臣的问题问完了,臣府中还有些事情要办,先行告退。”

说罢,她缓缓举步出去,走到门口时,沈容和忍不住回头看一眼坐在桌案后的龙祁钰,他低垂着眼帘坐在那里,浑身散发着淡淡的孤寂与苍凉。

“龙祁钰,这……便是皇权啊。”

喃喃吐出这句话,沈容和没有再看他一眼,毫不犹豫转身出去,替他关上房门。

龙祁钰比她更明白,娶了琅华当皇后代表着什么。

龙祁钰比她更明白,若是违背了蒙古王代表着什么。

龙祁钰比她更明白,沈容和……怎比得上这如画江山?!

呵!呵呵呵……

弯弯唇角,沈容和徒步走出御书房,只觉得连唇角都开始一阵阵抽疼。

外面的雪还未停,皇宫御苑中覆盖着白茫茫的积雪,沈容和站在廊下,就这样信步走进雪地里,任由鹅毛般的大雪不断落在自己的发间,身上,衣服上。

凛冽的寒风迎面而来,打在脸上仿佛刀割般生生的疼,沈容和一步一步走在雪地中,脚下厚厚的官靴被雪水浸透,里面凉得刺骨。

脚下在雪地上留下一个个脚印,沈容和徒步走在这茫茫大雪里,心中是无边无际的怅惘。

走着走着,头顶突然多了一把白色的油纸伞,替她挡去风雪。

沈容和扭头,眼神复杂地看着不知何时来到她身边的人,他穿着一身暗红色长衫,外面罩着白色披风,领口镶着白色的玄狐白毛,分明是再普通不过的装扮,穿在他身上却是别有一番风华,生生让周遭的一切黯淡了颜色。

她禁不住戏谑地笑道:“怎么,你连你同类也给穿在身上了?”同时心里暗骂一声,果然妖孽就是妖孽,怎么穿都风骚无比!

秦观勾唇笑笑,并未作声。

将油纸伞递给她,沈容和正奇怪他怎么突然想到给自己送把伞,就看到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扯掉披风,继而覆在她的肩上,围领前打了个结,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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