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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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亲- 第1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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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廖天骄赶紧说:“嗯,我没意见,那里应该是离老何祖屋最近的地方。”
    这一隅不知是怎么回事,周围的人十分少,就连灵血髓地脉也比其他地方似乎少上一些,所以四处静悄悄的。佘七幺缓下了脚步问:“你在想什么?”
    廖天骄直觉地回答:“我没……”随后猛然想起来过去佘七幺也是这么对他的,以为是在保护他,不让他知道任何事,甚至为了不让戚佳妍注意到他而故意在戚佳妍面前装出跟他关系不好的样子,结果搞得他很不开心。廖天骄觉得自己不该这样,所以他深吸了口气,说:“佘七幺,刚刚冯衢对我说了一些事。”
    佘七幺说:“哦?”
    廖天骄说:“他怀疑钟表镇现在发生的一切都是你祖父早就设下的局。”
    佘七幺的步子稍稍停顿了一下,跟着又走了起来:“嗯,他是怎么说的?”
    廖天骄便把刚刚冯衢对他说的那些事简要概括了说给佘七幺听,佘七幺听完后说:“所以你现在怀疑我祖父?”
    廖天骄不知道佘七幺是不是生气了,或许他可以打个哈哈过去,可是斟酌再三,他还是觉得那样很不好、很虚伪,于是实话实说道:“是,我确实是有点害怕。”
    “怕什么?”
    “未卜先知。”廖天骄说,“我们遇到的许多事里都有你祖父留下的指引,这点让我害怕,我……”
    佘七幺停下脚步说:“下来。”
    廖天骄心里一凉,心想佘七幺是真的生气了。他从佘七幺的背上磨磨蹭蹭地爬下来,一面思索着该怎么做才能把这个矛盾化解,结果感到脸上一暖。
    佘七幺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问:“冷吗?”
    廖天骄后知后觉地看向佘七幺,发现他的表情很平静。
    “不、不冷。”
    佘七幺说:“好,怕你刚从湖里爬起来会冻到,现在又下雪了,没事就好。”
    廖天骄说:“佘七幺……”
    佘七幺摆摆手:“没关系,你刚刚说的我都听到了。从任何一个第三者的角度来看,对我祖父抱有怀疑都是很正常的……”他说到这里又补了一句道,“我不是说你是个外人,我是说,就算在九君山佘家,对我祖父有看法的人其实也不少,我只是想,嗯……我想告诉你,我能理解你,因为你没有和我祖父接触过,也不知道他是怎样的一个人。”
    佘七幺说:“在我出生之前很久,他就已经走了,但是他一直影响着我。我的名字是他取的,在我的成长过程中,他也给了我很多帮助。你知道吗,过去我有不开心的事情,碰到了什么,我都会去他的书斋,那里放着他的书、他的笔墨、他的很多东西。我常常能够在他的书里找到他的只言片语,或许是他当时的感悟,又或许就像你说的那样,是他……是他特意留给我的,可是每次,他的那些只言片语都能够安抚我,帮助我度过难关。我读过他的很多故事,他年轻的时候一个人四处闯荡,深入敌穴,抓到了一个作恶多端的大妖神;他足智多谋,只用计谋就收复了许多厉害的大妖怪;他帮助过很多人,很多老妖怪都喜欢他、记得他,哪怕他走了很久,他们还是纪念他,给他供长生牌位,他在我心目中就是一个……一个英雄!”
    廖天骄不知道说什么好,佘七幺很平静地说着这些话,但是却令他感到很难受。他能理解佘七幺的心情,佘玄麟对他来说不仅是祖父,是个亲人,同时还是他的偶像、他的标杆、他的精神支撑!也许以前佘七幺在九君山的日子过得并不是顺风顺水的,——廖天骄过去虽也隐隐感到,但他以为那只是来自妖协的外力,现在想来,或许就算在九君山内部,也有许多暗流在涌动,可能正是因此才养成了佘七幺如今的性格。
    佘七幺的性格不是一接触就很讨人喜欢的那种,他又骄傲、又毒舌、长得还不好看,但是你跟他相处得越久就越知道那只不过是他的保护壳,他的性格很别扭,别扭到他不会表达对亲近的人的感情,他就像是一个还未长大的少年,有一点自卑,有一点骄傲,他笨拙、贪吃、粗线条,但他的心是好的,他恪守着许多现在人已经忽略了的品德。小方帮过他们、姜世翀帮过他们,他都记得,所以当他们出了事,他二话不说就去帮忙;他也不强大,没有小说主角常有的那种金手指,可是每当有什么危险,他都会一次次义无反顾地站在最前面,去面对那些超出他能力范围的强敌!
    廖天骄有点惭愧自己对佘玄麟的怀疑了,被这样的人引导着教出来的孩子如果是这样的,那么佘玄麟就不会是一个坏人。廖天骄想,是的,不能被那些外力因素所影响到,不管佘玄麟有多强大,不管在过去他们经历的事情中,佘玄麟是以什么身份参与,他都不会害他们,因为他是佘玄麟,是教出了佘七幺的佘玄麟。
    佘七幺深吸了口气,说:“对不起,我有点感情用事了。”
    廖天骄忙说:“没,我……我理解你的意思了,是我不好意思……”
    佘七幺说:“没什么。我虽然信任我祖父,但现在手头也并没有证据来说服他人,所以我一定会找出整件事的真相,证明他的清白。”他说,“所以,我们现在下去吧。”
    廖天骄说:“嗯?”
    佘七幺说:“如果我的判断没错,这里应该就是昨晚钟表厂办公楼的所在。”
    廖天骄这才想起来去看眼前,他们正停在一栋古旧小屋的门口,不知道为什么灵血髓地脉像是特意绕开了这所屋子,所以在屋子前面留着一小块空地。
    廖天骄吃惊地看着那门口,那半遮半掩的门板,还有那门楣上挂着的一方招牌,“宿命”两个字在这一刻再次浮上了他的心头,因为那招牌上头写着七个大字:老何钟表修理店。

  ☆、第164章 四十五

佘七幺又从怀里拿出老何的怀表迅速看了一眼说:“怀表上的时间还有三十分钟不到,我们快点进去吧。”说着拿开门口半倚半挂着的门板,露出一人宽的缝隙,率先钻了进去。
    屋子里头很黑,廖天骄在进屋前注意到修理铺的门口挂着一盏风灯,但是那盏灯已经快要灭了,只有一点黯淡的焰心还在不死不活地苟延残喘,大概已经不能用,廖天骄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反正顺手就将那盏灯摘了下来。
    佘七幺却已经神通广大地找到了一盏烛台,点亮拿在手上,正小心打量着屋里头的样子。见到廖天骄也钻了进来,他飞快地走过去,将刚刚搬开的那块门板重新又插回卡槽里,扶正后,封闭了整个空间。
    “保险起见,不暴露行踪。”他说。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机油味道,虽然外界盛传老何已经失踪,案发是因为空屋里发出奇怪的响动才引起了旁人的注意,但廖天骄他们后来已经知道老何并没有失踪,而是躺在市里的医院里治病,可见这其中少不了修盟的运作,只可惜老何本人如今已经痴呆,无法再给他们提供任何帮助。
    不过,人不在了,东西至少还在。
    “咔嚓”一声,佘七幺又打开那只怀表看了一眼,大概是觉得不方便,这次干脆将表放到了自己胸口的口袋里,好随时掏出来看。
    廖天骄问:“我们直接下去?”
    佘七幺说:“不差这一会,先查一下这里有没有别的线索。”
    于是廖天骄抱着那盏灯,开始小心翼翼地打量四周。
    老何屋子里的东西委实不多,或许是因为光线昏昧,这整个空间都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恍惚感。一把木质高脚工作椅搁在门口处,前面是一张被使用太久磨平了表面的桌子,左侧有一个三层木架子,上面摆放着一些装配件的塑料箱子和口袋,除此之外,就只剩下挂了满墙、各式各样的钟表。这个屋子里钟表的数量实在太多,多到廖天骄几乎有种错觉,觉得进入到这个空间里,就仿佛看到了时间本身,那无数“滴答滴答”、“擦、擦”的声音交汇到一起,就像是岁月的长河一般汩汩流淌不息,廖天骄甚至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无数人正在涉水前往远方。
    佘七幺撕掉警方贴的封条,拉开老何的抽屉翻看一阵,迅速挑出了一本本子:“寄给我们的纸条是从这里撕下来的。”
    那是一本普通的牛皮笔记本,几十年前的老款式,封皮上写着“工作日记”四个字。本子已经用掉了3/4,从内容初步看,主要是一些维修记录,也有些老何的日常生活笔记,翻到最后,则有一道撕下纸张的痕迹。佘七幺掏出老何寄给他们的那张纸一拼,裂缝纹丝密合。
    “先收着再说。”佘七幺说着,将这本日记本揣入怀里。随后,他又逐个拉开那张工作台的各个抽屉查看,但是都没有发现任何有用的线索,在拿着烛台四处又照了一圈后,佘七幺说,“我们去后面吧,这里应该没线索了。”
    廖天骄却还兀自沉浸在那些“滴答滴答”的滂沱嘈声之中,他总觉得那些声音仿佛在说些什么,却听不出来,所以他努力竖起耳朵,以至于连佘七幺离开都没发觉到。佘七幺走到门旁发现廖天骄没跟上来,只得又回过身来喊:“廖天骄?廖天骄!”见他没回应,不得不走上前来轻轻拉了他一下。
    廖天骄猛然回神:“嗯?”
    佘七幺说:“你怎么了?”
    廖天骄忙道:“没、没什么。”
    佘七幺问:“是不是累了?”说着,很自然地伸手贴在他的心口,不一会,廖天骄就觉得有股暖流顺着佘七幺的手掌涌了过来,精神也跟着好了一些。
    “只能顶一会用,”佘七幺说,声音有些沙哑,“等会再觉得累的话,再跟我说。”
    廖天骄这才发现佘七幺自己的脸色也并不好,虽然他们同样都是两天两夜没睡,但比起他来,刚刚经历过数场生死打斗的佘七幺的消耗显然要大得多。这么一想,廖天骄就有点着急,可是又没有办法,想了半天,最后从口袋里摸出一颗浸泡过水的皱皱巴巴的薄荷糖递给佘七幺:“给你。”
    佘七幺愣了一下,随后接过那颗糖果剥开,扔到嘴里。
    “好吃咝。”他露出一个微笑。
    廖天骄脸有点红,挠了挠脸皮说:“这个给水泡过了,下次给你买新的,买五斤。”
    佘七幺点头:“嗯,等我们解决这些事以后,买十斤,我还要奶油的。”他说,“好了,我们现在到后面去吧。这里不安全,你尽量别离我太远,还有打起精神。”
    廖天骄自己也有点疑惑自己刚刚怎么走神了,赶紧点点头说:“放心,我现在好多了!”
    离开这间屋子前,廖天骄又回头看了一眼,屋里已经彻底昏暗,靠他手上那盏快灭的灯根本照不出什么来,这让他感觉似乎有什么人正在那种昏暗里注视着他们,并未包含敌意的眼神,而是仿佛有什么想要传达出来,然而,这屋子里并没有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人。
    算了,先找到阵眼再说。廖天骄重新拿起那盏灯,跟上佘七幺的步子。
    光芒远去,屋子里的钟表原本指着某个统一的时间,在两人离去后却突然都诡异地逆时针偏转了一大圈,所有指针的时针和分针都统统指向了十二点的位置,只有秒针指在5分,离归零只差一小格的位置震荡不休,当然,廖天骄和佘七幺都没看到。
    后面就是老何的卧室,地方很小,佘七幺进去先看了一圈说:“我们昨晚是从钟表厂的地下室进到那条密道里的,现在具体位置很难定位了,不过大致应该就在这下面一带。”他说着,把烛台递给廖天骄,自己蹲下身挨个敲击地面。
    廖天骄趁此机会打量四周,老何的寝室里仍然家具极少,没有人气,他似乎活得十分简朴甚至清贫。屋子后方的墙上有一扇窗,廖天骄凑过去往外看,只看到了一片杂草和一堵墙,风吹过,杂草在墙上投下了鬼影幢幢,有点恕A翁旖疽汇叮械阋苫笞约何裁粗皇强吹揭黄莸挠白泳突峋醯茂}人,随后才想起来,他刚到钟表镇的时候曾经听到“嗒嗒”声和发现蛇蜕的位置似乎就是在这后头,有点不祥的预感。
    那头佘七幺已经勘查完毕说:“我要破开地面了,你躲开一些。”
    廖天骄赶紧让到一边,刚刚那个飘着的佘七幺□□再次浮现出来,挡在他的身前,将他护住。佘七幺手中光华闪烁,伴随着一声叱呵:“破!”廖天骄耳朵里“嗡”的一声,下意识地闭上眼睛,等到再睁开眼的时候,却见老何卧室的地板上已经出现了一个洞。佘七幺只看了一眼,便道:“我们运气不错,找对了。”
    廖天骄凑过去看,只见那个洞大概一人多宽,下面极深,已然打通屋子的地基,最下方隐隐约约有黯淡的光芒散发出来,阴冷、潮湿的风吹来,显示那下头正是一条地下道。
    廖天骄问:“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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