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胴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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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胴体-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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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陈文杰来了。

  这是自结婚以后,林雪茵第一次看见陈文杰。

  陈文杰的样子看起来有些憔悴,林雪茵脑子里一下子掠过她结婚那天,喝醉
了的陈文杰回头一望的神情。现在,他脸上就是那副神情。

  时过境迁,林雪茵发现自己不再那么讨厌陈文杰了。

  陈文杰穿了一件淡蓝色的T 恤衫,显出了当初的那种洒脱,与他的神情极不
相称。

  林雪茵邀请他到自己家里,陈文杰很受感动。

  “喝水吧。”林雪茵把矿泉水递给陈文杰。

  陈文杰回顾了一下室内。

  “你这里很简陋。我没想到你还在教书。”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我也算是喜欢干这一行吧。”

  “他同意吗?”

  “他?哦,你是说我丈夫呀。这是我的事儿,跟他没关系。”林雪茵笑了笑,
然后突然想起来,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几天。”陈文杰显得有些局促,这与他的性格不符。

  “你知道羊子也回来了吗?”林雪茵有些恶意地问。

  “知道。”陈文杰说,张了张嘴,把后面的话又咽下去了。

  “她还那样。”

  “嗯。”

  “你也是有几年没见她了吧?”

  “大概你一个人在这儿习惯吗?”陈文杰岔开话题。

  “没什么不习惯的。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很奇怪?我觉得这样很好,谁也不妨
碍谁。很多人却觉得我有些傻,放着阔太太的舒适日子不过,跑这么个穷乡僻壤
来隐居着。闲话多着呢,我也习惯了,只要我自己,我丈夫没什么想法就行了。”

  林雪茵觉得自己在骗自己,但她不想让一个对自己一直抱有乐观想法的男人
认为她不幸福,或者不是十分幸福。

  这是女人的虚荣心吗?

  “她回来干什么?羊子,羊子回来干什么?”陈文杰喝了一口水,顺口问。

  “她说她父母要离婚。”

  “她父母早都离婚了。”

  “什么?”林雪茵觉得自己再次被愚弄了。

  这种被愚弄的感觉类似于当年她走进宿舍,听见羊子与陈文杰的亲热一样,
她心中的某个东西被划破了。

  “他们早都离婚了,我跟羊子刚分手没多久就离了。那时我还一直爱她,”

  陈文杰这样说时看了林雪茵一眼,见她没有反应,就接着说,“我一直都还
关注她和她家里的事情。要不就是第二次离婚吧?”

  “不,不是,羊子说是她的母亲,而没说是她继母。”

  “那就是她撒谎了。我想她是为别的什么事情。”陈文杰肯定地说。

  “别的什么事情?”

  陈文杰犹豫了一下,但看见林雪茵看他的样子,受了鼓励。

  “她”

  “算了,我不想知道了,反正跟我没关系。”林雪茵突然改变了主意,她没
必要对羊子产生那么大的兴趣。即使羊子跟她撒了谎,但她又能从自己这儿得到
些什么呢?吴明然?有可能,但不是羊子的主要目的。林雪茵知道,对于羊子来
说,吴明然只是千百个男人中的一个普通男人,而羊子对于男人的兴趣只是他们
的生殖器或者她所说的“博爱。”就算是羊子与吴明然发生了关系,这也不是她
此行的目的,而是一个插曲。这种侵略虽然令人不安,但毕竟只是想象,事实上
或许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会发生!

  “不,你还是知道的好。”陈文杰说,“她你没觉出她有些奇怪?”

  “奇怪?”林雪茵想了一下,说,“没什么呀,我倒觉得她还是老样子。”

  “我不是指这个,我是说你看她举动上,或者她的精神上有什么奇怪的
地方?”

  “没有吧?”林雪茵犹豫着说,她确实没看出羊子有什么怪异之处。

  “她”陈文杰咬了一下嘴唇,说,“羊子在吸毒。”

  “吸毒?”林雪茵惊讶地反问了一句,使劲盯住陈文杰,不相信地问,“你
是说羊子在吸毒?”

  “是,我早就知道了。”

  “她干嘛吸那种东西?我只看见她吸烟。”

  “她一直在吸那种东西,本来我也不知道,后来有一次她不知怎么找到我了,
来跟我借钱。

  你知道,吸那种东西要花很多钱的。“

  “但我看不出来她有什么异样。”

  “只要不犯毒瘾就跟平常人一样。她跟你借钱了吗?”

  “那倒没有,我觉着她过得还挺不错的。”

  陈文杰笑了笑,没说话。

  “羊子本来可以挺好的,为什么要这样?”林雪茵呆愣着喃喃地说,“你没
劝过她?”

  “我?”陈文杰苦笑着口列口列嘴,“我算干什么的?我劝她她能听吗?”

  “你还爱她吧?”

  “没有。”陈文杰抬起头,迎着林雪茵的目光说,“没有!我跟她早就什么
都没有了,自从你”

  “我得回去一趟,你回吗?”林雪茵打断陈文杰说。

  第七章

  两人往校园外走时,迎面碰上了马老师。

  林雪茵冲马老师点点头,她看见马老师用古怪的眼神看着她身边的陈文杰,
然后向林雪茵暖昧地一笑。

  林雪茵想,他肯定把陈文杰当作我的情人了。

  这种误会并没有使林雪茵感到不快,这源自于她对陈文杰突然滋生的某种好
感。

  回头再看马老师时,林雪茵发现他也正在回头看他们两个,并向林雪茵鼓励
地点点头。这个男人为找到一个同谋者产生了信心,上台阶时,显得脚步轻松有
力。

  林雪茵暗暗笑了,心中油然生出一种久违了的少女般的荡漾。

  这时,她瞥见教职单身宿舍的一扉窗子被拉开了,探出一个男人的头。

  那是上午那年轻的男教师,林雪茵刚刚知道他叫路宗平,教语文的,这时他
趴在二楼的窗口上,一脸的笑,大声向林雪茵说话:

  “林老师,要走哇?”

  林雪茵点点头,没理会他。但路言平又喊着说:

  “林老师!”

  林雪茵回头看着他,路宗平竖起大拇指,指指陈文杰。

  陈文杰正好回头看见这情形。林雪茵忙说:

  他把你当我丈夫了,刚来的,忒讨厌!咱们走吧。

  一路无话,车到了省城。

  林雪茵请陈文杰去家里坐一坐,也可以邀羊子过来,然后一起等吴明然。

  陈文杰说:

  “不了,我不过去了。”

  “没什么,你怎么一下腼腆起来了?

  “不是腼腆,”陈文杰笑着说,“我还有点事儿,等会儿我打电话给爸爸,
或者你去CALL找我 。”

  两人分手,林雪茵在车站想了想,决定先到吴明然公司去。

  吴明然公司的规模很大,办公室一共有十个房间,几乎占据了半个楼层。

  林雪茵一路走过去,几个认识她的职员热情地和她打招呼,林雪茵问吴明然
在不在?

  一个坐在电脑前的姑娘说在。

  林雪茵站在吴明然的经理办公室门前,门关着。她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反应,
她又敲了敲,门才开了。

  羊子果然在这里。

  林雪茵发现吴明然看见她的到来,有些慌张,继而有些愠怒。

  羊子坐在沙发里,见是林雪茵,马上跳起来:

  “我就知道,我们昨晚上没去,你又坐不住了吧?是不是怕我把老吴给你抢
走了?我这刚和老吴商量着今晚上去你那看看呢,你倒真回来了。”

  羊子面色坦然,并且先声夺人,让林雪茵半信半疑。

  “就是,我们俩正商量呢。”

  吴明然附和羊子的说法。

  林雪茵听他们二人一唱一和,而且自称“我们”,让林雪茵颇不舒服。

  再看羊子,林雪茵仍然没觉出她有什么不妥,相比之下,倒是羊子面色红润,
浑身洋溢着活力,而她自己却显得很萎顿。

  “雪茵,我们逛商店去,在老吴这儿干坐着真没劲。”

  羊子这么说,似乎她已经陪吴明然坐在这儿很长时间了。

  林雪茵未来得及细想,就被羊子拖着出了门。

  走在夏日的阳光中,林雪茵心情明朗了些。看看自己,再看看羊子,林雪茵
觉得这仍旧是几年前的环境、心情。

  岁月的魅力让成熟女性的丰韵积极地体现在她们的身上。

  与街头那吱哇乱叫,故作娇态的女孩子相比,林雪茵第一次觉得岁月在夺走
宝贵青春的同时,也给予了她丰富的礼物,那就是:自信。

  “他们,你父母怎么样了?”林雪茵别有用心地问。

  “等签字就行了。”

  撒谎!林雪茵想。

  “嗯你见过陈文杰吗?”

  “没有,”羊子断然地说,“你见过他?”

  又是撒谎!

  林雪茵侧脸看着羊子,突然间有一种十分恐怖的感觉。一个满嘴谎话的女人,
她的目的是什么?

  两个人在商场里进出了一番,什么也没买。

  林雪茵觉着有些累了,就请羊子一起去喝冷饮。

  抽烟的羊子令一些人感到很惊异,林雪茵看见有几个男人一直在盯着羊子看,
羊子满不在乎地与他们对视着。

  “我得走了。”羊子扔掉半截香烟,“我还有个约会。你今晚上不走了吧?

  本来是昨天晚上的好事儿,让我耽误了,不过你们今晚可以补上。“羊子戏
谑地说。

  林雪茵笑着打了她一下,但心中又犯疑起来。羊子怎么会知道她和吴明然星
期三之夜的“演习”?莫不是

  林雪茵摇摇头,拒绝再想下去。

  羊子走了。林雪茵看看表,时间还早。她想给陈文杰打个电话,却突然想起
她并没有跟陈文杰要他的传呼机号。

  林雪茵洗过澡,在钢琴前坐下。

  她发现钢琴被动过了,这个人很可能就是羊子。在她和吴明然的朋友中,只
有羊子跟她一样喜欢钢琴。

  在弹柴可夫斯基的《小步圆舞曲》时,林雪茵心中有种异样的情感。神经质
的,脆弱的天才柴可夫斯基似乎在钢琴上复活了,而她的手指在琴键上的抚摸,
就似乎是对这个短命天才的抚摸了。

  柴可夫斯基有幸与梅克夫人的恋爱,而梅克夫人又何尝不有幸于与这位音乐
之子的相交呢?

  林雪茵把自己想象成那个多情浪漫的梅克夫人,但谁会是她的音乐王子呢?

  吴明然在外面刹车的声音把林雪茵拉回现实。她合上琴盖,到门口那里迎接
吴明然,柔顺得如同一个明治时代的日本妇女。

  “晚饭吃什么?”

  “随便。”吴明然脱了上衣,走进卫生间。林雪茵感觉到了他的冷漠。

  “你怎么想起回来了?”吃饭的时候,吴明然问。

  “奇怪,我回家还非得有个规则吗?”林雪茵嗔道。

  “那倒不是,我以为你是为我担心呢。”

  “臭美!”

  “哎,你说我让羊子给我做公关部经理怎么样?”吴明然问。

  “你不提她我还忘了,”林雪茵把筷子放下,“你没觉出羊子有什么不妥?”

  “什么不妥?”吴明然不在意地问。

  “我听说她在吸毒”。

  吴明然停下吃饭,斥责林雪茵:

  “你别瞎扯!谁说的?你听谁胡说的?”

  “那你别管,反正你还是少跟她沾边儿的好!她是什么人我很清楚。”

  “行了行了!”吴明然摆着手说,“你只不过是道听途说,再说她吸不吸毒
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只要她能给我干好活儿就行了。”

  “她要是跟你借钱呢?吸毒的人可是无底洞,犯毒瘾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的。”

  “她不像!好了,我们不谈她了,再说吧。”

  话不投机,夫妻双方的演习之夜似乎并不那么美妙了。

  女人身体的冲动在骚动着,林雪茵渐渐让自己心平气和下来。

  在柔和的灯光下,丈夫的赤裸的上身显得十分结实,而男性的野蛮的气息又
那么浓烈,令人心醉神迷。

  她向漠然而坐的丈夫靠过去,双臂拢住他的身体,感受他的热量和力度。

  吴明然还沉浸在吃饭时不欢而散的谈话里,对她的热情并没作出积极的反应。

  林雪茵此时堕落成一个丧失了理性的荡妇。她的手在丈夫的前胸上逡巡着,
双唇开始在他的脖颈上寻觅。

  吴明然终于降服于妻子的挑逗,但他并未感到热情。

  事实上,对于林雪茵来说,这个主动进攻的晚上格外迷人,因为吴明然在勉
强的应付中,表现得十分顽强,而远远不像以往那些草草了事的“演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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