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胴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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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胴体-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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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点也不!我很快乐,比那些腰缠万贯的人快乐得多。我什么都不用想,
不用想着去欺骗,讨好什么人,不用想着别人怎么看我,不用为了名利而患得患
失,不用担惊害怕。我一个人逍遥自在,饥则食,困则眠,与山川草木相互照应,
热爱生活,热爱我的艺术,岂不比那些碌碌匆匆的人活得轻松自在得多?”

  “隐士思想!”林雪茵总结说,“我一看见你就知道你是个与众不同的人。

  那天在山上你把我吓了一跳。“

  “你也是。”

  林雪茵把自己那天的尴尬说给羊革听,羊革哈哈大笑起来,林雪茵也笑了,
这是她几天来第一次舒心地笑。

  “你呢?”羊革止住笑,问林雪茵。“你怎么会跑到这小城里教书?你看起
来应该不是本地人。”“我老家是重庆。”林雪茵把自己因为拒绝联姻而遭贬讠
商的经历说给羊革听。

  羊革表示很气愤。

  “不过,我发现这儿也不错。虽然我没有你那么淡泊,但我也不喜欢喧嚣的
都市生活,我觉得在这儿呆久了,回到大城市里,很不适应,而且,大城市里到
处都是欺骗!”林雪茵忍了忍,没有把自己的婚姻及其危机讲出来。

  羊革似乎没有觉出林雪茵是个已婚的妇人。他坐在那里,神定气闲,谈笑风
生,质朴得像个孩子。

  林雪茵心中说,如果他不是羊子的哥哥多好。至于如果这个男人跟羊子没关
系,那么她和他又会怎么样,林雪茵没敢去想。现在的事实是,这个让她产生了
好感的男人,就是她的情敌的胞兄,这让林雪茵有些别扭。

  “那天我是不是很烦人?”林雪茵想起自己那天的丑态,仍不免感到脸红。

  “哪天?”羊革似乎什么也不记得,他大睁着眼问。

  “我喝醉了的那天。”

  “哦,那天呀!你不说我倒忘了,你干嘛喝酒?”

  “不痛快。”

  “工作?”

  “不是。”

  “那还有什么?你结婚了?”羊革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

  林雪茵点点头。

  羊革有些尴尬,似乎他问了不该问的话,也或许是他有些失望的缘故。

  “我们去吃饭吧。”林雪茵站起来,提议说,“我请你,算是你为我作画的
报酬,行吗?”

  “学校放假了,你还留在学校里干什么?”羊革没有应和林雪茵的提议。

  “我说过我喜欢安静。”

  羊革还想问什么,但忍住了。他从桌子上下来,到卧室去换衣服。

  同羊革走在一起,林雪茵感到十分协调,她越来越喜欢这个男人了。这是种
危险的倾向,林雪茵想扼制住它,但没有奏效。

  羊革吃饭的样子有些贪婪。看来,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一顿像样的饭了。

  “你不经常回家?”

  “家?你是说省城的家?”羊革嘴里塞满了食物,费劲地说,“在那里我根
本没有家了,我父母离婚好几年了,再说我也不喜欢他们,尤其是我父亲。”

  林雪茵再次确证了是羊子在撒谎。

  “你妹妹呢?你不是还有个妹妹吗?她怎么办?”林雪茵进一步问起羊子的
事。

  “她,早就不知到哪儿去了。羊子给我父亲惯坏了,她很漂亮,小时候我很
喜欢她,但她长大了,就堕落得很快,我们更合不来。”

  林雪茵听了羊革对妹妹的评价,心里很舒服。

  “你会跳舞吗?”

  “不会。”

  “唱歌呢?”

  “不会。”

  羊革吃得满头大汗,对林雪茵的问话显得没有兴趣。

  “我想找个地方消磨下午的时光,这鬼天气真扫兴,要不我们可以去山上玩。”

  林雪茵用了“我们”这个词,不禁脸热心跳,但羊革没有注意到。

  “没关系,我们可以坐在家里聊天,我喜欢听说话。”羊革总是不加掩饰地
表达对林雪茵的好感,但那种好感却不会让人想到其他方面去。

  林雪茵兴致很高地同意了羊革的建议。她看着羊革狼吞虎咽的吃相,心头涌
起了慈母般的爱意:

  “你总是这样饥一顿饱一顿吧?这样对你不好。”

  林雪茵觉得自己的心乱了。

  第二十一章

  连续两天,林雪茵一直和羊革在一起。

  羊革给林雪茵讲绘画的基本知识,讲他学画时的一些趣闻,讲那些大画家们
的轶事。林雪茵一边听,一边拿了笔在纸上乱涂乱抹。

  这两天的时间快乐极了,林雪茵像个活泼的少女一样充满好奇,而羊革则像
个假充老成的男学生一样一本正经。

  两个人呆在一起,没有了性别的差异,没有了年龄所造成的僵硬感。

  吴明然没有来找林雪茵,而林雪茵觉得并不希望他来了。

  羊革身上的活力感染了她,林雪茵忘掉了不快的现实,快乐地倘徉在这个梦
境一样单纯的小天地里。

  当羊革在画布上作画时,林雪茵在一边静静地看着,被他的专注和痴迷感动
了。

  有时候,浑身大汗的羊革双手沾满了油彩,林雪茵就拿着毛巾帮他揩一揩脸
上,背上的汗水。

  这种温情的配合让林雪茵芳心大乱,她在心里命令自己:赶快离开这里,离
开这个男人!因为她有个强烈的感觉:这一次和以往与陈文杰也好,与路宗平也
好,与他们的带有主动色彩的或远或疏的关系完全不同了!这一次她是被打动了!

  但是她理智毕竟太脆弱了,或者说,她的理智压根儿已经倾向了感情的天平。

  该来的就让它来吧!

  羊革在休息的间歇,会和林雪茵讨论音乐与绘画的关系。

  正如林雪茵对绘画一无所知,羊革对音乐也是一窍不通。

  两个人在一起,各自把专业知识向对方传授,互补不足,正所谓相得益彰。

  “你应该喊我老师。”林雪茵洋洋得意地说。

  “你应该先喊我。”羊革毫不相让。

  “你先!”

  “你先!”

  “不跟你争了!”林雪茵嘟起小嘴,以退为进。

  羊革见状,马上作出让步:

  “要不,我喊你半个老师,你也喊我半个老师,怎么样?林半个老师?”

  林雪茵卟哧一笑,冰雪全释。

  最令羊革感到幸福的是,他可以一边作画,一边欣赏林雪茵百灵鸟般的歌声。

  林雪茵的歌声、笑声,和她即兴的少女般的跳舞,极大地激发了羊革的创作
热情。

  而林雪茵已经在心理上逾越了羊子在她与羊革之间造成的障碍,她一直希望
羊革再次开口要求她作他的人体模特儿,她愿意付出一点小小的牺牲(这算牺牲
吗?)让羊革以了夙愿。

  两天的时间,使她和他之间的距离缩小了,羊革成为一个左右她的梦境的角
色,而不再是一个虚幻的隐士。

  这是第一次,有一个男人不但干预着她的感情生活,也闯入了她的寂寞的心
灵;第一次,一个男人真实而清晰地占据了她全部的梦。无论是庄文浩,还是吴
明然,从未如此贴近她的灵魂。

  林雪茵趁羊革作画的时候,偷偷地用碳笔勾勒出他的轮廓,虽然很笨拙,但
她画得那么仔细、用心,仿佛是画在心上,而不是纸上。

  羊革发现了林雪茵的杰作,放下画笔,说:

  “让我看看。”

  “不!”

  “不要讳疾忌医!你这是不老实的治学态度!”

  羊革走过来抢林雪茵藏到背后的画夹,一不小心,手上的油彩涂了林雪茵一
身。

  林雪茵愣了一下,叫起来:

  “好哇你,你欺负我。”

  她顺手抓起桌子上的画笔,蘸饱了油彩,在羊革的身上刷了一笔。

  艳红的油彩从羊革的肩头斜下来,直到腰际。林雪茵反手又是一笔,嘴里说


  “枪毙!”

  羊革笑着抓住林雪茵握笔的手,把画笔夺下来,就要往林雪茵脸上抹。

  林雪茵尖叫着,逃到桌子后面。羊革童心大发,穷追不舍。

  终于,林雪茵被逮,让羊革在脸上画了若干个圆圈。羊革一边画,一边口中
念念有词:

  “这个不圆,这个也不圆,再来一个,还是不圆。”俨然在供状上画押的阿
Q。

  两人闹够了,坐在地板上喘着气,互相看一看,大笑不止。

  羊革突然停住笑,认真地说:

  “我喜欢你。”

  林雪茵脸上的笑慢慢僵硬起来,看着羊革。他是认真地这样说的,不同于前
几次的客观的夸赞。

  羊革眨了眨眼,说:

  “第一次看见你我就喜欢你了,不过,那天我以为你是个山妖。”

  “你才像个山妖!”林雪茵白了羊革一眼。

  羊革从地板上站起来,拿来毛巾递给林雪茵。林雪茵没有接,而是把脸仰起
来:

  “你擦!谁让你给人家涂成这样。”

  羊革看着这张被油彩弄污的脸,仍旧被它的清丽所震慑了。

  油彩一点一点擦掉了,林雪茵海棠般的脸蛋呈现出来,尢显美艳。

  羊革吻了吻那半月一样光洁的额头,看看林雪茵的红唇,用手指在那上面轻
轻一触。

  林雪茵发出哀怨的叹息,双唇微启。羊革嗅到了林雪茵的玉兰般的气息,这
让他一下子陶醉了。

  两双唇自然地贴紧了,那是两颗心的贴紧。

  林雪茵觉得这一吻已经够了,仿佛这是她的初吻,她的心在唇刚刚接触的一
刹那便幸福地欢呼起来。她等这一吻等得太久了!

  长时间的独居生活,使羊革对于女人的反应有些迟钝,他的动作很笨拙。但
林雪茵的舌尖像一位光明天使,引导他,引导着他的舌尖进入了她的口腔。

  女性的津液饱满的口腔,那么温暖和柔和!而林雪茵的舌尖,如同一枚针刺,
如同一条狡滑的小鱼儿,刺一下他,又倏忽不见了。

  羊革激情地从她的口中退出自己的舌,让舌头在她的唇上品尝,然后是那圆
玉般的下巴。

  林雪茵在这一吻之下,看见了自己沉睡很久的肉体复活了,恰如春风催发了
柳枝,阳光热情地破云而出,天地间一片光明与和平!

  但是,画家羊革却突然停下来,似乎被这个游戏的后果吓着了。

  林雪茵全身酥软,不能自己,所有的障碍与顾忌都不存在了。正如这雨季里
的安静一样,这孤独的小楼里一时间阒静无声。

  男人的脸有些痛苦地抽搐着,他正在承受心灵与肉体的斗争的折磨。在他的
内心深处,有一匹孤独的狼在嗥叫,那就是他的本能的欲望,是他的灵魂在呐喊,
在冲击,在向着那个和平的天堂之园靠拢!

  静寂中、窗外淅沥的雨声撩人心弦,一如时间的催迫。

  这是一个神的女儿,纯粹的美的结晶体,她在那里闪闪发光,刺激着他的双
眼。

  美啊,你离得太近了,使鉴赏者头晕目眩!

  第二十二章

  羊革向后退了两步,从另一个角度来欣赏林雪茵的美。

  她似乎是装饰在天国草原中央的一朵玉兰,如此之醒目,以至于成为草原的
中心,神与人类战争的导火线,——双方都在垂诞她的美貌,而她将会成为哪一
方的王后?

  碧绿的草原漫无边际,而唯独你自己被点缀在这辽阔的中心,或者你的芳香
弥满草原,或者草原的绿色吞噬了你。

  这时候你伸向岸边的手,就像指向敌人的大旗,这是你的挑战!代表了所有
的女人,和那些遗忘了生命或被生命遗忘了的人!

  人类的使者,作为男人的战士苏醒了。

  羊革走过来,伸出手去,握住了那只苍白但坚定的手。他说:

  “脱!”

  林雪茵没有理解他的语言,她无法接受这种生硬的指令,她觉得自己需要温
柔,需要温柔的毒药麻醉了她。在最后的一刻,她觉得自己是一个妻子。

  “脱!”画家第二次这样说,没有感情,没有温柔,——没有让她逃避这儿
的真实!

  他的坚定而从容的语气震慑了她,林雪茵把身体从幻想中,从模棱两可的混
沌中唤醒了。

  是这个男人,是他在说“脱”!而他那么实在,那么真实地站在面前,他在
说“脱”时,是清醒的,而他也在她的灵魂上狠狠敲了一记,让她看着这一切,
以及将要发生的一切!

  在这一刻,林雪茵才真正意识到成熟的内涵,而以前她能理解的成熟是多么
幼稚呀!

  裙子从肩膀那儿被慢慢卸下来,她的肉体在裸露的同时,灵魂也一点一点被
擦亮了。

  她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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