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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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戏-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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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唯一害怕和担心的事情,并不是我将要遇到多少艰难险阻,而是我配不上自己曾经受到的那些苦难。
  两个人对视一眼,就能从彼此的眼神之中读到这样的讯息。过分的相似很快就在方随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即将被连缀成一线,然而他却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
  被揭穿了男人也并不在意,肆意一笑,他轻轻扶起被方随扣倒的相框,有些怀念的摸着上面的字迹,一边抚摸一边说道:“没骗你,我妈没改嫁之前我是姓任的,就叫任平生。”
  说着,陶君灼便摸着下巴打量起了方随,上上下下的将方随看了一遍,他才笑道:“沃森眼光不错,你还真的是挺像我的,哈哈。”
  方随张了张嘴,却像是被噎住了一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就在这个时候,沃森推门走了进来。
  “少自恋了,任,你哪有方那么帅。”
  德国人戏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陶君灼被损了之后有些不忿的耸了耸肩,而后却释然了一样的拍了拍方随的肩膀,居然附和道:“说的也是,哥还真是没你帅。”
  陶君灼并不像是方随一样的满腹心事,和他相处起来反倒是自然而然。反观沃森,一向八面玲珑的大导演意外的自己感觉到有些尴尬。窥破老友的秘密的滋味儿并不好受,沃森真真的悔恨自己嘴欠还脑补。
  干巴巴的笑了笑,沃森对方随说道:“休息好了么?开拍了。”
  这话说得客气,可是不傻的人都知道已经没有商量的余地了。方随自然不傻,对书房内的两个人示意了一下便走出了房间。
  助理看见他出来,尽职尽责的凑过去汇报方才他才得到的重磅信息——因为成年陶君灼的扮演者意外骨折,所以剧组选择换人了。而换上的那个人正是陶君灼本尊。
  剧组里的人全是见识到了沃森的疯狂了。因为一个赌约而拍电影,拍摄过程中大胆换角,而被换上的那个人居然是本尊——这是电影还是纪录片?一个门外汉真的能挑大梁?
  沃森虽然疯狂,却也不是不管不顾的。他在下了决定的那天就想好了对策,和编剧商量了一下,沃森加大了少年陶君灼的戏码,并且要求方随从陶君灼的十六岁演到二十六岁。
  沃森的目的是为了减少陶君灼本身的出场时间,却误打误撞的将方随从配角推到了主角的位置上。
  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方随的经纪人都快要欣喜若狂了。只是,方随静静地回想着方才书房中发生的种种,忽然就觉得心被一块大石头压住,让他喘不上气来了。
  真相就在他的面前寸许,可是方随居然不敢去追寻那个所谓的真相了。
  他的幸福是泡沫,终究有坍塌的那么一天。而这一天,已经不远了。
作者有话要说:  

  ☆、跌落。

  第八章。跌落。
  方随从来都不让秦临渊探班,即使整个锦城都知道,他方随是靠着秦临渊这棵大树才火起来的。
  这大概是一种自欺欺人了,仿佛只有这样,方随才能够坦然的劝慰自己。后来过了很久,久到那些缭乱的情事都已经尘埃落定的时候,方随才意识到,自己尖锐的抵抗着秦临渊入侵自己的工作,不过是为了维持自己脆弱的自尊罢了。
  ——也不过是想要一个和秦临渊平等的位置,也不过是想让自己的那场心动变得不那么可笑罢了。
  在方随闹了两场,把秦临渊带给他的甜点饮料这种小东西当着他的面扔进垃圾箱之后,秦临渊就真的一次都不去了。
  所以,当方随听人说“秦爷来了”的时候,他手中的水果刀一下划破了手指,在他的中指上划出一番长长的痕迹。
  那是他今天的最后一场戏,戏里的陶君灼开始纠结到底要不要接管老师的画廊。愣了神的少年无意识的削着手中的苹果,他的手很稳,苹果皮连续不断,被削成了薄薄的一条。
  正在拍戏的方随只觉得中指一瞬间剧痛,微微皱了皱眉,他的眼中的神色却蓦然坚定。
  无论如何,在镜头里,他是陶君灼。
  “哒咯”一声,方随将手中的水果刀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不顾受伤的伤口,狠狠地在染着自己血迹的苹果上咬了一口。用力咀嚼着的少年眼神中迸发出了一种坚定——缥缈的前路不能阻他,未知的挑战不能阻他。未来,不!能!阻!他!
  “perfect!”
  这个镜头结束,沃森兴奋的首先鼓起了掌。他并不是一板一眼的导演,何况电影并不是一板一眼就能够拍出来的。沃森最欣赏的就是这种突如其来的小灵感,简直如同碎钻一样在夜幕之中闪烁着光芒。
  兴奋得脸上都涌出一片红色,沃森由衷的感叹,能够将一个突发状况处理得如此精彩,方随,的确拥有无限的演绎天分。
  一瞬间出了戏,方随谦逊的对沃森导演笑了笑,而后坐到一旁自己的椅子上。助理将消毒药水和邦迪递给了方随,而后蹲在他身边准备帮他包扎一下伤口。方随接过了药水,却没有让助理动手。
  就在这个时候,秦临渊走了进来。
  他今天依旧穿了一身唐装,天青色的丝绸包裹住他有些显瘦的身子,倒是显得有些像温柔无害的书生。
  方随看着他,不知怎的就想起了方才在书房之中看见的那张老照片。照片中的白衣落拓,让人怀疑,那到底是谁的年少,又是谁家少年?
  眼前的男子眉眼之中带着淡淡的缱绻,仿佛是晕开的山水,让方随紧张得连呼吸都困难了起来。
  他很久没见秦临渊了,男人也很“识趣”的没有打扰来过他。是真的不打扰,方随进组一个月有余,秦临渊竟然连一通电话也无。
  为什么会想念呢?明明对那个男人,自己应该只有怨怼才是的。
  反正,不过就是一个替身罢了。
  方随这样安慰着自己,却目不转睛的盯着那道浅淡的身影。
  秦临渊一步一步的向他走来,秦临渊没有停顿,秦临渊越过了他,秦临渊走进了书房。
  方随中指的血砸在地上,开出一朵一朵红褐色的花。
  “方哥!”
  助理有些焦急的声音响起,方随这才回过神来。看了一眼流着血的手指,方随拧开了那瓶消毒水,而后将手指插了进去。
  药水刺激着伤口,勾起了方才平息的疼痛。方随眉头也不皱一下的用手指在那瓶药水之中搅动了两下,而后随意用邦迪贴好。
  他想起了两个月以前,自己在和秦临渊的家里不慎切掉了一小块指甲的时候,那个男人一脸紧张的叫了家庭医生的样子。
  而今他流血了,秦临渊居然视而不见。
  更让方随难受的是,他知道秦临渊这么急着进书房的原因——陶君灼在书房。
  秦临渊一向是很内敛的男子,但是这个世界上只有三种东西是无法掩盖;咳嗽,贫穷和爱。他眼底的流光掩饰不住,他比平常稍稍迅疾的脚步也同样掩盖不住。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秦临渊的眼神里都像是盛满了这个温柔的诗句,但是却小心的掩盖在眸中星夜一样的光华之中。若非方随和他三年以来朝夕相对,根本就不可能察觉到秦临渊的异样。
  而最让方随不甘心的事情是,那异样从一开始,就和他无关。
  一蓑烟雨任平生,陶君灼说,他曾经的名字就是任平生。多年以前他随手写下的文字,被秦临渊仔仔细细的收藏了起来。
  方随知道陶君灼并不是在和他炫耀。因为但凡陶君灼和他有一丝一毫的相似,他都不会这么做的。他们这种人,骄傲得连炫耀都觉得没有必要。因为志在必得,因为笃定不会失去,所以根本就无需宣告主权——就像从前秦临渊身边也不是没有贴上来的狂蜂浪蝶,但是方随从来都不放在心上一样。
  可是就是这样的不经意,简直让方随酸得心都皱起来了。
  秦临渊并没有在书房呆多久,很快,他就出来了。满身风尘的男子伸出胳膊搭在秦临渊的肩膀上 ,两个人就像是老友一样勾肩搭背的走了出来。只是,因为被搭肩膀的是秦爷,所以这副画面就显得格外的惊悚了起来。
  “嗨,沃森,你快点收拾收拾,阿秦说今晚请咱们吃小龙虾。”陶君灼一把将秦临渊更近的搂过来,另一手则飞快的向沃森摆动 ,满脸都是恣意飞扬笑意。
  “哥可是十多年都没吃过咱锦城的小龙虾了,啧,都要馋死我了。”仗着自己的身高,陶君灼揉乱了去秦临渊的头发,三十多岁的男人做出这幅少年姿态,一点都不显得突兀,反而带着几分不羁和赤子之心。
  对于这个男人来说,任平生的确是比陶君灼更加适合他的名字。一任平生,这样的风流写意才不负这些年如初的心。
  秦临渊也没有生气,从陶君灼手里抢救了自己被揉乱的头发,秦临渊淡然的脸上仿佛忽然焕发了色彩,只是嘴角微微勾起了一个弧度,但是眼角眉梢莫名的柔和却已经昭示了他的心情不错。
  “是十四年。”随手抚平自己翘起来的头发,秦临渊很认真的说道。
  他们不见,也已经有整整十四年了。
  这样认真的语气让陶君灼愣了一下,然后自然而然的和秦临渊碰了碰拳头:“阿秦记得倒是清楚,我却总觉得咱们分开的日子就像是昨天似的。”神色里带上了淡淡的怀念,陶君灼的目光落在秦临渊的身上,仿佛要透过他看到那些已经失去的岁月。
  抬手拂过自己眼角的浅淡纹路,又看了一眼秦临渊十多年仿佛都没有什么变化的脸,饶是陶君灼也有了几分唏嘘:“你看啊阿秦,你看着还是那么年轻,我却已经老了。”
  两个人之前的气氛和谐得让人心惊肉跳。沃森艰难的吞了一下口水,强迫自己笑着调侃道:“我也是很年轻的,只有你,也不注意保养,还跑到大草原上风吹日晒去了,能不老么?”
  又不是娘们儿,在意什么容颜呢?三个人相视了一下,都笑出了声来。
  很快,这三个在自己的领域都举足轻重的男人就这样勾肩搭背的走了出去,不用想,一定是去吃小龙虾去了。
  已经习惯了导演的任性,剧组的人自动自发的收工下班。秦家老宅并不是能够逗留的地方,很快,众人就已经各自散去了。
  打发了助理和经纪人,方随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用手肘撑着自己的膝盖,深深的埋下头去。他的中指上随意贴着一片邦迪,身上还穿着十九岁的陶君灼经常穿的格子衬衫,在秦家老宅清冷的灯光下,他精致的脸显得格外冷硬。
  秦临渊离去的背影仿佛一根钢针,直刺得他眼眸生疼。十指交叠,方随用交叠的十指撑着自己生疼的头。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这三年的温柔纵容是假的。
  这三年的无线付出是假的。
  这三年的所有偏爱,都是假的。
  不,或许不是假的,只是都是他从别人哪里赊来的。而如今,那个债主已经回来了。
  自己应该高兴的不是么?那个禁锢了自己五年的约定很快就要到尽头了,他已经熬过去了三年了,那个毁了他也成就了他的约定很快就要结束了。他很快就要自由了,就不用每天一边抱着那人一边对流景感到愧怍了……不是么?
  方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却怎么也无法平息心里的疼痛。
  他不想失去的。
  方随能够走到如今这个地步,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很清醒,最痛的时候,他尚且还能够一层一层的剖开自己的内心,最终看清自己最想要的。
  方随一点一滴的近乎自虐的回忆着和秦临渊相处的零零总总,强迫自己去看清那些平日刻意忽略的心情。最终,他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不想失去,像是堕海的人最后的浮木。自从流景去后,秦临渊已经是他最后的温暖了。他并不想失去这样的温暖,即使那和爱情无关。
  紧紧的握住了拳头,方随丝毫不在意又迸裂的伤口。用带血的手指掏出手机,方随按下了那串熟悉的号码。
  嘟。嘟。嘟。
  在电话没有被接起来之前,方随开始快速的梳理着自己的思路。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打这个电话,可是直觉告诉他,若是不做点什么,他就真的要失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快完结了。
  完结倒计时。

  ☆、本末。

  第九章.本末。
  电话被人接了起来。
  电话里的声音有些失真,但是秦临渊偏向清冷的声线依旧真切的传入了方随的耳膜。和往日的温和纵容不同,秦临渊这会儿的声音染着三分酒气,带上了一点勾人的尾音。
  “有事?”
  方随闭上眼睛,仿佛就能勾勒出男人温和着笑着的模样。他从前不太喜欢秦临渊笑,总觉得秦临渊笑起来的样子就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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