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华不为少年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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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华不为少年留-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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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是胡駸。”成老尽可能沈住气,说道。
  “什麽?!”
  成老只是他才认识半个月的人,他怎麽会知道胡駸?他怎麽能在这时候,说出胡駸的名字?
  成老这辈子,凭著古稀的医道和武学,跟不知多少大人物打过交道,向来是别人求著他,他未曾害怕顾忌过旁人,但是此刻被眼前的青年要把人毫无遗漏地穿透似的的目光盯著,他好像连撒个谎的心力都荡然无存。
  “他与我早就相识。”
  “五年前,我也不记得是几年前了。”
  “胡駸带你去海南旅游的那回,我检查了你的身体,验证了药人的猜想。”
  江城子瞪大了眼睛,几乎要撕裂眼眶,他的目光没有焦距,思维却异常清晰,他追问著。
  “这麽说,胡駸早就知道?”
  “我想是的。”
  他还有一大堆想问的,但是他知道,这些问题他自己就能得到答案,问出来,只会显得自己更加愚蠢罢了。
  他转过身,拉开门走了出去。
  闪电劈开天空,雷鸣滚滚而来。
  这样的秋雨毫不绵密柔情,来的突兀又猛烈。
  江城子像失去知觉的木偶,一步步走进瓢泼大雨。
  胡駸安排了那次旅游,那次他人生中最美好的旅行,为的就是得到他稀有体质的验证。为什麽将他带到海南,这个一点都不难想通,那段时间白叔盯自己盯得紧,胡駸必须将他带出白叔的势力范围。江城子想起白叔在问起他是否是一个人旅行时,他还顺口说,自己一个人没问题。他是有多麽愚蠢!他是有多麽愚蠢!那样蹩脚的绑架说法,胡駸说了他也信!他居然相信!!
  最可悲的是,胡駸回来找他,说喜欢他,他也信了……
  胡駸为什麽隔了那麽多年还要回来找自己?当初接近他,为的是扳倒白幼宁,那麽这次呢?他怎麽就不多想想,想想自己是不是还有什麽利用价值,当初没有被胡駸榨干的?没错,胡駸还能为了什麽啊,除了他这能让曾经病弱得不堪一击的白幼宁刀枪不入的药人身份,胡駸还能为了什麽?!
  江城子摇晃著,扶住了伸手可即的某堵墙,不管那墙面上有多少不堪入目的、被雨水冲刷地脏污不堪的小广告,也抵不上他此时此刻的悲惨和可笑。
  “胡駸……”他喃喃著,这个只要想起来就已经让他痛得觉得几乎要死掉的名字,他逼迫自己,将它说出口。
  “胡駸、胡駸。”要用尽所有的力气,他才能从齿间发出这两个轻飘飘的音节。
  “胡駸、胡駸、胡駸!”他一拳揍在墙上,关节的皮肤立刻崩裂,鲜血飞溅。
  他要自己撑下去,哪怕现在整具身体都在雨中筛糠一般抖动,从心脏扩散的疼痛像无数把匕首蹂躏他的肉体,四肢早已麻木,连站立都是这世上最难办到的事,他还是要逼迫自己,咬紧那两个字,那个他曾经最爱的人的名字,将它们从胸腔逼出去,就像从自己的所有爱意、所有思念、所有心绪里,赶走胡駸。
  赶走胡駸。
  不要让他再占据自己,狠狠地、驱逐他,不可能让他再有一丝余地影响自己。
  他终於聚集起力量,抬起头,朝阴霾的看不清前路的暴雨──
  “胡駸!!!!!!!!”
  凄厉地嘶吼出他最後的留恋。




☆、'厨房和海浪'

  胡駸坐立不安地看著窗外的暴雨,从刚才开始,他就觉得一阵阵恐怖的心悸。
  有种不祥的预感朝他游过来,胡駸直觉自己不能就这麽干坐著,於是起身去找伞,张妈在一边问:“小胡要出去吗,这麽大的雨就别出门了吧,打个电话给少爷叫他先在外面避一避,雨天开车也不安全呐。”
  他懒得回应,心情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明显地烦躁起来。他一手拿著长柄伞一手打开了门。
  门外霍然出现了一个人影,胡駸吓了一跳,等他看清,才发现是全身湿透的江城子。
  胡駸愣了一下,忙走过去拉江城子的手:“你怎麽回事,怎麽淋雨了……”
  江城子的手非常冷,胡駸心慌起来,更贴近一步,攥紧了对方的手指。
  江城子以异常缓慢镇定的速度,挣开了胡駸的手,然後他抬起头来,冰冷的雨珠沿著脸颊的曲线一直滑落到紧贴皮肤的衣领上,他湿得太透彻了,在初秋的暴雨里走了颇久,脸被冻得发白,但是眼睛,却比任何时候都黑得厉害。
  那双眼睛缓缓地看向了胡駸。
  “从我家滚出去。”
  他冷冷地、毫无感情地说。
  胡駸像被重锤砸中一般全身一抖,露出预料成真、困惑、不敢置信种种情绪掺杂的表情,但是最终,他脸上只有空茫下来的痛苦。
  “你都知道了?”
  江城子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转过头,朝屋里走去,与胡駸错肩而过的时候,胡駸猛地吸了一口气,像是凝神屏息了半天才想起来呼吸一样。而张妈早就被吓坏了,手足无措地站在客厅,看著这两个早上还好好的两个年轻人。
  “能不能听我解释最後一次。”胡駸大声说,转过身来看著江城子的背影,而对方完全地恍若未闻,毫不停顿地往前走,一边对张妈说:“赶不走就叫帮里的兄弟来。”
  江城子落汤鸡一样的背影本来应该是最狼狈不堪的,但是此刻的他却让胡駸觉得无法碰触,比神只还难以企及,胡駸目睹著江城子一步步消失在视野里,心脏因为惊慌和悲伤颤抖地像是要冲出喉管,但是身躯却纹丝不动。
  他想著这麽多天里,自己一边受著内心的煎熬,一边做下的决定,於是慢慢放松了五指,而他的手心早已因为刚才紧张地用力攥紧拳头而被短短的指甲嵌出血痕。
  张妈犹豫地走向胡駸,满脸失措和该死的同情的表情:“小胡啊,你先走吧,有什麽事慢慢……”
  “张妈,抱歉。”胡駸抬起手,一记手刀劈在张妈的後颈,对方立刻软倒,胡駸把人抱到沙发上,就朝楼上走去。
  江城子的卧室静静的,胡駸推开门,看到他就这麽湿淋淋地躺在床上,闭著眼睛。
  江城子察觉到动静,睁开眼睛,胡駸觉得,他宁愿死都不愿意看到江城子用这样的眼神看他,轻薄的厌恶、冰冷的无视。
  “最後一次,”胡駸没有发现,自己的喉咙已经哽咽了,而江城子此刻已经把胡駸完全地剔除在感知外,也没有发现。
  “最後一次,”胡駸重复了一遍,“你能不能听我解释。”
  江城子坐起身来,万分平静地、甚至可以说是诚恳地开口道:“我都懒得让你死,我说真的。”
  胡駸的眼泪唰地流了下来,这终於换得江城子是一丝讶然,而胡駸就在这毫厘的时间内,走上前,以同样的手刀劈晕了江城子。
  江城子软绵绵的,靠在他的怀里,胡駸觉得仿佛悬空在崖边的自己,终於退回了安全地带,他收紧胳膊,紧紧抱住江城子,像个小男孩那样呜呜地哭起来。
  
  江城子醒过来的第一反应就是脖子好痛,於是他立刻意识到自己是怎麽昏过去的。
  狗娘养的,那个畜生居然打昏他。
  江城子撑起上半身,难受地动了动脖子,一低头,发现自己赤身裸体,身上盖了被子,躺在一张大床上。
  “操……”他低咒了一声,随即抬起头想要找件衣服蔽体。
  “你醒了。”胡駸幽幽的声音响起,江城子瞬间绷紧了神经,在窗帘全部拉紧的室内辨认了一会儿,才发现胡駸居然一直坐在他的床边。
  “喝点水吧。”胡駸看著他的眼睛,哪怕在昏暗的光线里都熠熠散发著微光,温柔得像一池水。
  江城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胡駸递过来的杯子,他一边咽著水一边静静观察这间屋子,刚才只是扫了一眼,现在仔细看了,江城子才发现陈设家具,竟然无比熟悉。
  这竟然是高中时候跟胡駸同居的屋子!
  江城子心下一惊,但马上又发现有什麽不对,没错,相同的只是家具陈设而已,房间的格局还是有差别的,也就是说,胡駸把这套房子布置得跟他们以前住过的那所一模一样。
  江城子莫名觉得背脊有点发毛。
  他默默喝完那温热的半杯水,将杯子递还给胡駸,便不眨眼地盯紧了胡駸的脸,想从那脸上找出自己下一步该怎麽做的突破口。
  胡駸似乎因为他的注视而心情良好,凑过来异常自然地亲了下江城子的嘴角,就像往常的早安吻一样轻描淡写又温馨地不像话,搞得江城子一愣,觉得情况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设想。
  他的设想里,胡駸应该愤怒,因为计划的败露因为自己的决绝,也许还会反扑……等等,反扑?哈,这就对了,胡駸是眼看著再也不能利用自己了,打算来更软的?装著一往情深,还把自己搞到这渗人的屋子里,拿那不值钱的回忆做砝码,这小子不是挺聪明的麽,怎麽还想著用这种老办法?他江城子是蠢,一次不算还要栽第二次,但是再来第三次,他还没蠢到那个份上!
  “你何必呢?”江城子嗤笑一声“直接把我绑起来,慢慢炼你想炼的东西不就好了?还来这套不是耽误时间。”
  胡駸看著他的眼光晃了晃,沈默了一下,却站起身,口吻保持在平日里常用的音调上:“晚上想吃什麽?”
  江城子坐在床上,狠狠瞪著他。
  胡駸像没看到那要杀人一般的眼神,自顾自温柔地说著话:“你别跟我生气了,我去做饭。”说完便真的拉开门走了。江城子立刻从床上跳起来,跑到窗边刷地扯开紧闭的窗帘,但是眼前的景象让他惊讶地呆愣在了原地。
  这里,居然是座岛。
  江城子知道自己在这幢别墅的二楼,而房子的周围是茂密的热带植物,不远处能清晰地看见海滩,而大海之上,江城子看不到其他陆地。
  “这他妈都哪儿跟哪儿啊!”江城子觉得自己抓狂了,一座岛!一座岛!他可以轻松地徒手跳下四楼,可以跟十个练过功夫的成年男子打斗并且获胜,只要跑到有人的地方他能立刻与帮会取得联系,但是这些计划的前提是,他不是在一座该死的离谱的岛上!!
  看来他想错了,胡駸这回聪明得很!他根本逃不走,要杀要刮要炼药,还不是随便来!
  江城子强自镇定,打开所有的窗户开始观察周遭环境,结果越观察越绝望,他根本不可能走得了!
  绝望让他更加恼羞成怒起来。“胡駸!!”他拉开房门冲出去,在屋里找了一圈,最後在厨房找到系著围裙的胡駸,他看了一眼那条跟高中时候胡駸用过的一模一样的围裙一眼,更觉得这是羞辱,愤怒地冲过去揪起胡駸的衣领。
  “你他妈想干什麽!把老子关在这!我就没见过你这样的畜生!天下人随你怎麽玩是吧!岛你都整得出来!我是不是他妈一辈子都斗不过你!啊!我江城子是不是永远斗不过你要随你玩儿!我操!我杀了你!”
  江城子掐住胡駸的脖子,十指发力,胡駸的脸瞬间涨红。
  ──“我找了你很久,我做梦都盼著能把你找回来”
  ──“重新在一起好不好,我给你当牛做马,你想怎麽报复我都行。”
  ──“原谅我好不好,我来保护你好不好。”
  ──“别让我走,我不走,江城子,我真想勒死你,我真想。”
  ──“江城子,我爱你。”
  江城子透过眼泪,看到胡駸垂死的脸,他觉得心好疼,疼得他都没有力气杀了胡駸了。
  他颓然地松开了手。
  为什麽会这样呢,为什麽胡駸要缠著他,一次又一次,他已经放弃过也鼓起勇气想要重来过,他江城子看著就蠢是不是?为什麽要耍他。
  胡駸咳了半天,终於缓过来了,他撑起身体,看见江城子盘腿坐在地上,低著脑袋,肩膀微微抖动。
  “不要哭。”胡駸凑过去,一点点舔干江城子脸上的眼泪,“不要哭。”
  江城子伸手挥开他,刚刚眼里欲杀之而後快的愤怒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直视著胡駸,眼睛里什麽都没有,“你想要什麽,你直说。”
  胡駸看了他一会,执拗地又将他抱在怀里。
  江城子再没力气推开他,甚至没力气去思考自己的现状,他任胡駸抱著,地板很凉,不远处的海浪声在安静的厨房里终於喧嚣起来。




☆、'武蓝'

  这座小岛是有名字的,虽然在地图上找不到,但当地的渔民把这里叫做武蓝,据说名字来源於某个古老传说,不过江城子对那个不感兴趣,所有地名其实都有传说,而这其中大多是些莫名其妙毫无逻辑的蹩脚故事。
  虽说这座岛并不是江城子想象中那麽了无人烟,甚至还有个颇繁荣的小渔村,但是连这岛都是胡駸的,那些渔民更是不可能为江城子提供任何能给他帮助的东西,并且他们与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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