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兽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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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兽鉴-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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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黄丧气。
  饕餮又说:“这事儿到也不是全然无破解之法。请不走他,我们设法困住他,让他无力可施便好。”
  大黄拱手:“还望圣者指条明路。”
  饕餮故作愁容:“困住一灵兽岂是容易的?我也得大张天卦之术,问问天道才可。”
  大黄说:“可是眼下哪里去找符纸香灰桃木等物?更何况,我们在这医院内大肆作法,怕是不出一刻就会被Police请去喝茶。”
  “笨!”饕餮骂他,“异术高于生活,更要源于生活。没听说过《下午茶占卜法》吗?西方法师,利用红茶和牛奶都能规策运势。我堂堂天朝,岂有做不到的?”
  大黄洗耳恭听:“圣者的意思是……?”
  饕餮对他钩钩手指:“你去帮我买碗豆汁儿回来。”
  
  于是大黄屁颠屁颠地去买豆汁儿了。跑出了大门,还听得饕餮的声音远远追在身后:“要鼓楼拐弯那家的啊!记得带俩焦圈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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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饕餮占卦,我是见过的。
  
  饕餮曾面对一碗馄饨滔滔不绝:“西方著名玄学大师阿尔法伽马于公元19世纪发明了流体占卜法。任何流动性的材料,如牛奶注入红茶的纹路,都可以看出命运镌刻的蛛丝马迹。他利用这一原理,在一次下午茶的时,成功预测了拿破仑的战败,使英法战争局势根本性扭转……”
  我忍不住打断他:“这位玄学家是不是还有个弟弟叫贝塔?”
  
  ……
  
  由此可见,这货除了一个上古圣者的名号,基本上没有靠谱的地方。大黄能相信他,也算是狗急了跳墙。
  
  大黄听到这话怒视我,但他忌惮我的身份不敢直言,只得用眼神向我重申:我是一只猫,一只有骨气的猫。
  我指了指他身后那只哈士奇:“古语云: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此乃天道。”
  哈士奇头枕着大黄,听到这儿眼皮微抬,白了我一眼,伸爪把大黄搂得更紧,埋头又睡了。
  
  话说回来,大黄那天当真给饕餮买了豆汁儿,恭候病床前,满怀期待地等圣者为他张法,却眼见饕餮一仰脖,一碗豆汁儿齐齐进了肚。
  大黄呆住。饕餮解释道:“我正感受着豆汁儿同我的胃液流动、融合,这其中必有天机。”
  
  饕餮最终“算”出,阴历五月十四,即两天后,月缺即圆,貔貅必以原型出玉,随身护佑大厨。他还叮嘱大黄备下橘皮二钱,玫瑰一钱,薄荷一钱,冰片半钱,麝香半钱,混淡酒提炼。于戌时三刻,泼于貔貅玉之上。如此,貔貅将被困于玉外,无法化形,也无可施术。
  大黄略苦闷:“我哪里懂药?即便让我去药房偷,我都不知该偷哪个抽屉的。”
  饕餮摸摸满足的肚皮:“去买瓶Six God的花露水就好。”
  
  大黄就如此照办。果不其然,次日大厨便愁眉苦脸的回来了,抱着大黄嗷嗷诉苦,说自己昨日明明转运,小牌连赢数把。可后来运势竟然急转直下,最后一局,西班牙竟然以4…0踢飞了意大利,实在是令人呜呼哀哉!
  
  大黄差点拍爪称快!自此把饕餮尊为上神,为首是瞻。
  
  我后来听到这段历史,嗤之以鼻——饕餮哪里是算出来的,他分明是看到报纸上写,阴历那晚是欧洲杯决赛,料到大厨必然又会去赌。戌时三刻是晚八点半,推算大厨已经酒足饭饱开始同朋友打牌了,而貔貅自然会以原型跟在一旁。此时往貔貅玉上泼一瓶花露水……养玉的人都知道,化妆品这类东西最毁玉。于是短时间内,貔貅与玉主的契约媒介断了,他便再无力可施。貔貅亦回不去玉中,施不了法,化不了形。
  
  自“降服”貔貅之后,大黄认为有饕餮撑腰,在这片一亩三分地也算是个小大王了,每日昂首挺胸地向一众同胞讲述他如何“手刃”了死人脸貔貅,颇有狐假虎威的架势。
  
  大黄演讲的地点就在他被砂锅砸到的地方——他认为这是他与饕餮圣者结缘之处,吉利!
  
  大黄的名气越来越大,听众也越来越多。再加上楼上时不常扔些美味下来……后来,除了四处流浪的猫狗,连家养的宠物都被吸引来了。
  
  ……
  
  于是乎那日,大黄抬头仰望眼前这只高自己两倍的哈士奇:“你这种养尊处优的少爷,何苦跑到这里分我们的残羹剩饭?”
  哈士奇很严肃:“我离家出走了。”
  
  从此,大黄在万众鼠小弟之余,又多了一只狗小弟,大黄叫他阿井,取义横竖都二。
  
  只不过这狗小弟,不那么好使唤罢了。
  
  往日,如果食堂遇到上级卫生检查,大黄就会招呼鼠小弟们先洁身沐浴,再四下流蹿把各个大厨打扫不到的角落清理得干干净净。
  如今,大黄布置下去任务,回头来看,发现一屋子小弟在案板上聚众赌博,输的人才干活。领头的是阿井,一直在赢的也是阿井。
  
  往日,大厨发了工资,阿黄总是悄悄把钱藏起来一部分。这样大厨就不能把钱都拿去赌。月末手头紧了,大厨又总是能在什么地方发现意外惊喜。
  如今,阿黄不管把钱藏在哪里,都有只蠢狗凭借其灵敏的嗅觉,咬着大厨的裤腿,把他领到藏钱之处,还摇头摆尾傻笑着等待大厨的抚摸和奖励。
  
  往日,大厨每日天不亮来上班做早饭。日出前是人阳气最薄弱的时刻,大黄总是趁这个时刻,跑到大厨怀里撒娇耍赖,进而挫其运势。
  如今,每晚都有一只蠢狗把自己当枕头睡,早上大黄想爬起来,就会被蠢狗一巴掌拍下去,进而得寸进尺地把大黄搂进怀里,几近呼吸不能。
  
  ……
  
  没有了大黄的干扰,大厨渐渐又能赢些小钱了。
  
  食堂房顶堆积着不少废弃的木家具。这晚,大黄化作人形。于苍茫的月光之下,废旧的书桌之前,埋头苦算大厨本月输掉了多少银子……
  
  “啊!我恨数学!!!”大黄暴躁蹬腿,椅子后倾,眼看就要倒地。大黄瞬间变化回猫,滚到地面上,左右扭摆:“天气太热了!小爷需要凉快一下!”
  
  阿井听闻,立刻叼起大黄的脖颈奔向了后海,任凭大黄挣扎,一猫一狗借着月色,双双殉情于湖中。
  
  大黄呛了不少水,神智迷离间,感到自己不受控制地化了人形,隐约还有人于水中度了口真气给他。那真气至臻至纯,不似凡物。
  
  再醒来,大黄以一只落汤猫的形态,在湖边呛咳。眼前只有那蠢狗。
  
  大黄对自己点头,坚信刚才只是做梦。
  
  身上湿透,偏偏天降暴雨,雷声滚滚。
  
  回到医院,大黄发现食堂失火了。
  
  逃出来的鼠小弟报告:食堂房子老化,避雷针早已失效,房顶又堆积了各种杂物。刚才雨前一道玄雷劈过,就烧起来了。不过好在暴雨随后而至,损伤不大。
  
  大黄惊恐地抚着胸口,若刚刚自己还在那桌前,怕是九死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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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疾风骤雨之后,紫微霞光迹现,我等一众神兽聚于屋顶之上,静候天启。
  角落的铁梯上爬上来一只大狗的身影,口中还叼着一只猫。
  玄武还是那副老大哥的气势:“貔貅,你迟到了。”
  大狗把猫丢下。大黄见此架势哆哆嗦嗦站立不稳,当即摔了一个马趴。
  “有个家伙在我的灵媒上下了锁魂咒,今日子时后方才消退。”貔貅甩甩周身的水,“法力受限,得到消息自然晚了些。”
  
  饕餮望天:“啊今晚的月亮好像一张黄金大饼……”
  
  大黄,则,缓慢地,回头。我们都听到,他的脖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他,望向身后那只哈士奇,哦不,貔貅。
  
  清人徐珂于《清稗类钞动物貔貅》中记载:貔貅,形似虎,或曰似熊,毛色灰白。
  
  似虎……那凶残的小眼神。
  似熊……那雄壮的大块头。
  毛色灰白……我勒个去也。
  
  大黄眼前一黑,倒地不起。
  
  ……
  
  大黄再睁眼时,微风和煦,阳光明媚,一只麻雀不知死活地正蹦在他的鼻尖上。
  大黄想起身,身上却似压有千斤重。他挣扎爬起,却又被一熊掌拍回了地上。
  “死狗!给我起来!你的口水流到小爷身上了!”大黄怒吼。
  哈士奇蔫蔫爬起,打了个卖萌的哈欠。
  大黄刚要如往常般拎起蠢狗的耳朵训斥,却顿住了。
  昨夜,他似乎做了一个梦,梦中拜见了诸位灵山圣者。而眼前这只蠢狗,哦不,这尊元身,竟是貔貅圣者之形。
  大黄的爪子停于半空,进也不得,退也不得。圆亮的大眼眨啊眨,将哈士奇扫视了一遍又一遍。
  “喂,你真的是貔貅圣者?”大黄小心翼翼地问。
  “唔嗯?”哈士奇歪了个头,吐着舌头表示疑惑。
  “擦!”大黄一爪子撩过去,“我就知道是做梦,你这种二货怎可能是圣者!”
  哈士奇以为大黄在同自己玩乐,也一掌过去,将大黄拍出二尺远。
  
  一猫一狗扭打酣战于屋顶正high,大厨的声音却远远传来:“阿黄!阿黄啊!你在哪儿?”
  不多时,大厨领着一中年妇女登上了屋顶。
  “阿黄你果然在这里。”大厨笑眯眯,“那狗的主人来找他了!我就说嘛,这么名贵的品种肯定是有人养的。”
  
  ……
  
  于是大黄就这样看着阿井被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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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问貔貅:“这样你满意了?”
  花前月下,一只大黄猫睡得颇为挣扎,似乎在做着一个噩梦。而貔貅还是那张死人脸,连句谢谢都不曾对我说。
  “你代他受天谴,回灵山重修法门,不是一年半载能回得来的。”我好心提醒他。
  “他未曾害人。”那呆子说。
  “老天爷不管这一套。”我喃喃,“无论如何,吸人元气,破其六势也是大罪。若不是你将他藏在湖底,又渡灵山仙气给他,他早该被玄雷追到,魂飞魄散了。”
  “他未曾害人。”那呆子又重复了一遍,“这天谴不该他受。我便是要回灵山,问问这天道善恶。”
  余扶额:道可道,非常道。这天道之事若你我能悟,那就不是天道了。
  
  无论如何,貔貅还是走了。待他回来,那便是另外一个故事。
  
  我只知,在那之后的多少日夜,无论大黄何时醒来,都再没有人把他揽回怀里,用心跳哄他入睡了。
  
  那坨灰白的毛发走了,连带夜晚身上那柔软的温度,连带后海湖心那清澈的一吻。
  
  我相信大黄还在挣扎,他与貔貅的相遇,是否只是个梦。也许他宁愿这是个梦,但梦里的一切,又真实得让他无法自欺欺人。
  
  是与非,对与错,“逆天”与“守道”的路口上,又多了一抹身影。
  
  道之天谴,遣天之道。
  ——孟小默《一枕黄良话天谴》
  




☆、陆鉴玄武

  陆鉴玄武——《你知道天谴在等你吗?》 
  
  玄武宿于壳中兮,腾蛇蜿蜒而自纠。 
  ——《文选》卷十五张衡《思玄赋》 
  
  玄武说:“貔貅之事,不可操之过急。缘分天定,该成正果的时候,落不了他的。” 
  玄冥说:“拉倒吧你。知道为什么当下离婚率节节升高吗?就是因为交通方便了,两地分居的多了。距离远了,什么缘分也完蛋。” 
  玄武皱了皱眉:“你身为道家仙长,洞悉万物,怎可说出如此目无尊法的话!” 
  玄冥不以为然地点起一支烟:“少来。你和我就是最好的例子……卧槽欧阳,软中华,你腐败啊?” 
  玄武略显暴躁地从嘴角把烟拽下来掐灭:“说了不许抽烟……你倒是说说,我怎么和你成了例子?” 
  玄冥摊手:“距离过近,不得不搞成一对。” 
  玄武怒喝:“玄冥,你莫再口无遮拦!” 
  玄冥轻笑:“怎么着?自己干过的事儿不敢承认?” 
  玄武面色惨绿若龟甲:“你……你给我住口!” 
  玄冥冷哼一声,起身,指着我道:“小貘,你都听到了,是这个家伙亲口否认的。”话落,索性夺门而出,“玄武你个老王八!别以为老子没你活不了!老子今天就走给你看!……Night Club~等我~~~” 
  玄武强扭着身体走回来:“你闹够了没有!” 
  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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