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逝去得太快,我们明白得太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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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逝去得太快,我们明白得太迟- 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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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郁寡欢的冯晓贝在男洗手间里呆站了两分钟,把那张A4纸揉得皱巴巴,几乎要搓成纸团扔入垃圾篓,但转念一想还是去了银行外面再扔,于是不情愿地揣回裤袋。 
他估计傅鸿运差不多下到一层大堂出大门了,就晃悠出洗手间,往领导办公室里探头探脑。 
办公室的大门敞开,周芷瑶正在与狄主任寒暄。 
冯晓贝缩回脑袋,打了个哈欠,闷闷不乐地逛到一层大堂。傅鸿运的高分贝怒声回荡耳边,他越想越气愤,啃着手指甲,埋怨道:“关我屌事啊,保不定是他傅鸿运那头泄露了消息呢!” 
大堂空旷安静,前台接待员在接听电话,软声细语。对角位的电梯门打开,走出一个容颜清秀的年轻人。 
冯晓贝啐道:“操,这才是货真价实的冤家路窄!”他一个箭步冲向那年轻人前方,坠着D&G钛钢子弹头吊坠的项链在胸前晃来晃去,皮鞋踏在大理石地面上哒哒地响。 
文子启一怔,抬眼望向拦路的冯晓贝,“你……?” 
冯晓贝挑衅地回视,“又见面了。” 
文子启莫名其妙,“请问有事吗?” 
“有!很大的事!”冯晓贝高声叫道,声音回荡在宽阔开敞的一层大堂。他掏出裤袋里的那张A4纸,扬在文子启面前,“这是你们赛思克干的事吧!” 
冯晓贝如此一闹,大堂前台接待员和等候区沙发上就坐的人纷纷注目于争执中的二人。 
文子启看了看那A4纸上字,表情转淡,漠然问:“你凭什么认为是赛思克的人做的?” 
“就凭你们输了!手下败将!”冯晓贝尖笑一声,三两下子就把手里A4纸撕扯成数张碎片,狠狠掷到文子启脸上,“我可告诉你,你别以为用这种龌龊的伎俩就能扳回订单!” 
文子启偏过头。雪白的纸碎片撞在他侧脸,飘散落下,洒了一地。 
要说伎俩,我怎么比得上你和傅鸿运?文子启平静道:“我想你应该是误会了什么。” 
宸安银行大堂的蓝服保安见势头不对劲,准备上前劝阻。 
冯晓贝凑近工程师,张大嘴,用夸张的嘴型一字一顿地说:“龌——龊——” 
文子启盯着冯晓贝,不作声。 

一方暴躁如火一方冷静如水的对峙中,霹雳般传来一句沉吼:“冯晓贝!” 
冯晓贝惊愕,转过脑袋望去。 
五六步距离之遥,一身笔挺炭黑西装的韩光夏正瞪向冯晓贝,沉着脸,目光冷厉犹如煞神。 
“韩总……”冯晓贝愣了,嘴角抽搐几下,磕磕巴巴地解释,“我……其实,呃,是因为……” 
气势威严的韩光夏走前两步,以饱含怒气的口吻命令道:“你出去等周经理。” 
冯晓贝指着文子启道:“韩总,你知不知道啊,他们简直蹬鼻子上脸——” 
“出去!”韩光夏冷冷打断冯晓贝的争辩说辞,眼中冰寒至极,似乎酝酿着凶狠的杀人意,下一秒就要残忍地把冯晓贝撕扯成那地上碎纸般的碎片。 
冯晓贝被韩光夏一语截了话头,心头堵得慌,但又无计可施,只得一脸怨恨失意地甩手快步走出一层大堂正门。 

韩光夏厌恶地盯着冯晓贝离开,才松缓一口气,回头却见文子启正俯身屈膝去捡拾起脚下那被撕成七八张的纸片。 
“子启你……”韩光夏眉心一皱,仿佛被什么戳痛了心,径直伸手拽着文子启的上臂,把他拉起身。 
文子启低头不语,长长睫毛掩住了眸中情绪,手里握着碎纸。 
韩光夏转头扫了一眼那些远远看热闹的人,没放手,只拽着对方的瘦削手臂,硬生生把他拉到电梯旁的角落。 
角落放置了一盆苞叶墨绿肥厚的多年生火鹤花,植株加上花盆和盆架有近两米高度,恰好为韩光夏和文子启遮挡去闲杂人的视线。 
“对不起。”韩光夏没松手,沉声道,“作为那个人的上司,我代他向你道歉。” 
文子启平静说:“……我没事。” 
“我会让Sherry好好教导他的。”韩光夏还是没松手,补充了一句,“Sherry是负责带他的客户经理。” 
淡淡烟草味的氛围中,文子启稍稍使劲,试图抽回上臂。 
韩光夏坚持了一下,松手。 
明明不过一臂长的距离,却相隔了千回百转的心绪。 
宸安银行首层大堂的办公秩序已恢复正常,工作人员各司其职,保安归位,等待区的客人也专注回自己要办理的业务。 
茂密的火鹤花,佛焰苞猩红鲜丽。盆栽的后方,工程师踌躇了一小会儿,轻声说:“你为什么不问我,究竟有没有做这事?” 
韩光夏长身而立,自有一股凛然英气。他指着文子启手中的碎纸片,不以为意,“这件事?” 
“嗯。” 
“即使是你做的又怎么样?”韩光夏的眉宇间有开阔的坦荡神色,“你不过发了几张传单,就要在大庭广众之下站着不动不反抗、任他羞辱你?” 
文子启默然,咬着下唇。 
韩光夏也沉默了片刻,再开口时的语气温柔和缓,“如果真是你做的,那么我相信你有你的理由。但无论是什么理由,都不值得你因此任人欺负。” 
“光夏……”文子启紧紧攒着碎纸,“冯晓贝……他和高昇有联系。” 
韩光夏愣一下,而后颔首,“我也有这怀疑。” 
文子启抬头,疑惑地看向韩光夏,“那你……还留他在竞标项目组里?” 
韩光夏的眸光中有一丝冷冽,“我要瞧瞧他玩什么把戏。” 
“我回去之后,有办法知道高昇在宸安银行里的熟人是谁……”文子启将碎纸放入外套衣袋里,“有消息了我告诉你。” 
韩光夏注视着自己的前任搭档,叹道:“你在帮你的竞争对手,子启。赛思克的其他人发现了,恐怕会为难你。” 
文子启温然而笑,心思清净如明镜台,“我希望我们能公平竞争。” 
韩光夏却顿了一顿,才点了点头,内心微唏。 
“子启。” 
“嗯?” 
“如果这场仗我会输,那么我希望我是输给你。” 
文子启静静回视韩光夏,“既然你这么说……我会努力的。” 

CBD银泰中心,赛思克北京分部。 
何嘉托着腮,好奇心十足地望着办公桌上的碎纸。 
文子启将被撕扯得扭曲变形的纸片一张张抚平,学拼图一样的拼回原来的模样,再贴上透明胶带,使之固定好。 
“我没懂啊,文哥。”何嘉努努嘴,“你为啥说凭这个就能晓得高昇在宸安银行里的熟人是谁?” 
“其实是雷副行长建议我这么做的。”文子启将透明胶带卷放去笔筒旁,“雷副行长也觉得东方旭升的供应商丑闻爆出的时间太凑巧了。不早不晚,又找不到确切的举报人——应该是落选的公司所为。” 
“噢,然后呢?”何嘉作小学生认真听课状。 
“既然不是我们赛思克做的,那最有可能的就是高昇搞得鬼。”文子启回忆起开标发布会那日,端坐现场的傅鸿运嘴角的那一抹诡笑,“雷副行长说制造丑闻的幕后黑手很有可能继续干涉接下来的竞争性谈判,建议我拟写一段起提醒作用的文字,打印出几份交给他,他悄悄往每个领导办公桌上都派一张。” 
“噢,再然后呢?”何嘉换了一边手托腮。 
“我在打印时萌生了一个想法……”文子启的目光落于那张重归完整的A4纸,“我在纸上留了记号。每一张纸的记号位置都不同。” 
“啊?不同?”何嘉起身,凑近脸仔细瞧那纸,“哪儿啊?” 
文子启以指尖点着纸面,“这儿,‘谈判’的‘判’字右下角多了一小点——说明这张纸是曹主任。” 
“曹主任?”何嘉感到难以置信,“他可是宸安银行科技部主任,总工程师哎。你确定跟高昇有来往的人是他?” 
“我不敢百分之百确定,但也有五六成。”文子启缓缓说,“雷副行长提出给每个领导桌面派放一张提醒纸的时候,我最初很担忧会给领导们留下公司之间为了订单而恶意竞争的印象。但雷副行长说不必担心,早在惠安银行时期就经常收到赞美自家诋毁别家的宣传单,他以前曾开过会议指导,收到了这类宣传单,低调扔掉,不能交给银行外的人,以免造成不良影响……曹主任疏忽了,如果他不是和傅鸿运特别熟,是不会随意给他的。” 
何嘉用初音未来手办公仔压着那张横横竖竖贴了透明胶带的传单纸,“傅鸿运?不就是从东方旭升跳槽去高昇的那个销售经理么?” 
文子启点一点头,“今天我在宸安银行里见到他了。我刚过走廊拐角,他没注意我……他拎着礼品进了科技部的办公室,没多久出来,脸色不大好看。” 
“唉,如果真的是曹主任,”何嘉挠挠鼻子,“竞争性谈判的专家组成员又是由他负责联系的。他会不会净找些和高昇关系好的专家?” 
“我……不知道。”文子启黯然摇头,“还得看他具体找了哪几位专家,然后再查查他们的背景资料。” 

何嘉在下班后,出于好奇,趁着公共汽车堵在二环上的无聊等待时间,利用手机上网翻查东方旭升的新闻。 
“原来东方旭升的北京销售总代表是个大胖子,这模样至少两百斤了吧。哎跟着冯浩后面的那人是谁?原来是他儿子冯晓贝,难怪长得像。”何嘉嘿嘿地笑着,抓一抓鸡窝似的乱头发,不经意地记住了孙建成和冯晓贝的模样。 



八十九: 

秋意渐浓,苍穹万里湛蓝。干燥的风吹落了枝头颤巍巍的枯叶,一地金黄。 
在经济高速发展的中国大地,如叶落知秋般不可阻逆的还有商业圈中的激烈竞争。 
宸安银行的竞争性谈判最终确定在九月的最后一周举行。 
“下周的谈判时间表是:周一(26日)上午赛思克,下午东方旭升,周二(27日)上午高昇,下午智联,周三(28日)专家组与银行人员内部讨论,周四(29日)公布结果,周五(30日)签约。”白凌绮捏着浅粉色的信封套和镶蓝边白纸的邀请函,眼波柔婉似秋光,粉唇含笑,“今天已经是23号了,时间紧迫。” 
文子启正倚在总经理办公室的会客沙发上。自从宸安银行的订单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再现希望之后,沈逸薪的兴致很高,连续几夜变换着玩法,导致他腰酸背疼。 
“凌绮姐,参加谈判的有哪些领导?”工程师尽量让自己的坐姿看起来不那么奇怪。 
宽大清透的落地玻璃窗外,视线飞跃建外大街,那在高秋金阳下泛着夺目光芒的银白建筑是国贸三期。 
白凌绮把邀请函递给工程师,“宸安银行方面,有张副行长、雷副行长和曹主任。乔主任是项目名义上的协调人,他也跟着去,但不参与决策,而是负责三位领导和六位专家的餐饮住行、资料分发以及谈判记录整理。” 
“他们住的还是上回投标的那间酒店?”沈逸薪问,抬一抬直挺鼻梁上的金丝框眼镜。 
“是的。”白凌绮点头,若有所思,“那六位专家是曹主任推荐的,头衔全是通信科技和电子工程相关专业的教授或研究室领头人。他们的具体个人情况和社会关系我已经找了人帮忙查,明天应该就有消息反馈。” 
文子启扫视完邀请函上的那一串人名,“凌绮姐,你查到之后,能给一份详细的文本给我吗?” 
“好的。”白凌绮怡然一笑,“你打算带着文本去找雷副行长?” 
“嗯。”文子启颔首。 

由于十一国庆长假调休的缘故,这一周的周末没有休息,连续工作了多日的宸安银行总部大楼的职员们趁着相聚午餐的机会,一同叹叹气,吐吐槽。 
伍诗蕊端着装有午饭的两个乐扣玻璃饭盒不紧不慢地走进财务室的门。 
财务室只有蒋姐一人。今天是财务部主任庆生日,其他同事都跟着主任去沸腾鱼乡吃四川菜了。蒋姐近来嘴角长了溃疡,嫌辣菜上火,便推辞了没去,怏怏不乐地留在科室里吃自带的清淡饭菜。她一边把自己的空饭盒塞进饭袋,一边招呼伍诗蕊坐下,“小伍,这都快十二点半了,你怎么才吃啊?” 
伍诗蕊无奈道:“排队排的。” 
银行里的许多职工为了节俭和方便,中午大多不出去餐馆或点外卖,而是从自家带来已准备好的午饭,早晨上班便放进茶水间的冰箱里,等到了中午就拿出饭盒,用微波炉烘热了饭菜然后慢慢吃。 
每一层只有一个茶水间,一个茶水间只有一个微波炉。夏天时,大家一般用微波炉只热个两三分钟,甚至有年轻女职员为了减肥而只吃苹果雪梨等水果,因此使用微波炉的排队等候时间相对较短。可是到了冬季天冷,多数人喜欢吃热乎饭,就会用微波炉热个五六分钟,时间增加了一倍,所以一到冬天,后热饭的职工比先热饭的职工晚吃饭晚个半个小时并不稀奇。 
蒋姐是多年老职员,对这种情况十分理解,安慰道:“快吃吧,别饿坏了。” 
伍诗蕊应了声,坐下,挨次打开两个饭盒。一盒装着白花花的大米饭,一盒装着翠绿的炒青椒和黄澄澄的烤鸡中翅。 
“嘿呦,不错的菜!”蒋姐称赞。 
“蒋姐试一试我做的鸡中翅吧。”伍诗蕊乖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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