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颜》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殊颜- 第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要注意些,千万别失了本家的体统。”说这两句话的时候,那朱嬷嬷脸上的肥肉一颤,很是骄傲的样子,看来对祁家声誉也是看的很重。



“这个自然。”书颜顺从的点点头,含着浅笑,又让翠袖给了朱嬷嬷好处,这才称有些“乏了”,在挽歌的搀扶下回了三楼顶的卧房。



章四 家闻



朱嬷嬷收了好处,自然格外“体贴”。夜里除了送来丫头给其挑选,还招呼着家丁抬了两箱衣裳用度,说是玉容姑娘专门吩咐的,早两日就让裁缝给做好了,只等许书颜入府。



翠袖又塞了个金裸子给朱嬷嬷,想着自家小姐还在守孝期,怕衣裳花俏了也用不上,说是能换了素衣就劲量给换换。可朱嬷嬷却赶紧上前打开了箱子,果然,里面一水儿全是淡色轻裳,稍有些色儿的也不过是青蓝和黄绿,淡淡的,不甚惹眼,也不算失了身份。



另一口箱子虽然小些,却也是满满的。里面一层一层拿开,除了钗环首饰,还有些珍贵摆件,一如玛瑙长珠,翡翠如意,珍珠镶了的福字小座等等,看的挽歌睁大了眼,翠袖却是沉稳许多,大方地向朱嬷嬷道了声“幸苦”。



书颜心中却也觉得蹊跷。



虽然祁玉容在家仆面前称自己今后乃是四姑娘,可大家心里都明白,她和祁家连一点儿血缘关系都是没的,因为母亲颜氏乃是父亲的原配,虽然去世颇早,但她也一直是许家当仁不让的大小姐。身为自己二娘的祁家姑奶奶为人厚道,待自己视如己出,不过临死前一纸书信“托孤”罢了,却也不应该收到祁家如此重视才是。即便是宫里的三姑奶奶发了话,去也离得甚远,哪里值得祁玉容如此厚待自己呢?



虽然想不清个中因由,许书颜还是笑着请朱嬷嬷向玉容道声“谢”,说是等收拾好了这边就赶紧过去亲自拜谢。朱嬷嬷看许书颜进退有度,礼貌也周全,心里很是欣赏,加上又得了个金裸子,欢欢喜喜便去了。



话说书颜见湖边景色雅致,便吩咐芜菁和芜兰摆了个小几,并不在亭内,而是就着河边一颗偌大的红茴树,再燃了放熏炉,想着在此静静地歇一会儿便好,免得屋内正收拾着,自己又不动手,凭白添乱。



身边只一个芜兰候着,年纪稍微大一岁的芜菁也被翠袖招呼进去收拾房间了。



书颜盯着湖面倒影的冷月,接过芜兰递上的茶盏,有一下没一下地用盖碗儿拨了飘在面上的茶末儿,却并未送入口中,只是起唇,淡淡道:“芜兰,你在祁家做活儿多久了?”



“禀姑娘,奴婢十一岁的时候就大伯给被卖到祁家,算起来,能有两三年了呢。”芜兰长的憨憨的,圆脸,大眼睛,虽然还没长开,倒也看着顺眼。



“那你先把祁家宅子有哪些人,什么关系都给我说说。”书颜轻轻放下手中茶盏,略微侧眼,轻睇着芜兰:“你知道我刚来,对宅子里也不熟悉,万一遇到要紧的人又忽略了,岂不凭白得罪了人家,以后日子也不好过。”



芜兰虽不是特别伶俐。却也明白了书颜地意思。既然对方是自己未来地主子。当然巴巴地就把自己所知地一切系数道了出来。



原来。除了祁玉容、祁渊。还有三姑娘祁玉悠。祁家还有三姨太和四姨太庶出地两个女儿。分别叫做玉冷和玉晴。两人因为是庶出。都分别跟着自己母亲住在一起。并不能够给单独开房。算起来。在祁家地身份。按道理还比不上名为“四姑娘”许书颜。而祁家最小地儿子。祁玉雍则亲自由祁冠天带在身边。除此之外。这祁家大宅里却还有几个投靠过来地同辈。不过都是远房地表姑娘。或者是在京城谋了差事地表少爷。



而祁家还有一人。却不得不专门提提。



当年祁冠天继承家主之位。二姑奶奶嫁了许家人。三姑奶奶抬进了皇城里。却还剩了个四叔子祁冠尉。说也奇怪。这四叔原本是庶出。却因为是晚年得了这个小儿子。甚得祁老太爷喜欢。当年若不是祁老爷子过世地时候这四叔还是个未断奶地小娃。恐怕巴巴地就将家主之位传给他了。



祁老爷子过世之后。祁冠天倒也没有薄待这个小兄弟。吃穿用度均是好上加好。听学教习。也是一样没落下。如今祁冠天已经年过六旬。这祁冠尉却也不过刚刚进入而立之年。正值风华。



这祁冠尉从小就是被宠大地。性格自然略有些嚣张狂傲。可偏偏他喜欢捣鼓各类器乐丝竹。沉迷歌舞而不能自拔。随着年纪渐大。说什么也不再听祁冠天地话去经营家族生意。只在京城里开了家名为“潇湘”地乐馆。召揽一批姿色上佳地女子。做起了卖笑生意。虽然只是卖艺不卖身。可毕竟是烟花场所。在坊间也凭白落了个纨绔子弟地名声。



出人意料的是,这祁冠尉生得风流潇洒,行事又不拘小节,再加上豪爽无度,竟渐渐地和京城里的达官贵人们混熟了,潇湘馆生意火爆的只有数钱的份儿,每年向祁家族里上交的份子也是丰厚无比,族里原本对其诟病颇多的人也闭嘴了,不再干涉。



有趣之事还在后头,祁家二爷祁渊竟和祁冠尉甚为投缘,两人表面上是叔侄关系,可因为年龄相差不过五六岁,形同兄弟。而祁渊也爱在潇湘馆招待生意上往来的客人。一来二去,竟和潇湘馆头牌好上了,不知让多少京城闺秀暗自垂泪,叹息这京城之中又少了个良配。



听着芜兰念叨着祁家里的事儿,书颜只觉得头昏脑胀。原本知道世家大族两百多年来肯定会藏纳许多奇怪的人和事。可这祁家从家主开始到祁冠尉和祁渊,一顺溜看下来仿佛个个都是色中饿鬼一般,让书颜觉得甚为下作无趣,脑中还是觉得自己按照原本的意,早早嫁出去才好。



“姑娘,还有好多事儿呢,您可要听?”许是在宅子里憋得太久,芜兰说起这些是非来很是兴起,见许书颜沉默不言,清了清嗓子,又想开口:“还有那冷姑娘和晴姑娘,两人均是姨娘所生,也算可怜人”



书颜略点了点头,因为许家在高阳也算是大家,对玉冷和玉晴的状况也有些体谅。身为姨娘的女儿,若不是有着过人的容貌和聪慧能得到老爷的喜爱,恐怕也只有被当做筹码给嫁出去罢了。虽说祁家是河东大族,结亲对象不会差太多。但前来巴结的人也不少,大多数都是想要通过结亲家的方式来达成目的。有些人可以不理,但有些人却又不得不理,自然姨娘的庶出女儿们就成了最好的工具。要不然,那些世家大族又为什么收留许多远亲的表姑娘,不过是大家各取所需罢了。



想到此,书颜心中一股子焦虑升起,拿起茶盏递给了芜兰:“喝点儿水吧,看你嗓子都哑了。”



大宅子里的丫鬟都是训练有素的,见书颜如此,芜兰也明白了。乖乖接过杯子,福礼道了声“谢姑娘”。



“芜兰,你进去帮芜菁给姑娘铺床,还在这儿嚼什么舌根!”



说话间,水莪竟悄悄从拢烟阁里出来了。两只袖子挽起,露出柔柔的双腕,额上微微有些细汗,想来是整理了整整两大箱子的用度,还有书颜从高阳老家带来的行李之后有些累了。此时面上稍有些疲色,一双凤目竟凌厉地盯住芜兰,吓得芜兰身子一颤,赶紧往后退了一步。



“姑娘,稍后等芜兰和芜菁把床铺好了,您就可以早些休息了。”水莪脸色一变,略显恭敬地朝着书颜福了个礼:“明日一早还要去书坊听学,需要的文房四宝和女红绣蓝奴婢也早就给姑娘准备好了。”说完,水莪便等着听书颜夸奖自己,半含着首未曾起身,可等了半晌也不见动静,不由得觉得小腿有些酸软。



静静地看着半福礼在自己面前的水莪,书颜掩住了心中一股厌恶,伸手示意芜兰扶了自己起身,轻移莲步立在水莪面前,语气平淡:“我要芜兰陪着在湖边散散步,听她讲讲祁家宅子里的一些有趣之谈。铺床之事,就交给你和水月吧幸苦了。”



着意在“幸苦了”三个字上加重语气,却话音透着股子冷冰冰,书颜给身旁的芜兰示意继续往前走,便挪着莲步离开了,不再理会水莪。



章五 月娘



入夜之后,碧湖景色竟别具一番风致。



且不说遍植湖岸的各色时令花木,如今虽是夜色沉沉,但是湖中点点漾开的星月光斑,让书颜看的几乎有些痴了。



“芜兰,为何此处会有这样广阔的一汪碧湖?”书颜惊艳于这大宅子里,到底是谁有如此大的手笔,竟凭白纳了一个小湖入内。



“姑娘没听说过吧。”芜兰忍不住掩口笑了起来,脸上还有些淡淡的红晕。



“难道还有什么典故不成?”书颜停住了脚步,想小小的歇息片刻,便立在湖边不走了。



“这湖,是太太生前,老爷命人给修葺的呢。”小丫头眨了眨眼,一脸向往:“其实,这些事儿奴婢也是从其他丫鬟姐姐们那儿听说的”



原来,祁冠天当年娶到温月娘为妻,还颇费了一番周折。



那温月娘本是小户人家的女儿,才七八岁的大小的时候就曾许配了人家,结下了一门娃娃亲。那亲家偏偏又是祁家的远房表亲。几年后,表亲家道中落,投奔祁家讨生活。估摸着两家儿女已到适婚之龄,表亲就让对方带着温月娘来锦上园作客,也好商谈两家结亲的事宜。



那时候的温月娘却已经出落成了一个姿色过人的女子,人如其名,温柔如水,貌若娴月。水灵灵的模样,十里八乡都是叫得上名儿的。



本朝民风淳朴开放。正好那一日,月娘和母亲一并前来锦上园,说是让两个新人在成亲前见上一面,也好对彼此有个印象,不至于入了洞房才识得庐山真面目。月娘却觉得有些羞,借口去茅房,悄悄躲开了去,想暗地里看一眼未来夫君的模样就好。



哪知东走西绕,竟在迷宫似的锦上园迷了路。月娘心中焦急,想找人来询问,却私下都不见一个丫鬟婆子家丁侍卫。说来也巧,今日正好是祁家大少爷祁冠天的生辰,祁老爷子大宴宾客,几乎所有的下人都去了前院帮忙,这家属后院自然没什么人守着,就算有人,此时正值午时,都窝在凉快的地方打盹儿呢,哪里会有人像月娘这样四处瞎逛。



听到此。书颜摇了摇头。打断芜兰道:“不对呀。你不是说月娘地亲家是祁家表亲么?怎么那一日是大少爷生辰寿宴。他们还把月娘一家人叫来商谈结亲之事呢?”



“姑娘这就有所不知了。”芜兰清了清嗓子。不急不缓地又说开来。



原来。大宅子里地规矩确实繁杂。类似月娘亲家那样地祁家表亲。不过是沾了点儿祖宗上地同族关系。实际上是一点儿亲缘关系也是没有地。祁家之所以会收留他们。也是因为顾面子。怕落人口实。地确。世家大族前来投奔地人也多。若是个个都能沾亲带故。岂不是吓人。



因为身份不同。祁家表亲也没能参加在前院举行地生辰宴席。只是送上了一份薄礼。算作参与罢了。



话说回来。月娘不知怎么。走着走着就来到了一汪水塘前。说是水塘。其实足足有十来丈开阔。当中还有个小小地凉亭。四面挂着湖蓝地薄绸。随风漾起。看起来清爽诱人。反正都走得有些累了。月娘擦了擦额上地细汗。干脆想着在小亭内歇息歇息。等有人经过再问问路便可。



提着裙角。小心翼翼地渡上了蜿蜒而去地石墩子。几个小跳。月娘便来到了凉亭之上。那知刚一撩开薄纱帘子。迎面而来竟是一个浑身酒气地年轻男子。吓得月娘一时不稳。竟脚下一滑。直直跌入了水塘之中。



眼看着有人落水,亭中男子酒意也消了一大半,二话不说,直接跳入了水中救人。月娘身子娇小,男子轻易地便将她给托住了,不一会儿,两人都靠着凉亭边的小石墩,一并回到了亭内。



“那男子可是祁冠天?”书颜忍不住,又插嘴问了一句。



“姑娘真聪明,当时奴婢还猜的是月娘的未婚夫君呢。”芜兰痴痴地笑了笑,圆圆的脸庞倒也有些像那夜幕当中挂着的皎月。



继续说来,那一身酒气的男子正是当日的寿星爷祁冠天。因为喝的急了,加上暑气又大,祁冠天觉得不太舒服,便同样是借口去茅房而偷偷溜到了这后院的小水塘里,想着睡睡午觉,顺便去去酒意。刚巧寐了一小会儿,觉着差不多该回去了,祁冠天就从凉亭的扶栏上起身,哪知迎面而来一个娇俏无比的小娘子,一见自己就吓得掉入了水塘之中。



虽然被男子救起,但身上衣衫湿漉漉的,月娘也不敢去找自家父母。男子便说要去给她找来干净衣裳换,可本来这几日暑气甚烈,亭上也风大,月娘拒绝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