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 雷 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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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 雷 吟-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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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你父亲写得如何?”
  
  林奕道:“很好。”林老爷子又把他写在那四张便签纸上的家训拿出来,“你自己比比,有什么感觉?”林奕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词是“虎父犬子”,定了定神道:“没法比。”
  
  林老爷子道:“你想跟我说什么?”林奕这时候简直什么也不好意思说了——字写得这么烂,让你练练你还有意见?可是来都来了,总不能灰溜溜再回去——镇定一下心神,索性把这几日的不满都说出来——父亲就要走了,自己认不认以后也归大伯管;他老人家要是指挥惯了,今天得这样明天不许那样,自己反驳一句就是十戒尺,那日子就没法过了。
  
  林奕整理一下思路,抬起头来:“这两日大伯的教训,林奕记下了——我是林家子弟,应该守林家的家法,听尊长的教诲;可是我十八岁了,至少在大陆那边,算成年人而不是小孩子了,我有自己对人和事的看法和想法——所以我觉得,涉及我的事,大伯要我做什么,至少应该跟我商量一句,听听我的意见,然后再形成命令发布,更有利于顺利执行。靠家法压我,打得我不敢说话,只能激化矛盾,不利于安定团结。”
  
  林天麒看了他一眼,心说你真有胆子,我活到四十多岁了,都不敢跟族长叫板,你居然公然谈判,主张权利——谁说大陆搞专政?人家民主宣传很到位啊。
  
  林老爷子含笑听着,“哦,你说你是成年人了,我不该当你小孩子一样管教你了是不是?”林奕想了想,“我不是不服大伯的管教;您是族长,我爸尚且要听您的,何况是我?我很尊重您,我只是希望涉及我的事,您也听听我的想法——兼听则明,这也是家训上说的。”心说背家训也不是全无好处。
  
  林老爷子点点头“不错,我也想听听你的想法——你18岁了,算来应该自立了,关于你以后的人生,你是怎么打算的?”
  
  林奕一愣,只是希望他不要干涉自己,没想到问出这么个大题目来——他自幼衣食无忧,随心所欲地玩惯了,也没什么远大志向,这个问题还真没细想过。微一沉吟,道:“我想,像我爸一样,就,还行。”
  
  林老爷子道:“像你爸一样做生意?”看林奕点了点头,“那你为什么不去读商科?做生意以和为贵,你却来学武学枪?”林奕想起Phone哥,心中热血涌动——我是一定要找到他的!可这不能随便跟人说,遂道:“我喜欢!艺不压身,学了又没坏处?”
  
  林老爷子道:“学武很苦,“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这话你听过没有?你从现在才开始学,比一般人更要辛苦很多你知不知道?”
  
  林奕道:“我知道,我其实喜欢枪,主要是想学枪,练好枪法。”老爷子一笑:“你知道枪手最重要的是什么?”林奕一呆:“是他的枪吧?”老爷子笑道:“那如果他没本事拿得住他的枪,出手就被别人抢了去——那不光他的枪归了别人,他的命也归了别人。”
  
  林奕心头一凛,他可从来没想过这问题;老爷子接着道:“一个手里握枪的人,首先会是周围人的目标,因为人不杀你,你就直接威胁人家的性命——所以打算成为枪手的人,首先要学会怎么保命,让自己更强!你说是不是?”
  
  林奕点头称是,老爷子接着道:“更重要的一点,你就是再强,双拳难敌四手,成为众人的目标,想不死很难——所以一个枪手最重要的,是在不能一击中的之前,不让任何人发现他有枪。”
  
  林奕听到老爷子这一番话,越想越是深刻老辣,心中震撼之极,再想起老爷子躲开汽车那匪夷所思的身手,已知这位大伯必是此道高手。他心中一喜,“我知道了,我跟大伯学,请大伯教我。”
  
  林老爷子道:“想跟我学?我一个老头子,跟你们年轻人有代沟,又天天讲家法不讲民主,未免惹你的厌。”
  
  林奕心说这倒是真的,可是我已经是你侄儿,逃不了你的家法了,再不跟你学点真本事,我不是亏死了?当即拜下去道:“我一定听大伯的教诲,若有违背,甘伏家法;请大伯教我。”
  
  林老爷子道:“家训背过了么?”林奕来之前特意默诵过一遍,防他查考,当即道:“背过了。”便即从头到尾背了一遍,连磕巴也不打一个。林老爷子点点头道:“不错。一个中国人,不光要说中国话,也要把中国字写好;写不到你父亲这种程度,至少也要横平竖直吧——这是十岁之前就应该学会的。”
  
  林天麒低了头道:“天麒的错,小时候没好好教他。”林老爷子冷笑一声:“自己生了儿子不好好教训,长大了总有一天会被别人教训。”
  
  林奕心道:这话倒是真的,技不如人,落于人手,自然什么都凭人家的心意。我为了学本事,就受他点气也值得;可是看着父亲给他教训,心里总是气不过——你不过逼我练字而已,反正这几天也出不了门,闲着也无聊,练字就练字。当下点头道:“我尊大伯的教训,回去就临父亲的字。”
  
  林老爷子又拿起他抄的四页便签纸,“这是抄的还是默写的?”林奕道:“抄的。我爸也写了一份钢笔字的给我。”
  
  林老爷子道:“要是默写的,写成这样我不怪你,既然是抄的,怎么会有错别字?”林奕道:“一时写错了,不是都改了吗?”林老爷子道:“抄都会抄错——你当时想什么呢?”
  
  林奕没想到他真为这几个字吹毛求疵,禁不住道:“大伯,其实现在外面都是无纸化办公,大家直接在电脑上传文件,很少写字的——我们班同学都是这样,我这个就算好的了”
  
  林老爷子道:“这不是写字的问题,是做人的问题——照着抄居然抄错,可见你写的时候心神不属,敷衍了事;对待家训尚且如此,何况别事?”
  
  这个林奕可没话说了,林老爷子道:“天麒,你带他回去,教教他怎么集中精神。”
  




24

24、(二四)习字 。。。 
 
 
  
  林奕知道大伯口中的教,多半不是打就是罚,垂头丧气地跟着父亲回来。父子两人进了书房,林天麒先给他左手心抹了药,问道:“小时候教过你怎么磨墨,还记得吧?” 林奕点点头,不就是细细地磨吗?他只是不耐烦这些水磨功夫而已。旋即想起大伯若是查考,得有一套说辞,忙道:“我怕记不清了,您再说一遍吧。”
  
  林天麒道:“毛笔字要写得好,墨汁要磨得细腻匀净,粘而不滞,写出字来才能黑亮精神。其实技巧并不多,不过是顺着一个方向一圈一圈地磨——这是水磨工夫,其实大伯其实要你写字,也是为了磨你的性子。”
  
  林奕道:“就是为了折磨我吗——我知道。”林天麒道:“也不是,你要练枪法,想要射的准,心要静,手要稳——你这么心浮气躁,三心两意的肯定不行。”林奕点点头,“那怎么集中精神呢?”
  
  林天麒一指那拜垫,林奕上去跪好,林天麒道:“今天的墨我已经磨好了,你略加点水再磨一些,熟悉一下怎么使劲。”林奕拿起半截松烟墨,依着父亲指点顺时针慢慢磨,林天麒道:“身子不要乱晃,心眼合一,全在砚间;劲力合一,贯注墨端。”看他凝定了些,从桌上拿起那红木戒尺。
  
  林奕眼角余光看见,只道父亲又要打他,一闪神已被林天麒看见,用戒尺敲了他后背一下,喝道:“专心。”林奕收敛心神,觉出肩上一沉,林天麒将戒尺放在他右肩,道:“力气不要太大,别把墨拗断;磨墨用的是旋劲,肩头不可耸动——这戒尺要掉下来,便要受罚。”
  
  林奕这才松了一口气,细细磨了几分钟,叫道:“爸,你看看行了么?”林天麒看看,点了点头道:“这次不要你多磨,以后每天都要磨出半池子来,就够你一天用的了。”
  
  将他肩上戒尺取下来,让他铺了一张宣纸在自己那一张家训上,就让他用自己那只中号狼毫,如何蘸墨吮笔,然后将他身子摆正,道:“所谓字如其人,写字时头平身正,心静意诚,方能写出好字。”至于横竖撇捺如何起笔如何收尾林奕都知道,林天麒又指点一些细节,便让他先照着自己的字来描。
  
  这一回趁着林奕略略低头,戒尺放在了他头顶——写字不比磨墨,林奕要一笔一笔照着写,父亲让他用铐在一起的左腕垫在右腕下,即可稳定右手,又不至挡住视线,他却总不免放错位置,或是左看右看——这一来生怕头一动戒尺掉了受罚,全身都僵硬,那字更写的刻板之极;林天麒过来看见,让他放松些,结果头一侧戒尺便掉了下来。林奕赶紧伸手去接,笔在纸上一划,划出好长一黑道子。
  
  林奕哭丧着脸问:“怎么罚?”林天麒在纸上做个记号,“你先写,写完一总罚。”说着又将戒尺给他放上。林奕摆好姿势,写了几个字右手翘起来歇歇,却不小心压在了左手掌心肿胀处,疼得一哆嗦又把戒尺掀掉了。
  
  等第三回顶上,林奕都快哭了——这回罚打哪里啊?左手已经很疼了,右手要打肿了怕就不能握笔了;两条腿?原来不想不觉得,一想登时觉出臀腿肿痛难耐;膝盖跪了有半小时也觉得跪不住了——写完这次得跟父亲说说歇会儿了;可是这次会坚持多久啊,要不要现在就开口要求呢——只顾胡思乱想,半晌没写什么,林天麒转回来看见,喝道:“干什么呢?”他吓了一跳,戒尺又掉了。
  
  两行字没写完掉了三回,这下林天麒也生了气,喝道:“你捣乱是吧?”抄起戒尺对着他□的左手小臂“啪啪啪”抽了三下——三下重叠在一起,快如闪电,打完了林奕才觉出疼来,含泪叫道:“爸!”
  
  林天麒道:“越给你留脸你越不上进,手放在脑后。”林奕不敢违逆,战战兢兢用双手抱住头,林天麒对着他露出来的左上臂内侧便抽了下去。
  
  手臂内侧不比外侧有坚实的肌肉,尤其上臂内侧靠近腋下,只有薄薄一层软肉,林奕这里给抽上,惨叫一声“爸”,就把左臂紧紧夹住,哭道:“别打这儿,爸,求你别打这儿,我不是故意的,真是没顶住啊——我大概是累了才没顶住,我不敢捣乱啊!爸!”
  
  林天麒怒道:“累不累你自己不知道?什么叫大概是累了?”林奕道:“我从早上起来就抄家训,被你打戒尺,让大伯教训,回来又磨墨写字顶戒尺——我这一上午一会儿都没歇着,我身上还有伤呢,爸,你就不可怜我?让我休息休息喘口气也许就好了。”说到这里,腋下小臂都疼,自己都觉得自己委屈了,扑在案上放声大哭起来。
  
  林天麒心软,最看不得人家哭,儿子苦苦哀求,他那火气立即发不出来;把戒尺往桌上一拍,转身摔门而去。
  
  林奕就是身体没事时也没这么忙过,自己带着伤干了这么多事,不仅没人表扬,居然还挨打——想想到了大伯家这两天的遭遇,简直是进了火坑!我安安稳稳的养伤不好吗?既然练不好,打死我也不练了。索性离开书房到卧房,爬到床上蒙头大睡。
  
  懒了一会儿,听见敲门声,反正不是大伯和老爸(他们两个估计不会敲门),林奕毫不理会,哪知没一会儿他的被子居然给人往下一扯,财叔笑道:“干嘛,扮缩头乌龟玩儿呢?”
  
  林奕跟财叔是忘年交,自己这一腔委屈正没处诉,便拉着他诉冤,显示自己带伤坚持干活的不易。财叔笑嘻嘻听着,安慰他道:“你这不算什么,咱们家挨了家法的除非昏迷不醒,自己那一摊事都得自己料理。我记得四年前有一回少爷犯了事,老爷亲手打了他四十板子,昏迷了两天两夜,醒过来还得处理公司的事。”
  
  林奕道:“你是说林正,我堂哥?”财叔点点头,“那一回真把我吓着了,老爷的手重,打到半截估计人就昏过去了,因为叫我送一桶凉水过去,泼醒了接着打。打完了老爷也不管,我亲眼看着少爷自己从祠堂里一点一点爬出来,两条腿上的血流了一路——他的跟班潘宝,就是潘瑜的哥哥,看着主子顺着台阶往下爬,忍不住就上去接——你知道我们不姓林是不能进祠堂的,只能在那台阶底下候着,潘宝冲上了几级台阶把少爷背回车里,老爷还说他坏了规矩,又让我打了他二十板子。”
  




25

25、(二五)鼓励 。。。 
 
 
  
  林奕惊道:“这么狠?二哥不是他亲儿子吗?”财叔道:“老爷越是看重的人,管得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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