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 雷 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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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 雷 吟-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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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看样子是打猎用的药箭——他扬声问道:“谁在里面?” 
  
  林中并没有人回应,林奕心说这一片山不都是大伯家的吗?看来是山里的土著猎户之类,是不是对方误射了自己,害怕追究便躲了起来——他才要再往里看看,忽听一声奇异的吼声,不知是什么野兽在吼叫。
  




42

42、(二)藤鞭 。。。 
 
 
  林奕脚步一顿,想想自己路也不熟,又空着手什么防身工具也没带,这山林里的猎户敌友不清,万一再有什么猛兽自己一个人可对付不了——下回得带把刀什么的过来探险。
  
  林奕把竹箭扔进车后箱,回头好让财叔看看是什么人的;沿路往回开,一边留意几处岔路口,暗暗用箭头在灌木或石头下边做个记号,以免下次再来时走迷了路。
  
  他才开上别墅到祠堂的大路,就见财叔开着车过来,一见面就道:“不是不让你到后山来吗?”林奕陪笑道:“前边那山天天爬,都没啥意思了,我到后头绕两圈。”
  
  财叔道:“后边深山里有些未开化的山地人,还有猛兽出没,不小心会伤了你。”林奕道:“我知道”,打开后备箱把竹箭拿出来,“你看,那林子里射了一箭出来,看着是药箭,所以我就回来了——财叔,回头咱俩一块儿去探险。”
  
  财叔拿着药箭,一言不发地带他回来;结果吃过晚饭林奕就给老爷子叫了过去,进门就看见财叔站在客厅里,茶几上摆着那支药箭——林奕心说财叔你也真够实在的,这事给老爷子知道,不知道要怎么罚我呢。
  
  老爷子道:“你去后山了?”林奕看人证物证俱在,哪里还敢隐瞒,一五一十都说了;老爷子回头看看财叔,“我让他跟你学车,你就让他一个人跑进后面深山里去?”
  
  财叔屈膝跪下,“阿财该罚。”林老爷子拿起电话:“潘勇,拿藤鞭来。”林奕听到“藤鞭”二字就是一哆嗦——父亲说过,家法里属藤鞭打人最疼,板子和戒尺都已让自己痛不欲生,今天居然要上藤鞭!
  
  潘伯很快捧了藤鞭进来,进门和林奕对视一眼,满脸的气恼心疼;林奕知道潘伯心疼自己,如今只盼老爷子别亲自动手,让潘伯或财叔教训自己,大概还好过一些。
  
  却听老爷子道:“阿财,我知道你跟奕儿说得来,难免偏疼他些,他要开什么车去哪里你也纵着他随心所欲地玩——可后头深山里伤过人,你也不是没见过?你还敢让他去?你是疼他还是害他呢?潘勇,打他三十藤鞭。”
  
  林奕没想到不打自己,却先打财叔——眼见着财叔一言不发地除去衬衣,又开始脱贴身的背心,林奕颤声道:“大,大伯,财叔跟我说过不能去后山,是,是我自己跑去的。”
  
  老爷子抄起潘伯手中藤鞭,反手向他后背抽了过来——林奕隔着衣服都觉得火辣辣一条火线烧过后背,硬是给扫得扑在了地上;他好半天才缓过气来,不敢喊疼,咬着牙跪直了身子。
  
  这时财叔已经露出脊背,潘伯向老爷子躬身一礼,耳听着“啪”的一声,财叔一声闷哼,□的脊背上已爆开一条鲜红的鞭痕。
  
  林奕自己挨过几顿打了,可没看过别人挨打——如今亲眼看着藤鞭向财叔后背结结实实抽下去,一鞭一道血痕,就跟鞭子抽在自己身上一样——他跪在后面眼睁睁看着,没多久就觉喘不过气来了;看着老爷子面沉似水——财叔都是三十鞭,不知道轮到自己这主犯要打多少?
  
  很快三十鞭打完,财叔已经站不起来了;老爷子似乎也颇为疲累,闭上眼挥了挥手让他们下去。林奕跪在后面身子都僵了,却没听见对自己什么责罚;潘伯扶着财叔站起来,看他还直挺挺地跪着,叫道:“小少爷,你也帮着搭把手。”
  
  林奕“哦”了一声,看大伯还闭着眼睛靠在沙发背上,只好战战兢兢起来,先扶着财叔出去——财叔住在车库旁边,潘伯便先扶他到自己房里上药。
  
  关上门潘伯一边拿出医药箱,一边问他怎么回事,林奕简单说了;潘伯叹道:“你啊,就是小孩子心性——那深山里头山胞打猎,常用毒箭、陷阱和自制的土炸药,前几年就有游人误触机关,去年老爷养的那条大狼狗也是跑到里面被炸死了——血淋淋的炸成了好几块,那叫一个惨!政府都把那一片划作禁游区了——进入者死伤自负。”
  
  林奕帮着潘伯给财叔上药,看着那狰狞刺眼的鞭伤,眼泪便直往下滚——财叔回头看见道:“别怕,老爷子做事一码是一码,从不拖欠,今天既然没罚你,那就是放过你了。”
  
  林奕哭道:“财叔,对不起”——老爷子这三十藤鞭若是罚他,他顶多觉得老爷子小题大做;可是藤鞭打在财叔身上,自己不过挨了一下,让他实在觉得愧对财叔。
  
  财叔叹了口气,拍拍他肩膀道:“也怪我没跟你说清楚——林家虽然买下这山多年,不过强龙不压地头蛇,历来不去后山惹那些山地人——要不路怎么都只修到祖宗祠堂就折回来?大家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你今天误打误撞跑进去,估计也是有山地人看见,射一箭警告你一下——也亏你机灵没再进去,要不然真碰上野兽或是掉进陷阱里,老爷也没办法跟八爷交代。”
  
  林奕含着泪点点头:“都怪我连累你”。财叔道:“你以后别再乱闯,就当是赔偿我了。”林奕连连点头,“我再也不去了。”
  
  潘伯道:“就是——老爷嘴上不说,心里很疼你的;你可老实点儿别再惹事——今天居然让我拿藤条过来,把我吓得!你小孩子家还在长身体呢,可别惹老爷打你了。阿财,你今儿就住这屋儿吧,潘瑜搬走了这里就我一个人住,你回去也是一个人,住这里我也能照料你些。”
  
  财叔几年前就离了婚,孩子判给了前妻,他市里的房子也留给了老婆孩子,后来就在山下镇上买了一套房子——不过除了偶尔回老家看望父母,他基本上就住在林府——如今春节将近,他又受了伤,老爷子便放了他的假,他在山上养了两天能行动了就回家过年去了。
  
  从腊月二十三开始,潘伯等一干老人儿便煮汤圆,祭灶神;扫房间,除晦气——看林奕练功辛苦,潘伯有时便以财叔受伤为借口,要他开着车带人到镇里买东西,趁机在外面逛一逛——老爷子也睁只眼闭只眼不多管他。
  
  林奕也看出大伯一家不拿他当外人,自己倒不好意思偷懒,反正镇里逛一趟也没什么新鲜的了,就是开车出去他也把拉力器扔在后备箱里,等人的功夫自己就练臂力——想想家里除了身体不好的潘瑜,几乎个个都比自己功夫高,别说正哥、潘大哥和财叔,就是大伯年近六十的人手劲还那么大,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再不好好练功夫,自己也没脸在这里呆下去了。
  




43

43、(三)过年 。。。 
 
 
  
  腊月二十七潘宝开车带着黄丹母女先过来,林正则忙到大年除夕那天上午才回来,然后家里陆续有林氏家族的人过来——堂兄林敬一家,还有仍单身的堂姐林嘉,和在新加坡读大学二年级的林健。
  
  林嘉母女上午就过来了,林嘉一看就是精明干练的女强人——她只比林正小一岁,她母亲也和老爷子过世的太太交好,因此父亲去世后母女俩在林府住了几年,老爷子一直供她读书——林嘉也是高才生,在国外读完MBA,目前在林家的长青集团供职,已做到新竹分公司的副总。
  
  而林奕也知道了一直跟林正叫“二哥”的原因,并不仅仅是因为他上面还有一位远嫁澳洲的亲姐姐——林氏家族按照堂兄弟间大排行称呼,这位“林敬大哥”是三爷爷家一位伯父的孩子,比林正还大五岁,是目前在世的这一辈兄弟中最年长的一位,现在是嘉义分公司的总经理。
  
  三位老太太除了林嘉的母亲;还有一位是林老爷子的堂妹林鹂,如今是长青集团的财务总监,她当初婚后发现丈夫吃喝嫖赌无所不为,离婚后一直未嫁——她是大爷一支,是林健的嫡亲姑姑,林健父亲死后她便接手抚养林健长大。
  
  另一位则是林敬孀居的姨妈周太太——林敬初中时父亲去世,母亲改嫁,他一直是姨妈抚养长大的;姨妈只有一个女儿嫁到了爱尔兰,老太太去国外过不惯,林敬又一直对她奉如生母,因此随着外甥一家过,林敬的一儿一女都是她带大的。
  
  林老太太为人宽厚,当初每年都邀她们过年时一起过来热闹几天——林嘉母女是直接接过来同住;知道周太太没工作手头不宽裕,除了公帐上抚孤的钱米,日常也时常接济,连过年要赏的红包钱都会提前给她们预备好——因此周太太等人均念她的好处,林老太太都病逝几年了还是年年过来替她添柱香。
  
  当晚准备好年糕斋菜,生果攒盒,一家人要守岁至半夜子时新旧年交替时“开正”祀神祭祖。
  
  林府不少老人们都在这里过年,闹着让林健林奕潘瑜这些读书的“秀才们”写春联,对对子——林健随着姑母一直是西式教育,林奕虽然练了一个多月的毛笔字,跟潘瑜一比也不好意思下笔,最后还是潘瑜写了几幅吉祥春联,潘伯又拿出在镇上买的灯笼剪纸,各色拉花,林奕和潘宝负责往各处门窗上张挂粘贴。
  
  里里外外挂满红灯,拉上彩穗,各处亭台楼阁也灯火长明,香烟不断,年味一下子就出来了——林奕在城市里住惯了,十八年来头一次觉得过年有意思;全家上下都换上了中式服装,林老爷子一身长袍外裹一件团花对襟的坎肩,尤其林敬八岁的女儿和小晴晴都换了一身旗袍裙,再插上买的“格格头”,漂亮得真跟公主格格似的——林健林奕和潘宝带着三个孩子放鞭炮,小晴晴跟着又跑又跳,满嘴小大人似的说话,逗得大家越发乐不可支。
  
  父亲早打了电话来给大哥请安,说春节不过来了——他太太是长女,妻弟移民美国,老岳母自十年前丈夫去世一直是跟大女儿一起住,妻弟一家春节回国也是到他家过年,因之林天麒每年春节都在大宅过。林奕也习惯了春节不见父亲,父亲说给他账户上划了一千美金来当压岁钱。
  
  再给母亲打个电话——母亲和姨妈正在去机场的路上,虽然惋惜儿子丈夫都不在身边,不过今年他父亲多转了一万美金到她的账户,母亲喜滋滋地告诉林奕要和姨妈一道去欧洲玩一圈。
  
  林奕见母亲开心,也就放了心;挨打的事自然不会跟她说,只说家里上下对自己的好处,这边还有潘瑜这样的同龄朋友,自己一切都好,让母亲不必担心,只管好好享受生活。
  
  他讲着电话小晴晴便拉着他去院里放花炮,潘宝还买了好多礼花弹回来,放起来漫天花雨,整个镇子都看得见;直到放完了礼花开始放鞭炮,潘瑜怕吵,直接躲进了楼里,大家才嘻嘻哈哈地散了。
  
  林奕和小晴晴在院里跑跑追追,到大门附近忽然见门外山路上停着一辆车,竟是一辆限量定制版的宾利——林奕是个车迷,看见这等限量版名车如同老饕遇上珍馐美味,当即驻足细看;那车主应该也看见他了,车灯闪了一下,停一会儿又闪一下——那是用灯语在跟他打招呼。
  
  林奕见对方很友善,当即走了过去,那车主也摇下车窗,是个很俊朗的中年人,问他:“你是潘瑜的同学?”
  
  林奕见对方知道潘瑜,显然是林家的熟人,他才来了不到两个月,也难怪人家不认识他,遂道:“不是同学,我是潘瑜的朋友。”
  
  这时候小晴晴也跑了过来,问道:“小叔叔,你跟谁说话呢?”林奕抱起小晴晴,看着那车主道:“先生怎么称呼?贵客临门,我好去跟大伯说一声。”
  
  那车主闻言一愣,看着他道:“令尊是林家八爷?”林奕见人家猜中,言语间对父亲也是用的敬语,便躬身道:“是,我叫林奕,先生认识我父亲?”
  
  那车主点点头,叹道:“八哥的儿子都这么大了!”
  
  林奕听他叫父亲“八哥”,显然是很熟的朋友,忙道:“小侄初来,好多长辈都不认识,先生请进;我去禀告大伯一声。”正说着话,潘宝走了过来,伸手拦住林奕,向那车主一躬身道:“林先生,过年好。”
  
  林奕听见那人姓林,脑中电光石火般闪过父亲的话——这人,这人莫非是父亲口中那位断了腿的堂叔林天翼?否则以他言辞之间的修养,怎么会说了半天话连车都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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