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何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二姨太，身子觉得无力。
一切都不正常，这里阴森森的，被黑暗笼罩着，快要让人窒息。
魏常德和魏书的母亲是兄妹，魏书是乱…伦生下来的孩子，魏常德杀了魏书的母亲……魏常德，魏常德，都是魏常德！都是那个老不死的东西！
魏何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喉咙发紧。
“不要啊！走开……”二姨太猛地甩着头嘴里呜咽着。
魏何突然转身就跑。
没命似的跑，他脑子里闪过一些画面，他刚回来时，看见的魏书，与自己亲密的魏书，一脸宠溺自己的魏书，脸色阴沉的魏书，静静的看着自己的魏书，他看不懂的魏书……
魏何停下来，站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头昏昏沉沉的，觉得所有的东西都在打转，他无力的喊着魏书的名字：“魏书！魏书！”
一遍又一遍，直到不远处看到一个人影立在那里，静静的面对着自己。
魏何这时的力气仿佛就是在这一瞬间被抽干了似的，费了很多的力气，他才开了口：“我以为你不在了。”
感觉到眼里有了湿意，魏何抬起手擦着眼睛，使劲的揉。
再将手拿开时，那个身影还在那里。
魏何迈起步子朝他走过去，无奈双脚就跟被灌了铅一样沉重，让他走的极为缓慢。
等他一步一步靠近过去，魏何才将那个人的脸看清。
“哥……”魏何喊了一声。
面前的人没有回应，魏何又喊了一声：“哥……”
魏书终于动了，伸出了手去擦魏何没有流泪但却红肿的眼睛，动作轻盈仔细。
“我们走好不好？我带你离开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不要待着这里了。”
魏何仰起头看着魏书，却看到他微微低下头，轻声说：“走不了了。”
魏何的眼泪瞬间掉下来，模糊了视线。只知道魏书还在看着他，那只冰凉的手一下又一下擦着魏何的眼泪。
“将那个老不死的东西杀了我们就离开好不好…？三姨娘是好人，二姨太已经疯了，媛媛最乖巧了，魏立琰他也没得罪过你，魏亮本来就是个傻子……我带你离开，真的，我们可以去好好过日子…”
魏何急切的拉着魏书的手，见魏书依旧不说话又补充道：“你喜欢听杨青唱戏我就叫他来唱，给你唱个几天几夜，你什么时候想听我叫将他带过来唱给你听，他若是不来我就叫人绑着他来！”
魏何脸上露出难看的笑容，眼泪还在不停的掉，嘴唇都发起抖来。
那只手还是在温柔的擦去魏何的眼泪，不论魏何说什么，也不回答。
最后魏何死死的咬住嘴巴，将魏书的手给扯下来，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哭声，“哥…哥…你别这样……我害怕，我真的害怕了…不、不要这样……哥…”
“阿何哭成这样哥哥会心疼的。”
许久，魏书轻声说道，然后抬手揉了揉魏何的头发。
“阿何不是最爱哥哥吗？不是为了哥哥什么都肯去做吗？怎么了？现在就不肯了吗？”
魏书的手放下来，似乎有些失落的垂下手，“原来阿何是骗哥哥的啊……”
最后一句话声音拖得长长，带着轻微的叹息。
魏何摇着头，嘴里发不出完整的声音，“不、不是……不、哥…”
“哥哥以为阿何真的很爱哥哥，哥哥一直迫不及待的要等阿何做给哥哥看呢…”
魏书的声音很轻柔，可现在听在魏何的耳朵里却让他感到恐惧，身子不停的颤抖。
他是害怕了…
“哥…”魏何哭喊着。他握紧着拳头仰起脸看着魏书，“都是那个老东西一个人犯的错…”
他想要解释，可却越来越慌乱，最后什么也做不了，连声音都发不出。
魏书扬起的嘴角慢慢的敛了下去，细长的眼里的阴狠也渐渐消失，面前的人明明是成年男人了，眼泪怎么会这么多。
“我带你走……好不好？”
“走不了了。”魏书再次提醒道。
“那我们就留在这里！对！我们就留在这里！好不好？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这个宅子，然后将他们全部赶走，就住你和我！好不好？没有别人！”
魏何乞求般的抓着魏书的手拼命的摇晃。魏书任由他抓着，也不做出反应。
“走不了了，你不记得了吗？你可是刚刚把你父亲给杀了啊…你走到哪里去？”
魏书又去擦魏何的眼泪。
魏何的身子就在听到这一句时僵住了，他愣愣的看着眼前的魏书。
魏书似乎怕他不信的似的，温柔的重复了一遍，“你杀了他。”
魏何的眼泪出奇的收住了，像是被吓傻了，在这句话里回不了神来。
“所以我们都不能走，还没完…”
那张魅惑人心的脸带着笑意，靠近了过来，轻轻的啄掉魏何脸上的两滴泪。
“你会杀了我吗？”许久，魏何嘴巴动了一下，眼珠子转向魏书。
他看到那张脸上的笑消失了。
“你会杀了我。”这次是肯定的。
魏何像是明白了什么，然后又重复了一遍，“你会杀了我。”
重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清醒，他从没信过魏书，可是他愿意替魏书做任何事。
“二少爷！三姨太回来了！”
程好的声音在老远就能听到，魏何低下了头，听到了脚步声正在往这边过来。
“阿何！”身后听到三姨太的喊声，魏何抬起眼来，面前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手被牵住，然后便听到三姨太痛苦的声音，“你吓坏姨娘了！姨娘到处找都找不到你！你去了哪里！？啊？”
“二哥…”魏媛媛也来到了身边，然后抱住魏何的身子跟着哭。
魏立琰看到这“感人”的一幕只是冷冷的扯起了嘴角，视线在移到魏何前面那个转弯处的时候，看到了跑过去的二姨太，便牵着身边的魏亮追了上去。
魏亮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影响，呜呜的哭了起来，不肯往前跑。
魏立琰急忙停下来，以为魏亮是撞到了哪里还是怎么受了伤，可见魏亮指着二姨太的前面，“哥哥……哥哥……”
魏亮脸上流露出害怕，魏立琰心疼的将他紧紧的牵着，再次顺着魏亮指过去的方向看去，除了二姨太一个人哭哭笑笑的对着柱子说话，并没有发现有什么。
“阿何！”三姨太急急的摇晃着魏何的身子，魏何此时就像傻了一般。
他怔怔的看着面前早就没有人影的空无，心里一阵抽疼。费了多大的勇气才问出那一句话？
他一点都不恨魏书，光是他爱魏书这一点就不恨。可是他真的是不恨魏书，他甚至到现在都能感觉到心疼。没有恨意。他发现心里恨得是魏常德，如果这一切不是魏常德引起的话，什么事都没有，或许他不会遇见魏书，但是他宁愿永远都遇不到他。魏书不过是被牵连进这场罪孽的无辜者，他没有错。
可是魏何难以欺骗自己心里的难受，他们魏家确实是欠他的，欠的太多了，怎么还都还不清。
“三姨娘……”魏何动了动嘴巴，声音极其微弱。
三姨太见他说了话，激动得去摸魏何的脸，“姨娘在，姨娘在，怎么了阿何？”
魏何看着她这副狼狈的模样，停顿了许久。
“阿何？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告诉姨娘！”三姨娘见魏何这样表情更是着急了。
“他死了。”
“嗯？”三姨太显然还不知道魏何说什么。
“那个老东西死了，我杀了他。”
三十三
“二少爷不舒服；带他下去休息。”
三姨太对一旁的程好道。
程好连忙走过来；“二少爷…”
刚要伸手去搀扶魏何；魏何往前走一步；避开了。
他偏头看着三姨太，“三姨娘；为什么？”
魏媛媛不知道俩人在说些什么，一脸困惑的看着魏何和三姨太，过了很久才轻声问道：“二哥你怎么了？”
三姨太仿若没有听到魏何说话一样，转身对另外几个下人吩咐道：“老爷还没找到；要继续找。”
说完就牵着魏媛媛走了。
魏何还站在原地，程好不敢去打扰，就静静的站在一旁陪着。
魏何想不通，为什么三姨太对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好？那句话三姨太一定听到。
“来了……来了……”二姨太在魏书的房门口停住。
魏立琰已经追了上来，魏亮哭的很是厉害了。
“母亲！随我回去！”魏立琰道。
二姨太转过头来，惊恐的看着他，然后用食指放在嘴上，“嘘……不要说话，他听到了会来找我们的…”
“哥哥！哥哥！亮亮走，走……”魏亮扯着魏立琰的袖子，大眼睛哭的红肿。
魏立琰看看疯疯癫癫的二姨太又看看魏亮，就算是再心疼魏立琰也轻声哄劝：“等一下，把母亲送回去了哥哥带你走，乖。”
魏亮不依，哭闹个不停。
就在魏立琰急的焦头烂额的时候二姨太又突然跑开了，嘴里也不知道念叨着什么。
魏立琰要去追，魏亮不肯，站在原地死活不同魏立琰去。
魏立琰问他：“告诉哥哥，亮亮为什么要哭？怎么就不去了？”
魏亮看了看魏立琰又看看魏立琰身后，然后低下头哽咽道：“会有大哥哥……大哥哥看……”
听罢，魏立琰眉头皱的高高的，“哪里有大哥哥？”
魏立琰这么一问，魏亮哇的一声哭的更大声了，还发起了脾气：“亮亮走！亮亮走！”
二姨太此时已经不见了踪影，魏立琰牵着魏亮站在走廊上想了一会，还是决定先将魏亮给哄好。
“二少爷…要回房吗？”程好问魏何。
魏何站在原地许久才回答他，“程好，你觉得我哥哥是怎样一个人？”
程好表情一愣，然后低声道：“大少爷人很好，待谁都好。”
“是啊，那么好的一个人……”魏何僵硬的扯起嘴角。
换位思考，如若是自己，怕也会这样做，这样深的仇恨……
“二少爷，不回房吗？”
“三姨太和媛媛出去了吗？”魏何并没有回答程好的话。
程好有些想不透二少爷现在是在做什么，难道是被吓坏了？
虽然好奇，但还是回答了魏何的问题：“三姨太说要继续找老爷，和小姐出去了。”
找不到了……
魏何低下眸子，然后又对程好吩咐道：“你也去找找吧，家里还有多少下人就一并带着去找。找不到就别回来。”
“那二少爷你…”
“我头有些昏，等下回房休息。”魏何挥挥手示意他赶紧去。
程好瞧见魏何的脸色有些不放心，又道：“还是留个人下来照顾你吧，要是有什么事也好吩咐他做。”
“不用了，走吧走吧。”魏何摇摇头挺直了身板往前走。
看着魏何的身影消失在游廊深处，程好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心砰砰乱跳的特别快，总觉得像是要……发生一些事情。
还是去找老爷吧！程好甩甩头。
只剩下谁呢？二姨太，魏立琰，魏亮，自己。
魏何来到魏书的门口，他低头紧握着拳头站在那里。
“那个老东西就算是死了也是罪有应得，他该死。二姨太对于你来说，也是。三姨娘她，至少她没得罪过你，罪不至死。其余的人……”
魏何顿了顿，他发现自己的手颤抖的厉害，背后湿了一大块。
“那个老东西已经死了，二姨太也疯了……还不够吗？”
四周静悄悄的，在黑暗里，魏何慢慢的抬起手，摸上那把锁，他说：“若是还不够，魏家余下的债，我来偿还。”
恍惚间，面前站了一人。
而魏何此时握住的竟是一截苍白的手腕，魏何没有抬头，手中的力道却加深了。
“你杀了我…放过其他人，我不怕死，死后我也要与你在一起，我是爱你的。”
那声音就像被刀子划破了似的，沙哑的难听。
“我想问你，为什么不在我回来的时候，就将我们一起杀掉呢？如果一天，两天，三天，可以有理由。可是拖了这么久，是为什么呢……”
“我想过你是不是想借我的手杀了他们。”
魏何的手滑下来，握住他的手掌，然后十指相扣，“我还想过，你是不是在犹豫呢，有一点爱上我？”
魏何突然笑，“小时候母亲问过我要娶什么样的人，那个时候我没有回答她，你知道吗，从见到你的时候，我就想，将来若是要娶亲，那个女子也一定要跟你一模一样。”
那只手怎么捂也捂不出温度，冰冷冰冷的，冷到魏何心里去了。
“我来还好不好？”魏何抬起头来，正好看到魏书的眼睛。
魏何身子晃了晃，不知道是低头太长时间的原因还是其他的，竟错看了魏书的眼里有了疼惜。
“我不怕。”魏何静静的看着他的眼睛，然后牵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紧紧的闭着眼睛。
魏书看着他的表情，眼里一片黯然，然后手指动了动，摸上魏何的脖子。
魏何身子猛地一僵，呼吸都屏住了。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陪我演戏？”那只手并没有像魏何想象中的掐住他，只是轻轻的抚摸着他，可单单是这种动作就让魏何出了冷汗。
“你的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