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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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船- 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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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她觉得这艘船像家一样安全;
  坐在书房的时候,每天早中晚都会有那种模仿谢耳朵,敲三下就叫一次自己名字的特殊叩门声,那是她来送三餐的固定模式。每一顿都有一道她精心烹制的甜品,不光要炫耀有多好吃,还要叽叽呱呱的介绍花费了她多少心思倾注了她多少爱意,俄式红酒烤苹果,椰汁小圆子,蔓越莓曲奇、木槺杯、香草芭菲、抹茶奶冻、玫瑰糯米糍
  而当下,这些理应出现在那里的,理应存在在那里的,仿佛一百年都不会被磨灭掉的画面,现在全都不见了。
  这些地方都不会再有她的身影。
  她已经不在那了。
  奥兰多两手抄在大衣兜里,在大厅里走了一圈,而后沿着阶梯,来到二楼秦珊的卧房。
  门后的墙角,沃夫的小窝就被秦珊安置在那里,性格直接又干脆的大黑狼从放弃搜查后,就没怎么吃东西了,一整个黑黢黢的蜷缩在鹅绒垫里。如同一条忠心耿耿的家犬那样,用非常极端的绝食方式,来宣泄主人离去的悲伤、无奈和自责。
  奥兰多蹬了下那个木箱,命令:“沃夫,去吃东西。”
  大黑狼虚弱地哼唧了一声,眼皮抬了抬,露出一半黯淡的金色瞳孔,又慢慢闭上,重回漆黑。
  从头至尾,它都一动不动,像一具丢在垃圾箱的僵硬玩偶。
  奥兰多没再打扰它,审视了一圈这个空荡的房间。
  他看见了女孩床上的手机,乳白的外壳陷在同样颜色的被褥里几乎难见踪影,这个小直板被塞在枕头侧面,放的格外正直,简直像被血族青年感染了强迫症一样。
  他甚至都能联想出女孩恭恭敬敬,小心翼翼,供佛似的把手机放在床头,等着他回短信的那副傻样了。
  金发男人深吸一口气,只有这样才能稍微缓和一点他胸腔里的强烈窒息感和压迫感。
  心室都被这样的感觉压得发疼。
  他慢条斯理走过去,捞起床头的手机,按了一下开关,屏幕一片漆黑,已经没电自动关机了。
  奥兰多下意识拉开床头柜的抽屉,白色的充电器和数据线果然在那里。
  完全没心机的摆放方式,离自己最近就行。
  他坐到她床边,把插头插上,开机,然后,他发现这家伙居然还设置了锁屏密码,四个空格的密码锁,第一感应该是生日。
  直到此刻,奥兰多才发现自己完全不知道她的生日,他对秦珊的许多事都一无所知,他甚至前不久才把她的姓名记熟。
  他拇指回到键盘,一下一下输入自己的生日数字,不出所料,熟悉的屏幕壁纸映入眼底。
  ——还是他的毕业证照片。
  秦珊从来没当面问过他他的出生日期是几月几号,但她就是拐弯抹角地询问到了,也不知道她偷偷在背后问的谁。
  如果你真的想去做一件事,你就一定会去做这件事,什么难题、什么天气都只是借口,不是理由。
  就像秦珊把“他的生日”这件事放在心上去询问,也从此映在了心里。
  是谁赋予他这样强大的自信,让他第一时间就想到用自己的生日来解锁?
  奥兰多一边在心里冷冷自嘲,一边打开了短信,里面就一栏收件人,全是他自己的,被她署名“dear hubby”。
  亲爱的老公。
  真受不了她,这么热衷于自娱自乐,奥兰多点开那一栏,手指下滑拉动屏幕,所有的短信一条条倒映在他眼底,通常她耍赖皮地发上四五条,自己才懒洋洋,忍无可忍地回复一条。
  还有她每晚十一点固定的“晚安”。
  Qin:【奥兰多,我以后可以时不时发短信骚扰你吗?】
  可以。
  Qin:【奥兰多,你自己的手机什么型号啊?跟我是情侣机吗?】
  是,型号一模一样,黑白配。
  Qin:【奥兰多,晚上吃什么?我给你煮】
  随意,你煮的就行。
  Qin:【回一下人家嘛=3=memeda~】
  
  Qin:【memeda~((((((/'З‘)/】
  Dear hubby:【不要再发恶心的颜文字和奇葩的英文字母给我】
  
  
  
  Qin:【晚安】
  Qin:【奥兰多,晚安】
  Qin:【晚安晚安晚安,奥兰多奥兰多奥兰多:D】
  Dear hubby:【这些毫无意义地短信从你周薪里扣】
  Qin:【你也跟我说一次晚安,就这一次好不好?奥兰多】
  金发男人反复翻阅着一条条短信,胸口那种熟悉又沉闷的钝痛越发鲜明。秦珊发给他的每一条短信,他都会在第一时间翻开,浏览。而他也可以立刻回复,他心里想要做的,也是立刻回复。但他并没有,他只是把手机随意丢到了一边,就让它躺在那里,避免自己再去接触。
  他曾经无法理解,这个中国女孩为什么要在那个夜晚那样直接地表达心意,又这样坚持地,充满毅力地,全心全意地喜欢他,追逐着他的脚步。刮风下雨电闪雷鸣她都坚守在手机前,等着他那一点零星的回应,然后欢愉得像一只喜鹊。
  有些心意总是埋藏逃避,不及时表达,等到以后就再也无法诉诸。
  而他现下就处在这样无奈而可悲的情形。
  奥兰多从大衣口袋里翻出自己的手机,完成那条“good night; Qin Shan。”
  毫不迟疑地按下了发送键。
  另一只手里的白色直板立刻震动起来,从掌心的血脉一直传递到胸腔,随即在心里掀起一场强震。
  他想起她在甲板上高喊着跟她表白的那个笑脸,那是她留给他的最后风景。
  这么长时间,他让她像个神经病一样又哭又笑,而她到最后连一个“晚安”都没得到。
  晚安,秦珊。晚安,秦珊。晚安,晚安,晚安,秦珊。
  *
  不想再在这个房间多待一秒,奥兰多将手机关机,数据线绕好,整齐摆放进抽屉,关上。
  他快步往卧室门走去,途径书桌的时候,他瞥见了秦珊这段时间跟他借的书,被她一本本从下而上从大到小叠放得非常仔细。
  最上面那本最小,名字很熟悉,《橘子不是唯一的水果》。夜宿荒岛的时候,这是他借给她的第一本书。
  那天秦珊来跟他借走这本书的时候,他还问她:“一本书你要看几遍?”女孩掐着那本书微笑回:“这本对我来说比较有纪念意义,你就再给我复习一遍嘛。”
  奥兰多的目光停留在那张画着两棵果树的封面上,他挣扎着该走出去,还是该留下翻一翻她曾经触碰过的东西。
  金发男人还是留了下来,他拉开凳子坐下,抽下那本书,随手翻过一道全部的书页,纸页飞动刮起的风喷在他脸颊上,很凉。
  意外发现,他看见有一页被人折了起来。
  立刻掀开那页,白纸黑字上,有一段话被女孩儿用红色的马克笔画了下来:
  “世间的情爱何其多,有人虚掷一生共同生活却不知道彼此的姓名。命名是艰难而耗时的大事,要一语中的,并意寓其力量。否则在狂野的夜晚,谁能把你唤回家?只有知道你名字的人才能。”
  这一段简短的话语,仿佛一柄强大的锤头狠狠砸在心口,奥兰多坐在原处,难过心痛得几乎直不起腰。
  从今往后,你的生命中都不会再出现她,你的生命中不会再有她的参与,你的生命中不会在拥有她,陪着你喜怒哀乐、悲欢离合。你所剩余的,无比漫长的,几十年的人生里,不会再出现她的身影,不会再出现她的笑容,不会再出现她哭得像丧气鬼一样的脸,她只能留存于回忆,仅仅只剩回忆。
  “你喜欢我到什么程度?”
  “就算你现在给我两刀我也没法不喜欢你。”
  “能这样喜欢多久?”
  “嗯那得看我活多久了。”
  你还是彻底失去她了。
  奥兰多回到船头,蓝茫茫的一片大海,真安静。
  作者有话要说:给留评和扔票子的妹子们挨个亲=3=,希望大家这个冬天都能过的温暖,开心
  【——小红花榜=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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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羊毛毡沃夫已经撸了个脑袋,给你们看看还没撸完,但是30号之前肯定弄的结束,1月1号当天抽奖
  第五六章
  冰岛首都,雷克雅未克;地球之极。
  雷市是全世界最北的首都;按道理说;这里应该很冷;但受到北大西洋暖流的影响;十二月份的时候平均气温也不过零下一度。
  不至于冷到不能忍受。
  而且雷市的地热资源非常丰富;拥有永无止休的地热蒸汽。在大多数的白天里,都能看到纯粹的蓝天和袅袅白雾交汇融合,把这座城市笼罩得犹如仙境。
  每天去上班前,顾和光都会将屋子里的橙黄色小花搬到外围的窗台上,让它们尽情享受日光。
  花的名字叫冰岛虞美人;和罂粟同科,外貌也极为相近。但它们不能用来炼制毒品,只是一种园林观赏花卉。
  “顾。”隔壁的老太太提着编织篮和他打招呼,她和这名青年已经做了长达五年的邻居。
  黑发黑瞳的男人扬起脸来,微微一笑,这个笑在晨光里为他清俊的脸庞镀上一层暖调。他用冰岛本地话回道:“早上好,阿托纳太太,需要我载你一程吗?”
  “不了,好心肠的小伙子,我今天想自己步行去菜市场,”白发老太太扬了扬篮子,打趣:“你自己一个人去医院吧,我今天就不当你的随行女伴啦。”
  “好的,我会想念您的。”顾和光整理好大衣领子,启动轿车,倒出车库。
  倒好车子后,年轻人还特意停在原地降了窗户与老年人礼貌地道别,方才行车上路。
  黑色的轿车在狭窄幽静的小路上穿梭无碍,车后拉伸出无尽的山野,蓝天和大海,悠长的白烟于此间袅袅升起,亘古不变
  如若此刻俯瞰,会发现一整座小城都精致而袖珍,鲜有高耸入云的钢铁建筑,大多数是两层或者三层的小楼住宅。屋顶被刷上鲜亮的彩漆,为幽静的冰天雪地注入活力。而那种一成不变的房屋风格,又在延续着旧日的北欧风骨。
  轿车停在了市中心不远处的特约宁湖边,雷克雅未克医院就安扎在这里。
  它是冰岛的第一医院。
  医院的规模并不大,浅蓝色的房顶混在五彩斑斓的居民楼里几乎难辨踪迹。但这家医院的脑科医学水平却在欧洲医学界内首屈一指。过去的几十年里,颅脑损伤和死亡的发生率一直在稳步下降。
  黑发青年夹着书册从医院的白色走廊里一路穿行,有不少同事和他点头招呼,他也一一回以淡笑。
  亚洲五官在这座北欧医院里格格不入,但所有白人对他的称谓,都是颇具尊敬意味的“Dr。Gu”。
  年轻的医生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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