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谋乱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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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谋乱世- 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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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刚经历过生离死别的普通百姓耳里,简直犹如天籁,竟让人不自觉便多了些生的希望。“本王与皇兄来得匆忙,一时也照顾不了各位周全,顶多能让妇孺们先吃一顿饱饭。不过,距此不远的峣河堤坝正在重建,正缺人手。本王看你们中也有不少青壮,各位不如就去那里谋份差事,朝廷必然不会短了你们的口粮,虽是辛苦些,到底能平安度过灾年。”
  他的话音一落,流民中便响起一片低声议论。他们都是些老实良善的庄户人家,若是真的有条活路,何至于沦落到成群结队打劫路上行人的田地。如今看到那骏马上端正坐着的七王爷,三言两语间就给了他们求生的动力,如何能不把他看成救世的神灵?
  “乡亲们听见了么,七王爷这是答应要救我们了啊!陛下和朝廷也没有遗弃我们啊!”人群中响起一个欣喜若狂的声音,凤殷然寻声看去,却是扮作难民的轸一正在大声说道:“大伙还不赶紧谢谢七王爷的大恩大德!”
  呆呆傻傻地流民们听了他的撺掇,连忙对着方临渊三跪九拜起来。见这些人特意咬着字赞扬什么“七王爷”,旁边的方宜桢一张脸早黑成了锅底,却不好发作,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对围在旁边的侍卫说道:“传本王的话,去取些粮食,送给这些灾民。”
  方宜桢大声叫嚷着,却哪里盖得过一众灾民的声音。他正自气恼,却见一个脏兮兮地小孩子不知什么时候凑到了他的马车边,瘦得下巴尖尖的小脸上,一双乌黑的眼睛显得格外大,一脸好奇又怯懦地望着他。
  被这突然出现的小孩吓了一跳,方宜桢惊呼了一声,又怒又气间扬起手里的马鞭便朝那小孩脸上抽了过去。谁料他才举起手来,一柄细小的指刀便飞了过来,将他手里的马鞭齐根削断,钉在了他身侧的车板上。
  

  第五十八章

  此番变故发生的太过突然,原本热热闹闹道谢的人群立时为之一静。那小孩子的母亲见侍卫们都愣在原地不动,五王爷也瞪着那射飞刀的少年不吭声,连忙奔过去把孩子扯回怀中护着。
  那被指刀齐根斩断的马鞭手柄还握在方宜桢的手里,此时他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咬着牙对方临渊身侧的青衣少年喝道:“大胆刁民!你要谋害本王不成?”方宜桢自小锦衣玉食,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此刻真是恨不得冲上去杀了那少年才能消他心头只恨。
  这青衣狐裘的少年他见过几次,一直以帷帽遮面,几乎时刻不离方临渊身侧。方宜桢初时便猜测他是方临渊的男宠,见他身段高挑纤细,甚想强行夺来亵玩一番,却不料这少年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对他出手。如今见那少年腰背挺直地坐在马上,连帷帽上的白纱都不掀开一点,似是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方宜桢心头怒火更盛,当下把手里的鞭子把柄使劲朝那少年的帷帽掷了过去。
  少年微微侧了侧头,便轻巧地避了过去,轻纱晃动间,只依稀露出一点雪白肤色。方宜桢气得直喘,也不顾还有这许多双眼睛盯着、许多双耳朵听着,指着那马背上的青衣少年,便大声嚷道:“本王倒不知道,七弟竟养了好一个身手矫健的娈童!”
  四周齐刷刷地直视的目光被白纱隔挡在帷帽之外,对凤殷然其实也没造成多大的影响,只不过他虽不愿开口,方临渊却不能坐视不理。见方宜桢仍恶狠狠地瞪着凤殷然,想起他这位皇兄来峣山一路上的所作所为,方临渊本就容不得方宜桢胆敢觊觎凤殷然的心思,此刻那些厌恶便爆发得格外彻底。“五皇兄慎言。”他轻飘飘一个眼神望过去,虽是与平时无异的温和清澈,看在方宜桢眼里却只觉得冰冷凌厉,倒让方宜桢的气势立刻弱了下来,再也无法嚣张。
  方临渊的那种眼神,他实在是再熟悉不过,就像要守护自己领地的狼的目光,狠戾决绝、杀意毕现。方宜桢打了个寒颤,惧怕死亡是生命的本能,他虽不相信方临渊敢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谋害自己的性命,却绝对不敢用自己的生死做赌注。莫名地,他就是打从心底里害怕他这个七弟,就像是害怕他那位父皇一样。强压住心里的恼怒和仇恨,方宜桢勉强扯出一个假惺惺地笑容,“七弟莫不是要纵容手下,除去我这个兄长吧?”
  除了轸一所率的遣星阁部下,其他的普通百姓都听得一头雾水,却不明白这两位贵人如何就起了冲突,竟像是一言不合便要动手一样。先前那差点被鞭打的小孩子的母亲更是惶恐不安,生怕那位马车上的贵人,因为她的孩子迁怒那个救了他们的少年。诡异地安静中,凤殷然却顺了顺马鬃,笑着说道:“方才情况紧急,在下急于救人,令五王爷受了惊吓,实在是在下的罪过。”
  方宜桢冷哼一声,只觉这少年虽然声音极冷,但是听在耳中却让人极为舒服,当下心头的怒火便消减了一些。“区区贱民,也敢与本王相提并论?!”
  果然是个蠢货。凤殷然将在场所有人的神情都看在眼里,不禁嘲讽地扬了扬嘴唇。这么好的一个得民心的机会,方宜桢却仍摆出不可一世的架子,不懂得加以利用,怪不得临渊一直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五王爷此言差矣,”凤殷然其实也懒得与他周旋,见方临渊已经亲自指挥着侍卫们搬下粮食分发给灾民们,站在一群流民当中分外显眼,便朗声说道:“这些人可不是什么贱民,他们都是沧爵国的子民,是陛下、也是诸位殿下们的子民。两位王爷不远千里来到这里,不就是为了给救他们于水火之中么?”
  凤殷然缓缓地语调,像一泓清泉,流淌过在场每一个人心里,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这些侥幸逃脱可怕的洪水,又忍受过死亡的威胁的老百姓们,脸上还带着些悲痛的麻木,和不敢相信的惊疑。可是他们听着凤殷然说的话,亲眼看着那位有仙人般风华的七王爷为他们分发食物,竟像是做了场美梦一样。是真的啊,他们的君王没有忘记他们,更没有遗弃他们!他们的陛下,派来了七王爷,神明一般的七王爷!他们,能活下去了……
  看着这些捧着粮食的流民感激涕零地朝着方临渊不住道谢,方宜桢恨得咬牙切齿,却也只能瞪着眼无计可施,耳边只听赵申小声劝慰道:“王爷,小不忍则乱大谋啊。您想想贵妃娘娘,想想陈大人,万万不能冲动啊。”
  提起母妃陈氏和自己的外祖父,想起临行前方桦意有所指的一番交待,方宜桢只觉兜头一盆冷水泼了下来,整个人都清醒了几分。他怎么能忘了他那位父皇对他这个七弟也是十分重视的,不行,对于诛杀方临渊的计划,他得再想想,再好好想一想,一定要万无一失毫无破绽才行。
  好不容易送走了千恩万谢的灾民们,心情各异的一行人再次启程,这么一耽搁,待方临渊等人抵达嶕城的时候,已经是日落西山了。
  嶕城的县令等得眼睛都长了,终于盼来了两位王爷,一张老脸笑得更盛开的菊花一样灿烂。“下官邹浩见过两位王爷。”邹县令一边自报家门,一边对分别坐在两辆马车里的两位王爷说道:“下官命人将驿馆好生收拾了一番,以供两位王爷这几日暂住,还望两位王爷不要嫌弃。”
  方宜桢听他絮絮叨叨,很是不耐烦,不过这一路思量,他的心情倒是平静了许多,只是隔着车帘说道:“外出从简,麻烦邹大人了。”
  那县令老头听了这话,感动得热泪盈眶,连忙说笑着应了车驾往他事先安排好的酒楼走去。这嶕城日前也被洪水围困了三日,城墙都冲垮了一段,不过总体说来受灾还算轻的,又因为知道五王爷和七王爷要留宿,故而事先特意做了修整,百姓们也得了安抚,看起来倒是一派安详之景。
  五王爷虽说了要一切从简,邹县令和嶕城官员却委实不敢怠慢,早早选了城中最好的酒楼,备了满满一桌上等酒菜,热情地招待了二人。仍旧戴着帷帽的凤殷然既然没有表露身份,当然是没有资格跟方临渊坐在一起,也实在倦于应付那些官员的敬酒,便避开众人,径自到楼下点了些简单的饭食,一个人默默吃了起来。
  随行的侍卫和医官此刻也在大堂中用饭,但是见了凤殷然却都没有上前招呼。对于这个时刻跟在七王爷身边的少年,他们默契地选择了敬而远之。凤殷然也不在意,草草扒拉了两口饭,打算趁着无人注意再去联络一下轸一,却见方宜桢的幕僚赵申行色匆匆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背门而坐的凤殷然初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还没有在意,待到那人朝自己这方向走来,他才迅速地把半撩起的帽纱放了下来,警惕起来。谁料那赵申却只是跟他擦肩而过,便急忙朝楼上走去,连半分停留也没有。那些侍卫们见没有热闹可看,便又闲话着吃起饭来。
  然而凤殷然却放下了碗筷,狐疑地盯着赵申的背影看了许久。若是他没有听错的话,那赵申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分明低声说了两个字:
  “小心。”
  ……分割线……
  赵申这人,凤殷然也是知道的。就遣星阁现有的资料来看,他科举虽数次不中,却颇得死去的大皇子方庭梧看重,一年前被方庭梧派到方宜桢身边,辅佐他这个同胞兄弟。突然听到五王爷的幕僚来给自己提醒,饶是凤殷然也不禁愣了许久。他正在心中琢磨着赵申这样做的用意,却突然听到楼上的包间里传来一片惊呼:“来人啊,来人啊!有刺客!快保护两位王爷!”
  凤殷然心中一凛,倒比那些侍卫反应得还快,踏着楼梯扶手便一跃上了二楼,直冲方临渊所在的房间而去。他破门而入,满眼皆是红红绿绿的官服,人头攒动间,有个穿夜行衣的人,动作利落地从窗户跳了出去,而被堵在门口的凤殷然却连那人的身形都没看清。“去外面追!”一片嘈杂中,凤殷然一面对赶来的侍卫吩咐着,一面推开挡路的官员继续向内走去。那侍卫统领呆了片刻,却很是听话地带人追了出去。
  “七王爷!……快,快叫大夫来!”
  年迈的嶕城县令邹浩瞧着方临渊白衣染血的模样,吓得自己差点先昏厥过去。那该死的刺客也不知道如何得知了他们在这里宴请两位王爷,居然跑来这里行刺,还拿剑伤了七王爷!这伤在胸口,看起来凶险无比,若是七王爷真有个三长两短,别说他的官帽了,只怕是性命都不一定能保住。邹浩又急又怒,正想上去扶住摇摇欲坠的方临渊,不料身边似有一阵风掠过,一个青衣帷帽的少年突然从他身后窜了出来,先他一步撑住了方临渊的身体。“临渊!你怎么样?!”
  看着那把插在方临渊胸口短剑的瞬间,凤殷然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下,一时之间手足冰凉。在听到有刺客的霎那之间,在进门前的每一分每一秒,他设想过千百万遍屋内的景象,却从没想过武功极好的方临渊竟然会受了伤。小心翼翼地紧紧抱着方临渊的腰,凤殷然看着那没胸而入的短剑和方临渊那身一片血色的白衣,只恨不得那剑是插在自己身上。“医官呢?还不快来包扎!”连忙替方临渊点穴止血,凤殷然大声叫着,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涩而尖利,竟是紧张害怕到了极点。
  “别担心,我没事的。”面如金纸的方临渊反而从容地笑了笑,似乎身受重伤的人本不是他。他回握住凤殷然的手,白着脸冲他摇了摇头,反反复复只重复着三个字,“别担心。”却听得凤殷然心头更疼。
  说话间,那随行的医官已经急急忙忙地奔了过来,看了看方临渊的伤势,又把了把他的脉搏,眉头越皱越紧。方宜桢站在旁边看得高兴,忍了又忍,终是忍不住出声问道:“如何?我七弟的伤势无碍吧?”说着便假装关心地想要去扶方临渊的肩膀。
  无碍?然而方宜桢这一字一句,可都透着巴不得方临渊一命呜呼的欣喜!凤殷然豁然抬头,虽有帷帽遮挡,方宜桢还是感受到了他的杀意,赶忙讪讪地将伸了一半的手缩了回来,清了清嗓子问道:“医官,为何不回话?”
  方桦派这医官跟来,其实是害怕灾区起了疫病或者他们路上有个头疼脑热,故而这医官实为专攻伤寒杂症的大夫,对这刀剑损伤真是一筹莫展。见五王爷发了话,愁眉苦脸的医官无法,只好支支吾吾地答道:“回禀五王爷,七王爷这一剑伤在胸口,恐损了心脉。下官无能,也无把握为七王爷贸然拔剑。为今之计,不如护送七王爷回峣山城去。峣山王府里定有上品人参,用其切片让七王爷含着,这拔剑之事才好进行……”
  “回峣山城怎么也要小半天的功夫,临渊受了这么重的伤,你还要他长途跋涉受颠簸之苦,是何居心?!”要不是顾及着方临渊的伤势不能独自站立,凤殷然只怕要冲上去先将那医官打上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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