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间流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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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间流沙-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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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可是叶阡程询问意见时他又习惯点头,结果就是自己的胃难受。
  没办法,还是买了菜回去自己做饭。在叶阡程的公寓里他已经厚脸皮地有些“宾至如归”的感觉,很少去注意什么时候该走了。
  叶阡程一如既往的在厨房做做样子就回客厅里去,流弋听到他在客厅里和父母打电话。声音柔和,有些乖顺,报备了自己的学习和生活,后面似乎因为对方关切的太过了,语气有些无奈。
  流弋伸长了耳朵,感觉听着叶阡程这种如同自言自语的情景觉得很好笑,平时根本听不到他说这么多的话。

  礼物

  晚饭后是叶阡程收拾的桌子,流弋坐在沙发上翻一本杂志,英文版的建筑类杂志,看着有些费力,尤其是那些复杂的专业名词。
  “大学你想考建筑系吗?”叶阡程从厨房出来后他这么问。
  “也许吧,不过我爸妈更希望我读医或者法律,父母多少都会希望子女延续他们的事业,怎么想都觉得挺无聊的。”
  流弋是后来才知道叶阡程的父亲是高级法院的院长,母亲则是出名的外科医生。
  叶阡程问他,“你呢?”
  “……我还没想过。”
  “哦,也没什么,成绩好的话选择也会很多。”
  “那你是要考Q大的吧?”Q大的建筑系,就连他这个不太关心高校的人也听说过无数次。
  “也不一定,高考完我爸妈可能会安排我出国。”
  叶阡程淡淡的一句话,听得流弋从头冷到脚,一下子咬紧了牙齿。
  虽然从来没奢望过什么,但是提前得到这样的结果,心里泛起的难受还是鲜明而尖锐。刚刚拉近一厘米的界限,被一句话轻易的隔开更远。
  流弋脸色有些难看的忽然站了起来,“我先回去了。”
  叶阡程拉了他一下,“等等。”然后把下午买的几件衣服递了给他,“衣服,送给你的。在商场的时候本来要和你说,看你有些心不在焉就没提。”
  流弋有些受辱地瞪着叶阡程,眼角都开始微微红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在叶阡程面前他一直是温顺如同羔羊的形象,忽然这么犀利起来,让叶阡程也愣怔了一下,“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单纯的想送你而已。可能太突兀了,对不起……”
  解释的话到“对不起”三个字已经变得冷淡,以叶阡程的性格,从来不会为了讨好谁去做什么事,大概也是头一次被人这样曲解心意,心里同样不是滋味。
  出了小区后,流弋被冷风吹得有些清醒了,街边的路灯亮来一排,照在身上也没什么温度,而胸腔里那股无名之火也一下子没了气焰。
  他都不知道自己反应那么激烈干什么,即使叶阡程不出国又怎样样呢?竟然会生出马上就会被抛弃了的荒谬感觉。
  他知道自己其实没资格用那种态度对叶阡程。
  流弋又折了回去,叶阡程开门后看,也没说什么。
  两人各怀心思的沉默了一会儿,流弋先说了对不起,低着头的时候叶阡程摸了一下他的头发,手指顺着发梢滑到耳朵边停了一下才收回手去,“你今天怎么了?”
  “……没什么。”
  流弋过去把沙发上那些衣服袋子拎起来,“是送我的吧,现在还能接受吗?”
  叶阡程把他手里的袋子拿开,有些莫名的寻根究底,“这不是重点,你生气了?”
  流弋扯了一下嘴角,一点笑意都没有,反而有些冷漠的意味。
  他怎么会有立场生气,这么陌生的情绪。
  他是为自己的僭越不能释怀,人大概就是这样,给自己一个标尺容易,但是画地为牢就能圈住欲望吗?看得到摸得到之后就会想着怎么据为己有。
  在叶阡程转身的时候流弋忽然抬手抱住了他的腰,“叶阡程……”
  “嗯?”
  我喜欢你。
  他在心里这么说,开口的却是,“我没生气,我只是不习惯别人对我好。”
  叶阡程任他抱着没有动,两人的身体隔着几层衣服,没有温度,也不会有暧昧,自然,也感觉不出这个拥抱有什么意义。
  那些衣服最后全部被塞进了衣柜底。
  自卑和自尊,从来就没单一存在过,自卑到极点的敏感,在流弋还很小的时候就凸显殆尽,所以他比一般的同龄人更成熟和世故。叶阡程不会嘲笑和看不起他,但是也不会理解这种情绪。
  走过的是同样的街道,上的是同样的学校,那么长那么多有交集的时光,可是成长的代沟却抹不掉,不明显,但是深刻。
  期末考将近的气氛压抑而沉闷,课间操后的广播每周一固定的通报批评,陌生的名字,从来引不起注意太多的注意。
  流弋恨透了在否个地方忽然看到林锐出现在面前的状况,只用余光瞥了一眼。这个时候广播里刚好冒出谭旭的名字,流弋只从那些陈词滥调里捕捉到“开除”两个字。
  林锐像是幽灵一样跟在他身后,潇洒的姿态,就算和谭旭关系暧昧叵测也不会有人敢说他是“恶心的同性恋!”
  他霸道,有钱,别人自然会捧着他。
  流弋知道林锐是有话要和他说,直接就去了厕所边的阳台,这个地方因为挨着厕所,很少有人过来。
  林锐一脸的“你很上道”的表情,咧嘴嘲笑的神情让流弋厌恶。他第一次厌恶一个人,里面掺杂着恨,以至软弱的退让和害怕都发酵成了隐匿的火星,好像会一点就着。
  “你那是什么眼神?想吃人呢?”林锐有些奇怪地看着他。
  流弋鼻子里哼了一声,缩了肩膀没回答,冷风从四面八方灌过来,让人一点开口说话的欲望都没有。
  本来以为林锐要和他说谭旭的事,结果问的却是“叶阡程有没有和你说我?”
  流弋挑了一下眼睑,平时给人妖媚感的细长眼睛就显得大而锐利。
  那一瞬间的光彩是嗅到了某种隐晦秘密的惊诧,他从没见过林锐那副小心翼翼,装得毫不在意却被眼神出卖的忐忑模样。
  他的敏感,很容易捕捉这些细枝末节。
  “他说你们一起长大,是关系很好的朋友。”流弋断章取义地回答,眼睛一直盯着林锐的脸,竭尽全力想要一眼看透了似的。
  “别的没说了?”
  “你希望他说什么吗?说他知道你是同性恋?”
  林锐像是这才发现流弋的态度不对劲似的,眼睛象征性地眯了一下,“我还想问你怎么会认识叶阡程呢,还一副很熟的样子,我记得他最讨厌的就是逛街。”
  “我喜欢他不可以吗?”流弋继续挑衅。
  林锐忽然高深莫测起来,“流弋,在我面前你最好别这副态度,知道谭旭为什么被开除了吗?因为有人在老师面前告他性骚扰。同性恋就这样,想要张扬也是要资本的,什么时候说不定你就是下一个谭旭了,所以你还是老实一点。我比较喜欢你乖的样子,知道吗?”

  以退为进

  从那个周末之后流弋对叶阡程就有些刻意的疏远,算是给自己的警告,让他在做出莫名其妙的事情之前先弄明白自己要的仅仅是愉悦的平淡相处还是遥不可及的爱情。如果是后者,那就该有自知之明和对现实的准确估量。
  他从来不是爱自作多情的人,但是肖迩的话让他甘于现状的心活络了起来。坚持下去的话,在毕业之前,叶阡程或许会有一点点喜欢他的吧?
  步步为营,这个词语离他还很遥远。
  他还没试过怎样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小心翼翼的结果往往是举步维艰。
  流弋不知道他其实是在画地为牢,每一次探索和后退都在加深执念,最后被“叶阡程”三个字套住,从无可救药变成在劫难逃。
  很久之后他在图书馆的里看到这样一句话,“没有如果,只有未来。”
  泛黄的纸张,俗气的爱情故事,只是信手翻了开来而已,但是记住了这句话。如同梦魇被点醒般豁然开朗,开始不再后悔和自我折磨。
  在寒假之前,流苏回来过两次。一次是给他送生活费。流弋不知道是不是该感激她还记得自己。另一次是回来拿房屋产权证。他们住的那个片区在年初就已经被政|府列入拆迁名单,因为一直竞标一直没下来,当初十分轰动的新闻就淡了下去,时间久了还以为只是传闻。
  四十几平米的房子,补贴价格再高也买不到新房子的五个平米,这意味着很多人将失去住所浪迹街头。
  这个冬天注定不会平静,在最冷的一月还没来临就开始上演现实残酷的戏码。
  流弋分|身乏术,密集的考试让他没有太多的精力应付居委会找上门来的人。他们是配合政府来做工作的,春节一过这个地方将被拆除,他们得尽快搬走。
  “对不起,我现在也不知道我妈妈在哪里,我也没权利处理这间房子。”流弋淡淡地解释,居委会的人用无比诧异的目光看他。
  电话给流苏,流苏说她会解决房子的事。
  流弋对她笃定的口吻满是怀疑又无能为力,这么多年,流苏就没在正经事情上心智成熟过。
  知道她的承诺根本靠不住,流弋在这边商量,“妈,就算你要走,也得把产权证留下,不然一分钱都拿不到。”
  没有人会这么和自己的母亲说出这样的话,那是因为没有他们这样的母子。
  “你是我儿子,我不会抛弃你。”流苏难得的和他心意相通,说出的话却不见得感动电话这边的人。
  他们本来就不会分开,不管是依旧年少的他还是终会老去的她,所谓的相依为命。流弋一直很明白这点,所以根本不需要漂亮话来修饰。
  晚自习的补课已经完全停了,更多时间在应付没完没了的考试和作业。
  周末在街上乱七八糟的广告里搜罗房屋出租消息的时候意外地遇到叶阡程和肖迩
  。肖迩手里抱着篮球,两人像是刚打球回来的样子。
  想装没看见太迟,流弋稍稍笑了一下算是打招呼。冬日的阳光总是格外的刺目,照在身上也没多少温度。
  流弋站在斑驳的广告栏前,原本就白皙过分的皮肤在阳光下几近透明,衬着妖娆惑人的五官,将冬日凋零的街景染上了艳丽的糜色,妖精一般兀立。
  肖迩偏着脑袋笑眯眯的在叶阡程耳边悄声调笑,“流弋还是这么勾人。”
  叶阡程看了他一眼,双手放在口袋里走快了几步,徒留一个俊挺的背影。
  “流弋你怎么在这里?”肖迩追上来,一只手勾在他肩上,笑得亲密无间地问。
  “没什么,随便逛逛买点东西而已。”流弋已经习惯了肖迩的自来熟,没躲开他的亲昵动作,但也没实话实说,倒是旁边沉默不语,目光深邃的叶阡程让他有种无所遁形的不自在感。
  “那一起啊,我们也刚好要买点东西呢。”肖迩自作多情地建议,完全不管流弋的表情。
  三个男生在周末挤超市绝不是什么好玩的事,肖迩装出一副很会挑东西的样子四处乱看,实际上都不太分得清玲琅满目的东西什么是什么,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被宠惯出的少爷。叶阡程一个人住惯了,没肖迩那么五谷不分,买的大部分都是日常用品。
  站在食品区的时候流弋有些奇怪地看了叶阡程一眼,“你还吃这些东西?”
  “很好吃啊,你不喜欢?”叶阡程理所当然地反问,顺便拿了一罐咖啡。
  流弋动了一下嘴角,没回答,有时候还真不能太高看叶阡程的口味。
  肖迩最后空着手出了超市,嘴里嚼着口香糖还朝他们吹口哨,“先走了,明天学校见。”
  即使不笑也永远上扬着的唇角带上玩味后就有了一丝藏不住的邪气,给光鲜华丽的外表添了点真假莫辨的属于“恶”的气质。
  和叶阡程往回走的路上叶阡程问他,“你刚才是去找房子?我在新闻上看你住的那个片区最近好像要拆迁。”
  “嗯,可能是年前的事,房子也会很快找到的。”流弋先一步下了定论,语速很快,生怕叶阡程会说出要不要帮忙这类的话似的,哪怕叶阡程身上没有一点透露出“乐于助人”的信息来。
  他的手段太拙劣,态度生硬得近乎刻意,叶阡程不会察觉不到,于是沉默下去。
  流弋走进那条光线隐没的小巷,旁边拆迁的字样早就被风吹日晒得脱落了痕迹。往常摆在路边的小摊也收了,只有被风卷得到处都是的垃圾。巷子里有点吵,流弋发现声音是从廖冬的房子里传出来的,中间夹杂着似乎是菜菜的呜叫。
  门没锁,流弋推了一下就开了。客厅里乱七八糟的如同打劫现场,坐在沙发上一脸饶有兴趣地掐着菜菜脖子逗弄的正是消失了很久的廖冬,旁边似乎是在帮他收拾整理东西的是孔文,看见流弋在门口先喊了句,“流弋啊,怎么不进来?”
  菜菜从廖冬的魔爪底下挣脱出来,跑到流弋脚边蹭了蹭,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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