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这件乌龙，他一直没找到机会告诉王神。
而具体真实情况，满嘉相信的可能性实在太低。
白顾带着酒意，说话便不像往常那么严谨：“满嘉啊，王神是回来了，但你说的什么方舟反应炉，不是他搞出来的。”
“啊？这样啊……”满嘉的声音听起来很失望。
不过下一秒，他诧异起来：“真是奇怪，他的红外造像突然缩小了将近三十倍！白大夫您知道原因吗？能看看吗？”
突然缩小？这是出了什么事？
白顾酒意上涌，拿着手机去敲室友的门：“王神，我是白顾，能打扰你两分钟么？”
门刷地打开，一堵毛乎乎的人墙挡在门口：“说。”低沉厚重，言简意赅。
“又变大了！”与此同时，手机里传出满嘉的惊呼。
隔着厚厚的毛发，白顾都能感觉出王神异样目光：“刚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你摔倒了？”
“没有。”王神硬梆梆回答。
“白大夫，我能跟他说两句吗？”手机另一边，满嘉也听见声音，积极要求。
王神盯着白顾手机，足有十秒钟，才伸出熊掌接了过来：“喂？”
“您好，”满嘉的语气非常礼貌，然而说的话就很是直白了，“我检测到您的体积忽大忽小，目前排除了各种遮挡物的因素，您是怎么做到……”声音断了。
王神一抖手把手机捏碎了。
他只愣了一秒，立刻大力关上房门。
白顾呆住，酒意下去不少。
屋里一片寂静。
就在白顾举手要去敲门的时候，门呼啦又开了。
王神手上攥着一刀粉红色人民币，粗声粗气：“对不起。”连同坏掉的手机一起交给白顾。
白顾下意识接过：“我买了新的，多退少补钱还你。”一刀的厚度他还看得出，这沓就是一万元，绝对给多了。虽然属于意外事件，他没打算贪便宜。
“不，意外损失费。”王神说完，准备再度将门关上——未果。
白晓枪白净五指牢牢刁住他粗黑的半个手腕，王神往回缩了一下，竟然没缩回去。
“障眼法——你想跑？”
白晓枪话一出口，对方不由打了个哆嗦，白顾就见眼前的人墙刷拉变了样——血盆大口！利齿森森！
他大惊失色，这是一头吃人的猛虎！
白晓枪哼了一声，也觉掌中一空，不假思索将白顾掩在身后，右手五指并拢如枪，不闪不避，竟端端冲着兽口扎去！
房间门口本来就狭隘，拳脚施展不开，那猛虎也受桎梏，见白晓枪面不改色，气势暴涨，突然大吼一声！
白晓枪一刺，豁然扑空！
不怪他没有准头，而是对方突然消失了。
而白晓枪，眼前一花。他反应极其迅速，迈步一脚飞挑，从地上勾起脸盘大黑乎乎一团。
白晓枪空中跟上一脚，这大团不知什么东西变换方向，吱哇乱叫着，“啪叽”正好摔在吴小虎脸上。后者重心不稳，摔倒在地。
还没等无辜中枪的吴小虎闹明白怎么回事，那东西毛乎乎四肢乱动，嗖地一下便往大门口蹿。
白晓枪足尖点地，也不知使的什么功夫，一跃而起，拦住了大门，脚下盘带勾挑，跟带球过人似的。
对方急于离开，见大门有人把守，一掉头开始在房间里面乱窜。
这时候白顾才看出，这一团黑毛球，大概是猫狗类小动物，只是体积太大毛发太长，速度又很快，分不清具体是什么。
那动物十分狡猾，尽往墙角旮旯跑，又钻桌脚又钻沙发底，白晓枪捉不住，怒了。
他从来不怕面对面单挑群殴，但是对于这种躲躲藏藏滑不留手的鼠辈，一时间束手无策。但束手无策也不是他的风格，他一把——按塌了沙发。
在沙发下面，惊觉大事不好要蹿出来的动物，被沙发压住，卡着脖子跟一条前腿，直翻白眼，干脆不动了。
吴小虎揉着屁股坐起来的时候，就见白晓枪把那个团子拎在手上，不知从什么地方变出一条绳子，结结实实捆了好几道。
“这是什么？”
“兔精。”还是长毛兔。就凭这体积还有这身长毛，粗略估计织条围巾不成问题，黑色很衬父亲。白晓枪认真考虑拔毛的方式方法。
“王神呢？”吴小虎关注点在另一方面。
“就是他。”白晓枪晃晃手里的大肥兔。
吴小虎真的又想惊恐了，脑中弹幕不断，王神竟然不是人！竟然是个兔子精！竟然一直没发现……好吧，习惯就好，习惯就好，只要他自己还是人类就不求别的了。
他是人类吗？应该是吧。
满腹怀疑的吴小虎，经由白顾提醒，才听出自己手机响了，本着老板随时召唤他得随时待命的想法，连忙过去接——不是老板，而是满嘉。
这是满嘉发现白顾手机打不通，再度改换门庭：“小虎哥，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我看到房间没有活动人形了。”
吴小虎有气无力：“这里突发意外，稍等再跟你联系好么？”
“哦哦，没问题。”
挂断电话，吴小虎就见白晓枪拎着兔子耳朵，威胁：“老实交代怎么回事，不然炖了你。”
小微配合地拿出一张外卖宣传单，进行展示。还是彩页的，招牌产品干锅麻辣兔头，占据大半个版面。
大肥兔惊恐着，扭动着，忽然下面滋出一股骚｜骚的水流，脑袋一歪，死过去了。
被兔尿淋了半截袖子的白晓枪：“……小微，刀呢？”
作者有话要说： 我想吃麻辣兔头。。。
☆、第五十五章 狡兔三窟
虽然见机快及时换方向，依然淋到了肥兔子的排泄物，白晓枪气不打一处来。
“等等。”发话的是古时水。
白晓枪瞪他：“干什么？”
古时水抄起一边的剪刀：“你父亲缺条围巾。”死兔子的毛不鲜亮，还是活剥的好。
——应该说心有灵犀么？两个人想到一块去了。
白晓枪随手将大肥兔甩给对方：“我去洗澡。”几乎光速冲进卫生间。
兔子落在古时水手上，偷摸睁开一只眼睛，判断形势。
能制服他的人走了，它是不是就能偷摸溜走？这么想着，三瓣嘴微动，试图解开绳子的禁制。
“拿个盆来。”古时水话音一落，小微就准备好了。
将大肥兔按到盆里，小微主动请缨：“大人，我来帮忙？”
一个固定兔子，另一个一手抓毛一手剪刀，片刻之后，兔毛如狗啃一般，高低不齐，处处露肉。
“碍事……”因为白晓枪把肥兔左三圈右三圈捆上的缘故，剪毛不大方便。古时水表示不满，伸手解绳。绳结扎在胸口，他顺手翻过肥兔，肚皮朝上。
——就是现在！大肥兔后肢蹭地蹬出！
兔子有保命的一招功夫，号称“蹬鹰”。即装死躺倒，雄鹰扑下来掠食之际，双爪齐出踹中鹰腹，可致对方肚破肠穿。能与自己的天敌争斗而不败，可想而知这一蹬的威力。
作为久经考验的兔子精，这一招必然相当精通。
我蹬死你！蹬死你！蹬死……好凉！电光石火之间，大肥兔飞快地收回后肢，乖顺躺平，发出温顺的呜呜声：“大爷，饶命……”
古时水将剪刀尖从它小弟弟处移开，满意地继续剪毛：“看心情。”
肥兔子一动不敢动，刚才剪刀那个位置，如果它真的蹬出去，相当于把自己小弟弟白送给对方。无论如何，他也不打算再尝试一回了。
等白晓枪带着一身清新柠檬味儿出来，看见的就是一盆兔子毛，以及，耷拉着长耳朵的裸兔一只。
兔毛是黑的，兔子皮可是白的，鸡皮疙瘩粒粒可见。
当然，这可能跟它侥幸保住小弟弟有关。也可能跟小微和吴小虎在旁边，一边切姜拍蒜，一边讨论兔肉的十八种做法有关。
白顾饶有兴趣地研究手上一沓废报纸，就是之前那一刀粉红色人民币：“这障眼法没持续多久，是法力的问题？”
肥兔三瓣嘴翕动：“是小的收了法力……小的真不是故意的，小的听到有人认破身份，一时慌张，没控制好力道，损坏了大人的东西，罪该万死！”它哇哇大哭，泪流成河，“大人您大人有大量，就高抬贵手，把小的当个屁，放了吧？”
又来了，古时水刷着手机，腾出手揉太阳穴，听见哭他就头大。
“说重点。”白晓枪同样受不了哭声，不耐烦道，“妄图欺骗我父亲，你自己说该怎么办。”说完，他走到白顾面前，奉上两物。
白顾笑了，接过梳子，给白晓枪通头发，盘髻，拿骨簪穿起：“好了。”
白晓枪颇有些小得意，这才站到一边。
古时水毫无反应，这只是小事情，小事情，小事情……今晚再打一场好了。
“障眼法可以持续一周，小的想，这一周怎么也够大人将钱花出去了。”肥兔抽噎。
小微和吴小虎讨论完毕，颠颠儿送上新拟好的菜单，恭恭敬敬交给白顾。
白顾照着念：“麻辣兔头，干锅兔肉，熏兔腿，小炒兔里脊，冷锅兔，香草蜜汁烤兔……”
肥兔哆哆嗦嗦：“大人，小的也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夹缝中求生存，修炼成人刚刚三百年，对大人从来没有不敬……”
“假｜币害人。”白顾皱起眉头。
一句话，给案件定了性。
他不管假｜币流入市场，会破坏金融秩序的大道理。最基本的，任何一个地方的售货员接到□□，都要自掏腰包承受损失。白顾还记得有一条微博，老人卖水果给家里人治病，结果收到好几张假｜币，一算账赔了几百大元，严重打击之下，竟然猝死的案件。
当时他对造假和使用假｜币的人都深恶痛绝，现在看着手里一沓废报纸：“我要真将这钱花掉，收钱的怎么办？”
肥兔哆嗦的更厉害：“是是，大人，小的再也不敢了，求大人给小的一个机会，将功赎罪……”
古时水登录中科七APP，发布织围巾任务完毕，瞥了眼菜单，又瞥了眼肥兔，慢吞吞给出中肯评价：“三百年以上的兔肉，太老了。”他看向小微：“你做不了。”肥兔化成人形就三百年，之前作为兔子，更是活了不知多久，绝对是一只老兔。
肥兔当即热泪盈眶点头：“是是是，您说得对……”
它发现说话有重音，余光一瞥，小微也在点头：“是是是，您说得对。该怎么烹饪，还请大人示下。”
“用压力锅炖，同锅除了平时调料以外，添加同年份山里红。”古时水拍板。
“好您嘞。”小微答应着，“不过，三百年的山里红……”
“山里红我来弄。”古时水准备刷中科七APP。
“那就没问题，到时您看我手艺！”小微把胸脯拍得啪啪响。
肥兔大惊失色：“大人，大人，小的将功补过！将功补过！愿意献上宝贝，求您饶我一命！”
“宝贝？”
白顾看一眼古时水，后者一摊手：“你随意。”
白顾考虑了一下，修炼成人三百年的妖怪一开始看着威风，现在吓尿了，还哭成一滩泥，说杀就杀，也怪可怜的。不过他一向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转头向古时水寻求确定：“在这方面，你们有没有相应的管理措施？或者规章制度？”
白顾向古时水咨询非人类的处理方案。
阿白终于向他打听事情了，很好。
尽管那个“你们”有点令古时水不爽，他还是欣然回答：“按照惯例，谁拳头大背景深，谁说了算。势均力敌，就彼此让步求共赢。”
“这么不讲道理……”吴小虎插嘴，中途收了小微一肘子，截断话茬。
“你懂什么，这是最基本的道理。”小微小声给他普及，“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修真一是看资质，二是看资源，三是看机缘。一和三都听天由命。唯有二，还能勉力一争。资源有限，竞争激烈，修炼不易，陨落相当容易。”
吴小虎惊悚：“真的？”
“你一个凡人，放在社会上，不也是先测智商，再拼爹拼妈，还有寻找各种机会往上爬的么？都一样。”小微继续小声解释。
“喔喔，我明白了，你真聪明。”吴小虎真心诚意说。
小微语气轻快地“哼”了一声：“那当然。”
他俩说话的功夫，白顾向古时水咨询：“有没有什么让他以后不再造假，并且弥补受害人的办法？”
“有，可以发下心誓。”古时水一边松开马尾，一边回答，“但是之前受害人不大好查。”
“那杀了？”
“大人求不杀！小的可发誓，绝对没有害过别人性命！大人您饶了小的，小的一定改头换面重新做人！天天做义工献爱心，扶老奶奶过马路，带摔倒的老大爷去医院，坚决不怕碰瓷！”肥兔子磕头如捣蒜。
“发誓能证明？”白顾继续咨询古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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