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距离- 第1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拉瑞莎坐到了他的工作位置上:我一直在准备,好了,你给我化妆吧。元俢朗遵循了她的话,女孩儿很听话,就是话太多:修,刚才女孩儿们说来了个超酷的化妆师!我就在想是谁,没想到会是你!我太开心了!多久没见了?半年?还是更多?你从来不给我打电话——

你也没有给我电话。修朗没有联系旧情人的习惯,藕断丝连是相当不入流的行为,然而,对待女士,某些委婉是必须的。

是啊,我太忙了,有时候睁开眼都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拉瑞莎有些抱怨的撒娇:修,我一直在想你——

我看过你代言的广告了,很漂亮。元俢朗岔开可能有的暧昧:和P?L还好吗?

还行吧,分手是迟早的事,等着他捧的女孩儿太多了,而我,也有了其他的主儿。拉瑞莎不隐瞒手段,潜行的规则都心知肚明。

你长大了。修朗如此评价,中性词。

我不可能做永远的小女孩儿,我已经不信Peter?Pan了。

没人相信。修朗只想建筑自己的never never land。

修,他们说你有了女朋友?拉瑞莎并不排斥八卦,尤其当这个八卦还新鲜烫手。

是的。修朗指了指给模特化妆的安:她是我的女朋友。

哇呕,真特别,很酷的女孩儿——

好了。修朗用粉刷刷去了多余的粉粒,大功告成。

修——

请你让我专业点儿,这样你也能更专业。拉瑞莎,你要知道现在的你离Icon还有一段儿——

修!你真讨厌!拉瑞莎撇嘴:好吧,即使你这样恶毒,我还是爱你!女孩儿抱住他,隔空一吻,不能弄花妆,于是交换温度也是靠彼此间的空气传递:我爱你。

元俢朗任她告白,未影响以后的工作,他没有时间消化情绪。四天跑五场秀,整个人虚脱,在公寓睡足二十四小时才缓过了劲儿。然后是报告,成堆的报告,他从来没有像现在那样厌恶“学生”的身份,泡了一大壶黑咖啡,熬夜的前奏。手机响起:喂——

修,我是安,嗯,你有空吗?一起吃晚饭吧。

实际上,我现在得赶报告。

好吧,那你要吃饭吗?我可以给你带过来。安并不放弃邀约。

三文鱼三明治,谢谢。

遵命。安玩笑。

半个小时后,安拿着双份三文鱼三明治出现在元俢朗的家门口。修朗依照她的喜好煮了红茶。这晚,没有更多的话,她陪着他,到天亮。

累的话,先睡吧。修朗轻声道。

睡不着。安捧着温暖的茶:这样很好,就这样呆在你身边,心就变得好安静。

修朗不再劝慰,他也需要她的,她让他安静,至于两人间的安静是否所谓一种,不如不深究的好。报告出奇的顺利,阳光正好的时候,他抱着她补眠。

39

39、第 39 章 。。。

安是一个药剂成瘾患者。随身的包里总带着各种品牌的止咳药水镇痛药镇定剂,偶尔也会来点儿兴奋剂和致幻剂,她甚至能说出药与药之间的细微区别。这些药毁了安的健康,但是她的控制力很好,从来不当众服用,瘾来的时候就猛抽烟。同事都说她迟早有一天会得肺癌死掉,她却跟元修朗说:我等不到那一天,也许我会突然死在某个清晨,记得参加我的葬礼。修朗没有阻止她的爱好,她的生命她自己负责,更何况安并没有一般成瘾者的病理性精神反应,她只是有些孤僻严重失眠,偶尔也会把自己猛然间的幻觉当成故事讲给修朗听。他们之间相处愉快,虽然很少做,爱,但是只要一有时间就呆在一起,好吧,事实上,因为工作和学习的关系,他们呆在一起的时间很少,因此每分每秒都值得珍惜。安会整夜整夜的守着修朗,她无法入睡,即便是修朗睡着了她也只能睁着眼守在他身边,修朗醒来会给安煮一杯口味纯正的英式红茶,然后抱着她让她安心的打个小盹儿。他们是众人眼里相爱的一对儿,没有比他们再相爱的,至少表面是这样。只有彼此才知道,这是离爱情很远的关系,尽管非常喜欢对方,尽管是男女朋友。

修,你爱的女孩儿是什么样的?安突然问道。露天的咖啡馆,熙来攘往。

元俢朗抬头,是什么样的呢?倔强的毕姡恋谋蠆{,沉默的毕姡删坏谋蠆{,善良的毕姡鼍谋蠆{……好多好多,多到他形容不完,最后只捡了简单的说,极简:一个中国女孩儿。

像小说里写的那样?吃苦耐劳,逆来顺受?安打趣。

她只吃她认为值得吃的苦,如果她不理解你那她会尊重你,如果你不值得尊重她就会疏远你,如果你恬不知耻她会操你,口头上的——修朗顿了一下,微笑:她不会打架,但她会指使我帮她打架——

你是她“操”别人的工具。安的总结犀利。

那是我跟她的生活乐趣,同时,她也是我的炫耀工具——

她很漂亮?据我所知,你的女朋友都很漂亮,当然,我除外!安用手撑起下巴,满是稚趣。

她很漂亮,这个圈子永远不缺漂亮女孩儿,也会有比她更漂亮的女孩儿出现,可我爱她,这就是区别。元俢朗眯起眼睛,说得随意,同女朋友谈心爱的人是一个有趣的经验。

我喜欢你的观点。一个人之所以特别仅仅是来自于另一个人的主观想法,真是个朴实的观点——安敲击着桌子,下一刻,又抓起包:我得去一下洗手间——未征得同意便离了桌,而非内急,“瘾”这种东西不分时间场合,再回来,嘴角挂着一滴浅咖色液体,修朗抹掉她的狼狈,安愣了一秒,笑道:镇痛药配止咳水,不赖!

安,我希望你可以活得更长一点儿。元俢朗真诚。

我可以活多久上帝来决定,至少现在,他还不需要我,如果天堂缺化妆师,我乐意胜任。

40

40、第 40 章 。。。

他们看着短暂驻足和仓促掠过的人们,成千上百的面孔扫过瞳孔,始终陌路,咖啡滚烫到冰凉。安点燃了香烟,空气弥漫着淡薄荷的味道,还有她无以言表的性感,她看着他:修,你很像我祖父。我祖父是个地道的夏威夷人,但是没有丝毫的“阿罗哈”精神,他很沉默,大部分时间都对着海沉默,他教会我如何对待寂寞。当我还是个小女孩儿的时候,总喜欢和他呆在一起,家里的人都认为我们俩古怪之极。实际上,我很享受这种评价,就好像只有我才能懂他,这世界上只有我一个人才懂得他。他去世的时候我非常伤心,只想跳进棺材跟他一块儿死去,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停的回忆着和他在一起的场景,就好像他从不曾远离那样,也许下一刻,他就会敲开门,对我微笑,跟我说——亲爱的小豆丁,你想跟我一块儿去看海吗?今天的天气非常棒——安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可是再也没有人陪我看海了。后来,我在海边遇到了一个男孩儿,冲浪的男孩儿,他很喜欢刺激的东西,冲浪,毒品,性,爱,或者更多。是他教会我享受那些刺激,我们躲在车里喝光了一打的止咳药水。这是个很棒的体验,比酒精更能麻醉神经。十六岁的时候,他告诉我,他要娶我,打算跟我生活一辈子,你能想象到一个小女孩儿听到这句话时有多开心吗?我高兴透了,是的!我要和他结婚!我一心一意的等着和他结婚的那一天!然后告诉他我有一个很酷的祖父!可上帝是个很有意思的人,他总不会让你称心如意——安熄灭了烟,微笑,即便眼里还挂着泪,丝毫不影响笑容:男孩儿死了,被卷进了浪里,人们把他捞上岸的时候,只剩下一具苍白的尸体,他的灵魂走了,也带走了我的快乐。我得了忧郁症,医生是这么说的,周围的人也这么认为,可我不觉得自己病了,至少我还活着。他们把我送进医院,然后发现我还是个滥用药品成瘾者,好吧,我被彻底的关进了医院,真像个监狱,是个比监狱还要冷漠的地方——安又从烟盒取出了一支烟,她需要一点儿支撑:我在那儿过了两年,知道我怎么过的吗?我说过我的祖父教会了我如何对待寂寞。当别人不理解你的时候,你就要理解自己。我一直试图理解我自己,也极力表现出人们所认定的健康状态,我甚至申请到了大学。父母还给了我自由,这只是初步的自由,两年后我退了学来了英国,起初只是想来玩儿玩儿,去利物浦的途中认识了一个学画的男孩儿,他来自于一个严谨的教徒家庭,吃饭前会一本正经的祷告——感谢主赐予我食物——安模仿着男孩儿虔诚的声气,十足生动:我们在他的画室度过了一个美好的夏天,他说他爱我。他教我画画,可我没耐性花上两个小时去画一尊愚蠢的石膏像,太愚蠢了!他的家人认为我是撒旦派来的魔鬼,诱惑了上帝的羔羊。他们让他跟我断绝关系,他坚持爱我,这点让我非常感动,只是受不了他每晚临睡前的赎罪祷告,是的,他爱我,但是,他认为这是一桩罪恶。于是,我帮助他斩断了通往地狱的锁链,我跟他分手了,那时候我觉得我死后应该会去天堂,至少我很善良——

修朗听着安或轻或重的诉说,想象着她的心情,沉重。女孩儿很少说起自己,此刻倾泻而来的事实淹没了整个初秋,萧索:安,我并不想分担你的伤口。

这由我决定。我说了,你很像我的祖父——安随意的笑着,并不看他。

我不沉默——

不,你非常沉默,你对你的感情守口如瓶。修,寂寞要有人分享才会温暖。“当别人不理解你的时候,你就要理解自己”,我理解你——

我不会陪你看海——

没人陪我看海,我不需要别人陪我看海,那片海只有我能欣赏。安靠近了元俢朗,一吻:很高兴你是我的男朋友,你尊重我,和我的生活,好的坏的都是。

是的,元俢朗尊重她,万分尊重,他不会说她服药不好,“好不好”这种认知是很主观的。毕姡怠拔也痪醯醚涛赌咽馨。檠淌悄愕淖杂桑人允俏业淖杂伞保髯缘淖杂桑√淖杂伞5阶詈螅蘩室裁挥懈嫠甙玻陌呐⒍永淳筒皇撬呐笥眩遥膊豢赡艹晌呐笥选D承┦率担约喝锨灞缺鹑嗣髁烁谩S谑牵纪獍驳墓鄣悖獋c朗是个沉默的人,他对他的爱情守口如瓶,至死不渝。

41

41、第 41 章 。。。

他们有起码的默契,尔后不再提起,唏嘘背后的苍凉,万分难捱,不如逃避,彼此做彼此的驿站,为了更长的生活索取体温,和感情。那种既不是友情也谈不上爱情的感情。

隋安突然而至,她总是这样,突袭,让人措手不及。修朗不得不取消了和安的约会。你有女朋友了?隋安问道:怎么还跟我一个名字?你他妈是不是暗恋我?暗恋我就明说,姐姐我成全你!

成全个毛!她叫Ann?Canner,你叫隋安,完全没有共同之处!元俢朗非常想把隋安的脸皮扒光。

是吗?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您掂量掂量?安舔着脸,习惯了无耻。

您还是让我掂量到下辈子得了!修朗学着她的语气回敬道。

得!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爸!妈!不是我不努力!人家元家少爷压根儿看不上你家鲜嫩欲滴的黄花儿大闺女儿哟!隋安仰天长啸。

不带您这么侮辱黄花儿的!元俢朗被隋安夸张的表演逗得前仰后合。

我跟黄花儿拜过把的!你他妈侮辱谁呢!隋安张牙舞爪的又骂了一通,泄了愤:饿了!带我去吃东西吧!

你来英国就为了吃个东西?修朗半眯着眼睛,一副欠扁的神情。

这不是我妈说让我平时没事儿就多去看看她的未来女婿嘛——隋安的玩笑没完,便冷笑着鄙视了自己的话。两年没见,也没联络,什么都没说就像是商量好了一样,抵制,抵制那些满是算计的联姻和稀薄如烟的关系,消极而坚决。

未来啊,致无尽的未来——元俢朗轻声,哲人的诗意,须得脆弱。他搂过了她,明白那些无奈,各自的又是共同的。

他们在一家小餐馆消磨了三个小时,喝劣质的葡萄酒,隋安突然的安静让元俢朗无所适从,他慌乱,藏在一脸镇静之下的慌乱。隋安的“饿”像是个表象词,剩了一大半儿的牛排急切证明,酒开了第二瓶,也许她是渴了,会错了身体的意。人们常常会错意,曲解了事物,纯真在此中或急或慢的被消耗殆尽,作不了数,就眼睁睁的看着美德从手上心里溜走,生命便渐渐的套成黑色喜剧,尽管文艺过,非常文艺。也只能感慨。

唔,我想念生了。隋安的话很淡,淡到沉到了心底:修,我很想他,一直在想。以为看到你就会好起来,结果更甚。明明他才是孤单的那个,可我觉得现下的我们好不到哪儿,窝囊透了。

元俢朗在想,要佩服隋安用词的精准吗?“窝囊”?真好!他们的确窝囊透了,自己的命运还要从别人的手里偷,向那个阶级,向那对父母,然而未曾增得半点儿好处,连祈求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