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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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铜-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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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有一个士兵中弹倒下。
  他不敢再轻举妄动,由另一个士兵掩护着猫着腰贴着墙根溜回大部队的范围,只得恨恨的望着棺材消失的地方干瞪眼。
  自他们撤离元家庄之后就一直在这竹山镇上休整,沈世钧经过那一个月的折磨落下了病根,大小便不受控制。他自然是恨毒了元清河和李今朝,发了电报回北平调动了他的主力部队,准备夷平元家庄。只是昨天在镇上碰到了背着行李的元禄,听元禄详细的讲了他们撤离元家庄之后的情况,才晓得元清河在大火之中失踪,二姨太太横死,元家庄竟然已是物是人非。
  沈世钧听说二姨太的灵柩今天会途经竹山镇被运送出山,知晓这之中藏着猫腻,他自己行动不便,就遣了周玉树替他披麻戴孝在此拦截。
  日头西斜,正当两拨人马打得难解难分的时候,石子路的尽头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周玉树远远的就看见了坐在马上虎背熊腰的汉子,心中一喜,这吕凌总算是来了。
  韩月明打了个呼哨,见对方来了援兵,知道不能硬碰硬,朝敌人虚放了两枪,带着队伍后撤。他不认识周玉树,但他跟吕凌交过手,晓得那是沈世钧的人马。此时已经派人山上送信给李先生,眼下只有拖住他们,跟他们打游击。
  周玉树见情势逆转很快,便不作停留,将这一处混乱的战场交给了吕凌,自己带了一小队人马径直离去,去追那两个盗走棺材的毛贼。
  李今朝快马加鞭的带着援军赶到的时候,韩月明还死死咬着吕凌不放。他们人少,在竹山镇小小的街巷里左攻右突,灵敏异常,就像一只小巧的蚂蟥,死死叮着行动迟缓的蚯蚓不放,吕凌竟然奈何他们不得。
  吕凌的援军士气低落,很快就被李今朝打散,暂时退出了竹山镇镇北,李今朝并无追击的意思,见暂时是占了上风,便无意再去理会他,进驻乡镇公所时,天已经黑透。
  竹山镇上有座破落的戏园子,还是清朝的建筑,年久失修,屋顶的黑瓦当下长满苔藓,墙上印着深深浅浅的水渍,石灰剥落得差不多了。
  院子被火把照得通明,院子里有一株高大的老槐树,树上吊着半裸的两个人,一名士兵正拿着沾盐水的皮鞭往这两人身上招呼,庭院里处处回荡着两人的鬼哭狼嚎。
  周玉树坐在一张黄藤椅子上,身上反罩着一件风衣,双手捧着搪瓷茶缸,不时的送到嘴边抿上一口,不动声色的听那两个小毛贼喊冤。
  “哎呦军爷,我们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求求您高抬贵手饶了我们兄弟吧,我们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被钱财迷了心窍哎哎哎嘶嘶……”
  “周先生兴致这么好,竟然肯邀鄙人来听戏,我真是受宠若惊了!”李今朝穿了一身月白长衫,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托着他的银烟袋,笑容可掬的走进戏园子。一炷香之前,乡镇公所的听差给他送来封信,竟然是周玉树亲笔写的邀请函,说是请他来竹山镇的戏园子听戏。
  “好戏当然是要分享的,没想到李先生这么快就到了!”周玉树掏出块怀表看了一眼,又一扫李今朝身后,见他竟然是单枪匹马,连个警卫也没带。
  勤务兵端来另外一张黄藤椅子,李今朝倒也不客气,拂了拂长衫,落落大方的坐下,翘起二郎腿,将那碧玉烟嘴送到唇边,对旁边坐着的敌人丝毫不以为意。
  “李先生果然胆识过人!”周玉树眉宇间有些阴郁,连带着他的微笑也说不上明媚,简直带着一股死灰般的惨淡。
  李今朝看着槐树下吊着的两个人,歪起唇角目光扫过来:“周先生特意邀我过来,不是为了让我看你折磨这两个毛贼吧?”
  周玉树面色不善的看着那两个人,一手握拳凑到唇边轻轻咳了一声。
  一鞭子劲风带着脆响抽在皮肉上,黄老大开了腔:“军爷,小的受不住了!您就饶了我们吧,我们是盗走了那二姨太太的棺材,可谁知道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两个大活人哪!我们真的是只为钱财,不信、不信您可以传镇上吴地主来问话,小人句句属实啊!”
  李今朝吐出一口淡青色的烟雾,他赶到竹山镇听韩月明汇报战况的时候才觉察到这棺材中的蹊跷,正待要亲自去追查,却被周玉树一封亲笔信给请了出来。
  他千算万算日防夜防,竟然没能算出,二姨太竟然会为了个元清河牺牲自己的性命,他仍然低估了张石诚。三天三夜地毯式的搜山,竟然仍然让他带着元清河从眼皮底下逃脱。李今朝在心底苦笑,自从遇上个张石诚,他过去的意气风发已经被他挫败得体无完肤。
  周玉树侧着头仔细观察着李今朝,不肯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奈何李今朝只是一直在垂头抽水烟,唇角挂着若有若无的淡淡笑意。
  “我想和你做个交易。”周玉树自知无法再从他的表情中找到任何漏洞奚落他一番,便直截了当的说。
  “我李某可不是生意人。我如果不答应呢?”李今朝吐出一口烟气,轻描淡写的回绝。
  周玉树握着搪瓷茶缸,喝了一口热茶,缓缓说道:“那李先生今天晚上不可能走得出这里。”
  李今朝唇角绽开浅笑:“这么说来,还容不得我不答应了……”
  “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你只是不想元氏的秘密落在沈常德手里,我会劝沈世钧尽早收兵,消除你们的阻碍。但是我希望你们事成之后,将元清河交给我处置,我保证带着他走得远远的,不会再出现在你们面前。”提到那个人的名字,周玉树眼中有一抹犀利的微光一闪即逝。
  “周先生既然用情至深,为何不亲自去找他回来?”
  本欲独自相思,奈何被李今朝一语道破。
  周玉树茫然的望着夜空,缄口不言。
  元清河对于刘复和李今朝来说没有任何用处,他的存在只是一个威胁。可是心底仍旧有一抹温情,没有被那无情的一枪打散。三年,他和他见面的次数虽然数的过来,可是那些枕畔的缠绵缱倦风月情浓,让他早已习惯了那人的呼吸那人的体温那人的脉脉温情。他不忍心看着他死,他甚至还有很多话要对他说。如果落在沈世钧手里,他只会落得生不如死的下场,既然如此,还不如还求助敌人。
  “也罢,周先生如此情深意重,倒叫我好生佩服。我会尽量留他一条性命,有朝一日,给周先生一个交代。”李今朝收了烟斗站起身,意味深长的在他肩上拍了拍,拂了拂衣袖,转身离去。
  周玉树靠进藤椅里,用手盖住眼皮,长叹一声,满脸痛楚。
  清河……
  清河……
  事到如今,我应当如何待你?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5 章

  
  墙角凌乱的稻草之中钻出两只肥硕的老鼠,睁着萤绿的小眼睛,巴巴的盯着阴森森的牢狱里几个或站或坐着的犯人,显然是尝过人肉舔过人血的,才会生得这么壮硕并且不怕人。
  惨绝人寰的监狱,人不再是人,而是老鼠的食物。
  一个清瘦的少年从监狱的木栅栏中探出一张白净清秀的脸,他瞳仁乌黑清亮,闪烁着好奇的光芒四处张望,因为从仅仅一墙之隔的刑房里不时的传来凄惨的哀嚎声。
  他和师父莫名其妙被抓来这处牢狱已经三天了,期间有不少人被送进来,又陆陆续续的被带出去,有些就再也没能回来。
  对面一间牢房里,一个瘦高个青年也伸长了脖子朝木栅栏之外张望着,少年石头一早就注意到这个布衣短褂的瘦高个,似乎是个庄稼人,脸膛晒得黑红,也不知道是从哪个乡下来的,居然还留着长辫子,凌乱的盘在脖子上,操着一口听不懂的方言,遇见路过的狱卒就高叫着无理谩骂,久而久之,除了送饭,就没有狱卒愿意往这边来了。
  午餐只有两个长着长长的绿色霉菌的窝窝头,石头捧着窝头返回床边,看到石匠张黑子盘着双腿,目光呆滞的坐着,便低低的唤了一声:“师父,吃饭了。”
  张黑子回过神来,怜爱的在少年头上抚了一把,说:“你吃吧,吃饱了就睡,师父不饿。”
  石头也不多说,他知道师父饿的时候自己会吃,于是捧着两个窝窝头,像什么美味珍馐似的吃得欢畅,他向来是不挑食的,即使是发霉的玉米面窝窝头,也一样可以果腹,一点不比白米饭差。因为他明白,吃饱了才能活命,才能从这个鬼地方走出去。
  两名士兵踏着整齐的步伐走了进来,不多时,对面的牢房里就传来杀猪般的尖叫声。瘦高个青年死死的抱着牢房栅栏不肯走,两名士兵使出浑身解数,愣是像挑田螺肉一般将瘦高个从牢房里拖了出来,半个窝窝头掉在地上,被士兵的皮靴踩得稀烂。
  石头三下五除二将最后一口窝头塞进嘴里,向前爬了几步,看着瘦高个被愤怒的士兵殴打了几下,失去了反抗能力,双腿着地的被拖了出去。他长久的望着被踩烂在地上的食物出神,他不知道,这一幕已经被角落里有着一双阴郁的眼睛的男人尽收眼底。
  石头茫然的抬起头,看着牢房外站着的军官,他认出这个人就是将他们抓进来的冯参谋,他没有害怕也没有躲,只是静静的仰着脸,漆黑的瞳仁深不见底,与他无声对视。
  冯参谋望着盘腿坐在黑暗角落里的人,问道:“你就是张德泉?”
  “是。”张德泉冷声回答。
  “石匠张胜是你什么人?”
  张德泉怔了怔,答道:“我并不认识。”
  冯参谋凝眸望着那个少年,笑了笑。
  不多时,张德泉和石头就被一名狱卒带到了刑房。
  刑房里弥漫着一股浓稠的血腥气,四周都是五花八门叫不出名的刑具,石头看到瘦高个留着辫子的青年被绑在架子上,额头磕破,血染红了他半张脸。
  冯参谋似笑非笑的看着张德泉,同时把目光移到少年脸上:“很多人都不愿意说实话,我既然那么有把握找到你,我就能肯定张胜是你什么人,但我给过你机会,你自己放弃了。”
  张德泉不出声,只是不由自主将石头拉向自己身后,护着他。
  冯参谋轻蔑的笑了起来,随后朝另外一名士兵打了个响指,士兵应声上前。
  石头本能的退后了一步,因为那士兵身上浓烈的血腥气让他感觉很不舒服。
  那士兵并不是冲着他们来的,他径直走向瘦高个青年,刚一碰到他,他便惊惶起来,拼命挣扎,像极了一头受了惊的胆小野兽。
  士兵掏出匕首,三两下便割破了他全身衣物,破烂的布片落了一地,石头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是瞪大了眼睛,默默看着,却被师父一双大手遮住了眼睛。
  紧接着,瘦高个发出杀猪般的惨叫,石头从师父骨节粗大的指缝间看到了永生难忘的令人惊骇的一幕。
  士兵用匕首,娴熟的在瘦高个肩膀处划开那一圈皮肉,伤口并不深,但血液很快就沁出来,滴滴答答的往下淌,紧接着,沿着手臂外侧划出一条跟那圈伤口线垂直的线,一直延伸到手肘处,随后,士兵将两根手指从两条伤口的交汇处j□j去,手指发力,蹭出一片皮肉,捏住那片皮肉,轻而易举的、像摘手套一般,将青年肩膀以下手臂上的皮肤完完整整的剥了下来!
  霎时,一条血红的仅仅包覆着肌肉和筋脉的手臂j□j出来,更为可怖的是,几乎能够看到那些筋脉之中血液的流动,以及肌肉的跳动。
  几欲作呕的强烈不适感让石头脸色煞白,他感觉到覆在眼睛上的手心已经布满冷汗。
  瘦高个青年惨叫着昏厥过去,立刻便被另一名士兵泼了一勺盐水在他那条被剥了皮的胳膊上,强烈的刺痛感让他瞬间转醒,他已经失去了彪悍怒骂的力气,裆中那挂东西失了禁,腥臊的液体顺着大腿汩汩流淌。
  士兵如法炮制,将另一条手臂上的皮肤也剥离了出来,这一次仿佛失了准头,伤口切深了一些,石头看到皮肤被剥离的时候黏连着一些青色红色的血管,剥得并不干净。
  冯参谋在石头面前蹲下,拿开了张德泉一直覆在他双眼上的手掌,诧异的看着那个一脸平静的少年,颇为钦佩的笑道:“小子,你挺有种,叫什么名字?”
  “说了你就会放我们走吗?”石头淡然的望着他,声音很平和。仿佛在他面前上演的那场血腥只是一出戏文,并且没能触动他内心分毫。
  冯参谋一愣,含笑不语。
  少年也了然的垂下眼睑,不再多言。
  血腥残酷的戏码仍旧在上演,瘦高个青年仰起脖子,满脸涨得通红,额角青筋暴突,表情扭曲,双脚无力的蹬着地面,两腿之间早已淋漓不堪。
  士兵拿着匕首,轻车熟路的沿着他的大腿根切割,像脱裤子一般轻描淡写的将两条大腿上的皮肤剥了下来,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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