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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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铜- 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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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下的手枪j□j裤腰里。然后才装作刚刚睡醒的样子,拉亮了床头的台灯。
  
  房间里的情况尽收眼底,几乎在那一瞬间,石诚就作出了全面精确的利弊分析。对方有四个人,但是破门而入的时候并没有用枪,而且房间里越来越让人窒息的烟火味,以及外面越来越嘈杂的声音告诉他,有人在外面纵了火。就算是现在,对方已经有两个人被撂倒的情况下,另外两个人也没有用枪,在被元清河狠厉的招数逼得步步后退的情况下,迫不得已只是掏出一把匕首,负隅顽抗。
  
  显然,对方以火灾掩人耳目,派出特务却不杀人的目的,是想无声无息的把人带走。带谁呢?自己是不可能的,石诚心里清楚自己不值这个价位,那么对方的目标就是元清河了。元清河的价值在哪里呢?这个当然只有沈世钧知道。
  
  几乎是瞬间就确定了幕后黑手,石诚看着仍在打斗的人,元清河已经挂了彩,胳膊上被划破一道很长的口子,他每挥出去一拳,就在雪白的墙壁上甩出一条散开的不规则的血迹,相当刺眼,石诚的目光瞬间冷却下来,眉宇间笼罩上阴狠的神色。
  
  到底是专业的特务,匍匐在地上的男人抬眼看到石诚,忙忍着疼痛爬起身,一手扣着石诚的脖子,另一手制住他的腰身。
  
  元清河斜斜的瞥过来,却因为这一瞬间的分神被对手抓住,一个狠厉的肘击顶在他下腹,他脚步踉跄后退,跌坐在玄关里。
  
  石诚要的就是这么一个瞬间。
  
  他闭上眼,凌厉的掏出手枪,一枪打碎了室内唯一的光源,房间里瞬间一片漆黑。
  
  那四个杀手显然也没料到这个看似睡意朦胧的男子居然临危不乱到这地步,外面的骚乱还不足以掩盖这一声枪响,他们有所顾虑。
  
  但石诚并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身后制住他的杀手显然还在愣神,并没能适应突如其来的黑暗。石诚反手握枪,枪口朝上,伸向背后,杀手意识到了,不过已经来不及了,一声枪响,子弹从他的下颌钻进去,带着他的天灵盖一起飞出来,他整个人就像一个傀儡般软倒下去。
  
  石诚关灯前一秒很清醒的记住了屋里每个人的位置,下意识朝黑暗之中的连开三枪,凭感觉,有两枪是射中了的,第三枪因为对手太过敏捷闪开了,只是打碎了窗台上的花瓶,但这么大的动静,足够让剩下的这个人顾忌了。
  
  石诚走到玄关,拽起元清河就奔向窗口。耳边风声呼啸而过,他心中一凛,瞥见一道银亮的匕首直朝他斜刺过来。
  
  元清河及时将他按倒,硬生生的用胳膊挡下这一刀,抓住那人的手腕,劈手夺过石诚手里的枪,抵上那人胸膛就是一枪,匕首脱手掉在地上,那人连连后退了几步,捂着胸口跪下去,终究是再没能站起来。
  
  顾不上处理伤口,石诚扯过床上的棉被将两人裹在一起,窗外已经是浓烟滚滚,四楼以下的楼层火光冲天,到处都是乱窜的人群,没人知道四楼这个黑漆漆的窗口里刚刚发生了一系列惊险的搏杀。
  
  两个人心照不宣的齐齐跑到窗口,对视了一眼,一齐从四楼纵身跃下。
  
  旅店的住客此时都衣衫不整的站在大街上,惊魂不定的看着火势越来越大的楼房,谁也没注意到楼房背后的巷子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沉闷声响。
  
  两人侧身落地,压到元清河手上的胳膊,石诚将棉被卷打开,随手撕了一块布条草草替他包扎了一下,沉声问道:“你还行吗?”
  
  元清河捂着胳膊心悦诚服道:“你倒也不是一无是处。”
  
  石诚坏笑了一下:“彼此彼此。”
  
  石诚拖着他就往酒店的相反方向跑去,一直跑离了很远,才从一个黑暗的小巷子里钻进去,出乎意料的是巷子里停着一辆汽车,汽车夫是个熟悉的面孔。
  
  夏庚生从车里朝他们点了一下头,两人迅速奔过去,打开车门钻进车里。夏庚生发动汽车,黑色的车身无声无息的迫开浓重寂静的夜色,悄悄的离开了这片区域。
  
  安静下来之后石诚才觉得脚底板生痛,浑身抖个不停,穿着单薄的睡衣光脚在北方积雪的寒冷夜晚跑了半条街,这会儿是冷得有点受不了了。
  
  “夏庚生,你不是留守在军营吗?”元清河质问夏庚生,虽说他救了他们,但特务连的人归他统筹,没有他的命令却出现在北平,属于擅离职守。
  
  “是我让他来的,这件事过一会儿跟你解释。”石诚笑了笑,嘴唇冻得有些青紫。
  
  汽车在一条条幽深黑暗的巷子里穿梭,不多时停在一处样式普通的四合院前,石诚带着元清河下了车,走进了亮着微光的小院子。
  
  院子里人影憧憧,石诚一进去,一大群男人就围上来,仅仅留了中间一条通道,石诚笔直的穿过通道,换来无数声毕恭毕敬的“参谋长!”、“参谋长好!”
  
  元清河环顾四周,这当中,有些人是他所认识的,特务连的人,有些人的面孔是完全陌生的。
  
  进了屋,有人拿来大衣和皮鞋,石诚也不避讳,直接就穿上了,背对着元清河整理衣襟,元清河站在屋子中央,冷眼看着他的后背,等待着他的解释。
  
  可是那人从头到尾都没有解释一句,身后已经有人举着手枪对准了他的后脑。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3 章

  
  石诚穿戴整齐后,缓缓的转过身,脸上依旧带着宁静平和的微笑。
  
  元清河不言不动,任后脑那个黑洞洞的枪口抵着,脸上一片冷寂。
  
  “你有什么想问的吗?我会尽量回答你。”石诚一步一步的走到他面前,仰着脸看他。
  
  元清河目光流转,将周围的人一一看进眼里,最后停留在石诚脸上,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你原本就计划今夜逃走。”
  
  石诚并不回答,因为答案是显而易见的,他用了肯定句。他随手取来一件大衣丢给他,元清河只是看着他,并没有伸手接。
  
  “醉酒你是装的。”
  
  依旧是肯定句,依旧不需要回答。石诚的目光不自觉的落在他受伤的胳膊上,他蹲下身,捡起大衣,绕到他身后亲自给他披上。
  
  的确,石诚早已策划妥当,宴会上假装醉酒,躺在地毯上伺机而动。如果当晚旅店没有失火,如果没有那四个突然杀进来的特务,也许他不可能这么容易逃出生天,因为他始终都没计划好如何从元清河手中逃脱,是那四个特务,无形之中帮了他的忙,让他顺理成章的逃了出来。
  
  “你到底在想什么?这些都是什么人?你到底瞒着我做了多少事?!”抵在后脑的枪狠狠的撞了他一下,提醒他注意说话的语气。
  
  石诚依旧是不温不火,自顾自的点了根香烟,长长的吐出一口笔直的烟雾,唇角逸出一丝苦笑,他看向元清河,反问道:“你以为我一次次去南京只是为了贩卖鸦片?你以为赵长华那个废物制得住我?”他靠近元清河,深深吸了口气,闭上眼,仿佛在回味他身上的血腥气,再睁开时眼中带了一丝玩味的神色:“你以为你是谁?”
  
  元清河一怔,望着他,目光变得复杂而悲哀。
  
  那样的目光,直直的刺进他眼里,疼得钻心。
  
  石诚却直接忽略,垂下眼睑低低的说了一句:“你不过是我顺手救的一条命,别太把自己当一回事,少爷。”
  
  那一声少爷,瞬间将他们的距离拉出很远,元清河眼中浮出迷惘的神色,“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我从来都没弄明白。”
  
  石诚转过身,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只是语气冷硬的说:“我自己的私事,跟你没有关系,你暂且在我这儿养伤,过几天我就派人送你走。”他顿了顿,语气缓和下来:“我和你就此别过,以后,不要再那么傻,那么轻易相信别人,这是我给你的最后忠告,少爷。”
  
  说罢,他转向沉默的站在身后的一个书生模样的清瘦男子,冷然吩咐道:“裘大海,准备行动!”
  
  石诚没有再回头,被几个人簇拥着离开了。
  
  早在他第一次去南京做生意的时候,就不声不响的由当地的组长引荐,顺利进入了军统局这个庞大的党国特务机构,两年下来,凭着处事小心谨慎的性子,他混到了处长的位置,在军统局势力日入中天,并且私下豢养了一批如夏庚生杨兰亭这样忠心耿耿的手下,散布在全国各地,窃取机密情报,四处为他的部队铺路。
  
  这个特殊的秘密部队是一个比特务连还要强大的团体,除了参谋长自己,军中没有人能号令得动他们,而这一次,石诚押上了全部。
  
  他唯一的善良,他唯一的光明和温暖,他唯一的爱此刻就被他抛在身后,他走向的,是一条万劫不复的死路。
  
  谁也没有看到走在最前方的参谋长无声滚落的热泪,他在朝着没有尽头的复仇之路走去,可是唇齿间还停留着他的温度。那是他借着醉酒,肆无忌惮的缠上他,厚颜无耻的勾着他的脖子,主动索取的,那是他这一生唯一的一次,大胆的向所爱之人无声的告白,也是最后一次,他想要带着他的温柔独自走向地狱,永不超生。
  
  天还未亮,寂静的室内,石诚双手握拳撑着额头在闭目养神。那个人最后看他的眼神时时浮现在脑海中,那么复杂,那么悲哀,那么沉痛,一直钻进他心里,让他心颤不已。
  
  夏庚生无声无息的走进来,低低的道了声:“参谋长。”
  
  石诚抬起头,眼中泛着血丝,他疲惫的问道:“什么事?”
  
  夏庚生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本小册子,恭恭敬敬的放在他面前:“这是我在一个地下党身上搜到的,我想应该给您过目一下。”
  
  石诚困惑的翻开那本小册子,在看到第一页时,目光就紧紧的凝聚在纸页上,再也不能挪动分毫。
  
  那是一本记载着全国各地各区域地下党干部名字的花名册,偏偏在这本花名册的第一页,他就看到了两个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名字。
  
  石诚将名册交还给夏庚生,冷声吩咐道:“这个由你妥善保管,假如将来元清河有难,我想你知道该怎么做。这本名册是最后的王牌,它会让最不听话的人听话,你明白吗?”
  
  夏庚生默默颔首点头。
  
  石诚用手掌罩住额头,发出一声长叹。
  
  元清河被锁在一把椅子上,脚踝和椅子腿铐在一起,双手越过椅子靠背,被铐在身后,是个被囚禁的姿势。
  
  夏庚生拎着医药箱走过来,用绷带和药粉替他处理了伤口,末了长叹一口气道:“清哥,你别生气,参谋长是为你好,这件事你不应该卷进来。”
  
  元清河表情木然的撇过脸去。
  
  “你在这耐心的等个两三天,这事就过去了,以后你就可以平步青云,参谋长都替你安排好了。”夏庚生絮絮叨叨讨好他。
  
  安排?还真像那个人的作风,从来都是自作主张的在替他安排,却从来不问问他是不是满意这样的安排,从来都是这么自以为是,从来没把别人的感受放在眼里。你为我安排好了一切,却独独忘了你自己,以后的生命中没有你,我要这样的人生有何用?
  
  “你老实告诉我,他到底去做什么了?!”他目光冰冷的盯着夏庚生。
  
  夏庚生面露难色,他跟石诚跟元清河都一起经历过生死,得罪了哪一个都不合适,他诚恳的说道:“他其实就是去杀几个人,跟你真的没有半分关系,清哥,听兄弟一句,你就别再纠结了,好好睡一觉,明天,什么都结束了。”
  
  旅店一夜之间被烧了个干净,参谋长和团长双双失踪,这件事怎么想怎么诡异。原本第二天就准备打道回府的赵长华被耽搁下来,命令手下几乎将整个北平掀了个底朝天。
  
  城郊一幢早已荒废的建筑,屋顶上落满积雪,屋顶破了一个大窟窿,一名俊逸端方的年轻人坐在窟窿底下仰望着那一方雪后晴空。
  
  这里原本是一家戏院,早已没落多年,大厅里一片晦暗,幕布朽烂成丝丝缕缕,四处都是粘满灰尘的蜘蛛网,一排排座位陈旧而污秽,触目皆是繁华败落之后的苍凉。石诚坐在座位上,一束暖阳直直的从屋顶破洞里洒下,他整个人便沐浴在这样柔和宁静的晨光中,仿佛一出百转千回的戏文刚刚落幕,或者,正要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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